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韓燼不知道挨打是什麽時候結束的。
當他再次清醒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寝室的床上。
他不停的咳嗽嘔吐，陷入了高燒狀态，身上燙的始終退不下去，已經停了很久的激素藥又被找出來。
韓燼的健康狀況急劇下滑，每天失魂落魄，像行屍走肉一樣，無意識的跟着陳郁青，無意識的看着他和鐘既遇相處。
杜劭自那天後就告訴他：“你看他都這樣對你，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也不會為你出頭，你還在意他幹嘛？你為他出頭，他有幫過你一下嗎？”
韓燼只是虛弱的搖了搖頭，眨着空洞的眼睛：“你不懂，我們，我們不一樣的，我們小時候就......”
“媽的你這個傻子，還小時候，那都多久以前了？？！你長不大是不是？以為自己多聰明？以為自己多懂？！”
杜劭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開口又罵韓燼，一切都是風雨欲來的前兆。
韓燼知道自己又要挨打，閉了閉眼睛，等着杜劭的拳掌落在身上。
可是直到三分鐘過去，韓燼的心裏防線都開始瓦解，還是等不到杜劭的拳頭。
他戰戰兢兢睜開了眼睛，杜劭厭棄又憤怒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剜過來。
杜劭已經擡起了拳頭，差一點就要落下，可最後不知道是打韓燼打膩了，還是單純的不想和一個傻子計較。
他沒有再打韓燼，而是踩了一腳韓燼的藥瓶：“韓燼，你他媽不是這麽有種，死活護着人家，死活為人家出頭嗎？有本事你就自己想辦法，以後自己護着自己！”
杜劭不再罩着韓燼，不再搭理他，每天依然和人厮混，路上碰到了也視而不見，裝作不認識。
韓燼活得提心吊膽，生怕杜劭不高興了送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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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回到蔣儀身邊，那樣他會更加辛苦。
這裏的學校混亂至極，先前有關韓燼的謠言又鬧得那麽兇。
現在不被杜劭關照，有很多看韓燼不順眼的人，上趕着來欺負他。
韓燼經常面對毆打和折辱，經常面對飽含惡意的捉弄。有人故意把他的課本泡進水裏，也有人故意把膠水塗在他的板凳上。
他看到杜劭冷眼旁觀，面無表情在一旁看着，始終沒有出手幫過自己一下。
或許他是想笑話自己，或許他看到自己挨打會痛快很多，又或許，這幫欺負自己的人就是杜劭找來的。
韓燼不願意向杜劭求饒，也不敢再奢求陳郁青的目光。
他也不是會強行加入別人的感情，強行橫插一腳的人。
他太笨了，只會仰望，只會虔誠又認真的注視。
韓燼就在這樣的情景下分化成了一個beta。
腺體幹癟又小巧，生`殖腔發育不完全，不會擁有omega一樣好聞的信息素，不會誘導alpha發熱。
仿佛全世界都在宣告他和陳郁青的不合适，alpha和omega在一起才是天作之合。
全世界都在欺負韓燼，蔣冶死後，沒有人再偏向他。
窗外的驕陽越來越濃烈，燥熱又煩悶的氣息一日比一日濃厚，六月很快來臨，到了陳郁青高`考的時候。
韓燼守在考場外，頭頂的烈日高懸在頭頂，熏騰的熱氣籠罩在身上，額頭流下來的汗珠蟄得人睜不開眼。
韓燼站在人群不起眼的縫隙裏，看着考場鈴聲敲響，陳郁青自信又張揚走出來。
他知道陳郁青穩了。
一定會考上本市最好的大學，以他的資質綽綽有餘，還會多出來很多分。
韓燼的人生仿佛與陳郁青隔了一條無限的銀河，只有幾步遠，卻一輩子無法到達。
他站在烈日之下，站在平平無奇的人群當中。
陳郁青站在林蔭之下，站在衆人的追捧和仰望之中。
韓燼第一次，那麽直觀的感受到他和陳郁青的距離，原來是沒有辦法用雙腳測量的。
更何況陳郁青是alpha，将來該和omega在一起，自己只是個最普通最不起眼的beta。
韓燼的眼睛失去了神采，他哽了哽嗓子，今晚不想再跟着陳郁青了。
剛剛高考完，陳郁青一定會和朋友出來聚會，一定會和鐘既遇出來見面。到時候萬一再被陳郁青發現了，自己就連仰望他都不可以了。
韓燼準備轉身離開，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叫喊。“小燼——”
韓燼回過頭，看到李汀蘭的瞬間瞳孔放大。“李，李叔叔？”
“真的是小燼啊，我剛剛就注意到你了，但是一直不敢叫，怕認錯人了。有幾年沒見你了，你長大了呀！”
李汀蘭上前幾步，熱情的跟韓燼打招呼。
韓燼還沒來得及反應，李汀蘭就拉住了韓燼的手掌，像小時候牽他一樣：“快快快，先不說了，這裏熱死了，我們去車上說，晚上跟我們回家吧。”
韓燼終于回過神來，小臉唰得一下就白了，忙要甩開李汀蘭的手掌：“李叔叔，不，不了，我還有事......”
他怎麽可以露面呢？
怎麽可以出現在陳郁青眼前？
怎麽可以和他回家？
韓燼知道這樣會讓陳郁青厭煩，不想他剛結束考試，所有的好心情被自己毀掉。
他搖了搖頭。
即便心裏真的很想，還是忍受着酸澀，固執地拉開了抓着自己的手。“李叔叔，我還有事，我真的還有事......我只要看着郁青哥哥出來就好，我先走了......”
“能有什麽事，你不是來找郁青哥哥的嗎？今晚跟我們回去吃飯吧——”
“對不起李叔叔，對不起，真的不可以！”
李汀蘭是真的很熱誠的在挽留，可是韓燼不敢留下，還是選擇了轉身跑掉。
半晌李汀蘭回到了車內，對今天在這裏見到韓燼很意外，把這件事告訴了陳岸芷。
他随口問陳郁青：“我剛剛看到燼燼了，不知道他是怎麽來的。這孩子跑的太快，想要他跟我們回家，死活都不願意。你知道燼燼來找你了嗎？你見過他了嗎？”
陳郁青緘默着沒有回話。
氣氛怪異又凝重，陳岸芷和李汀蘭都記得陳郁青小時候對韓燼的不舍。
所以勸他去把韓燼找回來，趁人還沒跑遠。
陳郁青卻搖了搖頭：“沒見過。我不知道他來找我，我也不想見他。”
兩個人形同陌路，陳郁青是完全的無視與輕蔑，韓燼是悄無聲息的仰望和矚目。
韓燼孤零零回到了學校，這次連仰望的對象對沒有，隔壁的體育場再也看不到渴望的身影。
他的身體不見好，每天大把大把吃藥。即便是已經分化成了一個beta，腺體的發育還是沒停止，仍在緩慢成長中。
韓燼十八歲進入高三，蔣儀得到了剩下的遺産，就把他攆了出去。
韓燼終于不用提心吊膽，寒假自己一個人搬了出來。白天就出去撿撿瓶子掙錢，晚上就一個人鑽研學習。
他的身體開始慢慢變好，成績也得到了很大提升。
他仍然會坐在四中隔壁的操場上，讓自己得到一點短暫的疏解，不至于難過到無法呼吸。
體育場的老師帶過很多班，送走過很多人。
韓燼總是坐在這裏，老師看他也看眼熟了，後來上前搭話：“你是四中逃課來的吧？怎麽這體育場就那麽好？你總是坐在這裏。”
面前的beta有些傻氣的擡起頭，濕潤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是擔心被趕走，小心翼翼開口：“我，我只有在這裏，才能放松一點。”
“你看着不像個壞學生。”
第一次有人說他不像壞孩子，第一次有人不在乎那些謠言。
韓燼有些愣神，眼眶漸漸紅了。
他腦海裏回蕩着陳郁青的身影，指骨微微用力：“老師，我，如果我想上本市最好的大學，我能不能成為體育生？用體育生的身份來招生？”
說話的老師怔了怔，回看他一眼：“你認真的？你可是個beta。”
“我知道，但是我......我想要去上大學。有很重要的人，我想，踩着他的步伐，即便一輩子不會在一起也可以，我只要看着他就好......”
beta太可憐太卑微，顫抖着說出這些話，身體恨不得埋到塵埃裏。
周圍霎時間就安靜了下來。
體育場的老師嘆了口氣，許是憐憫beta，鬼使神差點了點頭：“那你要是想訓練，你就從下周跟我們一起。”
“但是你要記得前提，你是個beta，beta沒有alpha的爆發力，所以會更加辛苦，集訓要更加艱難。”
“能不能堅持下來完全看你自己。最後能不能提分數，能不能考得上，都與我沒什麽關系，我只帶你集訓。如果你願意，以後就可以跟着我了。”
有很長一段時間，韓燼都沒有面對過長輩的縱容，沒有面對過有人真心實意為他考慮。
這一刻韓燼熱淚盈眶，心裏空落落的孤寂被填補一點，心髒的缺口也被彌補了一點點。
只是為了見到陳郁青，為了遠遠看他一眼，韓燼開始跟着體育場的老師集訓。
身為一個beta，自然要比同行的其他人付出更多努力。
韓燼之前身體一直都不好，所以在集訓剛開始時，總是眼前發黑，動不動就頭暈嘔吐。
他總是堅持着，等到回寝室再暈倒，生怕老師發現他的身體狀況，不願意讓他參加集訓。
無論是刮風還是下雨，韓燼都沒有過一次缺席。
平時上課就認真聽講，努力鑽研課本上的知識，集訓的時候就偷跑倒隔壁學校，晚上回到寝室以後還要開着小燈學習。
他把自己變成了一個來回旋轉的陀螺，每天累的腰酸背痛，不但要學習，還要練體育，甚至周六周日還要出去攢生活費。
許是那些集訓也起了效果，韓燼的臉色不總是慘白，開始有了氣色，停了藥以後就瘦了很多。
他總告訴自己再堅持堅持，等考上了就好，等夏天來臨就好。
終于在這年六月來臨的時候，韓燼迎來了自己人生的轉折。
他并沒有像那些低分逆襲的黑馬一樣一飛沖天。而是非常懸念的，卡着最低檔的分數線，被最想去的學校錄取。
他真正憑自己的努力，踏着陳郁青的腳步往前走去。
韓燼進入了新校園，見到了優秀又豐俊的陳郁青，看到他作為學生會主席在高臺之上演講。
燈光照在alpha挺拔的身材上，隽刻出一道優雅又攝人心魄的倒影。
韓燼目不轉睛注視他。
即便是人生所剩無幾的見面也好，至少自己努力過，為了見倒陳郁青而拼搏過。
韓燼就這樣認真又虔誠仰望着陳郁青，為了陳郁青而加入了學生會。
雖然在一個地方，見面的機會還是很少。
每次碰面他都會提着笑容招手，想要和陳郁青示好打招呼。
陳郁青卻總是冷着臉，對別人都笑容溫潤，唯有對他冷眼相待。
韓燼只能默默地收回手掌，假裝什麽也不知道，傻乎乎撓撓腦袋，接着繼續去忙學生會的其他事。
韓燼十九歲的時候，陳郁青剛好畢業。
他是學生會會長，那天所有人都來給他慶祝，陳郁青卻顯得不是很開心，一個勁兒給自己灌酒。
所有人都舉杯給陳郁青慶祝。
韓燼自己也借這個機會，壯着膽子，在周圍喧嚣，無人矚目的角落中，這麽多年來第一次直面他：“郁青哥哥，你不知道我走向你，用了多少努力。”
“但是不管怎麽樣，謝謝你。我知道我很笨，說不出來什麽好聽的話，但是我希望你能越來越優秀，成為金融領域的佼佼者。”
“我還是很喜歡你，我知道很冒犯，但是這是這麽多年來，藏在我心底的秘密。”
他不要他回應，他只要他知道就好。
韓燼喜歡陳郁青，但是他未必就要陳郁青和自己在一起。
這番話似乎觸碰到了alpha心底柔軟的部分。
陳郁青依然面色冷清，但是他願意接過韓燼的酒，并且一飲而盡。
陳郁青又喝了三兩杯，頭腦開始混沌，臉色潮紅，很明顯的不舒服。
“诶，會長好像喝多了，你們誰把他送上樓去，酒店包間裏有房間，先送會長上去休息吧。”
周圍有人問誰去送送陳郁青。
韓燼看了一圈，大家玩的似乎都很盡興。
他并不是喜歡這種場合的人，還是因為陳郁青才來的。
所以這一刻自告奮勇，扶起了陳郁青，打算把他送上樓去。
韓燼架着陳郁青的肩膀，源源不斷的熱度從身旁傳來。
他拿房卡把門打開，小心翼翼把陳郁青扶到床上，給他蓋好被子，就準備轉身離開。
可就在開門的一瞬間，腰上忽然覆上來一只大掌。
韓燼眼前天旋地轉，被騰空抱起扔在床上。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還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下身就一陣發涼，褲子就被人狠狠撕開，內褲也被人扒了下來。
【作者有話說】：我們韓寶是全世界最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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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詳寫還是略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