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宋隐看着這傻子遠去的車尾,收回嘴角的笑意,施施然将手插在口袋裏,向亭臺水榭小區的方向慢慢的走。
去許晔家的路,宋隐閉着眼都能走上去了,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經常出入這裏。
他以前想着跟許晔保持一定的距離,越遠越好,現在看來,沒有拉遠,反而是越走越近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早就在家等着門鈴的張曉曉同學,一聽到聲兒,就猶如狗狗聞到了味兒,立刻彈起來去開門了。
張曉曉眼神黏黏糊糊的,仿佛捏着嗓子眼叫了聲:“宋老師~~”
宋隐:“……”
不愧是一起長大的兄弟,都挺騷包。
他把需要用到的資料放在沙發上,剛坐下,張曉曉給他倒了杯茶:“宋老師,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呀。”
那可愛的語氣跟做作的表情都讓宋隐消化不良。
“你哥不在,不用這麽殷勤,跟之前那樣叫我就可以了。”
張曉曉一秒恢複正常:“哎,宋哥,請喝茶,我們什麽時候開始?”
宋隐坐下不飲,反而先翻了一下資料,那是一本筆記本,老舊的都要開線了,邊緣的紙張都被磨的發毛。
張曉曉伸長了脖子看,本來想看筆記內容,結果卻被宋隐垂下的眼眸裏的認真專注給吸引過去了。
“張曉曉,張曉曉?”
Advertisement
“……”張曉曉回過神,忽然有些理解到許晔哥的心情了,真的很容易看進去啊:“宋哥,怎麽了?”
宋隐合上筆記本,視線自然而然的落在他一個人身上,從上往下看時有種淡淡的威嚴感,但不會讓人不舒服:“我希望等會兒上課的時候,你千萬別走神,畢竟你哥給了我三位數的時薪,好好珍惜。”
張曉曉虛心聽教:“好的,我下次不會了。”
這種簡直是屁話,如果全世界的學生都不會開小差了,那競争得多卷啊,但聽聽也是舒服的,尋個心裏安慰。
宋隐問:“你平時在哪裏複習?”
“我哥的房間,是這樣的,我房間沒有桌子。”
宋隐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那就在客廳上課,你哥應該把你的課程給我看過了,難度一般,先讓你畢業再說。”
張曉曉正襟危坐:“好的,一切聽宋哥的。”
張曉曉本人其實也有點顏控的,許晔哥當然也是帥氣英俊,風流倜傥,但他已經看習慣了,準确來說,就是太熟了看膩了。
但是宋哥才認識幾天啊,而且比許晔還耐看,有時候還真的會忍不住走神。
一節課的時間過得太漫長了,張曉曉的腦子從剛開始的精神奕奕,變得漂浮起來,然而桌面上平靜的手機忽然炸裂,微信視頻語音刺耳的響了起來。
宋隐低頭看了眼時間,還有一分鐘就下課了。
“接吧。”
得到宋哥的首肯,張曉曉急急忙忙的接電話,發現是許晔打來的。
What?!
張曉曉慌張的舉起手機,面對着視頻裏的許晔。
“怎麽就你一個人,宋隐呢?”許晔在鏡頭裏的眼神左右搖晃,仿佛還真想看得到什麽似的。
張曉曉将鏡頭一歪:“宋哥在這呢。”
鏡頭剛好對着宋隐的半邊側臉,比電視裏的明星還要優越的弧度,許晔用吊兒郎當的态度掩飾不自然的心情,那像是被小石子被扔進江裏而泛起的漣漪。
“宋老師,我檢查的時間還可以吧,沒有耽誤你上課吧。”
宋隐嘲諷他:“差一分鐘,你不行。”
許晔茫然疑惑的嗯了一聲?
宋隐反問他:“你自己的手表跟手機都是調快了一分鐘,你自己忘了?”
“……”
許晔沒注意,不過現在記起來了,太丢臉他趕緊轉移話題:“我弟學的怎麽樣,還成嗎?”
宋隐瞥了張曉曉一眼:“你确定要在你弟面前開一個‘家長會’嗎?”
這話許晔會接:“那咱們私下偷偷的聊。”
宋隐抿唇,越聽越奇怪,當然最近許晔表現也是非常的難以言喻,一會兒避開他,一會兒又黏上來,仿佛被什麽附身了,所以宋隐還是覺得,他去醫院看看比較好。
畢竟他們以前學習壓力大,現在是工作壓力大,積壓下來要是不發洩的話,以他們這種年紀,是很容易猝死的。
挂了視頻電話之後,張曉曉小心翼翼的問:“宋哥,我表現的很不好嗎,我是不是沒法順利畢業了,我爸要打死我了。”
“看得出來,你以前是不是經常逃課?”
張曉曉紅着臉點頭:“我現在不會了,真的不會了。”
宋隐說:“你有這種思想覺悟的話,那就不遲,現在惡補,我可以讓你順利畢業。”
好歹當年在A市,在家教這個行業裏,也算是小有名氣,雖然中途跳出來一個名叫許晔的人跟他搶生意。
但由于許晔的售後服務較差,大概率就是本來就長得高又壯,一黑臉就兇相畢露,雖然事後許晔無數次表示總不能一直笑吧,但……也沒人聽他的話,已經遭到了幾次投訴說是吓到他家孩子了。
So,在這方面,還是宋隐略勝一籌。
挂了視頻後,許晔躺在沙發椅上,還有點意猶未盡的摸着手機,不知道想到什麽,嘴角不自覺翹起來。
許晔呆坐片刻,忽然聽見小花園的入口處有點動靜,便落地走了過去,發現是許頌川從外面回來了。
“爸!”許晔張開雙臂,彎下腰去抱了抱他。
許頌川身後站着的琳姨幫忙推拉輪椅,也笑眯眯的跟許晔打招呼:“少爺回來了。”
許晔伸了個懶腰:“等你們老久了,咱爹哪去了。”
許頌川無奈的笑了笑:“公司臨時有事,他出去,晚上才回來了。”
琳姨特別識相的松開手:“那你們聊聊,我去準備買菜。”
許晔笑着目送琳姨,随即将目光轉回來。
許頌川早些年出了車禍搶救回來之後,傷了脊椎,從那天起,就一直坐輪椅了。
“去逛逛你的小花園?”
許晔問:“該不會又把我的花給養死了吧。”
許頌川笑的時候,眼睛會彎起來,上了年紀之後,眼角幾條紋路也顯得深邃迷人。
“爸爸在看,怎麽會死掉,不過玫瑰難養,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那還是養死了呗。”
“死了還可以空運,總不能讓你受委屈。”許頌川語氣輕松。
烈日當空,曬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了,許晔将許頌川推到林蔭底下,好乘涼。
許晔開玩笑的說:“爸,你還是一直都沒變吶,兇得很,老爹是怎麽受得了你的。”
許頌川低聲笑了笑。
這些年雖然退居幕後,但在外頭的名聲依舊是響當當的,表面儒雅,實則心狠手辣,年輕的時候手上或多或少也沾過血。
許晔只覺得幸好他爹保護的好,不然他爸早就被千刀萬剮了,那些人這不得趁他病要他命。
不過許晔向來也不管家裏的事,所以兩袖清風,啥也不管。
他雖然是許頌川在孤兒院撿來的,但三歲就來到這個家了,許晔記事以來他就是住在這裏,也不去管三歲之前他為什麽被抛棄,對親生父母沒有必須尋找的執念。
許晔只覺得他在這好好地,就是天王老子也別想讓他從這個家裏滾出去。
上回,他跟宋隐說,自己身邊就有一對很恩愛的同性情侶,說的就是他爸跟他爹。
許頌川垂着眼睫從旁邊摘了片葉子,骨節分明的手指不斷的摩擦,反複對折,最後在指腹間碾出汁水。
“這次打算回家幾天?”
許晔說:“明天就回去。”
說這話時,許晔正逆着陽光,藏匿在黑暗中,身材線條顯得格外高挑,當初剛進門的小孩子,如今大樹茁壯,枝葉茂盛。
但能不能撐起一片天,還得看他之後怎麽表現了。
許頌川秀氣儒雅的眉眼輕輕舒展:“你很少這麽急着回去,B市很多事要做嗎?”
“還成,就是……你也知道我大學那會兒……”
許頌川微微挑眉:“你是為了你同學,我知道了,你要是有什麽不懂,可以來問我。”
許晔:“……啊?”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不愛在家待着了。”
“你想哪去了,我明天就要上班。”
“那你為什麽不留在A市?”許頌川直擊靈魂深處。
許晔徹底噎住了,怎麽辦,總不能在他爸面前就把宋隐爆出來吧,雖然之前也說過不少,但是……現在跟之前不一樣了。
許晔說:“B市待遇好,而且我這麽大了,不該留在你們的羽翼之下,應該出去闖蕩。”
許頌川向四周望望,确定不會有人過來之後,偷偷的說:“兒子,你還是處男嗎?”
“什麽?!”許晔太陽穴突突跳。
許頌川接下來都不用問,也知道确實是發生什麽了,自己的兒子難道他還不知道嗎。
“今晚我要跟韓铎商量一下。”許頌川自己推着輪椅進門去了,不繼續曬太陽。
許晔快步跟上,眼皮一直跳:“你要幹嘛啊。”
“當然是恭喜咱們兒子,脫離處男隊伍了。”許頌川停下輪椅,回眸一笑。
“……”許晔,“爸,別太荒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