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賦

第28章 天賦

集訓終于開始了,除開到Q市的第一天,老師帶着大家自由活動,晚上還一起出去吃了燒烤之外,在Q市集訓的日子跟在B市沒什麽兩樣。

不過實驗中學确實比B城一中好,校園更大更美,食堂飯菜特別好吃,雖然有點貴,不過一中給參加培訓的同學發了餐食補貼,每天還發水果和酸奶。

除了不能自由進出校園,沒法和爸爸媽媽一起出去玩之外,江年對集訓的生活還是挺滿意的。

尤其是她最近覺得自己似乎開始領悟到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漸漸能從訓練中得到了競賽的樂趣。

夜晚的風吹動着窗外的樹葉,發出陣陣的沙沙聲,教室裏燈亮如白晝,偶爾有黑色的小蟲從夜色中飛過來,沖着透出光亮的玻璃窗撞來撞去,發出細微的輕響卻無人注意到。

這是培訓結束前的最後一次綜合考試,每個人都伏在書桌上絞盡腦汁答題,希望能取得一個好看的分數。

江年年在做題的時候常常能感覺出一抹熟悉感,她能意識到這大抵是阿婆對她進行的那些數學訓練帶來的益處。

這個平行世界似乎有某種法則在運轉,江年年上一世明明已經跟着阿婆幾乎學完了整個高中階段的課程,但是入學後她卻總覺得和課本上那些知識中間隔了一層模糊不清的薄膜,只有她重新學一遍時,才能突破隔膜,重新獲得她所熟悉的那種對知識的掌控感。

所以還是要刷題啊,江年年偏頭看了一眼右手邊解題速度飛快的溫垣,沒有一丁點羨慕。

她知道他一騎絕塵的正确率和解題速度,靠得并不只是他俱佳的天賦,而是每天都刷大量題所培養出的敏銳感。

江年年并不缺天賦,但卻沒溫垣那麽有毅力,可以冷板凳一直坐,在座位上刷題刷一天。

她的興趣太廣泛了,于是總被很多事物吸引注意力,一直專注一件事對她來說是極具挑戰性的。

她對數學也沒溫垣那麽熱愛、那麽堅定不移。

江年年選擇數競賽,其實是沉迷解出難題的成就感。

而且數競賽如果能取得不錯的名次可以提前保送,能另謀出路提前保送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事。

B城高考人數衆多,江年年雖然樂于享受校園生活,卻也對人口大省的高考存在恐懼,如果能保送她肯定是要努力一下的。

察覺到她的視線,溫垣擡眼看了看講臺上的老師,監考老師正專注看着手裏的書并未注意四周的情況。

他将手邊的草稿本翻到了新一頁,寫了幾個字,然後遞了過來,碰了碰她的袖口。

江年年低頭看他在紙上問她怎麽啦,是不是遇到了不會寫的。

溫垣的字如其人,端正又頗具風骨,江年年一直很喜歡,但是模仿不了。

她細細欣賞了幾秒,才在下面落筆——

[你解題解的好快,羨慕and嫉妒。]

末了,江年年還在後面畫了個簡筆火柴人,線條支起來碩大的頭,兩只星星眼挂在上面搞笑極了。

溫垣偏頭靠過來看了一眼她寫的話,一雙桃花眼都含上了笑意。

“你也不錯的,不用羨慕我。”

他不是在禮貌地回誇,而是說的事實。

江年年或許是這個班裏為數不多的幾個從未接觸過競賽題的學生,卻悟性極佳,每次遇到新題都能很快從中捕捉到新的解答思維,然後在下一次遇到類似的題目時,很快就熟練應用。

也許她不是培訓班裏做的最快的,但無疑,她是進步最快的那一個。

目前的解題速度并不算什麽,假以大量的刷題訓練,江年年的解題速度很快就能上來,沒有意外的話,江年年的決賽名次不會差。

溫垣根本沒有想過江年年會進不了聯賽。

溫垣剛剛說話時湊近了些,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同在她耳邊拉了一首大提琴曲,綿密而醇厚,聽得江年年耳朵泛癢,強忍着才沒去伸手揉一揉。

*

回學校之後競賽培訓還在繼續,每日的晚自習依舊被慢慢的競賽題占據。

天氣越來越冷,單薄的外套依舊不能抵禦夜風。

今天的競賽培訓結束的早,江年年在風衣裏套了件毛絨襯衣,和溫垣一起穿過走廊往高一年紀的教學樓走。

這會兒班裏的同學們也都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教室裏亂哄哄的。

倆人把練習冊和朱教練新發下來的競賽試題都塞進了書包,正準備出去,就聽見後排的同學議論起了前一段離開的丁慕詩。

那人還意味不明地“啧啧”了幾聲,故弄玄虛:“好家夥!我就說丁同學這麽快又轉學絕對有貓膩,原來是家裏出了這種事!”

B城一中是重點高中,手機什麽的電子設備抓得很嚴,也就幾個家裏不差錢的,和膽子格外大的,才會把手機帶到學校裏不怕收走。

是以周圍幾個人都沒帶手機,為了第一時間吃上瓜,這會兒紛紛聚在了後排那兒,圍着去看唯一一部手機上爆料的大瓜。

江年年沒想刻意打聽,卻還是聽了個全程——

“牛皮啊!丁慕詩她家可真亂!”

“哇,爸爸出\\軌姨媽,還有私生子,還被她親媽拍了照片發出去,一個字,絕!”

“怪不得那天她同桌杜雪問她為啥又轉學她不說清楚,這種事情,她也開不了口。”

同學們吃瓜歸吃瓜,倒也沒壞心思,還有人同情丁慕詩,嘆了口氣,道,“其實丁同學也是受害者啊,爸爸出/軌她也不知道,家也散了,學也沒法繼續上了,太慘了。”

她這句話剛說完,就聽見了好幾聲笑,旁邊幾個人異口同聲讓她往下翻,“你想的太簡單了,往下看,瓜更大!”

安靜了幾秒,江年年聽見原先那個女生驚呼了一聲,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寫的是真的嗎?丁慕詩早就知道父親和姨/媽之間的醜事,居然還幫着隐瞞,怎麽想的啊這是?”

“是真的!”有人立馬跳出來言之鑿鑿,“那天上學的時候,丁慕詩她媽媽就在學校旁的那個巷口和她對峙來着,問她為什麽早知道卻隐瞞。”

“啊這,丁同學這做法...”

幾個人面面相觑,有人猜測着,“可能是不願意家四分五裂...吧?”

這人語氣也有些遲疑,因為發現了親爹的醜聞還幫着隐瞞,不告訴親媽和姨媽一家甜甜蜜蜜這騷操作驚得人掉下巴,幾個人也理解不了丁同學的腦回路。

有人立馬反駁,“瞞着就不四分五裂了麽?她爸出/軌的那一刻家就已經不完整了不是麽?”

說話的這人聲線清淩淩的,江年年聽着有些耳熟,轉頭才發現是周青青,她走得快,剛到座位就聽到有人說什麽為了家庭圓滿才隐瞞出軌被惡心壞了。

周青青是單親家庭,早些年父親出/軌,弟弟明明早就知道,卻還是刻意瞞着,一直到她發現了瞞不下去了才坦白。

周媽媽從來是眼裏容不下一顆沙子,知道之後立馬就離了婚,她支持母親的決定,卻被弟弟說什麽是不是早就盼着這個家散了。

周青青聽了這話只覺得她這個弟弟腦子好像有什麽大病一樣,拜托,想要家散了的是那個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可不是她和媽媽。

說什麽道了歉就還是一家人,并不是所有錯誤都能被原諒,一個對婚姻對家庭不忠誠的人,是沒有被原諒的資格的。

更何況那個男人從未收斂過自己的行徑,她和媽媽又為什麽要不斷讓渡自己的底線?

江年年聽她這麽說直覺有什麽不對,周青青在班裏一向很低調,性格溫和,也很少會這麽說這麽鮮明鋒利的話。

但江年年聽出了她話裏的不愉,卻并沒有揭人傷疤的喜好。

她只是想,如果周青青有需要,她會很用心去幫她,畢竟她是個很好的姑娘,也幫過她和溫垣不少。

溫垣也聽到了幾人的議論,低頭收拾着自己的桌面,面上還是如同往日一般平靜自然。

只是,倆人走下樓,穿過林蔭走廊時,他忽然問了一句,“如果我說,那些東西都是我故意爆出來的,你會讨厭我麽?”

他像是刑場上的罪犯,等待着她的審判。

江年年聽見這話偏頭去看他,他依舊挺直着腰背,手裏拎着書包,不急不緩地朝前走着,并未看向她,她卻莫名感覺得到他話裏微不可察的那一絲試探和不安。

“不會”,她說,“我的認知和标準都只針對我自己,況且我知道你和丁家之間的恩怨,我并不是親歷者,我沒法冠冕堂皇說什麽以德報怨。”所以別再試探了,她鼻腔生出細微的酸意,他是被誤解過多少次,才變成了現在這副時刻不安又戒備的模樣。

“況且”,江年望着他笑了一下,“你那麽優秀,你的未來光明而美好,我相信你有分寸,一定不會因為有所怨怼而付出自己的未來。

因恨而獻祭自己的未來,那是瘋狂到極致的人才做得出的事。

雖然原書中并沒有細寫後來一直癡纏溫垣的女主是怎麽離開的,但和溫垣相處以來,她能感覺得到,溫垣并不是一個很瘋狂偏執的人。

聽到這話,溫垣緊抿着的唇忽然彎起了不大明顯的弧線,他好心情地“嗯”了一聲,腳步都輕快了些許。

“不過我并沒有刻意捏造,丁忠确實出/軌了。”

不過他一直隐瞞得好,丁慕詩和她媽從未發覺過。

“我只是托人幫我把一些照片送到了她和她媽手裏。”

所以怎麽做決定權其實一直在丁慕詩手裏,她可以告訴她媽,然後揪住這點讓丁父淨身出戶,這樣她也不必離開B城一中,他的打算也不會順利實現。

但丁慕詩對自己的母親并沒有什麽同情心,她更看重家庭表面的完整,甚至是丁忠劃給她的大餅都要比她母親更重要,所以她被母親主動放棄,只能跟着丁忠生活,或許會轉學到丁忠的寶貝兒子正在上的私立高中,也或許會更硬氣一些,要挾丁忠把她送回青市實驗中學去。

按目前的情況來看,丁慕詩應當是被丁忠塞進了B城遠郊的那所私立高中。

也算是在溫垣的意料之中。

畢竟,她舍不得丁忠給她提供的優渥生活。

原來是這樣,江年年聽完他的話心下了然,怪不得丁慕詩會突然又轉學,身邊的人都知道這醜聞,任誰都待不下去吧。

“那你注意不要卷進去。”

“好。”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