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吵架了
第11章 吵架了
他哪裏不知分寸了?
本來對王柯也是略微起意,發不發展另說。再者他既然知道了白臻榆和王柯認識,這關系想想就讓他頭疼,虞洐自認為自己還算是有點底線,卻沒想到在白臻榆面前他是......
算了,虞洐斂眸輕笑,眼底蒙起捉摸不透的霧,暗沉沉一片。
“虞洐,你荒唐時能不能多考慮考慮別人的處境。”
說完,白臻榆回眸瞧了跟過來的王柯一眼,冷冷地撇開臉去,徑直向前走。
虞洐短暫凝滞半晌,看着白臻榆離去的背影,抿直的唇線被強迫揚起,他倏而笑出聲。
是的,沒什麽好在意的。他虞洐不就是這種人麽?荒唐且沒有底線,白臻榆話說的不重,他大可不必在乎......
不過,既然在白臻榆眼裏他已經是爛人,那為什麽不由着性子把事情坐實,反正他就該這麽荒唐不是麽?倒也是不必縫補糟透的名聲吧。
王柯跑着過來,狠狠喘了口氣,他手指着白臻榆離去的方向,上氣不接下氣道:“......白老師怎麽......怎麽走得那麽快?”
白老師不是說來接待虞總的麽?這虞總還站在這呢,自己先沒影了......
他狐疑地打量虞洐,目光複雜地掃過看不見背影的白臻榆——總覺得這兩人之間關系怪怪的。
然而虞洐笑容如常地看向他,眉目間似乎可窺見莫名的縱容。
王柯覺得剛才因為看到白臻榆而強行冰鎮的心髒,此時蹭蹭地往外冒熱氣。
“白老師說他臨時想起些事,方才同我說的。”,虞洐面不改色地編造說辭,“現在應該是去處理了吧,別擔心。”
“哦。”,王柯點點頭,示意自己了解了,“那我們一起吧。”
“我們、不是本來就‘一起’麽?”
虞洐眼尾上揚,在暧昧歧義的詞句有意地停頓。
王柯覺察出不對,啞然地張開嘴,不敢确定虞洐到底是不是這意思,怕自己是自作多情——這......這也太快了點......
虞洐沒給他留太多時間琢磨,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王柯一眼,就轉身向前:“不要愣着了......走了啦!”
欲擒故縱之所以歷久不衰,到底是有幾分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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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陽光太盛,即使是待在樹下,竟也尋不到陰影。
聽着聒噪的鳥雀聲,白臻榆腳步有意地放慢。
他不是王柯那年紀了,遇到不順的事就一走了之?是不是太幼稚了點。
深吐出口氣,眼前是熾烈的白光,白臻榆站定後才覺得熱,背脊附着着黏膩感,令他不悅地擰起眉。
可是一聲不吭地走了,然後在這眼巴巴等人跟上來,不也太丢面子了麽?
關鍵是白臻榆認為自己此時的狀态實在不太适合去面對虞洐,而對方也一定覺得他莫名其妙至極吧......
于是開始猶豫。
他站在幾乎令人頭暈目眩的陽光裏,眉目冷凝。
忽而掌心震顫了下,白臻榆倏而回神,他凝神去看,發現是王教授的消息。
王老:[臻榆啊,我和幾位學生已經趕過來了。知道你忙,有事就快點去解決吧,別在為我的事費神啦。]
白臻榆定定地看着消息,就像是看到重錘落地。
半晌,他眉睫低垂,指尖在屏幕上輕點。
白臻榆:[好。]
他本該就是如此。
無關緊要的人與事情從不理會,對于象征“麻煩”的理應直接拒絕,所以此次他在別人真心實意地遞過臺階時,回複應允,再好不過。
可答複後他卻沒什麽動作,仿若仍是不甘心般,他靜默地站在原地,控制着自己的視線不朝來時的方向張望,但餘光所及偏留存了抹期待——
一秒、兩秒......
沒有人出現。
白臻榆攥緊拳,扯起唇暗罵了句“蠢”。
太蠢了。
白金河早就說過,虞洐是極端的矛盾組成體。
他從未見過一個人能散漫到任何東西都不在乎又執拗到非把自己的決定貫徹到底。
簡單翻譯,對他人不負責,而與自己有關的要求至最好——損人且利己。
而最為神奇地是,擁有如此兩大不讨喜特質的虞洐受歡迎的很。
大概風流浪子的标簽從貼上開始就具有極大的挑戰性和迷惑性,挑戰者不自知,認為浪子不收心是因為沒遇見自己,想讓這顆“見多識廣”的青睐成為自身勳章裏最為閃耀的一顆,到最後浪子還是浪子,挑戰者丢盔棄甲卻要說服自己承認那迷幻,拒絕醒來。
那些趨之若鹜的人們哪裏知道,浪子不是不收心,而是虞洐本就沒心。
沒心到可以讓所有人都愛他,由虞洐拼湊出來的贗品則可以稍微回饋給對方被愛的錯覺——
于是天羅地網,無處可逃。
此時虞洐的拗勁上來了,可跟白臻榆較勁的前提主要是為自己的享樂而服務。他側眸看本就存了幾分喜歡的王桉,愈看愈順眼。
王柯這是被他赤裸的視線弄得略微有點無所适從,他幹咳着,竟然問出了和自己吐槽了無數遍
爛熟情節相差無幾的問題——
“這麽看我,是我臉上有東西麽?”
說完他就覺得臉上的熱度不降反增,連帶着耳尖紅的滴血,埋頭不太敢面對虞洐臉上促狹的笑意。
果不其然聽到對方幾聲輕笑,王柯滿腦子都是中二的——“這世界是不是該毀滅了?”的念頭。
其實他本質就不是個容易害羞的人,畢竟還是學校的學生會主席,多少是應付過幾個大場面的,不過——虞洐有點特殊。
很多時候,“一見鐘情”這四字總讓人感到荒謬,可仔細想想,就算是日久生情,意識到的那瞬也大概來自于“一見”時怦然心動。
虞洐身上有種很吸引人的特質,又頹喪又堕落,又浪漫又鋒利,種種糅雜在一起,配合上對方那張毫無瑕疵的臉,心動真是件過于簡單的事。
“我是不是應該回,看你好看?”
虞洐輕巧地抛出梗,動作自然又親昵地揉了揉對方愈滴血的耳垂,語調輕緩。
“王柯同學怎麽這麽容易害羞啊?”
“虞洐......你......”
虞洐眼中的欣賞與喜歡真是毫不掩飾,王柯差點就脫口而出——“你是喜歡我麽?”但他咬住牙關,硬生生逼回去了這句話。
低頭向前走:“我們快點吧,不然會讓王教授他們等急了。”
虞洐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其實這種情況他也很熟悉,就像故事的結尾總會無法避免地落入俗套一樣。
那些口口聲聲說喜歡他的人都很有趣,明明他們最初讓自己喜歡的都個性而立體,起碼也是他們自己,但為了使得他心甘情願地交出名為“忠貞”心髒,都會不由自主地用各種方法讓他們變得“特殊”。
可這種心态,從來最普遍,也最無趣。
但虞洐是不會對未到手的獵物提前結束狩獵的,目前興趣的濃度尚且在無感之上,他還能忍受會再選擇結束游戲。
玩弄感情的确讓人覺得不齒,虞洐從心裏認同這句話,可是感情過于泛濫,似乎也不是他的錯。
他承認自己惡劣,并且心安理得地一以貫之,同所有痛恨他的一齊大罵自己“該死”,從未心慈手軟。
其實,虞洐只是不太理解,為什麽那些人要用痛苦作為載體,從而對雙方都快樂的時日遺忘徹底,于是他宛若高濃度酒精的眼睛也會折射出些許困惑——
他袒露真誠的自己,會被罵冷漠,那些人,為什麽我付出如此之多,你卻仍對我視而不見呢?
後來他僞劣出貌似真心實意的情感,但就如馥郁的玫瑰般保質期有限,那些人初時接受得興高采烈,最後卻痛苦地大喊——你還不如忽視我。
啧,真難伺候。
虞洐嗤笑着,只是不知幾分是對自己。
在許多他鄙夷的詞彙語句裏,對于他自己,也同樣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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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臻榆回到自己位置上,他通常擅長用工作來麻痹自己,無論何時。
對于這種方法,因為長久使用,所以得心應手。
只是今天看着成堆的卷子,他的自律和自制莫名失效,以至于盯着紙張發呆了段時間,最後拿筆的手腕傳來刺痛感才稍稍醒過神……
手腕疼似乎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只不過時不時發疼,等他想起時往往時間不湊巧,拖的時間便有點長——但大致也能猜到是什麽毛病。
去年他身後的一位教授就确診了腱鞘炎,說是勞累過度,到後來握着手機都覺得疼,白臻榆默默比較這,自己的手應該還沒到那種地步。
斂神強迫自己注意力集中,沒有留意到白紙覆蓋之下的屏幕亮起——
來電提醒和新的消息化作引人注意的紅點,仿佛提醒危險的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