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來點大人的生活
第36章 來點大人的生活
(營養液1k8雙更)看起來格外有些……嬌嬌的。
他和宗霆相識一年半, 結婚一年。
宗霆從未用這麽溫柔的動作,對待過他。
記憶中宗霆對他一直是冷漠的,不耐煩的, 甚至粗暴的。
他們從沒有過這種溫柔相許的時刻。
恍惚間他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眼淚仍怔怔地落下。
淚水大顆滾落。
卻被那雙白手套一滴不漏地接住。
直至掌心洇濕。
他才微微睜大眼睛, 帶着被淚珠打濕成一簇一簇三角形的眼睫,驚慌地望向身前的男人。
宗霆沒有開口,緊閉雙唇,就這樣沉默地看着他。
男人單膝半跪, 上身依然筆挺,肩膀與胸膛均展露出舒展堅實的線條,就好像那是世界上……最可靠的避風港。
蘭沉快速別過眼,視線不敢再看宗霆。
好像怕但凡再多看一眼,就會忍不住心底對男人從未磨滅的愛意, 撲進對方胸膛。
但宗霆的舉動卻讓他再也無法掩飾內心動蕩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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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總是高不可攀、冷漠疏離到像一座冰山的男人,卻低下頭, 在幫他撿起四散的水果。
宗霆把地上剩下那兩個水果撿起來,卻沒有放到他懷裏, 而是向他展平手掌,示意他把懷裏那堆一個人抱不下的水果交給他。
蘭沉睜着眼睛, 終于忍不住哭出了聲。
他大哭起來, 眼淚像攔不住一樣, 不停地從淚腺中滾出。
雙手松開, 懷中抱着的水果自然又掉落一地,可他卻毫不在乎, 只是一味地捂着臉痛哭。
是那種像小孩一樣的哭法。
徹底失控, 放棄壓抑, 小心翼翼地藏了這麽久、這麽努力地隐瞞着心裏的委屈,到底還是沒有藏住。
蘭沉:前夫哥,你怎麽才來啊!!我的提款機都飛了!!
嗚嗚嗚,你知道我有多苦嗎??
面對他鋪天蓋地的眼淚,宗霆無聲地,抱住了他的腦袋。
他把蘭沉拉進自己懷裏,可少年卻在他懷中,哭得更加厲害。
淚水止都止不住,頃刻打濕他的軍裝。
那些代表着彪炳戰功的徽章上,都沾上了少年淚水的濕氣。
宗霆卻并不在意。
他默默地把蘭沉又抱緊了一些,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
面對蘭沉的眼淚,以前他曾有很長一段時間,對此感到厭煩過。
那時候蘭沉也總是在他面前哭,每次看到他,都隐忍着眼淚,小心翼翼地含淚望他。
而宗霆那時只能感到不耐煩。
他覺得蘭沉是他的污點、他的恥辱,他對他沒有絲毫憐惜,每次見到這張哭泣的面龐,他只能想到他的失敗。
……可現在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他會忍不住地,想把這個痛哭失聲的小孩,放到自己的羽翼之下。
蘭沉第一次當着他的面用這種哭法。
不是往日的拼命壓抑,而是放開了在哭,臉上挂着淚珠,稚氣得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原來除了他之外,還有人,能給蘭沉更多的委屈。
宗霆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
他低下頭,凝視着蘭沉哭紅的眼睑。
這個角度望過去,蘭沉濕答答的睫毛纖長,臉頰帶肉,鼻梁透亮,看上去分明歲數很小。
十九歲。還在上學的年紀。他十九歲的時候,甚至還沒從軍校畢業。
就是這麽小的一個孩子,卻有這麽多眼淚。
他用手掌托住蘭沉的後腦勺,因此蘭沉在他懷中靠得更深。
蘭沉都快要把整個人都縮在宗霆懷裏,直到哭得累了,才慢慢停下哭聲。
宗霆仔細地觀察他,眼尖地發現了他手指上細細碎碎的傷痕。
他擡起蘭沉的手,把這只手托在手心,打量了一眼這些傷口,還有指肚上被箭靶板撞出來的一道道紅痕,問道:“怎麽弄的?”
蘭沉哽咽未答,眼皮輕顫,把面龐埋到宗霆胸口,真的像個小朋友一樣,受了委屈還要自己悶在肚裏。
他不願在宗霆面前訴說自己的委屈,可宗霆卻很執着,抓着他的手不放,連蘭沉想要把手抽回去都抽不動。
蘭沉倉皇擡頭,便看到宗霆注視着自己的雙眼。
蘭沉像是被這雙眼睛給懾住了,他呆了幾秒,才不情不願地開口:“……陸昂讓我幫他拿箭靶。”
當然啦,還射一支箭給十萬,這種私人收入,就沒必要跟前夫哥說了。
宗霆帶着一點平靜的了然,甚至在他意料之中。
原來蘭沉的這份委屈,真的是陸昂給他的。
因為和陸昂産生矛盾,所以才會哭成這樣嗎?
他努力讓自己的情緒波瀾不驚。
卻還是在言語中,透出一股口是心非:“吵架了?”
蘭沉:……壯,你別裝沒事人了,酸味沖天了。
蘭沉低下頭,不再開口。
自己交疊着雙手,合起手心,輕輕絞着,仿佛內心異常不安。
宗霆幹脆把蘭沉抱了起來。
他沒去管那些掉落一地、昂貴罕見的水果,抱着蘭沉走向房子門口。
——他在剛才就已發現,蘭沉沒有删掉電子門鎖上他的生物碼信息。
實際上,在蘭沉見到他之前,他已進入屋內,看了一圈。
從高簡明處得知埃德加·阿斯蘭越獄的消息後,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趕來看蘭沉是否安全。
在西裏亞上,埃德加·阿斯蘭劫走的人就只有蘭沉,而且當時,此人已發現了他和陸昂對蘭沉的關注,一旦和他們牽扯上,蘭沉便很難逃得開此人的注意。
他推測埃德加·阿斯蘭越獄後,很有可能會找上蘭沉,所以想都沒想,就趕來這裏。
——他甚至都沒有想過,其實他本可以派自己的部下過來,查看蘭沉的安危,而用不着他親自趕來。
宗霆在走到門口時才意識到這一點。
他突然明白過來,其實一切只是自己的借口。
……或許他只是,為了能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見蘭沉。
盡管他已向承諾過,再也不會出現在對方面前。
可到底仍是放不下。
他從未有過這種無法放下的時候。
面對蘭沉,總是一而再再二三地打破自己的誓言,漸漸失去底線。
大門自動識別感應,向他們打開。
蘭沉也意識到自己沒删掉宗霆的生物識別碼這件事被本人發現了。
他緊張地看了一眼宗霆,正想解釋說是自己忘了,宗霆就已經把目光從門上掠過,抱着他走進屋內。
這幾天野男人把他房子打掃得很整潔,難得宗霆居然還肯踏進屋子裏。
蘭沉可記得,前夫哥上一次過來的時候,還因為他把家裏弄得太亂,不肯進來呢。
——不過。
他的杏生活,好像把他在這屋子裏呆過的痕跡,全都清理掉了。
蘭沉擡眸,不着痕跡地往屋子裏巡視一圈。
他之前回來時并不關心埃德加的去向,也就沒有留意屋子裏的細微變化。
現在一看,果然幹幹淨淨,什麽痕跡都沒留下:玄關放的那雙大號拖鞋,已經不見了;桌上的兩副碗筷,也只剩一副;還有那個放在茶幾上的,被埃德加用來喝水的水杯,也收起來放在了收納架上。
原來杏生活不是出去補貼家用,而是吃完他的用完他的——跑了。
蘭沉氣暈。
宗霆把蘭沉放到沙發上,蘭沉自己擦了擦眼淚,心裏正在咒罵着杏生活呢,剛要拿起放在旁邊那個小幾上的茶杯補充點水分,就看到了杯底壓着的那塊小幾表面,刻着的一個Q版小人圖案。
小人微卷的頭發紮成馬尾,圓滾滾胖乎乎的臉上還臭屁地比着wink眨眼,眼尾上揚,耳朵上打着一顆耳釘,嘴邊冒出一個愛心。
不就是埃德加他自己!
蘭沉都要被氣笑了。
這個人,怎麽跟狗一樣,還要用撒尿的方式圈地盤。
在他的桌子上亂塗亂畫,這麽不文明,非得留下一個自己來過的記號。
真的是條惡劣肮髒的臭流浪狗。
蘭沉一邊不動聲色地把咖啡杯放回去,一邊憤憤地想。
宗霆看向蘭沉,在他面前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蘭沉還是那副挂着點眼淚的模樣,低着頭看自己的手指,就是不肯擡頭看他。
不過短短十幾天,他們就已經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哪怕這樣面對面坐在一起,也不肯向對方開口說些什麽。
宗霆以為自己足夠冷靜,可當他真的看到蘭沉用這副疏遠的态度對他時,終究還是惘然。
他看着蘭沉,緩緩道:“最近你有見到過什麽人嗎?”
蘭沉擡眸,噙淚的雙眼略顯茫然:“……什麽?”
不會是前夫哥懷疑起他來了吧。
難道——他還是發現了杏生活的蹤跡?
宗霆不語,安靜了幾秒,眼神落定在蘭沉身上,似乎在判斷他是否在說謊。
蘭沉努力擺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在宗霆的注視中,不自在地別過視線,露出微紅的耳廓。
他一旦與他兩人獨處,就總是會下意識露出這種藏也藏不住的羞怯和期盼。像是一種身體下意識的本能。
……可是,他現在,又能從宗霆身上,期盼到什麽呢?
他們已經離婚,再也不是配偶關系,幾天前,他還那樣朝宗霆發了脾氣——他們要徹底當陌生人了。
想到這點的少年,臉上的血色又慢慢退去。
“在F區發生了一件事,“宗霆徐徐開口,“之前劫持過你的那個綁匪越獄了。目前警方還沒有查到他的蹤跡,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蘭沉略顯驚訝,慌亂地說:“是、是那個金頭發的……”
宗霆閉上雙唇,挑眉看他。
意思是為什麽連別人的發色都要記那麽清楚。
蘭沉準确get到宗霆傳達的信息,差點沒笑出聲。
前夫哥還是一樣那麽愛吃醋。
而且還喜歡悶在心裏吃醋——那種他不說,也不表現出來,但就是能讓你知道,他有點不爽的別扭醋法。
蘭沉讪讪地:“……我、那我該怎麽辦……“
他有些不安,用無助的眼神看向宗霆,仿佛真的在害怕那個窮兇惡極的綁匪會過來再次綁架他。
宗霆:“這兩天我會派軍部的人手過來保護你。”
蘭沉看起來并不想答應。
他糾結地握着雙手,不知是在顧慮什麽,大概是覺得宗霆又要派人來監視他了,垂落的眼簾顫了又顫,最後問出:“他們會跟着我……一起去學校裏麽?”
宗霆皺了皺眉,他想不出蘭沉問這句話的意義是什麽,猜測蘭沉是怕軍部人員進入學校會太過引人注目,便道:“帝大校園裏也并不安全,即使是陸昂,也都一直有禁軍士兵暗中在學校裏保護他。”
蘭沉抿起雙唇,頭壓得很低,不讓宗霆看到自己的表情:“……可以不要嗎?”
宗霆反問:“為什麽?你不害怕?”
蘭沉:廢話,那越獄犯天天跟我睡一張床,我當然不怕。
嘴上卻道:“我不習慣……”
“你的習慣沒有你的生命安危重要。”
宗霆斬釘截鐵地說。
他總是這樣,全憑他的意思行事,不允許別人拒絕。
這種強硬的作風……或許正是蘭沉像要逃開他的原因之一吧。
宗霆一邊說,一邊心想。
蘭沉滿臉無奈,嘴巴張開又合上,似乎怎麽也想不出該如何拒絕宗霆的安排。
他的眼淚原本就沒幹,被宗霆這樣一說,又隐隐沁出一點濕意,眼看着就又要哭了:“可是……可是…… ”
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宗霆看着他那濕漉漉的雙眼,心知到自己該走的時候。
他若再留在這裏,或許就真的會心軟。
他起身:“我先走了,明天會有人過來——“
可蘭沉卻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那個幾天前還哭着說有多麽恨他的少年,朝他仰起面龐,眼神中滿是祈求。
“你可以……可以留下來陪我一會嗎?”
他小心翼翼,眼睑泛紅,神色脆弱無比。
好像在外面受盡了風雨,來到他這裏,讨要一點點糖。
宗霆無聲地望着他。
他無法讀懂蘭沉臉上的表情。
一個人怎麽會淪落到,向一個曾經給予過他那麽多傷害的人,去乞求陪伴呢?
他在向他乞求什麽?
是傷害、冷漠、訓斥,是同情,還是早已無果的……愛情?
在宗霆還是他丈夫的時候,宗霆其實知道蘭沉想要什麽。
但那時他并不想給。
可到了現在,他卻突然弄不清楚,蘭沉還渴望從他身上獲得什麽了。
他的沉默讓少年更加局促不安,眼圈越來越紅,一時間空氣都要凝滞。
……終于在時間停止的前一秒,宗霆在蘭沉愈發絕望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蘭沉忙用手背擋住眼睑下方,防止那一顆眼淚掉下——原來他也知道,以前的宗霆,最不喜歡看他哭了。
“謝謝你……”他啞聲說,帶着一絲意想不到的慶幸,又忙用手背,極粗重地擦了幾下眼睛,把眼睑下方的皮膚都擦得通紅。
宗霆第一次在這間他親手操辦的房子裏留下來過夜。
他還記得當時給蘭沉準備這套房子時的心情。
那時他只覺得……歉疚。
他挑選了帝大附近最好的地段、最安全的小區,只想讓蘭沉能在這裏過得安穩——能不想着回去,就更好了。
他那時候最希望讓蘭沉自覺地離開,因為已察覺到蘭沉的存在,能夠打亂他的情緒。
他覺得很危險,也很不妙。
想着或許能夠少見到一點蘭沉,這種危險的變化就會推遲發生。
沒想到終究還是變成了這樣,屢屢為他退回底線。
宗霆在蘭沉衣櫃的某層抽屜裏找到了自己那時候準備好的衣物。
他事事都想得齊全,哪怕當時明知自己不可能會在這套房子裏住下,也依然準備了一套換洗衣物。
或許那時就注定了他會有這樣一天。
宗霆心下微妙。
他洗漱完畢,換上這套家居服,便去幫蘭沉的傷口換藥。
蘭沉靠在床上,見宗霆拿着醫藥箱進來,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蘭沉:好險,差點被前夫發現我在查看我的賬戶餘額。
呼。吓死誰了。
宗霆怎會沒有察覺。
但他只裝作沒看見,坐到蘭沉床邊:“你的傷口怎麽樣了?”
蘭沉小聲:“還、還好……我這幾天也在上藥。”
“腿伸出來,”宗霆側首道,“我看一下。”
蘭沉有些拘謹,掀開被子,猶猶豫豫地拎着家居服褲腳,“我、我我自己弄就可以了,不用麻煩你……”
宗霆不說話,直接上手,掀起他的褲腿,露出兩條小腿上那包紮得平整嚴實的繃帶。
繃帶的包紮手法精準幹淨,看起來确實在認真處理,沒有随便應付了事。
但不用修複儀到底會留疤。
宗霆沒說什麽,動手拆開繃帶,給蘭沉上藥。
傷口還是很深,正在開始結痂愈合的地方還流出黃色膿液。新生的粉色嫩肉、暗紅的傷口、黃白交雜的膿液,看起來當然很醜。
蘭沉不好意思地用手去擋,他不想讓宗霆看到自己身上這麽難看的傷口。
但宗霆只是擋住他的手,淡淡地說:“沒什麽,傷口都是這樣。如果你覺得難看的話,當時就應該讓修澤給你用醫療儀。”
他說得很直白,雖然沒有責怪蘭沉的意思,卻也足夠叫蘭沉面紅耳赤。
少年眼神明顯飄忽起來,似乎又想起了那一天,他們的那場争執。
宗霆低下頭,沒再說什麽,用棉簽棒給蘭沉的傷處消毒清理,又敷上一層藥膏,然後紮上繃帶。
如果說埃德加包紮的手法是精準,那麽常年在戰場上的宗霆,包紮的手法就是又穩又快。
他把繃帶纏得一絲不茍,還不忘用剪刀修掉一點多餘的織物纖維,低着頭,神情看起來嚴肅又認真,英俊到讓人發昏。
如果蘭沉不是蘭沉,估摸着自己也會愛上前夫哥。
——可惜了,他就是蘭沉本人。
動心?留給傻子去幹吧,誰會愛上一個家庭冷暴力到讓另一方直接重度抑郁的人渣。
誰動心,誰就萬劫不複。
他全程冷漠地看着宗霆幫他包紮完,在宗霆擡頭的那一剎那,眼神又變作膽怯而退縮。
宗霆:“手。”
他想要幫蘭沉處理手上的傷口。
蘭沉縮了縮手:“手上沒事的……一點點,很快就好了……”
宗霆定定看他。
誰都受不了被宗霆這樣注視,仿佛在直面恐懼的深淵。
蘭沉被吓得臉色發白,只能又顫顫巍巍地向宗霆攤開手,連指尖都在發抖。
宗霆握住了他的手。
蘭沉的目光便緊緊落在宗霆指尖與他相觸的皮膚上,臉上迅速發紅,完全不敢看宗霆。
宗霆默默幫他在手指上貼上創口貼,兩只手十根手指,總共貼了六條創口貼。
——所以這就是,他去追逐陸昂,換來的一身傷痕。
宗霆垂下視線,左手悄然握拳。
蘭沉看着自己的手,說:“啊……這樣貼滿創口貼,會不會用不了光腦……”
他不敢直接質疑宗霆的小題大做——只是一些幾天就能消的小傷口,何必要用上創口貼,只能這樣自言自語了一句。
宗霆:“你現在就可以用用看,要是不行的再想想別的辦法。”
蘭沉硬着頭皮,打開光腦,果然操作起來不利索許多,即使把投影屏比例放到最大,還是很容易誤觸,一不小心就會開到別的頁面去。
——然後他就“一不小心”地,點到了自己在帝大學生個人後臺上的私信界面。
一條條不堪入目的辱罵信息瞬間奔湧而出。
有惡毒的咒罵,也有落井下石的嘲笑,大多都是在指責他妄圖攀附陸昂,在陸昂面前找存在感,是他不要臉、異想天開……
這些私信大多是匿名發送的,密密麻麻,大概有成百上千條。
而每一條私信的狀态,都是“已讀”。
蘭沉一下就慌了,他拼了命地想要關掉界面,可手指卻在這個時候反而按不到那個小小的退出鍵,甚至還不小心點到了“放大”。
他的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他慌張到手忙腳亂,不知道該怎麽樣才能不被宗霆看到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居然還試圖用手掌擋住光屏,用衣服去遮——狼狽到像一個笑話。
宗霆靜靜地坐在那裏,眼神從光屏上,慢慢移到他落淚的面龐上。
所以這才是……他在外面受的委屈嗎?
蘭沉終于關掉了光屏頁面,也很清楚,宗霆已經什麽都看見了。
他低着頭,雙手抱膝,壓抑着輕微的哭聲。
什麽都不用再解釋。
宗霆也什麽話都沒說。
他在床邊坐了很久,一直等到蘭沉的哭聲慢慢停下,他才道:“早點睡吧。”
蘭沉:……你早不說,哭都哭困了。
他讷讷點頭,在鑽進被窩前,還像怕宗霆會過來和他一起睡一樣,忐忑地看了他一眼。
宗霆立刻看出他在擔心什麽,自覺道:“我睡沙發。”
蘭沉:不……你誤會了!!壯!!快來一起困告!!來點大人的生活!
可宗霆已經關上了他卧室的房門。
蘭沉含恨爾康手。
次日,光腦的喚醒震動将他弄醒,他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宗霆正站在房門口,已穿戴整齊。
哎呀,大早上就對他眼睛這麽好,真是神仙日子!
蘭沉心情愉快地從床上爬起來,看向宗霆,眼神中透出不解。
像是還沒想明白,為什麽宗霆會在大清早,出現在他門口……他好像把昨天晚上的事都忘光了。
他剛起床,睡眼惺忪,還在打着哈欠,盡管眼神不解,看起來卻格外有些……嬌嬌的。
是從未在宗霆面前,展露過的模樣。
宗霆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快不自然地挪開。
“起床,我送你去學校。”
作者有話說:
(糟糕,快沒有雙更的借口了
謝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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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3-03-27 23:45:22~2023-03-28 23:11: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老貍 80瓶;我什麽也做不到、穆宙 40瓶;水心無渡 38瓶;一嗚嗚一 33瓶;不炖土豆的鍋、滢菀、你先別急 20瓶;濕與遠方 19瓶;祁、雪至夜歸人、離顧、非桐 10瓶;吃雜糧的 6瓶;妄璇 5瓶;唯一、50609429 4瓶;寒酥未肯消(已嘿化 3瓶;糖磁兒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