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排除法

第五章 排除法

回到房間，顏言在浴缸裏泡了個澡。

周圍都是泡泡，難得清靜。

她捧着泡泡碰了碰臉，究竟是誰的聲音，都能把小豬佩奇蓋過去了。

首先排除季濯，那天在酒店的圖書館就見過，後來顏言還觀摩過他拍戲，雖然離得有點遠，但應該不夠四米。

而且季濯看着高冷，不愛說話，根本不像喜歡聽情歌的。

其次排除章導，因為在劇組好幾天，顏言還站在章導面前說話過，兩人之間不到一米！見張靈小周他們都是第一次就有聲音了，章導也不像是聽這種音樂的人。

肯定不是章導。

男二號林遠就更不可能了，顏言跟他還算熟悉，還有兩場對手戲，都沒聽見過音樂。

工作人員顏言有的見過有的沒見過，人太多，她記不清了。

到底是誰，難道周瑩瑩？

這是劇組的女二號，兩人沒有對手戲，基本沒見過。

還是楚一南……

這是劇組的男三號，顏言根本沒和他說過話。

而且她還發現俞老師的聲音會把張靈的蓋住，也不是次次都有這種聲音，有過幾次，雖然離得近，周圍也只有俞老師或張靈，但兩個人沒看見她就沒有。

為什麽能聽見這些聲音呢，不然等拍完，再去醫院檢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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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最貴的檢查，肯定能把自己治好。

浴缸裏全是泡泡，顏言忍不住往下縮了縮，她還沒告訴爸媽住院的事呢，以前在網上被罵得很難聽，怕家裏人看見難過，所以就不讓他們看新聞熱搜了。

好在現在大體上是朝着好的方向發展的，章導誇她了，和俞老師“和解”，還能試鏡許導的新角色，小周說得沒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

劇組一直熱鬧到十二點半，還是章導看時間有點晚了，催促大家快點回去休息。

他對季濯道：“這樣是不是挺熱鬧的，你該多出來轉轉，別總在房間悶着。”

季濯笑了一下，他五官之中眼睛最好看，瞳孔深邃，很有故事感，“因為琢磨劇本，這陣子就沒怎麽和大家待在一塊兒。這陣子辛苦章導辛苦大家了，我敬大家一杯。”

章導今天喝了不少酒，說話都大舌頭了，“放心，等殺青了，肯定還要再聚一聚。”

季濯點了點頭，然後往酒店的方向看了一眼。離得有些遠，從季濯的視角裏就是一點發亮的光。

*

次日

顏言發現劇組不知不覺間加快了進度，尤其是夜戲，具體表現為章導一晚上能發三次脾氣。

所有人都跟鹌鹑似的，自己的戲盡量不NG，不是自己的戲就離遠一點，省着被殃及池魚。

林遠對顏言道：“章導今天是怎麽了，怎麽跟吃了槍藥似的。”

顏言：“過兩天不是鳳凰獎的頒獎典禮嘛，請假的人肯定多，耽誤拍攝進度，章導能高興得起來嗎。”

鳳凰獎是國內電視劇評獎活動，五月中下旬頒獎，因為鳳凰花開在五月，所以以“鳳凰”為名，這個獎項很有含金量，競争也很激烈。

林遠恍然道：“我差點給忘了，真好，又能放兩天假。”

彩排一天，典禮一天，正好兩天。

顏言跟着說了聲真好，章導高不高興是他的事，反正她高興，只要不上班，幹啥都行。

再說她就去湊數的，鳳凰獎水準很高，偶像劇向來被拒之門外，顏言能去是因為人氣高，過去開場唱首歌，然後在臺下坐着當吉祥物就好了。

三天後，五月二十一號，劇組幾個重要角色跟章程彬請了假，重要角色都不在，還拍個屁，章導直接給劇組放了兩天假。

張靈收拾好行李，在影視城門口跟小周碰頭。

顏言剛上車，耳邊的小豬佩奇就被切掉，成了一首陌生又熟悉的歌。

陌生是因為第一次聽這首歌她還在上小學，熟悉是因為感覺熟悉，每次耳邊有聲音，大腦都會有一瞬間的空白。

——媽媽~

——哎！

——葉子綠了什麽時候開花？

——等夏天來了

顏言面露遲疑，然後往後退了一步。

張靈：“？”

車窗搖下來了，小周咧嘴笑，“愣着幹啥，快上來呀！”

顏言試探着打開後車門，正看見袁芸，她一身深藍色西裝，短發顯得精致幹練，耳朵帶着藍牙耳機，鼻梁上架着一副銀邊眼鏡，腿上放着一臺筆記本，這會兒還在辦公。

聞聲袁芸視線從筆記本上移開，“還不上車？”

——花兒葉子果實就是吉祥的一家~

顏言擠出一個笑，揉了揉耳朵，“就上。”

張靈去了副駕駛，顏言規規矩矩坐好，袁姐低頭回了幾條消息，才對顏言道：“張靈說你被章導誇了。”

顏言：“還可以，被罵的也多。”

袁姐：“進大制作不容易，裏面全是前輩，多請教，別天天的想着吃喝玩樂。對了，歌練得怎麽樣，那麽多攝像機，我可不想再花錢撤熱搜。”

袁芸帶了顏言六年，從剛出道的小透明到現在的流量小花，操過不少心。

顏言以前還覺得袁姐太過嚴厲，不好相處，但是，聽着音樂就覺得可愛熱鬧許多，好像和俞老師差不多。

都是嘴硬心軟。

只是，顏言這幾天光琢磨劇本，把練歌的事給忘了。

也不是忘了，而是因為這陣子聽歌聽得太多了，都恨不得把耳朵塞上，誰還想練歌的事。

顏言輕輕擡了下手，“等我到酒店就練，靈靈，還是上下左右都沒人的房間，要安靜。”

袁芸：“現在幹嘛不練，你戴耳機聽一會兒。”

顏言道：“在劇組都要累死了，我睡一會兒。”

現在聽歌，她怕到時候唱出《吉祥三寶》的調來，也不知道為什麽連袁姐都有音樂，到底有什麽含義。

袁芸沒再說什麽，眼神示意小周開穩一點。

先去機場，然後直飛深城，顏言聽了一路的《吉祥三寶》，腦袋有點亂糟糟的，睜眼閉眼間全是幸福快樂一家。

到了酒店，耳邊可算清淨了。

她在備忘錄裏記下，袁姐——《吉祥三寶》，上面幾條是張靈他們對應的音樂，其中俞老師的會變，那首情歌還不知道是誰。

把這個記好，顏言才開始練歌，用一個小時把“幸福快樂一家”從腦子裏趕出去，剩下三個小時把歌練好。

總算練到滿意程度，顏言開始擔心另一個問題。

頒獎典禮上萬一俞老師也在怎麽辦。

俞老師應該在的，舞臺和嘉賓席有四米遠嗎，顏言參加過這個典禮，但已經忘了裏面長什麽樣。

萬一跑調袁姐真的會殺了她的。

顏言趕緊給張靈發了條微信，【顏言：彩排幾點？】

【張靈：姐，下午六點開始，十點就差不多結束了，你在前面，可以早點過去。】

彩排除了要排演幾場表演節目，還要過一下頒獎典禮的大致流程，典禮開始前還有紅毯環節，先走紅毯記者采訪，然後才是頒獎典禮。

【顏言：五點過去吧】

有張靈在，連米尺都不用買。

下午四點五十，小周開車送兩人去深城大劇院，劇院門口人不少，都是記者和安保工作人員。

因為是彩排，顏言穿得很随意，一個白色短袖，下面一條黑白條紋格子褲子，腳上一雙小白鞋，頭發沒洗直接帶了棒球帽，主打一個休閑舒适。

顏言從車裏摸出一只口罩，帶着張靈從工作人員入口進去。

彩排六點開始，這會兒還沒什麽人，只有幾個檢查道具的工作人員。

後臺的工作人員還很詫異，“顏言姐來得這麽早。”

顏言佯裝詫異道：“還沒開始嗎，哎，我好像記錯時間了，這樣，你們忙你的，我自己轉轉。”

一旁張靈：“……”

這會兒正是忙的時候，工作人員也沒空帶着顏言亂轉，給她倒了杯熱水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顏言坐在嘉賓席上看中間的舞臺，舞臺是圓形的，兩邊有固定的攝像機位。

為了方便觀看，嘉賓席呈環形，但中間的位置肯定是最好的，也是離舞臺最近的。

顏言把張靈按在最中間的椅子上，“你在這兒坐着，看看我在上面好看不。”

張靈覺得顏言有些奇怪，但這陣子她都有些怪，就見怪不怪了。

顏言從另一邊繞上舞臺，站在最邊上的時候，能聽見《小豬佩奇》，往後靠兩大步，聲音消失。

俞老師應該坐前面，她唱歌可以盡量不往前面走。她真的是太機智了，就是老天爺跟她開這個玩笑的時候都想不到她會把這聲音當尺子吧。

哈哈哈。

顏言又讓張靈往旁邊坐坐，總算得到了一個安全距離。

差二十分鐘六點的時候，來彩排的人就差不多到齊了。

張靈是助理，因為要保密的緣故去了後臺。

彩排不用化妝，顏言唱開場曲，歌她都練三小時了，哪怕路上跟張靈待了一個多小時，只有要伴奏，就能順利唱下來。

她現在只擔心俞韻舟，兒歌雖然不那麽有傳唱度，但朗朗上口。

就是不知道俞老師來不來彩排，明天坐不坐第一排。

彩排還沒開始，顏言在後臺找俞韻舟的影子，忽然間腦子裏一片空白，響起熟悉的音樂。

——就這般看着你，難免我愁愁——

顏言往前看是兩個看門的工作人員，猛地回過頭，是季濯從門口走進來。

他今天穿了身淡灰色的休閑服，頭發沒打理過，軟軟蓬蓬的，沒有在劇組那種疏離感。

工作人員圍在他身邊介紹彩排的流程，但季濯的注意力好像不在那上面，直直朝着顏言的方向看過來。

對于第一個就排除的人，顏言對季濯沒什麽想法，心裏還覺得季濯有點子聰明勁兒的，進來先看入口在哪兒。

顏言看了看周圍，周瑩瑩不在，但她看見楚一南了，難道真的是楚一南，可是剛剛楚一南在，也沒聲音呀。

耳邊的音樂已經唱到了後面……

一開始顏言也懷疑過這些音樂和自己到底有什麽關系，如果兒歌代表親近，那俞老師張靈小周和袁姐的确能解釋得通。

可十面埋伏解釋不了，這首勉強算情歌吧，可是楚一南有一個圈外女友，就算現在馬上彩排了，還呲個大白牙咧着嘴聊天呢。

楚一南也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