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二天一大早,林霜天去菜地摘了一麻袋新鮮的菜。

回家時路過李梅家,聽見屋裏有人一邊哭一邊罵。

她聽了一下,是林華軍的姐姐林飄琴,罵李梅不要臉不配當母親。

“飄琴,你還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李梅一個人帶孩子有多難你知道不?講起來你是每個月補貼她錢,家裏一堆的事不要人幹啊,地不種啦?”

翠華嫂子看不過去,出聲維護李梅。

林飄琴轉頭和翠華嫂子吵。

林霜天覺得這樣下去對李梅的刺激太大,想了想決定去找村長談一談。

她擡腳要走,李梅流着淚從牆角轉出來。

“小霜。”

林霜天嘆了一下,停下來等她。

李梅跑到近前,手捏着衣角,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憔悴得老了好幾歲。

“你說。”林霜天盡量讓自己溫和一下。

“你、你說囡囡是個有福的人,她以後會被人欺負嗎?”

林霜天盯着她怯怯的眼神看了幾秒,“你若自殺會影響她。”

李梅一怔,她确實想自殺,只想從林霜天這裏聽到讓她放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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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頭,哭得肩膀一抽一抽。

“死很容易活卻很難,林飄琴什麽意見。”

李梅抹了一下眼淚,擡起頭,“她要把囡囡帶走。”

“也好,不過走之前,你們找村長寫個東西,你是囡囡唯一的監護人。”

李梅的臉色煞白,“你也覺得囡囡應該跟着她?”

林霜天摸摸她的頭,她的身子明顯一僵,嘴唇顫抖起來,“你、你不嫌我髒嗎?”

“不是你的錯,你的錯只是不夠勇敢。我給你一年時間,你找個尼姑庵或者道觀做志願者,一年後你若還留念人間,那時候我再幫你。”

阻止老爺子殺人,她的法力又增加了一些。

她有自信一年法力即便沒完全恢複也八//九不離十,到那時自能窺得李梅的未來,也能給她改命。

“這一年,你所遭受的苦難是你必須承擔的一劫。你已經有足夠的勇氣送林道海進監獄,我想你也有足夠的勇氣去承擔這場劫難,是不是?”

李梅捂着臉放聲痛哭,她的哭聲引來翠華嫂子。

“小霜,是你啊,怎麽弄了這麽多菜。”她走過來笑着打招呼,眼神擔憂地看了李梅一眼。

林霜天笑笑,“去我姑姑家。翠華嫂子,你是個心善的,會有好報。”

翠華嫂子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走了。”她笑着對兩人揮揮手,提着一袋菜往家裏走去。

走了兩步後,突然高聲喊了一句:“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翠華嫂子疑惑地問:“她說這話啥意思?”

李梅止了哭,把林霜天說的話說了一遍。

翠華嫂子一拍大腿,“李梅啊,你聽小霜的,這丫頭聰明,讓你堅強勇敢呢。”

李梅點點頭,又點點頭。

她選擇沉默毀了自己,選擇相信小霜救了自己。

在她走上絕路的時候,是小霜拉了她一把。

小霜永遠不知道,剛才摸她頭的那一下,她好似找到了依靠。

李梅永遠不知道,剛才那一摸可是天師的賜福,雖然這個天師還不夠純正,那也是有點靈力的。

林霜天到了姑姑家,姑姑和姑父上班,小表弟夏寧開的門,給她拿了一根赤豆冰棒回房繼續睡大覺。

姑姑和姑父是缫絲廠的雙職工,姑父還是個小組長,廠裏分了一套房,日子過得不錯。

林霜天的渣爹抛棄她們後,姑姑沒少補貼她們,和大伯輪流出學費。

姑父也是個好心腸的人,對于老婆補貼娘家這個無底大坑,雖然頗有微詞,卻沒阻攔。

赤豆冰棒真好吃,甜甜的涼涼的。

時間差不多,她給小表弟留了紙條出門去了。

大市口,林霜天找了個位置坐下,從包裏掏出一張紙,拿了兩塊小石子壓住兩邊。

紙上寫着:算命,一百元起步。

“小丫頭,你會算命?”有路人經過,帶着不相信的笑容打趣。

林霜天眯眼笑笑,點點頭。

“你這也太貴了吧。”

林霜天還是眯眼笑笑,搖搖頭。

哪有這樣做生意的?

算命的不該說:大叔,算一卦吧,不準不要錢,準了再給錢?

像個啞巴。路人覺得無趣走開。

又過去兩撥同樣不相信的路人,林霜天始終不說話,只點頭搖頭。

“喲,這年頭,還有小姑娘擺攤算命。”

“這可是封建迷信啊。”

來了兩個小青年,留着及耳的頭發。

這個年代,這樣的頭發對于男性來說過長了,屬于不務正業或者小流氓一類。

再看兩人穿的衣服,一個花短袖黑長褲,一個白色老頭衫灰色短褲,和預知裏面的一模一樣。

來了!

林霜天壓住激動澎湃的心跳,淡定地點頭,“兩位,算一卦嗎?”

“哈哈!”兩位大哥爆笑,花襯衫蹲下來,手指點着紙張上的字,一個字一個字地念。

“算-命-一-百-元-起-步。我說妹子啊,年紀輕輕的做什麽不好,非得裝神弄鬼?”

林霜天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你沒算,怎知我裝神弄鬼?”

“喲呵!嘴挺硬!來來來,給哥算算,哥什麽時候發大財。”白色老頭衫也蹲下來,直接伸出左手。

林霜天沒看他的手,目光在他和花襯衫臉上各自掃了兩遍,問一旁的大爺幾點了。

大爺看了看手表,“十點四十。”

他二人出事時間是十點四十八,死吧!

林霜天只要拖幾分鐘就能避開死亡的時間。

第一遍是看,第二遍是确認,半天沒說話。

“哈!算不出來吧。不對,是編不出來了。”

白色老頭衫開懷大笑,像是抓住了世上最可笑的事,大嗓門嚷得十米外都能聽見。

好奇的路人看熱鬧的路人無聊的路人圍了過來,指指點點。

有個大爺好奇地問:“丫頭,你既然敢來擺攤,必是有點東西,算到什麽了嗎?”

林霜天對大爺點頭,起身站到臺階上,離蹲地上的兩個男人遠一些。

她目露同情之色看着倆男人,語出驚人,“八分鐘後,你倆會有血光之災。”

白色老頭衫臉色大變,站起來舉着拳頭過來打她,嘴裏罵罵咧咧:“我草你媽!你個死B樣,敢咒老子!”

有人攔住他,大爺出聲呵斥:“她是算命的,你信就信不信就走。小夥子,話是不好聽,可小姑娘也是提醒你就注意啊。”

“就是就是,信則有不信則無。就當有個警告,出門小心點,注意安全。”

花襯衫一言不發地拉着白色老頭衫往人群外走,回頭看林霜天的眼神複雜。

要死的就是他,看得出他有些猶豫,林霜天好心提醒一句:“不要走三號馬路。”

花襯衫對她點了點頭。

“呸!晦氣!”老頭衫走前啐了一口,眼神兇得能吞下林霜天。

二人走後,人群散了一些,還有幾個圍着林霜天,大爺也在。

他悄聲問:“什麽樣的血光之災?”

“一死一傷。”她坐回原處,卻把紙收起來。

提前預警兩人有危險,可惜兩人一個都不信她。

她已洩露了天機,若再強行阻攔,遭天譴的就是她了。

佛道皆渡有緣人。

大爺問:“丫頭,你不擺攤了?”

林霜天搖頭,“我歇一會兒。”

大爺猶豫了一下,朝着那二人離開的方向去了。

也有幾個人和大爺一樣的心思,都跟了上去。

林霜天腰杆筆直地等着,等着,等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前方傳來大爺驚恐的破音:“丫頭!丫頭!”

林霜天轉頭去看,大爺一邊揮手一邊奔。

她起身迎上去,大爺喘着粗氣停下來,捂着肚子氣喘籲籲地說:“出事了,那個穿老頭衫的小夥子被車撞死了。”

他死了?

“花襯衫呢?”

大爺捏了捏幹涸的喉嚨,“他沒走三號馬路。”

原本要死的人活了,原本重傷的人死了,閻王總歸要帶走一個。

不,其實,原本死的就是白色老頭衫。

她的預知裏,兩人橫穿馬路時,突然沖出來一輛桑塔納,花襯衫本可以躲開的,可他推了白色老頭衫一把,自己被車直直地撞死。

心口突然刺痛一下,林霜天皺了下眉,看樣子被改命活下來的人如果不來謝她,她得受點小罪。

“丫頭,你給我算算。”大爺伸出手,“看手相還是面相?”

“大爺,你很好,還有啊,沒事別算命。”

大爺聽說自己很好,立即笑了,轉身往出事地點跑去。

林霜天看着大爺的背影嘆了一聲,命中注定的劫數,她已好意提醒,白色老頭衫不信她便是沒有緣分,車禍發生時即便是前世的她也不會輕易出手阻攔。

她算命的事想來會成為縣城的一段神奇的故事。

心口有點難受,她轉身回姑姑家,不想被身後站着的一道身影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

這是個少年,年歲和她差不多大,比她高很多。

少年長得挺好看,算得上她重生後在這裏見到最好看的男人。

就是,少年的面色煞白,眼裏流着淚,看她的眼神悲憤,好似看着一個大禍害。

“你、你知道他會死,為什麽不攔着?”

林霜天訝然,少年一直在旁觀?

奶奶滴,她完全沒察覺到。

她皺起眉,冷漠犀利的眼神從少年臉上掃過,一言不發地往前走。

“你站住!”少年追上來,一把拉住她,扯着她的手青筋突起,有些顫抖。

“你幹什麽。”林霜天看看他的手,琢磨是折斷還是剁了。

少年看起來很緊張害怕,氣息有些喘卻拽着她不放,“你……真的會算命?”

少年問完這句話,面相發生了改變。

哦,原來是找她算命的啊!

原來這才是給她掙大錢的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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