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牌不要随便抽
“淺, 川,清, 美……?”
尼科爾用帶着濃濃意式口音的日語念着這個名字,有些別扭地皺了皺眉:
“念起來好奇怪啊,a……”
原本已經緩緩地把手中的槍放下了的清美再次用槍口對着老同事:“都說了,請叫我淺川清美。”
舉起雙手表示投降的尼科爾無奈地說道:“k, k,清美。”
看到尼科爾一臉郁悶的表情,清美才終于挑了挑眉頭, 将槍收了起來, 只是整個身體仍然處于一種警戒的狀态:
“找我幹什麽?”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尼科爾也嚴肅了幾分,語氣也有所加重:“在那個組織的卧底任務失敗後,既然逃出來了,為什麽不回歸sismi甚至完全不和我們聯系?”
面對聲聲質問, 清美卻是答非所問, 甚至挑釁般地輕哼了一聲:
“那個人難道沒有告訴你們我當初是因為什麽才被組織發現了卧底身份嗎?”
此言一出,尼科爾頓時不知該怎麽接話, 就好像有什麽東西梗在了喉嚨口一樣, 咽不下也吐不出。
大概是老同事的這副便秘一樣的表情愉悅到了自己,清美也終于有了那麽點兒想談正事的欲望, “你來日本幹什麽?我可不相信你是出于關懷同事的心意而特意來這兒找我給我送溫暖的。”
只見尼科爾一本正經地說道:“……清美, 你好像比以前話多了,不,是多太多了。”
然後就又被黑洞洞的槍口指着了。
“開個玩笑。”尼科爾再次舉雙手表投降, 接着,換上了工作時的口吻:“我這次來日本确實是帶着其他任務來的。有确切情報稱,彭格列家族的十代目首領如今正在日本度假,并且近期将和德盧卡家族的首領在日本進行一樁交易。彭格列十代目,你應該知道一些吧?”
“廢話,我又不是在意大利的窮鄉僻壤長大的。”清美翻了個白眼。
意大利這個國家的權力格局與其他國家相比有一個很大的不同,那就是黑手黨的強大勢力。沒有哪個國家的黑手黨能夠像意大利的黑手黨這樣,對國家局勢産生如此影響力,意大利黑手黨并不僅僅是在暗中行動的,政界、軍界、商界全都滲透有其勢力,早已構築了一張相互牽動的社會權力網。
而意大利最強的黑手黨家族,就是總部位于西西裏的歷史悠久的彭格列家族,甚至可以說,他們是西西裏的無冕之王,他們才是西西裏的真正統治者。彭格列家族如今已傳至第十代,家族首領具體叫什麽名字外界并不知曉,甚至連家族的絕大多數非核心成員也都不知道,因為所有人都以“幾世”來尊稱每一代的首領,比如現在的“彭格列十世”。或者可以直接稱呼其為“彭格列”,因為他就是彭格列的代表、彭格列的象征。
尼科爾:“清美,不要忘了,你已經不是subin的成員了,兩年前你就已經被他們開除了,現在的你是屬于我們sismi的一員。”
被迫強制複習了遍自己的失業史,清美有些煩躁,“所以呢,你想說什麽?”
“subin歷來有不少高層都和黑手黨界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這方面的事情你以前在subin的時候應該也聽說過吧?”
清美沒什麽特別表情地點了點頭。當初在部隊的時候确實有聽前輩提過幾句,比如事跡被軍中奉為前代傳奇的曾經的王牌作戰員可樂尼洛、拉爾.米爾奇。
“但是,我們sismi所站的立場是正好相反的,我們的高層所支持的黨派是以鏟除黑手黨的影響力來博得更高的民意,畢竟明年就又到了意大利大選了……”
話聽到這兒,已經猜到個大概了的清美直接打斷道:
“所以你這次來就是為了對那位目前在日本某個角落裏悠哉着享受人生的彭格列十代目采取行動,能夠活捉他是最好,做不到的話直接斃了他也沒關系。然後順便找找杳無音信的我,如果找到了的話就幫你一塊兒幹?”
雖然這話怎麽聽怎麽像是在怼自己,但卻還真挑不出毛病,尼科爾只得點了點頭:
“……沒錯。”
“吶,尼科爾,這項任務是sismi下達給誰的?”
“給我所在的行動小組的,小組裏的其他人也都一起來日本了。”
清美一副“關老子屁事”的樣子聳了聳肩,“既然是給你們小組的任務,那跟我有什麽關系?”
“但你終究也是sismi的成員,我們的目标與利益是一致的。”尼科爾繼續說服着,知道清美的心結的他也耐心地勸藉,“你放心,上面說了,局裏會對你進行安全保護的,不會再讓那個組織糾纏上你,你也可以安心地幹其他方面的任務。”
沉默了半晌後,回應他的……是清美的一個睡意濃濃的哈欠:
“再說吧,我最近有點累。”
尼科爾:“好,下周的今天,還是這個時間點,我在這裏等你。”
……
當鐘表上的時間指向深夜十一點四十分時,坐在客廳裏等消息的灰原、柯南和阿笠博士實在是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灰原,從出生起命運就與那個組織糾纏在一起的她對組織的黑暗再清楚不過,随着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她也越發後悔把解藥給了淺川清美使其亂來。
更何況,單槍匹馬去面對的……可是那個貝爾摩德啊。
“博士、江戶川,我們還是出去找一下她吧。”等不下去了的灰原站起身來說道。
阿笠博士和柯南點了點頭,達成共識後,便開着那輛甲殼蟲車出去找人了。
結果還沒駛出米花町的街區,路過一個街心花園的時候……
“等等,那是什麽?”柯南趕忙讓博士停車,差點把自己的眼鏡摘下來擦擦,那是……鬧鬼了?!
灰原順着柯南的視線轉過頭看去時,第一眼也是小小地驚了一下,而在看清了是怎麽一回事後,頓時不知道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磨着牙道:“淺、川、清、美……”
只見街心花園裏的單杠上,清美只用腳勾着杠,整個人倒吊在那兒,還雙手抱臂,老神在在地閉着眼,一副要修仙的德性。
而這大半夜的周圍一片死寂,連個路燈都沒有烏漆嘛黑的一片,大活人倒吊在那兒遠遠看去還真根鬧鬼似的,簡直是恐怖電影的最佳取景地。
“喂,你在幹什麽啊?和貝爾摩德的談判已經結束了嗎,為什麽不回去啊?”柯南從車上跑下來後直奔清美面前。
清美一副漫不經心地表情幽幽地睜開了眼睛,綠色的眼珠子在黑夜裏還真有點兒瘆人:
“啊,早就結束了。只是想着難得有機會恢複身體原本的機能,不好好感受一下太浪費,所以打算來個晚練。”
晚練……淩晨十二點的晚練嗎?!
“到底……發生了什麽?”雖然這女人一直都很不正常但今天絕對是另一種不正常,對此柯南還是很肯定的。
清美只是沙啞地笑了笑,一個完全成年人的嗓音聽起來确實和尚未褪去那抹稚氣的少女音有很大的不同:
“沒什麽,就是覺得今天有點兒腦供血不足,想倒吊下讓腦子補充點兒血液。”
瞎擔心了一場的灰原直接丢了個白眼:“你要是倒吊一晚上的話就等着腦充血吧。”
“一點也不浪漫啊,哀醬。我啊,還在一部臺劇裏聽過一種說法,說什麽如果想哭的話就倒立,這樣眼淚就不會流出來了……倒吊效果應該也一樣。”邊說着還邊煞有介事地吸溜了下鼻涕……然後打了個噴嚏。
……啊,啊,夜風還真有點兒涼啊。
“臺劇?你什麽時候看起臺劇來了?”随口問出後,灰原發現話題放向又被這個家夥給帶偏了。
清美則是理所當然地說道:“因為那個角色日版的是小栗旬扮演的啊~我可是為此把這部劇的各個版本都看了一遍……啊!”
“怎麽了?”突然的尖叫聲讓灰原驚了一下。
原本還一副嘚瑟樣的清美瞬間整個身體的肌肉都收縮到了快要痙攣的地步,額頭青筋暴起:
“我感覺,我好像要……變回原形了,不對,我的原形就是現在的成熟期,我感覺我要退化回成長期形态了……”
“你當你是數碼暴龍嗎!那個藥是進化器嗎!”柯南簡直服了她了,這種時候居然還有心情滿嘴跑火車,“喂,小心點啊,趕快從單杠上下來!藥效結束身體重新縮小的那一刻,整個身體都會相當痛苦的啊!”
清美臉色鐵青地一副惡心狀:“嘔——”
“怎麽了?!”灰原以為是自己的藥效出了什麽副作用。
“嘔——嗝——”清美從單杠上下來差點腿一軟沒站穩,大喘着氣:“沒事兒,就是傍晚的時候吃的意大利面還沒消化完……”
灰原:“……”
……
周末——
公路上,一輛外觀并不顯眼但實際上裝載有嚴密的防襲裝置的越野車疾馳着。
“沢田先生,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開着車的草壁哲矢問向副駕駛座上坐着的人。
手指仍然在膝蓋上放着的手提電腦上操作着的綱吉示意自己沒事:“沒關系,我再看一下資料,今天和德盧卡家族的談判,恐怕不會太輕松。對了,酒店那邊布置得怎麽樣了?”
“請放心,調來的都是雲守部門的可靠人員,他們已經提前潛伏在酒店裏了,不會有問題的。”草壁先是作為下屬盡責地彙報着,然後又身為友人建議道:“不過,等到談判結束,沢田先生您恢複成現在國中生的樣子後,也可以在那個酒店附近稍微休息放松一下,那個地方是個新建成的度假小鎮,聽說還挺不錯的。”
綱吉只是淺淺地笑了笑,從口袋中拿出了一顆回溯彈,在掌心裏摩挲了下:
“雖然也很想無所顧慮地玩兒一下,但是還是一辦完就離開會比較好,以免夜長夢多。”褐色的眼眸裏滑過了一絲疲憊。
而且,不知為什麽,他的超直感在告訴他,今天……恐怕不會很順利呢,總覺得會出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
……
同樣行駛再這條公路上的一輛普通七座商務車裏——
副駕駛座上,清美戴着個沖田總悟的同款眼罩,悠哉悠哉地枕着稍微下放了點的椅背打着盹兒。
後座上,五個小學生叽叽喳喳地鬧騰着。
阿笠博士電視抽獎抽中了新開發的度假小鎮的招待券,并且可以免費入住那個度假區的豪華酒店,于是周末就帶着孩子們一道前往。為此,還特地租借了這麽一輛能坐七個人的商務車。
趁着前面堵車從而停了一下的間隙,阿笠博士轉過身,沖着後座上的孩子們比了一個“噓——”的手勢:“聲音稍微放小一點,清美她好像還在睡覺。”
以往少年偵探團的活動清美都是不參與的,理由是……她才不想去給一幫熊孩子當保姆。
但是自從那天和貝爾摩德見過面後,這兩天整個人都有點怪,精神狀态不是很好……飯量居然都減少到和阿笠博士一樣了。
至于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柯南和灰原也都不再追問,畢竟他們對她也算是有所了解的,只要她不想說,那就誰都別想撬開她的嘴。
既然問不出來,那就把她拉出來,散散心好了。
元太好奇地扒着座椅背湊到前面看着睡得跟具屍體似的清美,“清美姐姐她真的睡着了嗎?”
灰原偏過頭,狡黠地笑了笑,拿着手機一副在看什麽的樣子:“啊啦,剛剛刷出的一條娛樂圈新聞,六神通要和小栗旬争奪新劇的男主角之位呢。”
戴着那副萌得有點兒驚悚的眼罩在那裏躺屍的清美相當自然地開口道:
“柯南小弟,麻煩你動用一下你那掌控全日本警察的勢力幫我找出那個德國骨科患者的住址,我選好武器後就去滅了他。放心,到時候只要你罷工不去案發現場推理兇手是誰,我相信那些警察是不會找到我這裏來的。”
“喂,喂,不要說出這種可怕的話啊……”柯南簡直無語,而且,這裏還有一群貨真價實的小孩子呢,說話注意一點啊。
這時,步美也湊了過來,興致勃勃地建議着:“吶,吶,清美姐姐,你和我們一起玩兒抽鬼牌的游戲吧,人越多越好玩!”
清美仍然是懶洋洋地躺在椅背上,眼罩都懶得摘,毫無誠意地伸了伸手,示意給她遞牌。
手摸到牌後,随便就抽了一張出來,然後朝後方的五個小鬼頭晃了晃。
柯南覺得這家夥簡直敷衍過頭了,“不要把抽到的牌直接給人看啊。”
倒是光彥驚呼道:“诶——?!清美姐姐你第一下就抽到鬼牌了?!”
光彥這麽一喊,步美和元太也一道止不住驚呼。
一下子就抽到鬼牌,這手氣……也太爛了吧?!
被吵吵得有點頭疼,清美死氣沉沉地說道:“誰再多說一句話,我就喂誰一個咖啡果凍。”
噩夢瞬間噴湧而出,前段時間飽受咖啡果凍荼毒的少年偵探團瞬間集體閉嘴,步美甚至都快被吓哭了。
擡起左手稍稍掀起了眼罩,清美微眯着露出的左眼打量着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夾着的那張撲克牌……呵,還真的是鬼牌呢,而且還是黑色的。
輕輕一挑,紙牌在指尖翻轉着。
鬼牌分紅、黑兩種顏色。紅色象征着白晝,而黑色,是黑夜的象征。
……
度假小鎮最高也是最具标志性的建築,位于中心的豪華酒店。
停好車後,酒店門口——
“嗯?沢田?”
打頭走在自己小隊最前方的清美打量起前方不遠處,那個正準備進酒店大門的身影。
如果不是熟悉那個在學校裏天天見的背影,清美還差一點不敢認。今天他穿着立領的上衣,頭上還戴了頂棒球帽,猛地一看還真不太好辨識。
準備進酒店大門的綱吉腳步停頓了一下,一旁的草壁也是不動聲色地小聲詢問:“沢田先生,那是……?”
“沒事,是我現在的同學。”已經聽出了清美的聲音,綱吉平靜地回道。
不過還是有點兒意外,居然在這裏碰上了。說真的,今天的狀況,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不想遇到認識的人啊。
綱吉轉過身,一如平日裏那般朝清美打招呼道:“淺川,你也來這裏玩兒啊?”
這副自然而然的國中生周末出游遇到了同學的驚訝狀,展現得那叫一個自然……草壁簡直嘆服于身旁這位前後一秒的變臉,簡直就是在如今的彭格列bss和十年前的國中少年沢田綱吉之間自由切換,都不帶醞釀的。
沢田先生……長進了啊……不過,這樣下去,真的不會精分嗎?
“嗯,我的監護人抽中了來這裏度假的招待券,所以就沾光來玩兒一下。”清美走上前去,然後指了指身後的阿笠博士:“喏,這位就是我的監護人,你上次送我回去的那棟宅子就是他的家。至于後面的那些……啊,我今天順便幫他帶一下孩子。”
阿笠博士:“……”,這話總覺得很有歧義啊。
“你們好,我叫沢田綱吉,是淺川的同班同學。”綱吉禮貌地朝清美的“親友團”打招呼道。
這會兒,清美倒是打量起了草壁哲矢,眨了眨眼後問道:“沢田,這位是……你爸爸嗎?”
正打算介紹草壁的綱吉被自己原本要說的話狠狠噎了一下……不,就算外表看起來再怎麽樣,但草壁前輩他真的只有二十五歲啊,怎麽樣都不會有一個十四歲的兒子啊。
草壁依舊保持着一貫不茍言笑的神情,但內心……啊,那份悲傷只有他自己知道。不過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質疑年齡問題了,習慣就好。
“這位,是……我爸爸的朋友,平時一直很照顧我,算是我在日本的監護人吧。”綱吉想了想後如此介紹道。
被自家bss直接定義為叔叔輩的草壁:“……”
清美又一臉天真無辜小姑娘的表情看了草壁兩眼,不擅長應對小女孩兒的草壁瞬間被那皮卡皮卡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
而這時,草壁才突然想起……這不就前兩天在商場裏被沢田先生特別注視着,并且說了句“”的女孩兒嗎?
……呃,為什麽他感覺不到,可愛啊?
收回了看向草壁的目光後,清美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朝綱吉勾了勾手指。
綱吉有些困惑,但還是朝他走近,然後被她拉到了一旁,聽到她湊到他的耳邊悄悄地說着:
“吶,沢田,我就說嘛,這位叔叔看上去怎麽也不像是挖石油的,反而有點像是……”
“像是什麽?”
“像是混黑社會的呢。”
綱吉:“……”
……某種程度上還真的是說對了呢。
悄悄話說完後,清美也退開了幾步,打趣地說道:“不過,沢田果然是深藏不露的有錢人家的少爺呢,來這裏度假而且還入住這麽豪華的酒店呢。”
“沒,沒有啦,只是叔叔帶我來玩兒一次而已,呵呵……”綱吉努力擺出一副很自然的樣子。
心頭卻是敏感地多了份在意……總覺得這女孩兒是,話裏有話?還是他多心了,她只是在開他的玩笑?
清美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只是朝對方揮了揮手:“那麽,我們先去登記了,一會兒見。”
待到清美一行人離開後,綱吉的神色更加凝重了幾分。
“沢田先生,您怎麽了?”草壁悄聲問道。
“德盧卡家族約的時間是今晚對嗎……不要耽誤太多時間,速戰速決。”說完後,綱吉也邁步走進酒店。
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情而鬧出動靜牽連到她,這是他心中此刻心中居于首位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