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暗夜與天明
手裏緊握着那張紙牌, 綱吉只希望自己能快一點，再快一點。
那個下午還在和他說笑着的小姑娘, 不應該也不能殒命于此！更何況還是出于他們這些人的權力博弈所帶來的災禍。
一路靠着超直感搜尋着人的氣息，卻是始終搜尋不到，而樓層越靠上，她生還的幾率就越小啊！
實在不行, 實在不行……他找到她後幹脆直接沖到天臺，用火焰抱她飛立這裏好了，就算被她發現自己的身份特別也無所謂了, 只要能救她就好。
只是就在心頭的擔憂焦躁到快要突破一直以來的冷靜自持時……
“呃……”痛呼了一聲, 膝蓋險些一軟。
這種感覺……回溯彈的時間要到了嗎……
……
緊閉的房間裏，背靠着牆壁的清美大喘着氣，整個人如癱瘓一般，倚靠在那個動彈不得。
身體恢複了……錯了, 應該說身體又變回小孩子了。真是的, 什麽時候居然下意識地把這副十四歲的身體當成自己應有的形态了。
啧，這次的藥勁兒可真夠大的, 她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像拆了裝、裝了又拆似的, 痛到她現在就算想逃出生天都辦不到……動都動不了了啊。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現在穿着的衣服合身了。
她今天原本穿着的那件連帽衫本是寬松版的, 結果身體變大後, 衣服反倒成了緊身露臍裝，勒得她還挺不舒服。還有這褲子，褲子和外套是她從酒店雜物間拿的女侍者的工作裝, 外套剛剛友情送給那位笹川京子小姐當逃生工具了，而褲子……啧，她原本那一米七五的個子，這條褲子對她而言還真有點兒短，腳脖子在外面露着涼飕飕的。現在嘛，長度堪堪蓋過腳，看起來還挺時尚的，哈哈。
苦笑了幾聲後，覺得自己還能穿着身舒适得體的衣服去三途川報道，倒也算是最後的小幸運了吧。
就在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時……
“咚！”的一聲巨響，讓她本已經有些遲鈍的大腦瞬間驚醒過來，艱難的側過頭看向那聲巨響的發出處。
只見騰起的煙塵散去後，一個身影出現在那裏，一個相當熟悉的身影……
“沢……沢田？！”
清美驚訝地喊道，怎麽也沒想到突然來的人會是他。
而且這孩子看上去相當狼狽……怎麽還穿着件送貨員的衣服？而且衣服還破破爛爛的，
從通風管道掉出來的綱吉看到清美後，總算松了口氣，“太好了，你沒事。”
“你……難道是特意來救我的？”清美聽着他的話，感覺他是有這個意思。
綱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而且現在這種情況也說不清，言辭閃爍道：“嘛……也可以這麽理解吧……”
“笨蛋啊你！”清美氣得大吼了道，只是那聲音卻是又急又氣：“這種時候逞什麽英雄啊！jup漫看多了嗎你！別整什麽‘放手！不然我們都會死！’‘不！我一定要救你！’這種賺讀者眼淚的戲碼了，這個時候應該大喊‘尼瑪快拉我上去！’‘卧槽！快撒手！要死你自己去死！’這樣的對話才對啊！能逃一個是一個！”
而且，幸虧你是在我身體縮回這個樣子後才出現的，不然的話……抱歉，我真的沒有辦法讓你活着走出這個房間了啊。
就在綱吉剛想說什麽時……
“快！快堵住那個通風口！不然火勢馬上要順着那個通道蔓延到這兒了！”已經嗅到空氣中那股味兒後，清美焦急地喊道。
待到綱吉趕忙用房間裏的非易燃物品堵住那個通風口後，清美卻是有些無奈地說道：
“好了，最後一個口也被堵死了，現在我們要上演一場真實版的密室逃脫了，而且還是一上來就把難度配備到頂級的。”
“能出去的，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綱吉卻是異常堅定地回道。
清美一瞬間有些怔神，明明知道他一個小孩子不可能辦到的，但就是被他的眼神還有他身上散發出的讓人感到安心的氣息感染到了，差點兒沒有任何道理地就去相信他了……呵，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魔力啊，連她都被蠱惑了嗎……
“你是怎麽知道我沒有逃出去的？我應該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吧。”清美有些困惑地問道。
卻見綱吉緩緩取出了一張紙牌，“因為……這個，我看到了這個。”
看到那張鬼牌，清美一瞬間有些訝然，随即突然間大笑開來：
“哈哈哈！果然牌不能随便亂抽啊，抽中這張鬼牌的時候，大概就已經預示了今天這一系列的糟糕事了……呀咧，呀咧，要是真的能活着出去的話，我覺得我真的要給綠間社長建議一下了，超自然社除了星座占蔔外，撲克牌占蔔也要引進啊。”
“什麽意思？”看着眼前的少女那有些癫狂的大笑，不知為何，綱吉卻感到有些心疼，總覺得那笑容背後承受了太多。
胸腔還在一起一伏地微顫着，清美堪堪止住了笑聲，“鬼牌，jker，就是撲克牌中的大王和小王，分別代表太陽和月亮，而紅黑兩種顏色則代表白晝和黑夜。我抽中的這張……正好是一片烏漆嘛黑啊，象征着黑暗、陰影，延伸開來，就是……無盡的絕望，呵，挺适合我的。”
綱吉定定地看着清美，這種時候明明應該大聲反駁一句“不，才不是這樣！”，但是……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感受。
他一直都覺得她像是一首讓人不斷探索的神秘的詩，每當他了解到她的一點時，卻又發現她并不僅僅是這樣。而現在，他更是覺得，他還是沒有真正地了解過她，懂得過她。
“有陽光的地方就會有陰影，所以有陰影的地方也一定會有陽光。絕望的顏色越是濃厚，在那裏也一定會存在耀眼的希望之光。”
聽到身旁的男生突然緩緩說出這樣一段話，清朗的聲音竟讓她的心在死寂中多了幾分明朗，清美有些怔然地看向對方。
看到了少女眼中疑問的目光，綱吉淺淺地笑了笑：
“還記得之前我們一塊兒出演的那出《銀魂》舞臺劇嗎？後來，我又把這部番全部都看了一遍，在有一段劇情裏看到了這段話。”
清美眨了下眼，一副回憶的表情：“……好像是出自吉原炎上篇吧。”
綱吉走近清美，蹲下身來，直視着她，褐色的眼眸裏是能夠讓人不自覺地便想要去靠近的溫暖，讓人無條件地想要去信任，“所以……即使是漫天黑夜也沒有關系，因為和它僅僅相依的，就是無限天明。光與暗，不過是一線之隔、一念之間。”
清美半晌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然後終于開口道：“湊近一點。”
“嗯？”雖然有點疑惑，但綱吉還是把臉湊近。
接着，下一秒……
臉頰上溫溫的、濕濕的，綱吉感覺自己的身體一時間僵住了。
只見清美猝不及防地吻上了他的臉頰，和上次在商店裏吃意面比賽時那個帶有玩笑性質的吻不同，這次明明只是一個淺淺的面頰吻，卻更讓人的心弦顫動起來，而且，不帶任何情色的意味。
“謝謝。”清美在男孩兒的耳邊輕聲說着。
然後後仰身子，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恢複了倚靠着牆壁的姿勢，只是臉上展露出的笑容是從未有過的輕松、自然。
她覺得，她有點兒喜歡看着他那雙眼睛了。
呀咧，呀咧，原本她是真的做好獨自了結在這裏的準備了，但是現在……求生的欲望又占據了上風，而且相當強烈，因為至少，她想要他獲救，她不能讓他和她一塊兒挂在這兒。
手不覺間伸向了褲子口袋……裏面還有一顆恢複藥。
身體剛剛縮小回來，本就痛到不能行，如果立刻再使用一次恢複藥的話，也不知道會對身體産生什麽樣的負荷。而且，就這麽在他面前變成大人，之後會牽扯出一堆麻煩事啊……但是，沒辦法了啊，還是想要讓他活下去……
同一時刻，綱吉插進口袋裏的手也攥緊了一顆回溯彈。
雖然知道，于他的身份而言，他不應該做出這麽不成熟的事，但是……嘛，他現在本來就是國中生嘛，還是有任性的權力的。無論是怎樣任性的方式，只要能把她救出來就好。
二人就這麽面色未變地看向彼此，卻是兩只手都已做好了準備。
清美一只手握緊了恢複藥，另一只手準備發力。
綱吉一只手握緊了回溯彈，另一只手亦準備發力。
先趁其不備用手刀把他/她打暈一下，然後恢複身體想出逃的辦法。
打定主意，準備行動……
“砰！”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房間的門突然被一擊轟開！沒錯，是“轟”，整個門甚至連同附近的牆磚都被打了個稀巴爛！
火光中，只見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
黑色的短發，白淨的瓜子臉，标準的東方古典男子相貌。一雙上挑的鳳眸，煙灰色的眼眸淡漠地掃向房間裏的人。
看到前來相救的人後，綱吉稍稍有些驚訝，嘴巴微微張開，差點兒就脫口喊出了對方的名字……雲，雲雀前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