第26章 翻窗

第26章 翻窗

她張了張嘴準備說什麽,卻被溫垣制止了。

從她驚慌中帶着興奮的表情,溫垣知道她肯定發現了貓膩。

但這裏人多眼雜,不适合談論。

他起身拿着江年年的外套示意她往外走,“回去再說。”

出了門,溫垣又推着車走遠了點,環顧四周看了看才才停下了腳步。

“怎麽樣,發現什麽了?”

江年年點了點頭,剛才的刺激和興奮勁兒還沒完全過,只努力按捺着,“有地溝油,地上有好幾大桶!”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帶着蠢蠢欲動的試探和瘋狂。

“我們快去舉報吧!一舉報一個準兒!”

最近食品安全還是抓得蠻嚴的,不合理的食品添加劑都要嚴查,更何況是地溝油!

就是有點遺憾,她還沒拍到照片就差點被撞見。

“不急”,溫垣出言澆滅了她竄出的小火苗,“今晚先去看看,舉報最好有證明的材料。”

不然容易被當成對家,故意挑事。

要想一擊必中,還是得收集美味飯館後廚違規操作的證據,他一開始想的是舉報消防安全不過關,來人檢查就得停業修整幾天。

沒想到還有地溝油的新發現,舉報成的話可就不是停業整頓幾天的事兒了,直接關門都有可能。

*

晚上十一點多,江年年抱着手機躺在床上,衣服都沒換,就等着溫垣發信息。

手機屏一亮她就跳了下來,換了鞋子蹑手蹑腳從卧室的窗戶翻出來,一路小跑着和等在門口的溫垣碰頭。

溫垣特意穿了一身黑,這會兒斜斜地靠在牆邊,漆黑的陰影将他整個人都籠罩了起來,要不是江年年早知道他等在這裏,還真不能一眼看到他。

看見他穿了一身漆黑的夜行裝,江年年有些懊惱,失策失策,她沒有黑衣服。

她出來的急,衣服也沒換,粉色的防風衣和淺色的運動褲在月光照耀下,呈現出一片銀白,路燈一照像是個移動的反光板子,顯眼的很。

江年年抿了抿唇,壓低了聲音,“要不你再等會兒,我回去換身衣服?”

她衣櫃裏好像有個深色的大衣。

“不用。”溫垣彎腰把腳邊的小包提了起來,“給你準備了一件黑色外套,穿上吧。”

溫垣早就料到這點,給溫念備上了。

往日溫念一向愛穿淺色衣服,他懷疑她衣櫃裏就沒有任何和黑色接近的深色衣服。

江年年眯着眼睛道了謝,接過來往身上套。

“你沒騎車?”江年年往四周掃了一圈,沒看見自行車的影,忍不住有點訝異,溫家離江年年家還是有點距離的。

“你沒騎車的話咱倆騎我的小粉?”

“沒,車停外面了,騎我的車就行。”

夜晚太安靜,溫垣怕自己的車騎過來有聲響,吵醒了江叔叔江阿姨,倆人就出不來了。

“行”,江年年也想到了這兒,拉上了外套的拉鏈,給溫垣比了個大拇指,“還是你想的周到。”

江家住的地方和小飯館隔了好幾條街,溫垣踩着自行車帶着江年年過去。

已是深夜,各家各戶都熄了燈沉入夢中,街上冷冷清清的,只有月光和昏黃的路燈。

一陣風吹過,路邊的大樹葉子撲簌撲簌地掉了一大片,單車碾過去時發出咔嚓咔嚓的輕響。

江年年原先的膽子是很小的,這種烏漆嘛黑的夜裏絕對不會出門,因為怕撞鬼。

但現在膽子變大了不少,況且要是真有鬼,還真不一定她和鬼誰更可怕。

所以她不但不害怕,甚至還有點小興奮,坐在後座一手抓着溫垣的衣擺,想着一會兒的大冒險興奮極了,一邊伸着腿晃了晃腳丫。

兩人的影子被斜斜地投落在地上,随着車輪不斷向前移動着,溫垣餘光看見腳下來回搖動的影子,一向沉靜的桃花眼中也含上了笑意。

深夜車很少,車騎得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美味飯館後門那條街。

白日裏熙熙攘攘的巷子夜晚安靜得過了頭,路燈只有兩三盞還亮着,慘白的月光透過樹梢落在平房頂上,把白日裏充滿煙火的飯館顯得有些蕭瑟陰森。

兩人把車藏在在了飯館後門的樹叢裏,黑夜掩蓋着,不細看很難發現這兒停了輛車。

飯館正門落了鎖,玻璃門間的縫隙很小,難以過人,所幸白日裏倆人繞着飯館踩了點,知道後門西邊有個舊窗子能翻進去。

舊窗子開得有點高,溫垣站在窗戶下伸手比了比,伸手剛剛能夠到,他跳一下翻着沒什麽難度。

江年年看他在比劃,也伸了伸手。

Emmm,伸手也夠不着。

她不信邪地助力着猛地一跳,很好,摸到了水泥的邊邊,但是手還是抓不到窗臺上面。

江年年:“......”

這年頭,連窗臺也開始欺負人了是麽?

沒事兒搞這麽高做什麽?!

溫垣垂眸就看見她站在原地,一副好似遭遇晴天霹靂、氣呼呼喜形于色的模樣,輕笑出了聲,被瞪了一才把手握成拳,放在唇邊掩飾似的輕咳了一聲。

“沒笑你,剛才有一只貓從隔壁跳過來劈叉了。”

江年年一臉你看我像傻子嗎的表情,使喚他搬磚。

她伸手握拳小貓炸毛威脅他:“不搬磚就踩着你肩膀上去。”

“好好好”,他搬磚。

江年年哼了一聲,也低頭在附近找了找,倆人最後在窗臺下面疊了三四塊磚。

這高度行是行,就是江年年踩上去的時候總有些搖搖晃晃,溫垣看着就覺得不穩。

“還是我先翻上去好了。”

他讓江年年先下來,自己稍微後退了幾步助力後輕巧一跳,毫不費力地就抓住了窗沿,再牆上踩了一下借個力,像只靈活的貓兒一般輕輕松松就翻上了窗。

江年年在原地看得瞪大雙眼:“哇!”

居然這麽輕松就就上去了,這很容易給她一種她也行的錯覺......

“來”,溫垣調整好姿勢,蹲在窗臺上朝江年年伸出了手,桃花眼裏映照出一個穿着黑色外套的小人兒,“拉住我,我帶你上來。”

“好。”

江年年踩着磚一手扶着牆壁保持平衡,一手努力地向上伸着,溫垣微微探身朝下,大手輕易覆蓋住了小手,拉住就不再放開。

江年年只覺得他稍稍用了下力,她整個人就被猛地上提了一下,半拉半爬地上了窗臺。

江年年小小地驚呼了一聲,被他護着蹲在了水泥臺上,一眨不眨地看着溫垣推開了玻璃,又輕松跳了下去,站在下面向她張開了雙手。

“下來的時候慢慢的,我接着你。”

室內的地面甚至比室外還低一些,江年年要是直接跳下來更難。

實際上也是,江年年看着溫垣跳得輕松,但低頭朝下看的時候心裏一驚,這高度怎麽比外面的還離譜?

看的她腿都有點抖了。

但再怕她也得趕快跳下去。

畢竟他倆今天是來偷拍的,拖得久了萬一來人了就完蛋了。

江年年咬了咬牙,心下一狠閉眼就跳了下去,被人接了個滿懷。

看不出溫垣長得這麽瘦,力氣居然這麽大!

他似乎換了件剛洗過的衣服,被抱在他懷裏時江年鼻腔裏都是肥皂的清香,暖暖的,還帶着一股體溫。

她不自覺地蹭了蹭,卻聽見溫垣在她耳邊輕笑了一聲,笑聲中還帶了點促狹,“膽小鬼。”

江年年被他笑了一下,趕緊從他懷裏退出來,氣急敗壞地踩了他一腳,“我才不是,是這家的窗開得太高了!”

溫垣也正低着頭看向她,往日裏平靜無波的黑瞳現在浮現着點點月光,一點也不冰冷,溫潤而澄澈,唇邊的笑幾乎要溢出來。

江年年受不了這種促狹的笑,趕緊轉頭回避視線,去尋白日裏看見的那幾桶油。

心裏的小人還在瘋狂搖頭晃腦,她真的不是膽小鬼,她現在連鬼都不怕呢!

溫垣把手電調到最小一檔,燈光所及,處處淩亂。

江年年走進了一些,看見白日裏冒着火光的竈臺這會兒只有幾口大鐵骨斜斜地放着,一側的料理臺上到處粘連着橙紅或棕色的油漬,金屬的貨架上時不時爬過一些黑色小蟲,見光就驚慌而起,四處亂飛。

“嘶——”江年年白日裏過來時緊張又慌亂,沒看這麽細,這會兒瞧見後廚這模樣連連驚嘆,“這衛生條件也太差了吧!”

入嘴的東西在這麽髒的環境下加工,吃進去的病菌都不知道繁衍到了第幾代。

幸虧白日裏倆人都沒吃,不然準會鬧肚子。

溫垣站在江年年身後,腳尖不經意間碰到了什麽,白色塑料桶裏的液體被踢得一晃,發出了輕微的水聲。

他低頭看了看,腳邊的這個塑料桶似乎正是倆人想找的油桶。

他拍了拍江年年的肩,示意她看過來,“年年,你來看看是不是這個。”

江年年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來,有點驚喜,白天裏她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油桶。

江年年揪了一張手帕紙墊在桌上,才把手機放下,跟溫垣一起使勁向上去掀桶蓋,桶蓋一開,酸臭味就撲面而來,把她熏得扶着桌子幹嘔了好幾下。

“咳咳咳”,江年年幹嘔了幾下,最後對着垃圾桶吐出了一點酸水,緩了半分鐘才算适應了這古怪的氣味。

溫垣從口袋裏抽了幾張手帕紙,紙巾帶着淡淡香味的,江年接過來掩在鼻尖的時候看他仿佛是世間的大救星。

溫垣看她這樣子眉頭輕皺了一下,她對這種氣味過于敏感,實在不适合再靠那麽近去拍照。

“我拍吧”,他說着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卻被江年制止了,“用我的吧,拍得更清楚。”

她今天專門拿了平日裏舍不得用的nimi拍照手機,夜晚照相也清晰。

“行。”

溫垣把江年的手機拿了過來,鎖屏還沒開。

“你來輸一下密碼?”

江年年捏着鼻子呲着大牙:“密碼八個8,祝我發發發!”

溫垣微微挑了挑眉,原來同桌是財迷,平日倒是沒看出來。

把油桶廚具還有空瓶做擺設的滅火劑都拍完照後,倆人又把後廚裏的東西一一歸位,盡可能地不留任何痕跡。

回去依舊要翻窗,室內地勢稍低,倆人轉了轉,最後把後廚門邊放着的一個舊椅子拉了過來,江年年踩上高度正好能抓到水泥窗臺。

伸手就能夠着窗臺,江年年本來對自食其力翻窗信心滿滿,結果她夠着是能夠着,但纖弱的胳膊肌無力,試了好幾次也帶不動她整個人爬上去。

看來以後要多鍛煉了,一天到晚的丢人。

她正打算再給腳底墊點東西,下一瞬就感覺到她的腿被人抱住了,然後整個人都升高了一大截。

江年年楞了一下,低頭一看,原來是溫垣将他整個人都舉了起來。

溫垣的頭稍稍側開一段距離,沒抵在江年年的腿側。

但只隔了一層衣料,江年年覺得自己的小腿都被偶爾帶起的碎發碰到,癢癢的,麻麻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能翻上去嗎?”溫垣将她整個人向上托舉着,讓她借力上去。

“可以。”

他托的高度恰好,和她配合得也完美,江年年上半\\身匐在臺子上,抓住玻璃窗的金屬邊邊腿一翹就上來了。

這是她翻過的最沒有成就感的窗了。

溫垣看她已經安穩落在窗臺上,才将椅子搬回了原處,攀着窗沿腳下一撐就上來了。

窗臺空間狹小,溫垣跳上窗臺時江年年還在神游,誰知一轉頭眼前就是他突然湊近幾乎要撞上了的臉,心髒倏忽間失去了規律的跳動,異常活躍。

糟糕,江年年忽然側了側臉,朝着離溫垣稍遠的那側縮了縮身\\子,她肯定又臉紅了。

溫垣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這會兒已到深夜,他在窗臺上打了個轉就又跳了下來,站在樹影裏朝着江年年張開雙手,“一回生二回熟,這回下來就不怕了吧。”

這次江年年有了經驗,她知道他一定會接住她,沒做猶豫就跳了下來,然後輕巧地落在他溫暖的懷中。

“不錯”,他把人松開還送上了誇獎,“膽子變大了。”

也學會信任他了。

江年年身材嬌小,落在他懷裏時小小的一只,整個人都被他的臂膀和氣息包裹住,指尖不經意觸到她的衣袖,幹淨而柔軟,撞過來的鼻尖似乎也是柔軟的,長發拂過時他指尖還殘留了一絲暖香。

他覺得鼻尖似乎都要湧上熱意,于是趕緊把人放開,期待夜晚的風可以吹散心裏的熱。

“走吧,我們回家。”

回去的路上江年年依舊坐在他單車的後座,夜晚的風有些涼,從四面八法吹過來,寒意逼人,但江年年卻覺得剛好,正能降下她面上的熱意,也能讓她的腦子更清醒點。

他們還小呢,不能亂想!

溫垣将人送到了江家小院,從門縫裏看着她安然翻進卧室才離開。

江年年藏在窗戶邊,聽着院外的聲響越來越輕,直至完全聽不到。

在外面溜了一遭,這會兒正精神,她摁亮了手機,将相冊裏的照片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整理到一個專門的文件夾裏,準備着明天再配點文字,給市內的那幾家大報紙郵箱都發一遍。

看着時間差不多了,她點開了溫垣的號碼,給他發了條短信——

[到家了嗎?]

預估的時間剛剛好,消息沒發出去幾秒,就收到了回信。

[到了。]

[那你早點睡,晚安咯。]

[好,晚安。]

即使現在的短信并不按字數扣款,溫垣還是言簡意赅,像個奇奇怪怪的老派人士。

江年年腦海裏忽然浮現一個溫垣身穿長袍,手持戒尺的夫子形象,下一秒又被自己的想象逗得發笑。

溫垣并不古板,她想起他之前在網吧偷偷借輿論懲治那幾個欺淩者。

他其實很聰慧,也十分擅長随機應變。

江年年忽然想到溫垣和原書女主之間的恩怨。

丁慕詩這一段都沒來上課,該不會...是溫垣的手筆吧?

畢竟,溫垣對丁慕詩的讨厭從未掩飾過,他既然不想看到這個人,那麽從她家裏下手,制造一些麻煩,把這個人徹底驅逐出自己的生活,好像...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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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多更點,這兩天三次元可能會忙,不知道能不能及時更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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