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小陳碰了碰她的胳膊, “你看這裏很幹淨,我們之前來抓了精怪後就是這樣,幹淨的不得了。”

他這是解釋為什麽他們來了一次又一次, 抓走一個妖怪又來一個。

林霜天白他一眼,走到霍離身邊, “拍好了你們都出去。”

錢隊長挑了挑眉, “嗯?你要幹嘛?”

“招魂。”

錢隊長的眼神有點複雜, 問霍離,“新來的?”

霍離拉了林霜天到錢隊長面前, “市刑偵隊長錢明。這是林霜天。”

頓了頓, 他又說:“天師。”

錢隊長來了興趣,“哦?天師?”

他伸出手,“幸會。”

林霜天穿過來後很少和人握手, 她知道這是一種禮節, 可她不喜歡握陌生男人的手。

她不喜歡的事就不會強迫自己去做, 于是她對錢隊長颔首,行了拱手禮,“幸會。”

若不是身處兇案現場,錢隊長都能樂得笑出聲。

小丫頭挺有趣,估計是哪個隐士高人家的後代吧。

法醫收集證據還需要一些時間,錢隊長帶着霍離等人到了隔壁的正屋。

Advertisement

正屋裏坐着今天來現場拍攝的所有工作人員和演員們, 一部分在東廂房一部分坐在西廂房。

有人站着有人坐着有人來回走動, 有人大聲說話有人竊竊私語。

有人焦燥不安,有人滿臉恐懼。

林霜天把每個人的臉都仔細看了一遍, 确認都很正常, 甚至都沒沾染到陰氣。

于導坐在人群中,看見霍離幾個熟悉的面孔, 一下子站起來就往外沖。

他沖出來,左手拉霍離,右手拉安心,哭得要多慘就有多慘。

“霍處長,安副處長,你們不是抓了鬼就是抓了妖怪,為什麽還會這樣啊?你們要救救我呀!”

安心尴尬地拍拍他的肩,“于導,別難過,我們處長親自帶了天師過來。”

天師?

于導松開抓他倆的手,抹抹眼淚四處張望,“天師呢?”

他沒見過高峰,視線便落在高峰身上。

安心指了指林霜天。

于導驚訝地張了張嘴,眼神裏帶着很濃的不相信。

林霜天盯着他看了幾秒,點了下頭,去了東廂房。

廂房裏,兩個公安和演男主祖母的老演員面對面坐着。

老演員臉色發白,眉頭深鎖,一副驚吓過後的有氣無力。

“我們聊了幾句後就都休息了,小萬一直坐在椅子上,我們都以為她睡着了。”老演員回想起發現小萬死掉時的畫面,不由得打了個寒噤,臉色越發蒼白。

隔壁屋也有公安在做筆錄,林霜天看了兩眼回到霍離身邊,“人都沒問題,我去園子轉轉。”

“我帶你去。”于導立即走到前面引路,沒有人比他更想破案。

電影開工到現場怪事不斷,今天上升到死亡事件,影響的不僅僅是錢,更是他的前程。

他甚至想好了,若是沒法再拍下去,他還不上花掉的錢,就把自己埋在紅園後花園的雪松下。

林霜天沒拒絕,跟在他身後往前走。

霍離讓小陳留下,和安心一道跟了去。

錢隊長想了想,也跟着他們一道離開。

紅園建于三百多年前,最初是皇帝賞給兒子的一座府宅。

園子裏有江南園林的建築,所以拍攝古裝劇的導演都愛到這裏取景。

來到雪松樹下,于導摸摸粗大的樹幹,哭喪着臉說道:“不瞞你們,我已經想好埋在這裏了。”

錢隊長輕笑,“于導,你想得美!這裏可是文物保護區,土都不讓你翻的。”

“那我就去跳池塘。”于導指着前面不遠處有個池塘,憤恨地說道。

一路走來,十三處的人和這個看起來很小的天師一直沒開口,他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啪!”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接着女孩子冷漠地聲音傳入他的耳中,“說呸呸呸。”

于導轉頭看女孩子,她眼裏的寒光像冬天的冰渣子,冷得他心髒都發冷。

這個女孩子好像……鬼啊!

“呸呸呸!”求生欲讓于導連說三聲。

“一會我給你解冤咒語,你晚上念三遍。”

“為什麽?”錢隊長比于導這個當事人還要好奇。

林霜天淡淡地瞥了錢隊長一眼,“天機不可洩露。”

錢隊長笑着搖了搖頭,似乎全天下的神棍都喜歡這句話。

當然,他親眼見過霍離、安心等人的實力,只是年輕的女天師,在紅園看到現在也沒看出什麽名堂來,他不得不懷疑霍離是不是被她騙了。

“業障。”霍離在他身旁輕輕開口。

錢隊長愣住,業障他聽過啊,不是罵人咒人才會犯的嗎?

難道于導說要埋了自己跳池塘,會!成!真?

林霜天轉完園子,沒發現任何不幹淨的東西。

衆人回到出事地點,公安還在分批找人做筆錄。

法醫已經采集完證據走了,霍離和錢隊長商量了一下,讓其他人全都離開。

副導演帶了兩個人留下來,錢隊長留下三個公安,其餘也都離開。

林霜天走進西邊耳房,死者小萬已經挪到了擔架上,等林霜天招完魂送去法醫處。

雕花窗棂全都打開,十三處的人和錢隊長在對面的屋子看着這裏。

林霜天取出招魂鈴,皺眉看了眼敞開的窗戶。

她招魂時不想讓別人觀看,但這是死亡案件,錢隊長說必須在他的視線下操作。

對面,一扇打開的窗後站着霍離、安心和錢隊長。

霍離面色平淡,目光深沉似乎很相信她。

安心眼帶擔憂,錢隊長卻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林霜天低下頭,晃動招魂鈴念起引魂咒。

很快,招魂鈴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外面的氣溫驟降,幾團黑氣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在十三處的人剛要有所動作時,“啪啪啪”關上了西邊耳房的門窗。

黑氣變成鬼體,在屋裏面死死地按住門窗。

很快,錢隊長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林霜天,開門!”

“閉嘴!”林霜天低喝,聲線仿佛一道無形的鞭子,直接飛向門外的錢隊長。

他發出一聲悶哼,接着傳來小陳的聲音,“錢隊長,別說了,咱就耐心等着吧。把她惹急了,把你送到地底下。”

外面的人再說什麽話,林霜天沒有心思聽,她晃動招魂鈴逆時針順時針各轉九圈,念動招魂咒。

咒語念完,林霜天看着招魂鈴抿了抿唇。

小萬的靈魂已經不在了,不在人間也不在地獄。

她再次念了一遍引魂咒,屋裏的陰氣越發濃重,出現了二十多個鬼影。

孤魂野鬼們瑟瑟發抖擠成一團,推推搡搡後有個膽子大的走出來拱手行禮,“不知大人招我們前來有何吩咐。”

“你們可曾瞧見她的亡魂?”林霜天指着小萬的屍體問。

衆鬼們抖得更加厲害。

林霜天皺起眉,似乎有什麽讓它們害怕的事。

膽子大的聲音顫抖,“大、大人,她、她的魂應該是被一個惡鬼吃了。”

林霜天驚訝,“哪裏的惡鬼?”

“不知道,我們在外面看到有惡鬼來過這裏。”

林霜天差點想說不可能,這間屋子和整個紅園都幹淨得不能再幹淨,但是這些孤魂野鬼犯不着騙她。

什麽樣的惡鬼厲害到不留痕跡?即便是鬼王也不可能沒有半點氣息。

錢隊長看見門窗自動關上,率先奔過來沖門,林霜天呵斥閉嘴之後一道很濃很濃的寒氣撞擊了他的心髒。

他吃痛捂着心口往後退,只覺得門邊上冷得人都能結成冰塊。

霍離等人過來,起先站的離門不遠,過了一會兒他們也皺起眉,說了聲真冷後紛紛退後。

于導站在屋裏,隔得最遠也被濃厚的陰氣煞到,慌不疊地從左手腕上褪下一串沉香佛珠,套在右手轉動佛珠,嘴裏念念有詞。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副導演和工作人員沒有佛珠轉,雙手合十念“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錢隊長緩了緩,沖着霍離發牢騷,“霍處長,你們就放心她一個人在裏面?要是出了事,你我都逃不了。”

霍離看着門,語氣平淡,“不會出事。”

錢隊長嗤笑,“一個小丫頭,你就這麽相信她?”

霍離:“嗯。”

錢隊長噎的不說話,悄聲問安心,“她究竟是什麽人?”

安心笑了笑,“幕山有個獵鬼門你知道嗎?”

錢隊長搖頭又點頭,“好像聽過。”

安心拍了拍他的肩,“林霜天是獵鬼門的新任門主。”

錢隊長揉揉心口,“入了玄門協會的?”

安心點頭。

好吧,入了玄門協會的算正經玄門人,錢隊長決定再等上一等。

屋門打開,林霜天淡定從容地走出來,看不出任何異常。

錢隊長第一個沖上來,“怎麽樣?”

林霜天看他一眼,轉頭對霍離說道:“被惡鬼吃了。”

十三處的人都大吃一驚,就連一貫從容不迫的霍離都微微驚訝。

小陳驚道:“怎麽可能!”

錢隊長發出靈魂深處的詢問:“為什麽不可能?”

于導幾個走出來,同錢隊長一樣的疑問,“為什麽不可能?”

小陳指着四周,有點激動,“只要有鬼出沒的地方,磁場是不一樣的,但是這裏相當幹淨。”

錢隊長,“林同志,你怎麽确定她被惡鬼吃了?”

林霜天往屋裏指了指,“鬼說的。”

錢隊長:……。

“你想看嗎?”

錢隊長堅定地搖頭,“不想。”

他不是怕,雖然見過許多次沖擊他唯物主義思想的離奇怪事,但他始終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錢隊長拍了拍小陳的肩,走過去拍了拍安心和霍離的肩,沉痛道: “我們把死者帶回去,讓法醫解剖破案,還是要相信科學的嘛。”

每次遇上離奇案件,都是十三處的人找到兇手,錢隊長難得看到他們束手無策,沒忍住擠兌一句。

錢隊長的人擡走小萬的屍身走了,于導的佛珠套在手上,雙手合十對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拜了又拜。

林霜天本想離開,轉身時視線掃過于導的佛珠,愣了一秒又把視線轉回來。

她走到于導身邊,于導正鞠完躬擡頭,對上她的視線,心裏發毛,“大師……?”

林霜天伸出手,“佛珠給我看一下。”

于導把佛珠遞給她。

十八顆沉香木佛珠,中間三顆最大,上面雕刻佛像,其他十五顆上雕刻着字符。

霍離幾人也湊過來看,小陳問:“這是什麽經文?”

霍離搖頭,“不像經文。”

“是咒語。”林霜天把佛珠遞給霍離,“遮蓋邪術的咒語。”

遮蓋邪術?他們只聽過鎮壓邪術!

幾人擡頭看向于導。

于導扶着副導演,臉色發白眼神茫然瑟瑟發抖地問:“我我我身上有邪術?”

小陳走過去把他從上到下摸了一遍,搖頭,怪道:“很正常啊。”

林霜天問于導,“佛珠如何來的。”

于導:“上上個月我過生日,一個朋友周勇送的,他也是個導演。”

林霜天擡手,“安排下去開工。”

于導:“開工?”

林霜天點頭,“留男的,老人女人全部離開。”

老人女人的容易被陰氣沖撞,這個于導懂,立即吩咐下去,留下看起來身體壯實的男人們。

林霜天轉頭對霍離說:“讓錢隊長派一個人過來,你的人留一個,其他的先撤回去等我電話再去抓周勇。”

霍離親自留下來,半個小時候錢隊長親自趕過來。

于導第三十三次詢問霍離,“真是周勇那個王八羔子幹的?”

霍離低下頭裝沒聽見,耳朵老繭都被他問出來了。

他走到場外,遠離于導。

錢隊長跟過來,撞撞他的胳膊,壓低嗓音,“真是周勇?”

霍離:……。

錢隊長指着自己塗過粉的臉,“我這樣看起來真的很像鬼?”

霍離不忍心看他那張被林霜天捯饬過的臉,五花八門啊!

錢隊長:“黃紙真的能确保我安全?”

林霜天找人假扮孤魂野鬼,霍離的陽氣太重,她用了好幾張符箓才壓制了一些。

假扮鬼的差事自然得錢隊長勇敢的扛起。

可是這丫看起來十分強悍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被林霜天花了五花八門的臉後就開始喋喋不休。

霍離想封了自己的七竅!遠離這個假鬼。

于導坐在監視器前,看着畫面裏男主和男二的對手戲。

衆人的情緒都受了影響,然而演員他們是專業的,很快調整情緒投入劇情中。

于導按照林霜天吩咐,不斷地轉動佛珠,手心手背全是汗。

自打知道佛珠上刻的是壓制邪術的咒語,他的一顆老心快要碎裂了。

可天師要求她不停地轉,直到惡鬼出現。

惡鬼已經吃了一個人,還會再來嗎?

他心神不寧,眼睛看着畫面卻傳不到腦神經裏。

林霜天坐在一旁的小馬紮上,擡起左手往他後脖頸拍了一掌。

于導感覺到一個暖流從脖頸流入心髒,腦袋瞬間清醒了,“咔咔咔!”

他起身把佛珠扔到椅子上,氣沖沖地往場中間跑,“王子亮,你笑得不叫邪惡叫猥瑣。”

林霜天看着被他故意扔下的佛珠,沒忍住輕笑。

她拿起來,套在右手腕上,左手輕輕地摩挲。

于導剛才轉動佛珠,惡鬼已經感應到他還在片場。

她用拍過于導的手摸佛珠,惡鬼感應到的還是于導的磁場,她再加點猛料,惡鬼很快就會來了。

于導訓完演員,慢吞吞地走回來,看見佛珠在林霜天手裏,心頭仿佛放下一塊大石頭。

他坐下,張嘴喊:“action!”

演員進入狀态,而他手腕一沉,多了一串佛珠。

于導想哭,擡頭想看林霜天,卻聽見她低喝:“別動。”

于導的心一抖,後背發涼!

接着,他的手腕一沉,一秒鐘的時間恢複正常。

他看不到的是,監視器前面突然出現一團黑影,黑影抖了抖成了一個白袍長發男鬼。

林霜天的手按住于導後心髒的位置,假裝看監視器,“王子亮悟性很高,你說了一遍就記住了。”

于導:???

忽然察覺到林霜天的手指在後背上點了點,他醒悟,“畢竟是我看中的人。”

他明明很慌很怕,為什麽說出來的話如此洪亮?

林霜天突然手撤離他的後背,一陣心慌意亂呼吸不暢的驚恐感聚焦于導的心髒。

他想抓住林霜天的手,林霜天卻已起身離開座位,往錢隊長的方向走去。

惡鬼現身後,掃視了一圈片場,目光落在唯一的女人林霜天身上。

林霜天突然起身往片場外圍走,走到休息區找了一張椅子坐下。

椅子的後面,有個男鬼盤腿坐在地上。

男鬼看不見它,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唯一的女人。

居然有鬼想搶獵物!

惡鬼大怒,它先吞了小鬼再來吃了獵物。

惡鬼張大嘴巴,飛撲到小鬼錢隊長的面前。錢隊長只感覺到面前突然來了讓人不舒服的涼氣,擡手揮了揮,正好揮中惡鬼的臉。

他沒任何感覺,可惡鬼有啊。

惡鬼被一個小鬼打臉,不殺死這個小鬼不足以撫平它的憤怒。

惡鬼往前張嘴,離錢隊的臉只有一毫米的距離,突然覺得不對勁。

這只小鬼似乎看不見他。

惡鬼往後飛,卻被一把尖銳的刀抵住退路,鋪天蓋地般的陰森寒氣從四面八方奔湧而來。

這股陰森寒氣,似乎有能困壓它的力量,毛骨悚然。

這個時候不跑什麽時候跑!

然而,刀尖往裏刺入它的魂體,它仿佛被什麽東西定住。

它回頭,看見獵物站在身後微笑。

刀尖散發出來的寒氣比它這個鬼還要冷,它低下頭,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魂體從腳開始,往上化成一團黑煙徹底消失。

神識最後消散前,惡鬼在心裏咆哮:尼瑪!獵鬼門!它被自己人害了。

林霜天若是能聽見它的咆哮,定然會讓它再死上七八回。

誰特麽跟你一只惡鬼是自己人!

錢隊長盤腿坐在這裏,前面只看見林霜天突然走過來坐下,再就是面前發冷,他揮了一下手,林霜天轉過來拿着一把刀對着他的方向刺來。

他吓得差點跳起來,眼前突然出現一道白衣服的鬼影,刀刺中了鬼。

鬼回頭看林霜天,林霜天沖鬼笑,鬼消失了。

林霜天笑得比鬼恐怖,沖擊力太大,容他先暈一下。

錢隊長的身子側着倒下,一陣撞擊的痛感傳來,他捂着腦袋爬起來。

奶奶個熊,為啥不能讓他暈一下呢。

惡鬼已除,林霜天讓霍離捏碎珠串裏最大的三顆。

霍離的大拇指和食指轉了轉三顆佛珠,捏碎了第一顆,露出裏面折成三角形的黃紙,另外兩顆裏面都有同樣的東西。

錢隊長打開黃紙符,一張寫着于導的姓名,一張寫着他的生辰八字,一張寫了一個字。

亡!

林霜天“啧啧”搖頭,“于導,你的這個朋友可是想要了你的命哦。”

于導氣得半個身子僵硬。

周勇一家四口躺在別墅家裏,口吐鮮血昏迷不醒,這是被邪術反噬了。

林霜天站在院子裏看風水,小陳從屋裏跑出來,神色焦急,“小霜,畫又出現了。”

林霜天的臉色一變,跟他來到地下室。

地下室裝修的富麗堂皇,牆上挂着她的紅衣長發畫像。

“你要不要親自審?”霍離走到她身旁。

林霜天搖頭,“你們審,結果都一樣。”

果然,沒有審到什麽有用的訊息。

一個穿着黑衣帶帽長袍的男人突然出現在他家中,給他這幅畫,讓他每天虔誠地供奉。

他當然不信,扔掉了畫,結果畫又出現在家中。

如此反複幾次,周勇被畫詭異出現的神奇力量吸引,把畫挂起來,每天早晚拜一拜。

很快,他獲得了各項大獎,成了著名的導演。

兩年前,他在黑衣長袍人的指點下,養了一只惡鬼在家人的身上,好處他享受,排除了幾個對他有威脅力的同僚。

于導火起來後成了他的目标,派惡鬼來吸取于導的好運。

京城有玄學協會,為了不被發現,周勇送了一串佛珠給于導,遮蓋了惡鬼的氣息,也蓋住了于導被施法借運的氣息。

是以,十三處和林霜天一開始和于導接觸并沒有察覺異常,直到林霜天看見佛珠上的咒語。

精怪和被抓的鬼魂都是惡鬼放出來的,小萬的亡魂被它吃了。

小陳感慨,“這事和劉神仙那件差不多,拜的同一個邪神。”

那個女的畫像是邪神,邪神是她!

林霜天給了小陳一個你個傻叉二百五的眼神。

提起畫像,她想到了陸峥。

前世,她殺鬼無數,甚至也殺過人,但都是該死的該殺的。

她唯一一次下的詛咒,是和同父異母的二哥陸戰同歸于盡。

只要她活了,陸戰雖然複活也必死。

陸峥,觊觎了一輩子的冥王寶座,卻因天生邪性一輩子也坐不上那個位置。

陸戰死了,陸峥覺得他能當上冥王。

陸戰死了,她覺得冥王的寶座就該換姓,不再是陸家的天下。

她和陸峥各懷鬼胎,勾結到一起。

然而,她自毀前也沒能複活,陸峥也沒當上冥王。

思及此,林霜天突然打了激靈。

枉顧人性命的邪術,她的畫像,不是陸峥的手筆又是誰的。

她敢肯定,他也來了這個平行世界。

第二天,小陳來接林霜天和潘琴去見于導。

于導見到林霜天,像是見到失散多年的親人,飛快地跑過來,“大……哎呀,小林、小霜,霜霜你來啦!這就是潘琴同學吧,果真聞名不如見面,來來來,副導演,我把潘琴交給你了,你可得給我把她帶出來。”

副導演笑得像是失散多年的親人,熱情地接過潘琴的包袱,帶她去換裝拍戲。

潘琴兩眼一抹黑啊,哪裏拍過戲啊,雖然被林霜天勸得跟打了雞血似的,可真到了劇場,卻被吓得手足無措。

“林霜天,我……。”她的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沒事,有于導和王導呢,你放心跟着他們。要相信我的眼光,我說你有天賦就有天賦。”林霜天安慰她。

潘琴還是膽怯啊,天賦是一回事,從來沒接觸過拍戲,來了就換裝上戰場,怎能不害怕。

“你不是說要掙錢養我嗎?這可是你掙錢的第一步,開了頭往後就是康莊大道。”

好吧,掙錢養林霜天!

潘琴深呼吸,捏了捏拳頭,跟着副導演去了。

于導拉着林霜天到沒人的地方,笑得那叫一個和藹可親,“霜霜大師啊,聽說你這有符箓?”

林霜天沖他笑,“有,你要多少。”

于導伸出兩根手指,“二十個。”

“一百一張,貨/到/付/款。”林霜天掏出一張折疊成三角形的符箓遞給他,“這個財運符送你,潘琴還需你多費心照顧。”

“您放心,多謝霜霜大師。”于導畢恭畢敬地接了符箓,小心地放進口袋,又在衣服外面按了按。

林霜天,“你去忙吧,我跟組的這幾日,你沒事不要往我跟前湊。”

“是是是。”于導屁颠颠的去開工了。

大師主動提出跟組幾日,為他保駕護航,為了報答大師的恩寵,他會好好培養潘琴,下一部戲找她當女主。

于導走後,小陳終于有機會說話了,“小霜啊,頭讓我問問你,什麽時候有空去看看玉處長。”

林霜天一時沒想起來這是誰,“誰?”

“玉清城。”

林霜天的眼前浮現如同睡着的男人面孔,“還想讓我去找他的魂魄?”

小陳遲疑地點頭,總覺得林霜天這句聽起來平靜的話後面是無情。

果然,林霜天幹脆地拒絕,“不去,找不到,能找到上次就給招回來了。”

小陳急了,“那怎麽辦?”

“一年兩年死不了。”

小陳:“那三年五年呢?”

“看造化。”

造化這東西就很玄乎了,蘇妍帶隊在秦山找了許久,哪怕受傷了也不放棄玉清城。

小陳斜着眼睛看了林霜天一眼,心裏偷偷感慨,她畢竟不是十三處的正式成員,和他們沒什麽感情,不願消耗自身修為也是人之常情。

只希望,頭能早一天把她拐進十三處,到時候就讓她為十三處做牛做馬吧。

林霜天不知道小陳暗戳戳的心裏,每天陪着潘琴去劇組拍戲,随便給劇組當保镖。

周勇被抓之後,劇組再也沒有出現過怪狀,于導拍起戲來也非常順利。

再有三天就要過春節了,潘琴的戲已經拍完,本來早就能結束,她演的丫鬟多數只要跟着大小姐身後,不怎麽說話,快結束前,于導讓她說了幾句話。

潘琴沒學過表演,但是為了掙錢養林霜天,在劇組特別用心,只要有人拍戲就在一旁觀看揣摩,再加上于導和王導的照顧,沒事就找她說戲,倒也沒怎麽磕絆就殺青了。

林霜天的二十張符箓交給于導,收到了一萬塊的紅包,于導對她給劇組保駕護航的報酬。

潘琴拿到了一千塊的報酬和于導的真心誇獎,兩個人心滿意足地回到寧縣過年。

楊潤随着林家幾個人到林家村過第一個新年,除夕飯在林華平家過,唐小蘭做了一桌子的菜,十個葷菜四個素菜外加老母雞湯。

林霜天的大堂哥林華鐘也回來過年,四個男人湊在一起喝了三瓶洋河大曲。

飯後,林彩霞和林滿月幫唐小蘭收拾碗筷,林霜天坐着剝花生,楊潤坐在她旁邊剝瓜子。

林華鐘喝的有點多,被酒精染過的臉龐紅光滿面,有點羞澀地摸摸頭發,“爸,我談了個對象。”

大伯夾着煙要往嘴裏放,聞言愣住,“花市的?”

林華鐘點頭,“嗯,家裏還有個妹妹上高中,比小霜大一歲。父母都在第三鋼鐵廠,她爸是副廠長,家裏條件比我們強多了。人挺好的。”

“不是,哥,你這是要給人做上門女婿?”林華平聽得不對勁,有點着急,“小霜,你給我哥看看。”

林華鐘聽唐小蘭提到林霜天的一些事情,但也僅知道幾件微不足道的,聽林華平這麽一說,轉頭看向林霜天,“小霜,你給哥瞧瞧是不是天定良緣。”

林霜天淡淡地瞥他一眼,沒說話,掏出一個信封遞給大伯,“這是這些年借你錢的利息,我按照銀行同期存款利息計算,只多不少。”

上次還錢大伯不肯要利息,林霜天便想着過年時再給。

大伯被大兒子的事情鬧得忘記抽煙,煙夾在手指間慢慢燃燒。

林霜天上次還錢他就想問了,問林華平,這個小兔崽子竟然死活不說。

煙頭火燒到他的手指頭,燙的他“哎喲”一聲,急急忙忙彈掉煙灰,剩下的煙也不抽了,扔到地上用腳踩滅火頭,“你哪兒來的這麽多錢?”

花店對外宣稱楊潤投資,茶葉店是沈學武投資,林彩霞和林霜天只是個打工人。

是以,大伯和唐小蘭并不知道店鋪主人是林霜天。

林霜天沒告訴他倆真相,是防唐小蘭這個大嘴巴。

她知道了,沒幾天全村都知道了。

奶奶和林滿月留在村裏,即便村裏人不會對她倆動什麽心思,也難保傳到外村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林霜天:“我救了同學,學校和教育局發了獎金,這次期末考試有進步,拿了獎學金。還有,林彩霞問沈總預支了三個月的工資。”

大伯取出錢拿了一半給她,“這些你拿去家用。”

林霜天把錢推回去,“不用,他很快需要用錢娶媳婦。”

林華鐘臉上露出驚喜,雖然不相信林霜天會看面相,可這話他愛聽,“這麽說我們是天定緣分了。”

“并不。”林霜天冷冷地潑了一瓢水。

“為啥?”林華平納悶,既然都看出他哥要擡老婆了,為什麽又說不是天定緣分?

“你……得對人家姑娘負責。”林霜天把楊潤剝好的瓜子仁摞起來塞進嘴裏,嚼着滿嘴帶香。

她說出來的話卻不太香,林華鐘滿臉羞紅,大伯怒氣沖沖,楊潤笑得奸詐。

林華平茫然地看着衆人,“負責啥?不就談個對象,不談了就分手啊。”

“你閉嘴。”大伯沖他吼,轉而指着林華鐘大罵,“你這個臭小子,年輕不大就知道胡來!讀的這麽多年書都讀到狗肚子了嗎!”

林華平更加茫然,說句話就被親爹吼。

他張嘴要說話,被楊潤拖起來到沒人的地方解釋負什麽責。

林華平臊得慌,臉上像是燒起來,別別扭扭地開口,“楊哥,你連女朋友都沒有,咋懂這麽多。”

楊潤拍拍他肩,“少年,要多讀書。”

提到讀書,林華平終于有了點羞愧,“楊哥,你看好我哥這門親事嗎?”

楊潤搖頭,“你哥這情況,在我家鄉叫做鳳凰男。知道鳳凰男的下場嗎?多數特別渣,有個不講理的公公或者婆婆,有奇葩的兄弟姐妹,拖家帶口地進城占據女方家,倒頭還要欺負女方。你覺得這樣的婚姻會幸福嗎?”

林華平搖搖頭,“可是,我家也不算差,我也不會去花市,小霜去哪我去哪。”

楊潤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當然,也不是所有的鳳凰男都這樣,好比你家,只要你以後跟着小霜努力掙錢,成了富一代,在城裏給你爸媽買房子買車子,你哥也就沒有負擔了不是?”

是的呢,林華平終于開竅,楊哥在開導他努力生活努力掙錢,不辜負他和林霜天的一番苦心和提攜。

林華平握拳發誓,“楊哥,你放心,我一定努力。”

林彩霞在縣城報了夜校,過完年去縣城,他也報名繼續學習,跟着林霜天學畫符,總有一天他能成為未來的畫符大師。

林霜天最後也沒說林華鐘是不是天定姻緣,唐小蘭和奶奶知道他有女朋友并且有可能很快就要結婚,高興地一個晚上沒合攏嘴。

最最高興的還是唐小蘭,兒子好事将近,拿出藏起來的蘋果、桔子、大白兔奶糖。

林華平又生氣又羞臊,“媽,你怎麽不早點拿出來,奶奶小霜她們又不是外人,我楊哥也是自己人。”

唐小蘭:“……。”

兒子給人家養的吧?

我楊哥三個字落在楊潤耳中,怎麽聽怎麽舒服,拍着胸脯豪邁地說:“平弟,以後哥罩你,咱一道發財做富一代。”

“好嘞,哥。”林華平的一聲哥親親熱熱,聽得林華鐘親大哥都嫉妒。

林霜天的視線在楊潤和林彩霞身上打轉轉,越看兩人的夫妻緣越多。

這個春節,收獲一個未來姐夫值得慶祝。

忙忙碌碌半年過去,林華鐘女朋友的肚子大了,匆匆忙忙地結了婚。

店鋪加持過得茶葉供不應求,花店訂單也多,林霜天再次邀請姑姑一起入股。

姑姑同意了姑父卻還要考慮,林霜天讓姑姑拿出私房錢。

姑姑聽到私房錢三個字,笑得不好意思,“你咋知道?奶奶說的?”

林霜天笑着點頭,其實是看出來的。

姑姑拿了私房錢一萬塊偷偷地入股,林霜天向她保證,今年底最少能拿回來五萬塊。

姑姑哪裏不信她呢,有十三處這個堅強的後盾,只有她那個豬腦袋丈夫才會猶豫。

高一下學期的期末考試結束,林霜天以六百二十八的高分位列全縣第一全市第三。

以前寧縣縣中能進一個到全市前十都是燒了高香,今年林霜天直接考了第三。

潘琴去京城拍電影,成了學校乃至寧縣的名人,寧縣高中得到縣教育局和市教育局越來越多的關注。

然而,齊校長卻笑不出來,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一想到即将到來的高考,一股無名的憂愁便湧上心頭。

六月初,他想探探林霜天的口風,提前了解一下今年寧縣高中的高考情況。

誰知道,林霜天算了一下,臉色不對,啥也沒說跑了。

跑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