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意料之外的不悅
第4章 意料之外的不悅
尊重
“具體情況就是這樣,下周再來進行第二次檢測就可以。”
在簡單的溝通後,黎澤珏走到正在走廊上坐立不安的alpha面前,那一疊厚的不像是基因檢測報告的報告也一起遞了過去。
在何明哲緊張的浏覽的時候,beta不急不慢的把情況簡單說明了一下,就像是在閑聊該喝咖啡還是喝茶一樣的悠閑語氣,并且決定好第二次檢測的時間。
與之相對的,是alpha慢慢滞緩的動作和有些出神的眼神,不得不說,長得好看的人做出些傻裏傻氣的動作也不會讓人不喜歡,剛剛進入三十歲門檻的beta以為自己擺脫了逗小孩的惡趣味。
但眼下黎澤珏還是歪了歪腦袋,挑眉看着走神的alpha:
“诶呀,難不成抽了血以後變傻了?那我這可不敢簽了。”
“不、不是!”
緩過神來的何明哲有些着急,趕忙追上轉身就走的beta,和異國街頭那次一樣着急,但何明哲也克制着分寸,只是捏住了beta的西裝外套邊角,連褶皺都不會産生的力氣,但beta也停下來,總像是狐貍一樣精明計算的眼睛裏藏着看不懂的笑意。
“我只是有些驚訝,還以為、、、”
alpha焦急的揉亂了棕色的頭發,像是陷入局促的動物。
“還以為需要把全市的醫院都跑個遍?”
黎澤珏并不意外他會有這種想法,伸手把扯着西裝的那只手輕輕撥開,特意和秘書延長了一個下午假期的beta只是點了點被緊握在何明哲手中的報告。
“要是很好奇的話,去外面找家咖啡店坐着聊吧,在醫院裏呆的太久,那些無孔不入的娛樂記者可不會放過我。”
beta有些蒼白的手指擡高,把何明哲拉到下巴位置的口罩給提上去。
“跟我來吧,我知道一家店的防護工作做的不錯。”
“我想你大約是知道自己真實的基因序列的。”
在位置偏僻的私人咖啡廳裏,焦糖味的曲奇和意式濃縮都散發着摻雜着焦苦味道的醇香,黎澤珏手裏捏着一塊甜膩的曲奇,beta很喜歡甜味的食物,享受美食的同時和對面還捏着報告的何明哲閑聊。
“是......雖然我也沒有獲得确切的檢查報告過,但是在周期裏,自己能看到......”
說到alpha的特殊周期,二十六歲的青年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盡管随着各種教育知識的普及,ABO三種人群都有相對系統的認知了。
何明哲,二十六歲的白獅子alpha,第一次談論這種隐私的事情,是在一名年長他四歲的感受不到信息素也未經歷過周期的beta面前。
有時候一些要素碰撞在一起,就變得特別少見,說實話,連什麽大風浪都見過的beta都會有些意外,倒不是驚訝何明哲的害羞,畢竟他早就明白對方還是個天真臉皮薄的大男孩,他驚訝的是,周期的特性是他自己看見的。
說起來還有些不好意思,在眼下人類與動物基因雜糅的世界裏,一部分本能越來越傾向于動物,比如alpha和omega的特殊周期,就是動物繁衍本能的極致體現。
都是相當不受控制的危險存在。
而alpha作為社會地位的優待者,幾乎大部分都會在成年後很快确定伴侶,就像是肉食動物對草食動物的捕獵本能,AO之間的标記是alpha們扛過難熬的易感期的唯一方式。
易感期中的alpha會根據信息素強度和基因等級出現部分返祖現象。
比如長出毛茸茸的耳朵或者尾巴,還有一部分會長出犬牙。
“你自己看見的?你......以前沒有過伴侶嗎?”
一直游刃有餘的黎澤珏默默端起面前的紅茶,沒有思考過這種可能的beta大腦有些宕機。
“我......一直沒有和某一個人結為伴侶的想法。”
何明哲的回答讓黎澤珏的思維徹底掉了線。
beta眨了眨眼睛緩和精神:
“所以你的易感期是......?”
“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大概三四天就好轉了。”
相當不利的處理方式,哪怕去醫院注射抑制劑也會好不少,但同時黎澤珏也想到過去幾年的
alpha幾乎是被雪藏拿着最低底薪的狀态,何明哲看上去也不是有錢人家的小孩,作為一個生活拮據的模特兒,沒有伴侶的情況下,那确實是唯一的辦法了。
沒有伴侶也沒有任何經驗的alpha,選擇了最為酒色混雜的行業,黎澤珏不由得揉了揉太陽穴,默默在心中記下需要給眼前純情的過分的alpha上幾堂人際交往課程的安排。
“你還真是選擇了最有挑戰性的職業啊......”
黎澤珏看着他,“你知道這個行業裏有多少潛規則針對着AO群體嗎?”
“我知道一部分,但大部分還是聽說。”何明哲相當直白。
beta看着他,就像是看着進了狼群裏的羊一樣頭疼。
“等一切确定下來,我絕對要給你親自上幾節課,也多虧前幾年醫學還沒有發展全面,否則你這樣少見的基因攜帶者,會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下。”
黎澤珏這樣呢喃着,結果發現對面的何明哲還是一副狀況外的樣子,只能無奈的示意他去多吃幾塊點心:
“今天剛抽完血檢測,偶爾吃幾口沒關系。”
“黎總,我的身體沒什麽問題,其實明天就可以去第二次”
“不行。”
beta坐直身體看着他:“這麽全面的檢測的抽血量你也看見了,差不多10,你身體再好也不能連着去,現在的小孩怎麽這麽胡來。”
這次的檢測是黎澤珏所能得到的最全面的檢測,但作為剛引進的技術,需要的檢測量也高于普通的基因檢測,而且第二次更深入的檢測需要的量只會多不會少。
看着alpha那一臉耿直不怕出問題的樣子,黎澤珏有些無奈那樣好的外貌裏套着一個木頭腦袋。
“因為我也很想知道......或者說想要一個确切的答複。”
何明哲咬下一口甜膩酥脆的曲奇。
“其實從小到大的健康體檢裏,我的基因都沒有辦法探查清楚,也可能十多年前的技術确實不好,而且地方也偏,負責檢查的醫護就選了最貼近的一項給我答複了。”
小地方出現那樣的情況并不少見,beta之前也很好奇這種特殊情況為什麽之前一直沒有聽說,但如果當地的醫護沒有心思深入了解而是作為流水線工作去完成的話,這種情況又是說得通的。
“所以,從小到大,那些報告都說你是只獅子,嗯......也不算說錯。”
黎澤珏緩緩就着茶杯喝第二口,微微漫上霧氣的眼鏡後的雙眼瞥了一眼穿着灰暗衛衣的alpha:“只不過是只少見又漂亮的獅子而已。”
“漂亮?您是第一個這樣評價的。”
“嗯?這倒是有點意外了。”
黎澤珏認為頂着這樣的皮相,長腦子的都知道無論是什麽基因種族,都會是其中的佼佼者。
“大學期間的體檢其實已經出現的問題,但是當時有公司正在洽談,學校也忙着提升評級,如果我的事情被爆出去,那麽影響的範圍很大,所以當時老師找了我。”
“希望你藏好?”
黎澤珏想起除了alpha畢業那年有過走秀,其餘幾年幾乎沒有任何實績。
“對......大部分的T臺我都不在名單裏,直到畢業那年才敢去幫朋友走了一場,也運氣很好的被簽約了公司,但是後來,您也知道了。”
就那幾年的檢測技術而言,确實是一個燙手山芋。
“不過或許我都運氣終于要好轉了。”
何明哲的語氣突然輕松了許多,alpha目光灼灼的看着端着茶杯的beta。
“非常慶幸遇見您,也很感激您願意費這麽大力氣來幫我。”
突然這麽正經,黎澤珏有些意外,但也并不意外,只是笑了笑,點頭應下。
“等徹底敲定你的時候,再好好感謝也不遲。”
這時候還很平靜的處理面前問題的beta沒有意識到,異國的一百英鎊,在那個雨季買下了一名認死理的alpha的一生。
“黎總。”
傍晚,beta開車将人送到老小區外的時候,剛下車的何明哲隔着車窗叫住他。
“嗯?”
“您好像沒有問過我異化症的問題。”
何明哲注意到,在将近半天的時間裏,這枚定時炸彈一直被beta忽略掉。
“你希望我問你嗎?”
黎澤珏只是反問這名alpha。
“我不知道。”這是實話,何明哲一邊期待将所以問題全盤托出,一邊又恐懼着這枚炸彈是否會引爆。
“那你知道自己異化症的表現是什麽樣嗎?”
黎澤珏問出第二個問題。
“它大部分時間和易感期同時出現,非常抱歉,那段時間的記憶我幾乎沒有。”
何明哲有些垂頭喪氣。
“那這樣不就很明顯,這樣未知的問題,給我答複的是醫生,而不是飽受折磨的病人。”
黎澤珏推了推眼鏡,“你覺得呢?”
而後何明哲臉上終于有了輕松的神色,“是,我确實是有點着急的不知所措了。”
“那麽還是按照之前說的一樣,周三,第二次檢測。”
“好的。”
“以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你下一次的周期在什麽時候嗎?如果冒犯到你,你也可以不說。”
“是為了弄清楚我的異化症嗎?”
“确實是,我在這些事情上不會隐瞞你。”黎澤珏看着他,“但你有完全的拒絕的權力。”
“在我回答之前,您可以告訴我,會以什麽樣的方式來确認嗎?”
何明哲彎着腰看着他。
“會由我來确認,我是公司裏為數不多的未婚且沒有伴侶的beta,并且在選拔賽的時候就說過,你的問題會由我來全權負責。”
beta并不會掩瞞這些,比起找一堆理由搪塞,不如攤開在明面上。
“您不怕被我攻擊受傷嗎?”
alpha的易感期是易怒的,只有omega能近身,其餘人不是被打就是被信息素攻擊。
“我并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如果我能料理好別人,那麽應該也可能照顧好你。”
作為經常和商業界的alpha打交道的beta,黎澤珏自己都記不清在各種酒局裏遇上多少個突發易感期拼命破壞的alpha了,某種意義上來說,beta沒有信息素反而是一種優勢,只要抓住時機,他就可以把抑制劑刺入alpha的腺體裏。
雖然白獅子是第一次見,但本質上應該都差不多?
beta顯然把這件事想的簡單了點。
“下一次就在這個月的最後一周,也是我的考察期的最後幾天。”
時間和預測的差不多。
“但是,我不希望那時候您離得太近。”何明哲近的幾乎要貼在車窗沿上,聲音有些低沉,“您可以把我帶進醫院的隔離室裏觀察,但絕對不要離我太近。”
beta看着他,只是伸手敲了一下何明哲的腦袋。
“你以為現實是什麽小說嗎?!還醫院隔離室,那裏都是犯事獲刑的alpha呆的地方,你想做什麽?”
黎澤珏慢慢升起車窗,聲音随着縫隙跑出去。
“我是個商人,你是我看中要簽約的模特,上下級關系,我沒有權利把人關進那種地方。”
“也不會幹那種事情,那是最基本的尊重。”
何明哲沒有想到這個建議會激起beta的反對,還沒有來得及道歉,就看見那輛黑色的轎車行駛向遠方。
非常明白出問題需要及時道歉的alpha連忙拿出自己的手機開始敲敲打打。
在黎澤珏駕車回公司的路上,手機一直叮叮當當的想着消息提示音,beta的心情非常不好,這是顯而易見的,他并不喜歡alpha那種剝奪自己利益來給他人做奉獻的行為,就像是他最開始到現在都能在酒局上見到的。
總有人像是患上斯德哥爾摩一樣的為欺壓者奉獻。
弱勢群體是那樣,無論在什麽地方都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beta并不喜歡那種感覺。
或許是因為他是beta,這個自由的性別,也曾在某些時刻為他帶來壓迫。
直到辦公室,手機還在響着提示音,秘書心驚膽戰的看着一向好脾氣的老板沉着臉走進辦公室,連帶着端茶的手都有些抖,剛泡好的熱茶在碟子上打着節拍。
做好心理準備的秘書猛地開門進去,發現老板的臉色或許好了一點?
beta浏覽着手機屏幕上幾乎翻不到頭的信息,alpha編輯的從一開始的短句到後面的小作文,眉頭不自覺的放緩,連帶着秘書都順利的放下茶杯離開。
‘我看到信息了,不用再發了。’
【非常對不起!我不應該那樣提建議的!】
對方還發來一個哭泣小熊的表情包。
完全想象不到是一名一米九的高大alpha。
黎澤珏編輯的第二句還沒有寫好,何明哲的消息就發了過來。
【我之前的易感期從來沒有第二個人在場過,而且每次醒過來幾乎所有東西都被砸爛了,也去看過醫生,他們說我的易感期比其他alpha都要嚴重很多,所以,我不希望您受傷】
黎澤珏垂眼将編輯好的句子删除,重新輸入。
‘我不會。’
‘我三十歲了,你不是我遇見的第一個alpha,那種突發情況我也遇見過許多次,所以別想這麽多,實在不行的話,我會躲開的。’
【您也可以把我敲暈】
‘看樣子你很希望我第二次生氣。’
下一秒那條信息就被撤回,發來了可憐巴巴的表情包。
‘下周三見吧。’
【好】
放下手機,黎澤珏拿起面前溫度正好的紅茶。
另一邊終于放下心來的何明哲終于有心思去整理其他事情。
洗手臺鏡子中倒映的發色已經變成淺棕色,何明哲看着長出的白色發尾和逐漸變淺的發色,将一直沒有用過的褪色染發劑拿出來。
他或許能夠真實的出現在陽光下。
作者有話說:
不要小看小地方醫療的閉塞,身邊人親身經歷,2023年連糖尿病都查不出來的()
我家那裏的醫院最多就是一個,給傷口縫針,而且還不能是很深的傷口(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