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林霜天拿了衣服和蛋糕出來,讓林滿月送去隔壁四個蛋糕。
奶奶是一件藍布長袖襯衣,款式簡單。
林彩霞的是一件白底粉色碎花襯衣,林滿月的是藍白相間的連衣裙。
“好漂亮。”林滿月送完蛋糕回來,立即換上身,開心地轉圈圈,舍不得脫下來。
“二姐,你太好了!”林滿月抱住林霜天的腰撒嬌,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穿這麽漂亮的新裙子,她高興地都想哭了。
三個人都看出她的神情不對,奶奶假裝揉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
這孩子打小就沒見過爹媽,就連過年也沒新衣服,都是兩個姐姐和別人給的舊的。
林霜天摸摸她的腦袋,“今年過年,我們都有新衣服穿。”
“小霜。”林彩霞心中惴惴不安,小霜說的語氣不像是有一千塊,而是一萬塊。
無形中,林彩霞真相了。
晚上,林霜天和林彩霞一人一張床。
“小霜,我的衣服你拿去穿,你要去縣城上學,不能太寒酸了。”
“不用。”林霜天翻身面對林彩霞,“跟你說實話,我在縣城又賺了兩千塊。”
她想了想,還是不要說太多,更不能告訴她們會有一萬塊。
不是不信任她們,而是她不知道如何解釋一萬塊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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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彩霞吓得爬起來,隔着兩重蚊帳,在黑暗裏努力地看林霜天。
“你、你怎麽……。小霜,你不會……。”
“嗯?不會什麽?”
林霜天不懂林彩霞會何反應如此大,莫不是兩千說多了?
“你不會去那種地方?”林彩霞的聲音顫抖,抖得仿佛下一秒全身散架。
“那種地方是哪種地方?”
吞吞吐吐說不清,林霜天頂讨厭這樣說話,語氣不自覺的帶了冷意。
“洗頭房。”
“嗯?”
林霜天翻身坐起,盤腿打量對面的林彩霞。
這些日子修煉,她的視力已經能在黑夜裏看清很遠的實物。
林彩霞離得這麽近,雖有兩重蚊帳遮擋,卻擋不住她臉上的擔憂。
“洗頭房是什麽房?”
林霜天語氣茫然,是真的不知道洗頭房是什麽房,不過從名字來說應該就是洗頭的。
林彩霞的心卻踏實了,她聽得出林霜天是真的不知道洗頭房,那麽就不是去洗頭房做那種事換錢。
“不是就好,快睡吧。”
她不想再問林霜天是怎麽賺的錢,莫名的她就知道林霜天肯定不會說實話,最多拿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
果然,林霜天輕飄飄的聲音在這個黑暗的卧房裏回蕩。
“我在路上遇到一個人,救了他媽。明天我們把大伯家的錢還了,多給一百算利息。姑姑的錢已經還了五百,剩下的年底給她。”
最先的一千塊錢救了秦剛,這個兩千塊救了一個人的媽,下次三千塊還是救人嗎?
林彩霞不知道說什麽,小妹說二姐變了,變得懶惰可怕。
奶奶也說小霜變了,會掙錢也更聰明了。
不過一個星期沒回家,林霜天就把家裏的債給還了,都是她沒用,掙不到大錢給妹妹上學。
小霜對她的稱呼也變了,一定是因為沒考上中專,被大伯母氣得精神出問題。
她不由自主地抽抽鼻子。
林霜天看見她突然冒出來的眼淚,詫異她莫不是有抑郁症說哭就哭。
“你……想上學嗎?”她愣愣地問。
林彩霞突然停住,驚訝地望着她。
“你辭了皮鞋廠的工作跟我一道去縣城,我們租套房。你若是找不到活,我們開個小店,晚上你去上夜校。”
“小霜,你瘋啦。”
林彩霞覺得自己瘋了,三千塊還了債沒剩多少,就想租房開小店。
“你擔心錢?放心,我還有,不,我還能掙到。你別擔心,錢來的很幹淨。”
這句話說完,林霜天覺得終于講到重點。
林彩霞擔心錢來路不明。
林彩霞愣了好久,兩人都不說話,就這麽面對面互相幹瞪眼。
直到林霜天撐不住,打了個哈欠,往後一倒去蘇州找周公。
翌日一早,林霜天還在蘇州睡大覺,外面有人叫她。
林道文叫她一道去茅山。
一同去茅山的還有大英爺爺的三兒子、三兒媳。
老大不是他親生,不想管他。
四奶奶花錢叫了林道恒開拖拉機載他們去茅山,林霜天第一次坐拖拉機,想到後世四個輪子的汽車,不用好奇拖拉機肯定不舒服。
拖拉機上放了兩張小竹椅,楊潤坐了一張,另一張三兒媳坐。
拖拉機的兩側板能坐人,林霜天坐在楊潤的那一側,扶着前面的擋板。
車開出沒多遠,林霜天的屁股颠的不舒服。
她看了眼三兒媳,很想把她從竹椅上拽下來。
強忍着拽人的沖動,林霜天一臉誠懇地望着三兒媳,“我最小,換我坐。”
嘴巴朝三兒媳屁股下的竹椅子努努,意思你讓位。
林霜天覺得她說得夠委婉,又是幫她老公公跑腿,怎麽的三兒媳也該客氣一回。
三兒媳卻看着她笑,“小霜呀,三嬸腰腿不好不能坐邊上,你就擔待點。”
林霜天沉臉,正要發作,楊潤弓着腰站起來,“坐我這。”
林霜天不客氣和楊潤換座位,坐下後看了三嬸兩眼,眼神似笑非笑。
三嬸咧嘴笑笑,假裝什麽都不懂。
楊潤坐在林霜天的位置,手扶着拖拉機,“這個位子倒着走,有可能會暈車,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就和我說。”
林霜天聽得出來楊潤是好意,可心裏卻想笑。
倒着走會暈車?
當她沒倒着走過?
當年她抱着馬肚倒着走過。
上天入地不帶怕的,還會怕倒坐拖拉機?
林霜天冷臉不想說話,畢竟她是為了別人家的事跑這一趟,三嬸多少有點不好意思,找個話題打破尴尬,說起李梅。
李梅和林飄琴去村長那裏寫了保證書,林飄琴帶走囡囡,李梅去了市裏的一處尼姑庵。
“茅山的菩薩照遠不照近,也不知道今天這事行不行。”她突然感嘆,眼光往楊潤身上飄。
半道上與楊潤的視線相撞,讪讪一笑,“那個,你也很想回家去是不是?”
楊潤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問:“茅山不是道觀嗎?怎麽是菩薩?”
“哎呦,一樣一樣。”
楊潤低下頭不理她。
林霜天也不想理她,誰讓她舒舒服服地坐竹椅不照顧人。
一個多小時後,拖拉機開到茅山半山腰,再往上開不上去。
五人下了拖拉機往山上走,林道恒留在這裏看拖拉機。
四十多分鐘後,五人終于到達山頂道觀。
楊潤呼哧呼哧喘粗氣,林霜天過來問他,“茅山一樣嗎?”
林道文在一旁聽到這話,不知道是什麽意思,“茅山當然一樣。”
林霜天白他一眼,對楊潤招招手,快走一步進入道觀。
進去後找了個小道士說明來意,小道士驚奇的目光在楊潤身上轉了一圈,“随我來。”
小道士帶五人到了山頂,山頂四周一排房屋供奉三清真人,中間有個白玉石雕砌的臺階,五六級高的臺階上一塊平臺,正中間杵着三天門。
林霜天擡頭看看空中的太陽,刺眼奪目,陽氣很旺。
她對林道文說了一聲沒跟他們一同去,上了臺階盤腿坐在三天門上。
盛夏酷暑季節,山頂除了他們沒有別人,林霜天抓緊時間閉眼打坐吸收茅山的仙氣。
道家所在之地自是與衆不同,林霜天只打坐片刻功夫便覺周身一股氣流沿着經絡四處游走,所到之處說不出的舒暢。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睜開眼,與正前面兩雙冷淡的眼眸相遇。
面前站着兩個二十多歲的的男人,個子都很高。
這個年代的男人超過一米七五就能算高個子,眼前兩個人應該超過一米八。
林霜天在後世透過那個女孩的眼,見過許多高個子的男人,這兩個人不比後代差。
嚴格來說,是另一個時空。
“小姑娘,你坐這兒幹嘛呢?”其中一個男人走上來,蹲在林霜天面前,目光将她掃了一遍。
有一絲危險的訊息傳入林霜天的大腦,直覺告訴她這兩個男人不好惹,尤其是站在下面的那個男人,周身散發一股強大的氣流,所到之處無形中的迷霧自動散開。
她面無表情,黑眸子直勾勾地鎖着眼前的男人,“你才小姑娘,叫爸爸。”
男人的臉迅速龜裂,眼神錯愕,“叫、叫什麽?”
“爸爸。”
男人捂着嘴一陣咳,差點被空氣嗆壞肺。
若是遇上壞一點的男人,在林霜天剛才說出爸爸兩個字後,定會脆生生的應個“诶,乖女兒。”
也就遇到他這個好人不會占便宜,這小姑娘怕不是腦子不好?
“安,走了。”下面的男人開口,聲線磁性暗沉,好聽的讓人心顫。
林霜天強忍着好奇沒看過去,叫安的男人起身,又問了句:“你家人呢?”
林霜天搖搖頭,表示沒家人。
安走回男人身旁,指着自己的腦袋說:“可能這裏不好,問問道長便知。”
他們當林霜天是腦子不好,俗稱精神病。
太陽這麽烈,坐在茅山最高處曬太陽不是腦子不好是什麽。
林霜天成功地演繹了一個精神病患者。
她一直坐着沒動,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東面的臺階,這才像個兔子似的爬起來往楊潤幾人去的方向跑。
這兩個人身上散發的氣息太危險了,更可怕的是她根本看不出他們的面相。
趕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