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虔纨有些驚訝:“樓仙長如此年輕便已結下道侶了嗎?我還以為修者會晚一些。”

樓起笙回道:“尋常是會晚一些,我情況特殊。”

好了別說了,你那情況與其說是特殊,根本就是一團亂七八糟!

虔纨:“原來如此。”

說話間門,虔府管家抱來一個錦盒,虔纨讓他當衆打開。

我們便看到了一面造型古樸的銅鏡,背面朝上,刻有天支卦象。

“可是這面?”虔纨道,“樓仙長查驗一下吧。”

樓起笙起身鄭重地向他抱拳,然後從盒子中取出銅鏡,仔細查驗過後,點了點頭:“正是。”

“那樓仙長收下吧。”

虔纨的語氣很尋常,就像是讓樓起笙收個粗面饅頭似的。

再是首富,這也實在是太闊綽了。

樓起笙再度認真道謝,接着将銅鏡放回錦盒,小心地關上蓋子将之接過來。

下一秒那錦盒就憑空消失了。

像極了平時的我。

我對這種傳說中的寶器有點兒好奇,正猶豫要不要在過後進心境後翻出來看看,聽到虔纨詫異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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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起笙解釋道:“此物珍貴唯恐有失,我将之收入玄境空間門了。”

虔纨恍然大悟,神色頗為敬仰:“虔某自诩見過的世面不少,可天外有天……叫樓仙長見笑了。”

沒事,你樓仙長他生性不愛笑,不會見笑。

虔纨轉向霁寧雪,接着道:“我看你們行色匆匆,不敢耽誤要緊的事,不便多留,可至少今晚在此歇息如何?我與你父親常有書信往來,你多年難得歸家,他很記挂你。到時我也可向他轉述一番。”

霁寧雪先沒回答,轉頭看了下樓起笙。

估計是看樓起笙趕不趕時間門,畢竟主角團現在都是為了幫他找寶器解封他娘。

樓起笙輕輕颔首。

霁寧雪點了點頭,看回虔纨,道:“如此便勞煩世叔了。”

飯後衆人寒暄一陣,我和樓起笙、麒鈴鈴、白枭垢被管家送去各自客房,霁寧雪則留下繼續與虔纨敘舊。

管家原是給我們各備一間門房,樓起笙直接拉了

我手,道:“多謝,我們只要一間門即可。”

我:“……”

你非要一間門你就不能趁人家走了再溜進來嗎!非得當人面這麽說嗎!

好在首富家的管家也是見多識廣,眼神都沒亂一下,微笑着道:“是。”

然後自然地岔開話題:“諸位仙長若有何需要,盡管與院中下人直說。仙長們是老爺貴客,又是修道高人,小的們必然盡心伺候。”

樓起笙等人忙客氣道謝。

管家沒有多留,确定他們暫時沒有需求後就離開了。

我們就各人回各房了。

不多時便有丫鬟敲門送進來茶水和洗臉水,說是供我們飲用和洗漱。

還說若要沐浴,府中後院有專門的溫泉浴房,平日只供老爺使用,但老爺剛說了仙長們若不嫌棄盡可去用。

若不願去用,也可叫下人送水到房中洗浴。

我願給這服務打五星。

丫鬟走後,我簡單洗漱一下,然後樓起笙就我用剩下的用。

——不是我霸淩他!

我有和他謙讓,可這貨咬死了他們公麒麟傳統就是有好事兒都緊着配偶。

好吃的給配偶先吃,好用的給配偶先用,以此類推。

倒不失為優良傳統!但我不是你配偶!我們已經在離婚協議期了!

我這麽跟他比劃,他淡淡地說:“離完再說。”

随便他吧!真是多說一句都多餘!

他洗漱期間門,我脫鞋上床,想了想,盤膝冥想。

主要是深呼吸靜靜心。

這短短時日,我遭受刺激太密集了,得冷靜一下。

順便連接一下破爛系統,問它簽到功能升級出來沒。

它過了會兒才回答我:“還沒呢,卡機了,請宿主耐心稍候。”

卡機了……機了……了……

我繼續深呼吸。

就在此時,另一個不讓我省心的洗漱完開始叫魂:“阿寶,阿寶。”

請你稱呼我列先生好伐。

我不搭理他他就一直叫,就是那種幼崽叫媽似的。啊呸我在說什麽。

但确實像。

阿寶!阿寶!媽!

媽!

“……”

冥想不下去了。

我只好睜開眼睛陰恻恻瞅着這個害我走火入魔的家夥。

罪魁禍首終于停止叫媽、啊呸、終于停止叫阿寶,問:“阿寶你在幹什麽?”

我在立定跳遠行了吧?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問什麽!我這姿勢還能幹什麽?

他看出我的無語,關切道:“你別亂練,你不懂這些,萬一走火入魔。”

我都不懂了,我能練什麽?你可真是沒話找話沒事找事。

他接着說:“不如我教你一些簡單的吐息收納之法。”

這個可以有。

我正要點頭,及時剎車,警覺地問:不會是你們麒麟族只能傳配偶、或者是教給我了又會對你有什麽限制又要吃小孩解決的吧?

他露出無奈的模樣解釋:“我真不會吃你我的孩子,那只是逗你的。确實有那法子,可沒有麒麟會那麽做。”

我急忙比劃:我跟你根本不會有孩子!你不要亂說話!

他道:“你不想生,我們就不生。”

神經病啊你!

我:都說了本來所有雄性就都不能生!

他:“我傳承中依稀記得……向麒鈴鈴确認過,麒麟族有使雄性受孕的法子。”

我:“……”

什麽時候啊!!!為什麽要問麒鈴鈴這個問題啊!!!你多冒昧啊!!!

我感覺自己心律不齊啥都不用練就可以完美走火入魔。

行了趕緊的吧把我擱心境裏去別放出來了我沒臉見人!麒和狗也沒臉見!

就在我崩潰時,姓樓的忽的發出輕輕一聲“噗”,嘴角勾了勾,十分惡劣地說:“逗你的。”

我:“……”

非得逼我把那難聽的話說出來是吧?是吧?是吧?!

但我是個啞巴沒法兒說,只好憤憤地倒頭睡大覺。

讨嫌的家夥湊過來在我耳邊說:“阿寶,我教你吐息之法,可使身體更加康健。”

你少氣我我就能多活十年!

我扯過被子蓋住頭。

他給我扒拉開,非要拉我起來:“先別睡,我教你,很簡單。”

我死活往下沉,和他對抗。

僵持一陣,我走火入魔地照他說的練勞什子的吐息之法。

但真別說,練着練着,我……

那種感覺很難細說,就是……

感覺身體有些輕盈,呼吸的空氣都清新很多,原本煩躁的情緒得到了一定的平穩。

……

練完,我心情不錯地躺下睡覺。

甚至樓起笙厚臉皮地用腦袋挨着我我都只心情豁然地覺得“哎呀只是個腦袋而已而且還是這麽帥的腦袋不虧不虧随便他吧”。

……不行,這肯定是陷阱,是圈套。

但是話沒錯,确實就是顆腦袋罷了,幹嘛那麽計較。

我這麽想着,閉眼睡覺。

“阿寶……”

不要破壞我難得的好心情!

我裝死。

“別不要我。”他輕聲說。

我:“……”

你別動不動就發癫,哥,太OOC了。

我繼續裝死沒回應,他沒再繼續說。

屋內一片靜谧,不知多久,也許沒有多久,我漸漸陷入夢鄉。

又做噩夢了。

先是夢到于彥當年的一些事,然後畫面一轉,夢到了芍城。但我明明剛來芍城,這兒的事與我無關。

可我就是夢到了。

甚至就像身臨其境。

我看到面目模糊的一衆人在那兒鬧,其中唯有顧秀才的臉是清晰的,于是我便猜到大概是他母親那事兒。

也許是日有所聞夜有所夢吧。

接着,還夢到了其他,比如貧瘠村那個老漢一家的凄慘遭遇——先是他老伴兒吐了好多血在織錦機上,然後他兒子兒媳也吐血倒下了。

還有更多完全不認識的……

我知道我在做夢,想醒過來,卻做不到。

很難受,巨大的無力和悲恸侵占了我的心,我想哭卻哭不出來,只是心口發緊發痛,像被人狠狠攥住了,幾乎喘不過氣來。

忽然,系統的聲音傳入我腦海中。

它問我:“很難受嗎宿主?”

我急忙回答是的,讓它把我弄醒。

它沒有照做,而是繼

續說話。

“宿主想改變這個世界嗎?”它說,“只要宿主積極完成任務、累積記分,就可以兌換很多東西去幫助想要幫助的人、改變想要改變的東西。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徒勞痛苦卻無能為力。”

我:“……”

“宿主已經忘記了作為于彥時遭受的種種嗎?那個時候沒有人幫你,沒有人救你,所有人都在欺負你,所有人都在看着你被欺負、任由你被欺負。我看到都很憤怒呢。”

“行了別說了!”我說。

“不說就不存在了嗎?就可以當做從未發生嗎?”它說,“屈辱是不會消失的,就算于彥已經死了,可是認識他的人還沒死,所有人都記得他曾經多麽難堪。”

“閉嘴!”

“他們甚至可能還會在每次的同學會上把這個當做話題談論,永遠都記得——”

“閉嘴!!”

“那不說那個了,說芍城吧。顧秀才母子好慘啊,和于彥母子一樣慘……像你們這麽慘的還有很多。這個世界糟糕透了,人類已經壞掉了。”

“說起來,倘若是宿主原身列新雁的話,此刻已經快被自己的親大哥栽贓殺人進大牢了吧,想想都可憐,啞巴話都不會說,說他是殺人兇手他就是,親生父母明明知道真相卻為了利益而助纣為虐。”

“……”

“還有,宿主若再不抓緊樓起笙,他就要和宿主越走越遠了。顯然霁寧雪他們才和他志同道合。他們并肩作戰生死相托,宿主卻只能躲在心境裏坐享其成,他們表面上不說,心裏不定怎麽看待宿主呢!表面笑呵呵,心裏瞧不起宿主。”

“尤其那個霁寧雪,一直笑,宿主不覺得她的笑容越看越微妙嗎。白枭垢和麒鈴鈴看似心直口快,說不定就在背地裏嚼宿主舌根。”

“樓起笙已經不是桃源村那個一無所有的他了,宿主再原地踏步,就真是配不上他了。”

……

我終于醒了。

醒後第一時間門下意識地抓住身邊的溫暖。

“……阿寶?怎麽了?沒事吧?”

樓起笙馬上就醒了,反手抱住我,關切地問。

我搖搖頭,把臉埋進他脖頸間門,身體還在發抖。

抖了一小陣,我漸漸回過神來,意識到這樣不行,忙掙脫他,比劃着向他道歉,說剛睡醒腦子不清醒。

他看我兩秒,伸手把我摟回懷裏。

我趕緊再度掙開他,再度解釋剛才真的只是剛睡醒不清醒,千萬別誤會,要不以後睡覺還是把我擱心境裏吧,以防尴尬!

“我沒誤會。”他說着,又把我拽懷裏。

這回他用了點勁兒,我掙了兩下沒掙開。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背,摸着我後腦勺,說:“你說只拿我當兄弟,兄弟做噩夢也理應如此安慰。”

我努力掙開他,比劃着問他假如他兄弟白枭垢也做噩夢他也這樣嗎?

“狗不會做噩夢。”他強行否認,然後又把我拽回去。

我倆拉扯一陣,最後我累了,靜靜地靠在他懷裏。

說實在的,挺舒服的。

甚至……有點喜歡。

但這實在是不應該。

我不知道。

我終究是要離開他的。

“夢到什麽了?”他柔聲問。

我沒回答。

“只是夢。”他說。

不,都是事實。我暗道。

“我會保護你,你什麽都不用怕。”他接着說。

然而我所害怕的事情當中就有這件啊。

可是我也說不好為什麽害怕被他保護。我真的不知道。

……我想回桃源村。

或者不是桃源村,随便什麽村都行,深山老林都行。

我不想和霁寧雪麒鈴鈴白枭垢在一起。

我讨厭他們分走樓起笙的注意力,不想和他們分樓起笙。

無論作為什麽關系都好,就算我不想搞基但樓起笙想睡我也行,只要他完全屬于我就好。

可這樣的想法是病态的,是變态的。

所以我不能這麽想,我要竭力地壓抑它。

我不能把樓起笙拖入本來只有我一個人的陰冷角落。

當然,事實上,我應該也沒有這個能力。

一旦他知道我其實是這麽惡心的內心,肯定會完全清醒過來,甚至開始厭惡我、遠離我。

麒麟象征光明,怎會容忍黑暗。

我黑暗到都被反派系統找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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