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嬌軟美人的XX日記》

第18章 《嬌軟美人的XX日記》

“可是,不能哦,我的小公主。”

時間突然暫停。

陸昂仿佛被人當頭一棒, 連血液都凝固。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宗霆。

嘀嗒。

走廊上那座鐘表秒針走過一格,發出清脆聲響。

“你在說什麽?”

“陸昂!”

他的聲音和蘭沉同時響起。

蘭沉神色無比驚惶,在陸昂眼中定格成慢動作——

他被門後的宗霆吓得倒退了一步, 又急忙擡頭,抓住陸昂的衣角, 滿面倉皇:“你聽我解釋……”

宗霆的目光落在蘭沉身上,右手微不可查地握拳,臂膀鼓出肌肉分明的線條。

“蘭沉,”他沉聲叫他, “你想解釋什麽?”

陸昂怔怔地看着他們。

午夜藍雙眼如同破碎的一片深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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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閃過好幾個畫面。

蘭沉在樹蔭裏擡眼看他,一點也不害怕的模樣;

綠草如茵中,少年擡起頭,倔強地與他對視;

海邊的山坡上,蘭沉一邊望向大海, 一邊說:“我欠了一個人很多……”

一切的一切,如同紙扇在他眼前展開, 閃電般前後貫連,他猛然間意識到了, 藏在蘭沉話語背後的那個真相。

被細致保護起來的、蘭沉不願讓他明白的那個真相。

而他竟然連這點查明事實的能力都欠缺。

他被一個Sigma耍得團團轉,小醜一樣可笑又滑稽。

蘭沉在他的自尊心上, 狠狠地踩下了一腳。

在他最快樂的時刻, 有人将他拉下懸崖。

這顆驕傲的、尊貴無匹的心髒, 第一次被人用這種方式刺入匕首。

他無法再細想, 猛然間騰起一股攜帶着心碎劇痛的怒火,頃刻将他的理智全部點燃。

那雙午夜藍的眼睛, 帶着滔天的怒火看向蘭沉。

“你欺騙了我, ”他一字一頓, 眼睛裏的藍色濃郁到溢出,“好,很好。”

蘭沉面如紙色,輕輕搖頭,眼中泛出水光:“我沒有……你聽我解釋好,陸昂……”

“你不配稱呼我的名諱!”

陸昂大吼出聲,眼中厭惡濃烈到叫少年窒息。

他朝蘭沉高高揚起手,蘭沉下意識閉眼,卻在那只尊貴的手掌快要落下時,被宗霆一把握住。

宗霆擡眸,黑眸深沉,有如一只被侵占領地的雄獅。

“殿下,”他沉穩開口,不疾不徐,“還請注意您的身份。”

這卻是不折不扣的威脅了。

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每一句吐露的話語,還有身上那股強大的、帶着血腥氣的壓迫感,無一不在昭示着,比起陸昂,他才是那個真正擁有着帝國軍權的在位者。

他看起來是在提醒陸昂不要失去皇家的儀态風度。

實際上,卻是在告訴陸昂,他只是一個尚未登基的皇儲。

連皇帝都已經沒有掌控帝國的實權,還需仰他鼻息,方能保障帝國四域承平,陸昂又如何在他面前,與他相比?

……陸昂輸得一無所有。

他從來是都被衆人捧在神壇上的帝國皇太子,生來尊貴的人間之王,整片星域都只是送給他的禮物。

一出生就被評級為Alpha,外表、能力、體格無不頂尖。

他似乎根本不必沾染凡塵,凡塵便已随他索取。

他只需坐在他鑽石砌成的寶座上,就什麽都有了。

然而。

宗霆一出現,僅僅是一句話,已叫他輸得一敗塗地。

被漫天星光寵壞了的皇太子啊……

他又怎麽會經歷過,真正無力和屈辱的時刻。

陸昂看向宗霆,臉色一寸寸灰暗。

皇子的驕傲被人打碎。

年少悸動的一顆真心亦被人踩踏。

蘭沉就站在旁邊,看着陸昂的臉色一陣陣變幻。

心底都不由得憐愛起來了。

唉!大壯真是的,我們陸昂好不容易心動一次,你卻讓他輸得這麽徹底!

好可憐的小學雞,真是讓人不忍心。

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

加油!陸昂,你還年輕,一定能從今天的打擊裏站起來的!

你到時候就能知道,只有權力,才是這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相信不久之後,你就能像今天的宗霆一樣,把對方氣個半死了。

蘭沉偷偷看陸昂,心想:恐怕今天以後,陸昂就要和他走起“我恨你又愛你所以我要口是心非折磨你”的劇情了吧。

刷!劇情點給我狠狠地刷!

後期的暗黑線劇情點,怎麽也得提前給他刷完!

蘭沉不僅不害怕,反而還笑眯眯地暗中期待。

唇尖輕舔唇珠,露出一點迷人的豔紅。

那是……以迷戀和愛情為食的迷人怪物,宣告開餐的微笑。

小孩子的清純過家家已經玩膩,接下來,就該到大人的時間了。

陸昂拂袖而去,頭也不回。

蘭沉裝作絕望地朝他喊了一聲:“陸昂!”作勢想要追過去。

立刻被宗霆拉住手掌,攥得他指骨都發疼。

男人的掌心幹燥、熾熱,充滿力量。

他被宗霆拉向身前,雙臂直接環抱他的腰身。

宗霆背着走廊燈光,五官本就高鼻深目,現在眉眼直接陷入看不清的陰影之中。

那是雄獅看向獵物的恐怖威壓。

是被別人觸碰到了自己所有物的壓抑憤怒。

他直直盯着蘭沉的雙眼,臉上的血痕從顴骨劃至下颌。

蘭沉仰頭看着他,被他這種可怕的壓迫感吓得身體發抖,簌簌落下眼淚。

他都快忘了……自己的丈夫,真正的面目。

他是一頭兇獸。

撕扯開少年脆弱的防線。

叫人連心髒都鮮血淋漓。

他被宗霆“抓”進房間。

單人間宿舍是真的很小,僅有一張床,一套桌椅,洗漱都在走廊裏的公共衛浴間。

一關上門,不拉開窗,就像是密閉空間。

宗霆高大的身軀在房間裏幾無下腳之地。

他把蘭沉抵在門板上,一手按在他臉側,一手掐住他的下巴,強迫蘭沉擡頭與其對視。

蘭沉把陸昂給他的那個皇冠抱在胸前,身體發顫,哭得一抽一抽,眼中全是淚水。

看在宗霆眼裏,就像是他破壞了少年的一場心動愛戀。

他好像成了那個最不該闖入的局外人。

宗霆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他很少對蘭沉再這樣兇戾過,啞聲問:“陸昂把他的皇冠給你了?”

他低眸看向蘭沉手中那頂華美昂貴的冠冕,綠鑽影影綽綽地閃爍。

蘭沉哭着點點頭,又搖搖頭,咬住嘴唇,一個字都不願再多向他透露。

呵,多麽喜歡,堅貞到不願向他交代他們的感情。

宗霆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嘴裏隐隐發苦。

他伸手去碰那頂皇冠,卻被蘭沉用手擋住。

“你不明白……”蘭沉哭得睫毛都凝成一簇簇,他這樣說着,全無向宗霆解釋的意思,只是努力躲開宗霆探究的視線。

宗霆無言地看着他的妻子,在他面前哀哀垂淚。

“陸昂是太子,”他低壓着嗓音,“……你以為,他們會輕易讓你和陸昂在一起嗎?”

蘭沉合上眼簾,難過地側過臉,還是一句話都不願回答。

宗霆又道:“陸昂背後牽涉甚廣,事關整個帝國的基業,他身邊是最危險的地方,我早就已經告訴過你。你才是什麽都不懂的那個……蘭沉,你讓我失望。”

蘭沉猛地擡起頭,眼裏淚光更加盈盈。

他嘴唇輕顫:“我真的……讓你很失望嗎?”

眼中全是心碎和絕望。

宗霆不語,沉默地用手捧起他的臉,心裏百味陳雜。

蘭沉的眼淚滾落到宗霆手背,驚人的滾燙。

“那就當我,讓你失望了吧……對不起……我沒有想過……我已經太累太累了……”

他已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卻還不知廉恥地占據着宗霆妻子的身份。

而宗霆因他失望,讓他更不敢想象,宗霆最終看見他怎樣懦弱地離去之後會有什麽表情。

說到底,是他欠了宗霆。

是他鸠占鵲巢,讓宗霆無法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

那麽還不如,讓他來結束這一切。讓宗霆能夠沒有後顧之憂地離開他身邊。

這顆千瘡百孔的心,終于做出決定。

他用手擦掉眼淚,低着頭,堅定決然:“宗霆,我想和你離婚。我們回帝都星,就去離婚吧。”

……宗霆從一開始見到蘭沉和陸昂時,就已經預料到他會說這句話。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已不能再容許任何人存在。

宗霆心下,就像是明知道壞消息會傳來,然而卻依舊固執地等着,最終果然等到了那個壞消息時的感覺一樣。

有一種”果然如此“的喟嘆。

可盡管,他早已料到。

但心頭仍然升起一股勃然的憤怒!

他從來不是什麽良善之輩,一身軍功,都是在屍山血海中拼殺出來的,又怎會允許,自己的顏面被這樣踐踏。

他覺得可笑,原有的對蘭沉的愧疚與心動,如今紛紛變成了射向他的箭矢。

無法原諒。怎能輕易釋懷。

“你要為了陸昂,和我離婚?”他低低地問蘭沉,眼神像是要吃人的兇獸。

蘭沉深吸一口氣,狠下心道:“是。”

卻躲避着宗霆可怕的眼神。

“你考慮過後果嗎?”

“……我不用考慮有什麽後果了。”蘭沉捂住嘴,低頭悶悶地說。

宗霆輕輕地,笑了一聲。

這是蘭沉頭一回聽到他笑。但這聲輕笑,卻極為吓人,像是什麽不詳的預兆。

宗霆出離憤怒。

心頭的那惡念紛紛冒出,已按耐不住,他想,他為什麽要這樣放過蘭沉,讓他出來和別人見面,他早就該把蘭沉關在家裏……只要看着他就好了,只要被他關起來就好了,做他最乖巧的小妻子,眼裏只需要有他。

蘭沉:大壯,堅強,堅強!!把堅強兩個字,刻煙吸肺!!

他不讓宗霆看見自己都已經快咧到耳根的嘴角,低着頭說:“我想過了,我們根本就不合适,這一年多來,你本來也都沒怎麽正眼看過我,你喜歡的一直都是洛——”

他的聲音被宗霆截斷。

宗霆一把将他抱起,狠狠按在門上。

蘭沉的整個人都被這沖擊力撞得生疼,他打了個哆嗦,就被宗霆擡起下巴。

“……是我最近對你太寬容了。”

宗霆湊近他頰邊,低低嘆道。

他看向蘭沉顫動不休的睫毛,帶着血痕的面孔英俊而暴虐。

蘭沉驚恐地睜大眼睛,因為身體記憶,渾身都開始劇烈發抖……

但男人已不會再忍讓。

他帶着怒氣,撬開少年的唇舌。

蘭沉發出痛苦的嗚咽,被宗霆在口中攻城略地,一點點水光從唇角滑落。

“嗚、嗚嗚……”他努力想要推開宗霆,身前卻像鐵板一塊。

毫無憐憫,冷硬殘酷。

這是那個他記憶中的,讓他陷入噩夢一場的宗霆。

他無比恐懼,手指攥緊宗霆的肩頭,将宗霆身上的那身戰鬥服抓得亂糟糟,還在拼命推拒。

他的拒絕讓宗霆的動作更加兇狠。

宗霆是真正的狠角色。

不說話的狗向來咬人最兇。

他将蘭沉的唇瓣親到發腫,又親他的眼睛、面頰、耳廓,仿佛即将撕咬。

蘭沉喘息,眼淚滴落。

內心在喊摩多摩多,米多面多!

表面卻是一幅垂淚的、受傷的模樣,似乎心如死灰。

終于再好不容易他們的關系有所緩和之後,一切再次回到原點……不,甚至再也回不去了。

他們彼此都深知,這一步走下去,他們的關系只會落進無法拯救的深淵。

但宗霆依然如是,再無止息。

他輕而易舉地将蘭沉抱起,像抱起一根沒有重量的羽毛。蘭沉向來很輕。

然後“砰”一聲重重扔在那張單人小床上。

宗霆低頭看他,指節粗大的手指有條不紊地撕開戰鬥服衣領上的尼龍搭扣。

戰鬥服上都是血跡。

就在蘭沉和陸昂在路上的時候,他已在西裏亞西半球開展作戰演訓。

結束後匆匆趕來東半球的這處海濱景區,連傷口都未處理,只是為了看看他闊別多日的妻子。

一整夜的行軍拉練,模拟登陸作戰演訓,槍林彈雨中難免受些小傷。

在戰場上他一如既往身先士卒,和他的士兵沖在前線。

而戰火本就增加腎上腺素。

更讓他心緒難平,渾身肌肉賁張。

是怒火、是占有欲、是不甘,是他心底深出不願承認的……嫉妒。

紛紛化作野獸般欲渴。

他們距離極近,但心卻在越來越遠。

蘭沉背對着宗霆,靠在枕頭上,脖頸纖細得像輕易就能折斷。

他哭到聲音沙啞,耳朵通紅發燙,頭發絲柔軟地垂落、四散,又被男人粗魯地用手掌覆蓋,發絲在粗大的指關節間纏繞。

少年泣聲呼痛,哀哀求饒,痛得咬住自己的手指。

宗霆從他齒列間拿出那根鮮血淋漓的手指,俯身在他指背上輕啄一口。

蘭沉:嗚嗚嗚!壯!你真的好會!

他真是愛死宗霆這種總是在乎細節的完美主義狂強迫症了。試問誰能不愛,誰能!!

這完全是一次懲罰。

少年幾乎崩潰。

他捂着臉,不停地悶哼:“宗霆……我真的恨你……我為什麽要遇到你……”

他在恨他奪走了最後一點點,對丈夫的期許和溫情。

而宗霆閉口不言,沉默地将他抱進懷裏。

蘭沉還聲音細若游絲,卻依然表達着他的憎恨:“我真的……恨死你了…… ”

他拼盡最後一點點力氣,只為與宗霆徹底決裂。

心髒在流血,眼睛在流淚。

以為這樣,就能讓宗霆讨厭他。

不知過了多久。

蘭沉終于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只有一張面孔還幹幹淨淨,白皙光潔,發絲被汗水沾濕,都貼在了額頭上。

宗霆無聲地用手指撥開他的頭發。

帶着血痕的面龐上,并不看得見半分餍足。

有的只是無窮無盡、深切的失意。

在沒有任何人目睹的時刻,這個無堅不摧的帝國戰神,這個殺神,頭一次滿眼落寞。

理智與心中的惡念做着鬥争,而向來冷靜克制的他,再一次用他素日所驕傲的自制力,戰勝了那些荒唐的、不可言說的念頭。

他本該感到慶幸,卻仍然落落寡合。

沒想到終有一日他也會落入這種境地。

他緊緊抱住自己的小妻子,忽然卸去一身铠甲。

最後一次,吻了吻少年耳骨處的那個冰涼的助聽器。

他對着昏迷不醒的少年低聲道:”……如你所願。”

然後擡腕點開自己的光腦,第一次個人私事上動用他的最高權限,解除了帝國官方的民政檔案裏,他與蘭沉的婚姻關系。

“恭喜你,你自由了。”

他明知蘭沉不會聽到,卻仍然低低地,沙啞地說。

蘭沉次日醒來時,宗霆早已不見身影。

身上被稍微清理過,只不過是很簡單地擦了擦,各種青紫印記依然斑駁吓人。

宗霆似乎有什麽急事,走得很匆忙。

光看這身痕跡,還以為他被誰拳打腳踢揍了一頓。

大壯真是會下狠手。

不過不得不說,大壯确實……技術不錯。

蘭沉爽到了,并表示很滿意。

他本就是喜好追逐危險的怪物,天生為感知疼痛與歡欣而存在。

可以給宗霆打個滿分。

誰會不喜歡又高又帥、動作利落、還身上帶傷的猛男前夫哥呢。

這樣的前夫哥,才是真正的仙品啊!

昨夜其實只是在裝暈的蘭沉笑盈盈打開新光腦。

看見自己的個人身份信息裏婚姻狀态那一欄,已經從“已婚”變成了“離異”。

以前這上面還能通過鏈接直接點到宗霆的信息,雖然除了他們本人之外,別人都看不見。

光這麽看,他和宗霆是再也沒有一點關系了。

可是蘭沉知道,宗霆的折磨,現在才只是開始。

唉,剛睡完前夫哥,就開始有點想念他了。

蘭沉萬分惆悵,他好不容易有了美好的杏生活,下一次,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

……他眼光一凝。

側首看向窗邊。

天空蔚藍平靜,白雲絲絲縷縷。

他卻警覺地預感到了什麽。

杏仁眼微微眯起,唇角彎彎。

如果是真的如他所猜測的那樣……

那麽杏生活,或許也不會遠了。

哎呀,真是件好事。

這日子簡直越過越有盼頭!

他這才悠閑地查看起光腦上的未接通信。

算上昨天白天,他将近24小時沒有看光腦了。未接通信裏長長一列,最早是宗霆打來過一次,原來他早就用光腦聯系過他,并非突然而至;随後就全是來自同一個人的通訊申請,每隔十幾分鐘就不間斷地打給他,從昨晚一直打到了現在。

來電顯示的身份ID,是高光宇。

蘭沉去換了身衣服,穿的是上次在行宮裏,陸昂讓人給他換的那套。

襯衫質地精良,做工極佳,袖口內側低調地繡着皇室專屬印記。

然後回撥過去。

那邊立刻接通。

高光宇的清晰立體影像出現在光腦投影中。

他眉頭緊鎖,一看見蘭沉,就急沖沖地問:“你到底和殿下說了什麽?”

蘭沉歪過頭,懶得演戲:“怎麽啦?”

“他昨晚把房間裏能打碎的東西都打碎了,我從來沒見過他發這麽大的火——這不是重點,他今天早上就拿着禁軍那臺機甲的操作權限,開着機甲離開了這裏!我們所有人到現在都沒聯系上他!”

向來寡言的高光宇難得一次性跟他說這麽多話。

蘭沉懶洋洋地用手撐着臉,挑挑眉毛:“哦,就這種事啊,別急別急,他是受了點刺激,離家出走也很正常。”

“你怎麽……”高光宇愣了下。

他直到這時才有所察覺,蘭沉和他往日的形象大不相同。

立體投影中,少年嘴角彎彎,眉梢眼角滿是慵懶輕挑。

就像是一只……吃飽了魚的貓。

他渾身上下,仿佛都有着某種致命的魔力,叫人挪不開眼。

危險。危險。

蘭沉還是笑:“我怎麽啦?放心,我去把你的殿下找回來,這樣行了吧?”

他完全是哄小孩一般的口氣。

讓高光宇說不出話,神情驚愕。

也才十八歲的少年,哪裏見過這樣的绮豔。

他明明用着一張最清純的臉,身上衣服也穿得完完整整,卻每個動作都叫人心慌手軟、頭皮發麻。

他磕磕絆絆解釋:“你、你不知道,殿下的安危有多重要,一旦有半點差池……你、我,這裏的所有人,都不可能逃得過攝政王的懲處……”

“知道了,知道了,”蘭沉指了下自己的助聽器,示意自己聽得很清楚,“我這就去找他。”

他關掉通訊,打開了那個之前陸昂加他的社交軟件。

他向陸昂發了條消息:“你在哪裏?”

界面卻跳出一個巨大的紅色感嘆號。

“您已在對方黑名單,對方将不會收到您的信息。”

陸昂還把他拉黑了。

太子殿下真是小心眼啊。

蘭沉笑了笑,拿上陸昂給他的皇冠,出門哄小孩去。

走出宿舍,昨夜一直懸停在天上的那架戰機已經不見,估計也是出動去找陸昂了。

校舍營區四處都有禁軍穿行,全副武裝,完全最高警戒狀态。

皇家禁軍全面接管了校區,把控着所有出入通道,不讓任何人離開。

這樣的高度戒備……有些不合常理。

再聯想到宗霆的匆匆離去,一定有什麽大事發生,而不單單與陸昂有關。

蘭沉遠遠看到高光宇站在校區門口處,正與一隊站崗的士兵交涉。

那些士兵穿的軍裝不是禁軍的深藍色……而是軍部的黑色。

他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高光宇一看見他,便急忙朝他走來:“你知道殿下的去向?”

之前蘭沉在通訊裏信誓旦旦,他便以為蘭沉清楚陸昂去了哪裏。

蘭沉不答,一臉無辜地問:“禁軍的機甲沒有定位嗎?”

“殿下關閉了定位系統,還啓動了反追蹤程式,我們根本無法定位到他。”高光宇深深皺眉。

蘭沉又看向那些軍部士兵,問他道:“這裏是在幹什麽?軍部的人怎麽會在這?”

高光宇直接閉口不言,仍對他頗有顧忌。

蘭沉倒是無所謂,他直接走向門口,剛要向那些士兵詢問能否出校門,又被高光宇拉住。

“現在外面,很危險,”他警告性地看了一眼蘭沉,“你最好不要單獨行動。巴倫從帝都星派了他們家的機甲過來,馬上就會到這邊,如果你知道殿下去了哪裏,就和我一起去找他。”

然而一個站崗軍部士兵看見了蘭沉,忽然神色一變。

他端着激光集束槍走過來,按住頭盔上的某個按鈕,一片信息光幕在他右眼升起,他快速掃了下上面的圖像,确認完畢後向蘭沉伸手道:“抱歉,您不能離開校區。”

高光宇比蘭沉先一步出聲:“為什麽?我剛才不是給你們看過我的通行證?”

“這是上面的指令,”那士兵态度強硬,“我們收到命令,不能讓這位同學離開校區。”

“不行,他必須和我一起走。”高光宇同樣堅決。

他雖然疑惑為什麽軍方會出手控制蘭沉,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他必須要盡快找到陸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得帶上蘭沉一起走。

咔噠。

士兵的集束槍立刻上膛,槍口對準高光宇。

他身後五名士兵,也都朝這邊看過來。

“請不要讓我們動手。”軍部士兵端槍威懾。

他們竟然毫不在乎他的身份。

高光宇拉着蘭沉,動作停住,神情越來越冷。

他隐隐咬着牙根,下颌線繃出鋒利的線條,“你知不知道,如果耽誤了我的事,你會有什麽下場?“

又來了,太子黨又要開始用身份壓人。

怎麽就一個全都學不乖呢。

這個也得好好教育一下。

蘭沉在旁,不動聲色,眼波流轉。

他撥弄着手裏的皇冠,視線看向遠方天際處,逐漸變得越來越清晰的一架機甲。

帝國的機甲,是彙聚了人類最高科技水平的戰争機器,并非随處可見,人人可以擁有。

這些機甲通常造價高昂,是普通人無法想象的天文數字,有時一些小星球根本無力承擔建造一部機甲的費用,即使是背後有皇室財力支持的皇家禁軍,也不過擁有兩部機甲而已。

再加上,操縱機甲需要極為強大的精神力鏈接,普通Alpha機甲建立精神鏈接,只會遭到神經損傷,而且身體也因為無法承受機甲駕駛與飛行中的巨大加速力,而受到嚴重內傷。

可以說,每一位機甲駕駛員,都是萬裏挑一中的萬裏挑一,價值幾乎與一部機甲比肩。

所以高光宇會那麽着急陸昂的去向。

身份高貴的陸昂,從來都不是作為一位機甲駕駛員培養的。

即使陸昂有過機甲駕駛的經驗,但在沒有經過系統性機甲操作培訓的情況下,陸昂冒然駕駛機甲離去,本就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

那架巴倫·菲茲家的機甲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機甲通體藍白紅三色塗裝,右肩裝配着一整排豎式巡空浮游//炮,像長出一扇羽翼。

蘭沉:好帥!

這是他第一次直面這個世界的機甲。這裏的機甲遠比其它他穿過的機甲文裏的機甲體型更大,高達六七十米,遠遠望去,就如同一座移動的大樓。

宏偉。壯觀。人類文明的奇跡。

随着那架機甲從天邊降落,地面發出明顯震感。

所有人都轉過頭,往機甲着陸的方向看去。

就在這時!

高光宇瞬間動作,一把推開蘭沉,從腰側掏出一支小型等離子槍,扣下扳機,朝那士兵開槍!

士兵立即張開電磁防護盾,向後急退一步,所有槍口都在剎那間對準高光宇,同時上膛!

蘭沉被推得摔倒在地,仆倒在警戒線邊,離警戒線僅一步之遙。

槍聲轟響!

集束槍射線亮光大起,高光宇擡手擰身,身手極快地扭過一名士兵的臂膀,順勢轉到對方身後,借用對方的電磁防護盾躲開射線。

“走!”

他向蘭沉大喊。

蘭沉艱難地爬起來,一名士兵看見他的位置,馬上朝他大步走去,伸手正要揪住他的衣領,卻被一發爆炸在他們身邊的光束彈轟然炸開!

爆炸的氣流如同巨浪,音浪爆//破,蘭沉被一陣巨大的沖擊力推開,一連滾了好幾圈,渾身如同被列車碾壓而過,每個關節都痛不可當。

塵煙飛濺,炸開的塵土像是突然湧至的大霧。

蘭沉在一片迷霧之間,什麽都看不清了。

他“咳咳”地直咳嗽着,雙眼含淚。

似乎覺得自己就會在這裏死去。

手指卻仍死死抓着那個皇冠。

直到一雙白色的、巨大的機械手從迷霧中伸出。

像天國福音,在他眼前降臨。

這只機械手靈巧輕柔地抓起蘭沉,迅速将他從塵煙中撈出,帶到空中。

它把蘭沉放在掌心位置,五根手指合攏,密不透風,擋住了那些士兵開槍射擊出的射線。

少年驚魂未定地坐在這只機械手手掌中,渾身狼狽,睜圓一雙杏仁眼。

……可憐得像是一只落入獵人囚牢的幼鹿。

他瑟瑟發抖,滿眼是淚,抱着膝蓋,伶仃的雙腕都擦破了,全是細小的傷痕。

槍林彈雨中,機械手移到機甲身前。

這臺機甲,将他護在了心口。

機甲的另一只手擋在胸前,就此停止動作。

駕駛艙門打開。

一個穿着機甲戰鬥服、頭戴頭盔的高挑身影,從艙門中走出。

即使看不見面目,身形也依稀能看出寬肩窄腰的輪廓。

駕駛員步下駕駛艙,一步一步走向蘭沉。

頭盔後的視線無聲注視着這個滿身傷痕的美少年。

他皮膚很白,因此那些傷口便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讓人想起……誕生于塵燼裏的一只雛鳥。

柔軟、精致、漂亮,也容易死。

駕駛員把蘭沉打橫抱了起來,蘭沉慌張地抓住他的領口,還在急喘。

“沒事了。”

駕駛員低下頭對他說。

杏仁眼裏滿是倉皇。

蘭沉被抱進駕駛艙,放在了副駕駛座位上。

機體內部的操作空間在他眼前展開。

中控臺上是密密麻麻的操作按鈕和推杆,艙門關上後,便成為了一面全景顯示屏。

駕駛員耐心為他綁好安全束帶,戴着戰術手套的手從蘭沉脖頸間滑過,順着鎖骨,扣上腰帶,然後是兩條下肢束帶,一共五處安全保護扣,他一一扣好。

還不忘幫蘭沉戴好那頂皇冠。

然後打開空氣膜保護裝置,将蘭沉罩在裏面。

不這樣的話,副駕駛位置同樣容易受傷。

駕駛員又看了一眼蘭沉現在系好安全帶的姿勢。

乖巧地被緊緊鎖在副駕駛座椅上,只能移動兩條小臂。

樣子很好看。

讓人愉悅。

蘭沉喘着氣,手在發抖,轉過去看向駕駛員,“你,你是巴倫派來找陸昂的嗎?”

“嗯。”駕駛員簡短回答。

他坐上駕駛座位,重新插好頭盔後的神經元鏈接束。

右手拉高控制推杆,雙渦輪馬拉約納粒子反應堆啓動,發出嘯聲,機體內部的機械結構開始嗡鳴運轉。

“高光宇說他啓動了機甲的反追蹤程式,現在沒有辦法定位到他……”

蘭沉着急地說。

“哦,是這樣啊。”

駕駛員仿佛根本不在意蘭沉說的內容,看向顯示屏上的景象。

剛才爆炸位置仍然塵煙陣陣,混戰中高光宇已經被幾名士兵聯手制服。

這些軍部士兵可沒對高光宇有多客氣,他被反剪雙手,槍托低着後腦,牢牢壓在地面。

蘭沉也看到了高光宇的模樣,立刻驚呼:“高光宇!快,快去救救他,把高光宇也帶上來。”

他指揮得這麽自如,似乎習慣了高高在上地向下人發號施令。

即使面對一位全然陌生的駕駛員,也依舊改不掉骨子裏的劣習。

……是金貴、驕矜、又美麗的小王子呢。

他急切地看着駕駛員。

可機甲卻憑空拔地而起!

足部推進器推力提高至最大,驅動引擎轟鳴,那坐在主駕駛位置上的機甲駕駛員,将推杆壓到了最高檔。

機甲極速升空,頃刻抵達第一宇宙速度,淩空飛越馮卡門線。

少年驚呼出聲,濕漉漉的眼睛驚訝又不解:“你幹什麽呀!別走,去救高光宇!”

頤指氣使的模樣嬌縱可愛。

機體突入散逸層大氣,飛向太空。

顯示屏上的景像十幾秒間就從地面,變幻成了越來越遙遠的星球表面。

西裏亞星的弧形邊緣切開畫面,一半是太空,一半是蔚藍的靜谧地表。

少年睜大了眼睛,眼睜睜看着自己從地表離開西裏亞。

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在生氣地說:“你簡直在亂開!幹嘛把高光宇留在下面,他要和我一起去找陸昂呀……”

好笨。

完全沒想過,自己已經被劫持。

機甲在太空中高懸,四周宇宙靜谧,群星在幾億光年外閃爍。

這具龐然大物靜靜地,看着下方的西裏亞。

右肩浮游//炮一根根推出,喀噠喀噠,機體已做好戰鬥準備。

駕駛艙內,駕駛員轉過頭,朝蘭沉掀開頭盔上的顯影玻璃。

露出一張英氣勃發、俊朗非凡的面孔。

散落的金發燦爛,比恒星更佳耀眼。

……讓旁邊的無數星光,都頓時失去顏色。

他英俊得好像一個太陽神。

卻勾着嘴唇,張揚恣肆。邪氣無法言喻。

綠眼睛看向他的獵物:“可是,不能哦,我的小公主。”

……來了來了。

他的《嬌軟美人的X亂日記》!

蘭沉不由淚目。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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