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見面禮

第4章 見面禮

聽見他聲音的瞬間，姜予感覺腦子有些炸。

她怎麽敢想，在公交站臺遇到的那個帥氣男人，會是幫堂哥找她的人。

姜予像個木頭人一般呆立原地，既上不了前，也開不了口。

他極有風度地又說了句：“還沒有多謝你上次送的那把傘。”

姜予這才微微仰起頭，怔怔望向他。

他的個子很高，生得好看，氣質又出塵，暗淡的夜色也遮不了他的清俊，用帥來形容過于淺薄。

而且他回看過來的目光，透過眼鏡，多了幾分缱绻。

姜予收了收眼，不再與之對視，選擇平視他的肩膀，直白說道：“太巧了，我沒敢想會是你，我以為徐斯年是個大叔。”

“呵——”徐斯年發出輕笑聲，“大叔麽？我還要過些日子才滿28歲，小叔叔當得起，大叔可不敢當。”

姜予尴尬道：“不好意思。”

徐斯年淡淡勾起嘴角：“不用這麽客氣，先上車罷，我們去吃火鍋。”

随後，十分紳士地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提醒她小心碰頭。

姜予雖然不知道這輛車是什麽牌子，但直覺很高檔。

系好安全帶後，他一邊啓動車子一邊閑聊。

“我記得蘇城秋冬有吃羊肉的習慣。”

“是的，有個鎮的山羊肉很有名。但現在太早了，天氣再冷一些吃會更合适。”

“看來你對吃的有所研究。”

“并沒有什麽研究，只是知道點本地特色。”

“去過京北麽？”

“沒有。”

“有機會去京北的話，我帶你嘗嘗京北的特色火鍋。”

姜予好奇地問：“你是京北人？”

“是的。”

“怪不得京腔十足。”

“……”

姜予覺得挺神奇的，在這之前，她以為跟“大叔”見面會很尴尬，擔心沒有話題聊。沒有想到，他們一見如故，扯天扯地，幾乎沒有停頓的時刻。

就像是兩個多年未見的忘年交。

姜予忍不住問：“那次在公交車站遇到你，你去蘇城做什麽呀，下雨了怎麽不帶傘？”

車子剛好要等紅燈，他望了她一眼。

“去蘇城……”停頓須臾，笑了笑，“找你。”

姜予怔住，回望過去，很快又被他幽深若潭的目光直視得收住眼神。

“找我？那麽早就在幫我堂哥找我了麽？”

那是不是找得有些慢？堂哥沒有告訴他相關信息嗎，只要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有個園子，問問園林綠化局，一下子就能找到的。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問，徐斯年很快說：“開玩笑的，是去拜訪一位長輩，不想随意逛的時候下雨了。”

“哦。”姜予回道，“你當時看起來有些落魄，我才給你傘的。”

“落魄？”他呵笑，下一瞬卻将笑容收住，“當時的心情，用落寞來形容或者更合适。”

“……”姜予聞言，瞟了他一眼，沒有再問下去。

她一向不喜歡挖人家隐私，雖然不知道他為了什麽落寞，但人的情緒本就複雜，一時落寞也正常。

于是換了話題：“你打算去哪裏吃火鍋？”

“不遠，快到了。”他道，“吃辣麽？”

“一點點。”

“那麽點個鴛鴦鍋？”

“可以。”

“喜歡吃什麽配菜？”

“很多，我不挑食。”

“毛肚吃嗎？”

“吃，我吃火鍋最喜歡毛肚……”

*

姜予以為挑個好一些的餐廳就差不多了，絕計沒有想到徐斯年會帶她到這座高88層的大廈來吃火鍋。

由于舅媽的緣故，姜予平生并非沒有見過好東西，亦知道這棟樓有很多餐廳，走的大抵是高端路線……但此時，她還是覺得沒有必要來這兒。

他好似窺探出了端倪，說道：“這家火鍋店的毛肚、牛肉卷，都是空運進口的，食材新鮮品質很高，值得來嘗嘗。”

位于56樓的火鍋店，裝修走中式豪華宮廷風，頭頂的宮燈是非遺手藝，屏風、雕塑、瓷器，無一不彰顯奢華。

坐下來後，他卻說：“裝修審美略顯浮誇，但不必在意，待會兒嘗嘗雪花肥牛卷和毛肚，白鍋建議再加點兒鮮竹筍，湯頭會很鮮甜……”

他像個京城老饕兒，說起飲食頭頭是道，偏偏長得還好看，連遞菜單的的服務員也忍不住多看他兩眼。

後來湯底煮沸，配料下鍋，紅鍋微辣、白鍋鮮甜，他第一時間“七上八下”地燙了一筷子毛肚，送到了姜予碗裏。

他真的燙了八次，撈起來七次，姜予不禁笑道：“我有時候會偷懶，只燙個六七次就吃。”

他目光欣然看她：“你先嘗嘗我幫你燙的。”

“好。”

許是食材是頂級的，許是他燙得剛剛好，吃起來口感非常脆嫩，辣味也恰到好處。

“好吃！”姜予感覺自己有些詞窮。

“再燙些肥牛卷試試。”“嗯，我自己來。”

他應聲，自己的筷子用過後，沒有再給她夾菜。

……

閑聊時，他沒說自己是做什麽的，姜予也沒問，只偶爾回答一些學習、學校趣事之類的問題，聊得很輕松。

忽地想起曾經有一次相親，對方一直在大談特談創業的艱辛過程，公司有多繁忙，最近開發了什麽項目；也有一次相親，對方一直都在聊吃喝玩樂的一些事兒；也有的人會說自己家裏的親戚有多厲害……

對她的關注點，重點問詢她的身世，她擁有的那座園林，想方設法地套她的話。

可是現在，坐在對面的這個男人，擁有極高的情商，幾乎不聊這些無趣、現實的話題。

不問她與姜家的關系，她的園林有多大。只把目光落在她的興趣愛好、新鮮見聞、個人成長上。

并且，他的氣質、涵養、見識，明明顯示是個高端人士，有時候用詞也會接地氣，像是要拉近距離，比如：“你在學校混社團麽？”

姜予沒想到他也會用混社團這樣的詞，不禁笑了笑。

他亦揚起唇角，反問：“難道不混任何社團？”

姜予抿着笑：“混啊，不過那些學生會之類的我沒混，我在昆曲社混。”

他的表情變得稍稍驚訝：“昆曲社？你喜歡昆曲？”

“嗯，只是個興趣愛好，我媽媽以前是昆曲團的。”

他帶了幾分敬意地點頭：“原來是受令堂言傳身教。”

姜予趕忙搖頭否認：“算不上言傳身教，小時候我跟着我媽媽去昆曲團裏玩，學了點兒皮毛，但我當時不怎麽感興趣，覺得枯燥乏味，加之昆曲團發展不像現在，我媽希望我做個普通孩子，就把我送去正常的學校，沒讓我學昆曲。”

他一邊聽一邊嗯聲：“什麽時候又對它産生興趣的？”

“念大學後，學習昆曲需要童子功，我基礎并沒有打好，後來幾乎也沒練習，在社團裏練多了之後，唬弄一下外行還馬馬虎虎，在內行跟前——”

姜予停了停，徐斯年饒有興趣地看她：“會怎麽樣？”

“會被秒成渣渣。”

徐斯年笑開來，好看的眼睛變成了一道月牙兒，隔着鏡片，也能感受到他內心的歡趣。

只是他很奇怪地說了句：“你還是這麽有趣。”

“？”姜予不解，這話聽起來，他們以前就認識似的。

徐斯年解釋：“跟剛才在校門口見到你時一樣。”

……

*

吃完火鍋坐回車內，姜予拿着手機刷了一下群裏的信息。朱嘉敏和舍長吃完生日聚餐，還去逛街了。

徐斯年撇頭看了一眼，注意到她包包上挂着的泰迪熊挂件，若有所思地問：“你喜歡泰迪熊？”

姜予摸了一下挂件：“這個是買東西送的，挂着圖個好玩。不過泰迪熊我也挺喜歡。”

他沒有立即啓動車子，也打開手機，忙了一下。

車內放着姜予沒聽過的英文歌，兩個人都像是說累了，不約而同安靜地各忙各的，卻沒有什麽尴尬。

片刻後，他說：“好了，走吧。”

姜予以為會直接回學校，但是沒有想到他又驅車去了旁邊不遠的一棟大廈。

車子停在外面，姜予疑惑：“怎麽來這裏”

他淡笑道：“我去取一份東西。”

姜予：“哦……我要去嗎？”

徐斯年看了看外邊，今晚的秋風有些大，吹得周圍樹木搖曳。

“外面有些涼，你坐在車裏等就好，我取了東西馬上回來。”

“哦，行。”

這座大廈有很多奢侈品店，他可能是去取自己訂的東西吧。

沒多久，徐斯年打開車門，手裏拿着一個方盒子。落坐後，将盒子遞給了姜予。

“送你一份小小見面禮。”

姜予看着包裝禮盒上的香奈兒logo和泰迪熊圖案，不由發怔。

是香奈兒的泰迪熊……隐約記得這樣一只小熊也要三四千塊，這是一份小小見面禮？小小

姜予猶疑地看着徐斯年，沒有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