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郁青,我們,我們就是和小嫂嫂玩了一下......”剛剛灌酒的alpha被陳郁青暴戾的模樣所攫住。
陳郁青瞳孔裏燃燒着熾烈的兩簇火焰,駭得人手腳發軟,目光都不敢和他對視。
陳郁青一把扯住了說話的alpha領口,将他揪到跟前。“你給他吃了什麽?!我問你給他吃了什麽!”
“郁青,你別這樣。”alpha咽了口唾沫,目光之中展現出一縷不安。
旁邊還有人要來拉架,才剛碰到陳郁青的胳膊,就被陳郁青狠狠甩開。
陳郁青反手攥着alpha的脖頸,将他壓在身下,赤紅的雙目像是發狂的野獸,似乎恨的不把alpha掐死在這裏。“我問你給他吃了什麽!你們對他做了什麽!”
“郁青!郁青!別沖動,不至于不至于,大家都是朋友,你別沖動!”一旁有人拽他的胳膊。
陳郁青的力氣實在太大,爆發起來的潛力很難控制。
被掐着壓在地上的alpha臉都快憋紅了,伸手攥着陳郁青的手指,咬着牙艱難吐詞:“是,是一點興奮的藥物......咳咳,可以讓他興奮起來......只是一點,只給他喂了兩粒......”
脖頸上的桎梏猛然一松,alpha下意識弓起了身體,捂着胸脯邊咳邊大口喘氣。
陳郁青将韓燼攏在懷裏,讓beta後背貼着他的身體。一只手拍打beta的後背,一只手伸出兩根手指去探beta的嗓子。
這一刻髒不髒的都不管了,他心中只有擔憂和急切,瘋狂的念頭和萬般後悔的情緒在心間叫嚣。
“韓燼,吐出來吐出來,能聽到了嗎?快吐出來,你快吐出來——”
陳郁青的手指壓着beta的喉嚨。
beta嗓子淺,喉嚨眼也淺。
Advertisement
陳郁青在感受到身下人嗓子抽動的瞬間,将手指退了出來,另一只手加重力氣拍打beta的後背。
韓燼發出一聲聲幹嘔,那兩片未完全消化的藥片,終于伴随着酒精和鹽汽水的混合物吐了出來。
“郁青,你這是什麽意思?!兩個藥片而已,至于這樣嗎?!不是我的問題,是他先不給我們臉!”
剛剛被掐脖子的alpha終于緩過了神,完全沒有預料到,陳郁青會為了一個平平無奇的beta,居然想要置他于死地。
難道他要忘記鐘既遇了嗎?
虧得他們這幫人還是朋友。
他們看着鐘既遇和陳郁青從高中到大學,鐘既遇也算是這幫人當中的團寵。
alpha的生理機制和保護欲,會讓他們在beta和omega之間優先選擇omega,出了事也會優先保護omega。
陳郁青尊重鐘既遇,陳郁青喜歡他。
所以他們這些人才會賣陳郁青的面子,對鐘既遇展現出尊敬。
韓燼高中怎麽死皮賴臉纏着陳郁青的他們知道,後來手段多麽卑鄙他們也都聽說了。
怎麽現在會因為韓燼而和他們撕破臉?!
“郁青,難道你忘記既遇了嗎?!他等你的時光,陪你付出的時光就什麽也算不上了嗎?!”
alpha暴跳如雷,指責起陳郁青,“不過是兩個小藥片而已,不過幾口酒,看把你急成什麽樣?你就這麽擔心他,你就這麽在意這個不三不四的beta,你——”
“夠了!他懷孕了!”
陳郁青怒吼反駁。
面前的alpha立馬止了聲音,神色有一瞬間的茫然。
周圍的所有人也都安靜了下來,只剩音樂的喧嚣還在順着音響播放。
陳郁青抱起坐在地上的beta。
韓燼吐出了藥片,神智慢慢清醒,半阖着眼睛望着陳郁青。
陳郁青看着beta慘白的皮膚,因為難受而泛紅的下眼睑,心疼的收攏雙臂。
掌心托着beta的大腿,已經開始有黏稠的異物感。
陳郁青嗓音顫抖,不敢看自己的手指,可是濃濃的血腥味紮進他的眼睛裏,提醒着他這一切都是什麽。“叫救護車,叫救護車,快一點叫救護車——”
他的心裏都知道,都很清楚,但是又不願意承認。
包廂裏終于有人反應過來,匆匆忙忙撥打了救護車,還有人火急火燎過來幫忙。
他們一大部分人都是玩玩而已,只是想要羞辱一下beta,看看beta吃癟,但是沒想要真的出事。
陳郁青抱着韓燼往外沖,一邊等救護車往這邊走,一邊又驅車往救護車的方向送。
包廂裏頓時炸開了鍋。
有人打開了房間的大燈,關掉了音響和led光纖,他們才驚恐的看到地上的血跡。
韓燼被推進急救室。
喬世哲正在值班,才剛下來一臺手術,忙得沒顧上和這幫alpha聚會。
他知道陳郁青去了,也知道韓燼最近都安安穩穩待在家裏。
所以這一刻,看到陳郁青把下半身滿是血的韓燼送過來,震驚之餘便是疑惑:“怎麽回事?!怎麽搞成這樣?你不是去聚會了嗎?!”
“他也去了,不知道怎麽回事!還被喂了興奮的藥物,還被灌了幾口酒。喬世哲,你快一點,快點救韓燼!”
喬世哲皺了皺眉,顧不上多問什麽,立馬換上了手術服進手術室。
陳郁青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
冬日的寒氣順着地板爬到小腿上,兩只腿僵硬到站不起來,雙手也軟的擡不起來。
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韓燼怎麽會來這裏?
陳郁青掩面哭噎。
手術室的紅燈照在身上,連指尖的骨節都被染紅。
陳郁青已經分不清楚身上的紅色是手術室的燈光,還是韓燼身上幹涸的血液。
他是如此擔心他,直至今日,才發現韓燼在他心上占着不可或缺的分量。
他對鐘既遇的感情,在收到請柬,看着鐘既遇結婚,步入婚姻禮堂的時候結束了。
連續很多天不回家,跟朋友出去喝酒,也不過是紀念那些充滿遺憾的青春,紀念自己已經逝去的感情。
他想着,等一切結束了,等自己徹底緩過來,就和韓燼好好過日子。
不管孩子是誰的,只要能生出來,就是他陳郁青的。
今後誰都不能靠近韓燼,韓燼也不能跟任何人離開。
陳郁青知道韓燼害怕他。
但是沒關系,他會軟磨硬泡,讓韓燼接受他。他會誇贊韓燼漂亮,讓韓燼不好意思拒絕他。
可是,如今的一切都要毀掉了。
韓燼身上的羽絨服依然留在手邊。
衣服是純白色的的,唯有帽子的位置有一層淺藍色的格子內襯,還有白色的毛絨領邊。
這是陳郁青親自挑的。
他總嫌韓燼穿的衣服不合身,總嫌韓燼的外套不好看,所以親自挑選了這個寬大樣式的羽絨服。
現在全部粘上了斑駁血跡,連毛絨的領口都被紅色的液體黏在一起撮成了幾簇。
耳邊響起手機鈴聲,羽絨服的口袋發出一陣亮光。
陳郁青顫顫巍巍掏出韓燼的手機,看到了上面唐姨的來電。
【喂小燼,你接到先生了嗎?現在怎麽還不回來呀?用不用安排人去接你們?】
電話被接通,唐姨在那邊開口。
陳郁青唇瓣輕翕,喉結艱難的上下滾動,半天說不出話來。
直到唐姨再次詢問,再次叫了一聲韓燼。
陳郁青才終于發出聲音。
只是嗓音哽咽的像是枯柴在燃燒,斷斷續續的嘲哳聲難以入耳。【唐姨,韓燼他,他在醫院......】
【怎麽在醫院先生,您帶小燼過去了嗎?小燼不是要去接您嗎?】
【接我?什麽時候?】
【就是幾個小時之前啊。我看到小燼要出門,所以問了一嘴,小燼說你讓他去接他,自己一個人過去就可以。】
唐姨說完就又問起韓燼。【怎麽了先生,小燼是沒有接到你嗎?還是發生了什麽事?】
陳郁青恍然如夢,顫抖着手點開韓燼的聊天軟件,點開韓燼的通話記錄和短信記錄,才終于知道了韓燼為什麽會出現在包廂裏。
一條匿名短信以他的名義發出,讓韓燼去包廂的位置接他。
陳郁青痛苦不已,不明白韓燼為什麽會随便聽那條短信上的指示。
明明連署名都沒有,還是居高臨下的命令。
可這樣的疑惑,接下來就被唐姨揭曉。
唐姨慢慢開口,用最平鋪直敘的語氣:【先生,那是因為......你平時和小燼說話,就是這個樣子啊......】
平時就是這樣命令他,這樣居高臨下對待他。韓燼卑微到了塵埃裏,不敢向他提出質疑。
beta沒有朋友,沒有社交。
只有陳郁青會主動找他,只有他會時不時查他的崗,時不時向他發出命令。
所以韓燼才會覺得,是陳郁青在叫他。
陳郁青愣在那裏,渾身的力氣全都被抽空,手機順勢從掌心掉落,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通話的交流聲全部停止,屏幕也徹底陷入了黑暗。
陳郁青再難自控,雙手掩面發出難遏的哭噎,嗓子裏像是有一把鈍刀在拉扯,心髒也像被人狠狠攥住般疼。
他的眼底布滿血絲,內心不停祈禱,靜默又哀求的看着手術室的房門。
等韓燼出來,他一定好好對他。
他後悔了,他一定會學着尊重韓燼。
外面的天色漸漸亮起,耀眼的光線從走廊的盡頭照過來,在陳郁青的腳邊撒上一層金邊。
急救室的燈光終于熄滅,喬世哲滿眼疲憊走出來,對着陳郁青搖了搖頭。“郁青,韓燼沒事,但是孩子,對不起,還是沒保住。”
陳郁青腿腳發軟,連陽光都不敢觸碰。
對韓燼的愧疚讓他會被陽光灼傷。
護士将韓燼推了出來。喬世哲抽了陳郁青一管血,又拔了他幾根頭發離開。
陳郁青紅着眼睛看着韓燼,寸步不離守着病床上虛弱昏睡的beta。
韓燼始終沒能清醒,喬世哲倒是先一步闖入,将一份親子鑒定報告遞在他面前:“看看吧郁青,希望你能承受住結果。”
“這是韓燼手術前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問我能不能救救他,能不能救救孩子。”
“他已經意識不清,卻還是告訴我,你不要這個孩子,因為你覺得孩子不是你的,他求我救救你的孩子。”
“親子鑒定是韓燼昏迷前要求做的。是個快要成型的小男孩,我只能用孩子的皮膚碎片......”
“結果就在這裏了。有時候,我也不明白你究竟是真的要報複韓燼,還是單純不敢直視對他的感情。你早就愛上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