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李纭桦剛進了病房沒一會, 就醒了, 她有點迷茫,記得好像自己是頭疼的太厲害要吃止疼藥的時候, 暈過去了。

她左右環視了一圈,沒人, 而且這裏是醫院。

她讨厭醫院。

李纭桦撐着坐起身,覺得頭又開始疼了,手上還別着輸液針, 她拿過手機, 剛打算給駱鋒打電話,駱鋒就進來了。

“你醒了。”他眼球上都是紅血絲,黑眼圈重的厲害,胡子拉碴的,襯衫也皺。

“怎麽了你這是?”李纭桦微微皺眉。

駱鋒看了自己一眼,說道:“好點了?”

李纭桦點點頭。

“好多了, 不過怎麽把我送到醫院裏來了?辦好出院了?”

“沒有。”駱鋒搖搖頭。

“那快去辦啊, 我今天下午就出院。”李纭桦微微瞪大眼睛。

“李纭桦,你頭疼多久了?”他問。

沒有叫她桦桦,而是連名帶姓地叫。

李纭桦愣了一瞬間, 看向他,老實說道:“有一段時間了。”

“你一直在吃止疼藥?”駱鋒沒看她,繼續問道。

“是。”李纭桦抿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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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他聲音哽咽了。

“你因為頭疼暈倒了,我什麽都不知道,李纭桦, 你把我當什麽了?你什麽都不告訴我,你頭疼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不來醫院?為什麽要瞞着我偷偷吃止疼藥?”他越說聲音越高,越說眼眶越紅,最後一滴淚砸下來,砸在她手臂上。

“我不是故意的。”李纭桦有點難受,她這麽多年習慣自己一個人獨來獨往。

突然她想到什麽,再看看駱鋒的表情,輕輕扯扯嘴角:“……我……得病了?”

駱鋒突然轉過身,不敢看她,半晌轉回身,附身抱着她。

“李纭桦我特麽怕死了你知道嗎?!”駱鋒哽咽的聲音就在耳邊。

李纭桦愣了一瞬,回抱他:“什麽病啊?”

駱鋒什麽都沒說,直起身:“乖乖的,很快就好了。”

“我就想知道什麽病?”李纭桦眼眶早就紅的一塌糊塗。

正在這時,靳丞風推門進來了,看到氣氛有點不對,停頓了一瞬,問李纭桦:“好點了?”

“我是不是腦袋得病了?”李纭桦哽着聲音問靳丞風。

靳丞風看了駱鋒一眼,最後還是決定告訴她,畢竟她有知道自己病的權利。

“腦癌。”他聲音沉沉的,這是喬夢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李纭桦愣了一瞬,捂着自己的臉,半晌傳來壓抑的哭聲。

駱鋒上前,抱住她:“沒事桦桦,我還在,我一直都在的。”

靳丞風微微嘆氣,出門給他們把門帶上。

“駱鋒……”她說道。

“嗯,我在。”駱鋒摸摸她的腦袋。

“我們分手吧。”她說。

駱鋒停頓了一下:“你不要我了?”

李纭桦只是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知道自己得的是癌症的一瞬間,她都想着就這樣吧,不治療了,或者直接自殺算了。

“桦桦,我不會離開你的,你好了,我們就去結婚,好不好?”駱鋒笑着,眼淚滑下,淚水沒入她的頭發,消失不見。

“駱鋒,我好怕啊……”李纭桦崩潰了,放聲大哭。

“乖,不怕不怕,我還在這裏呢。”駱鋒輕聲哄着她。

“別哭,哥說了,是良性的腫瘤,治愈的概率很大的。”

“過幾天讓夢夢來,讓她來陪陪你,你不是說想去愛琴海嗎?等你好了,我問我爸請一個月的假,帶你去。”

李纭桦慢慢冷靜下來,事實就是這樣,不接受也得接受。

駱鋒一直陪在她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兩句,慢慢的李纭桦的心情平複了。

靳丞風下午的時候,給喬夢打了個電話。

“喂?怎麽現在給我打電話啊?你不忙嗎?”喬夢接起,語氣很歡快。

“夢夢。”他叫她的名字,抿抿唇。

“怎麽了?”喬夢笑容漸漸消失,他語氣好沉。

“李纭桦……”

“桦桦怎麽了?”喬夢猛的站起身,心跳加速。

“她今天上午頭疼的暈倒了,前段時間不肯來醫院檢查,駱鋒偷偷采了她的血樣去醫院讓人家化驗,我看了檢查結果,很可能是癌症,來了醫院檢查了以後,确診是腦癌。”

“腦癌?”喬夢聲線都開始抖,“怎麽會是癌症啊……”

“不算特別嚴重,手術治愈率很高,不過,她的腫瘤,惡化速度是別人的三倍,也就是說比別人的危險三倍。”靳丞風說道。

“我馬上回京都,靳丞風,桦桦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定一定讓她活下來好嗎?求你了。”喬夢哽咽了。

靳丞風嘆息一聲:“對任何病人,我都會全力以赴的,你別擔心。”

“好。”喬夢說完,挂斷電話,和導演說了以後,讓星光那邊重新派過一個編劇來,然後自己火速回了京都。

靳丞風去接了機,就直奔醫院。

喬夢站在門外,病房的門是半透明的,她能看到裏面李纭桦的狀态。

她坐在床上彎着腰,駱鋒給她拿着盆,她正在吐着,看她的表情特別痛苦,喬夢沒再忍心看,轉頭撲進靳丞風懷裏,眼睛紅的厲害。

靳丞風拍拍她的腦袋以示安慰,最後喬夢直起身,扯扯嘴角,看着靳丞風。

“表情自然嗎?”她不敢讓李纭桦看到自己在哭,怕她覺得自己沒救了。

靳丞風摸摸她的眼睛,點點頭。

喬夢轉身開門,和靳丞風進去。

“桦桦。”

“夢夢,你怎麽回來了?不是去出差了嗎?”李纭桦吐完了,躺在床上還有點喘氣,神色到是輕松,沒有什麽愁眉苦臉的。

駱鋒看了喬夢一眼,朝她點點頭,和靳丞風出去了。

喬夢走過去,付下身抱着李纭桦。

“對不起桦桦。”

“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李纭桦笑着說,可是聲線克制不住的顫抖。

“我沒有及時帶你去醫院看病,沒有關注你,也沒有第一時間陪在你身邊,都是我不好。”喬夢越說越哽咽,最後放聲哭起來,兩個女人抱在一起哭着。

最後放開對方,同時給對方擦淚。

“我問過靳丞風了,治愈的幾率很高的,過幾天手術了,就又是活蹦亂跳的桦桦了。”她笑着說道。

李纭桦點點頭,心裏卻對那個手術室充滿了恐懼,她有一段過去,和誰都沒說過,那是她小時候的事情了。

她其實是在孤兒院長大的,那裏很偏遠,是一個非常落後的農村,她兩歲的時候就讓養父母帶走,養父母一開始待她很好,她也不知道她的親身父母并不是他們。

變故是發生在初中那年吧?

李纭桦一直都很乖巧,懂事,她初中的時候,四十歲的養母,卻檢查出她懷孕了。

當初他們領養孩子,就是因為養母不能生育,然後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李纭桦忘了,只是記得從她養父因為她成績沒考好而打了她以後,好像一下子就爆發了,她開始無止境的挨打,然後被送到醫院,最嚴重的一次,差點死在醫院的手術臺上。

她的養父開始酗酒,她的養母倒是對她一如既往。

後來慢慢的,從養父和養母的話裏,李纭桦也慢慢明白,原來自己并不是他們親生的。

熬到了養母即将臨盆的時候,李纭桦和養父在手術室外面等着,那是十幾年前了,他們家又在小地方,自然醫療條件不算很好。

四十歲的産婦,本來就特別危險,可是還是順産。

因為這裏條件不允許,剖腹産他們不敢動刀子,怕人有個好歹,所以只能順産。

四十多歲讓她順産,和要她的命沒什麽區別,果不其然,血崩了。

護士舉着滿是血的戴着手套的,出來問他:“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她這輩子都忘不了他的回答。

“她以後還能生育嗎?”男人問道。

“基本不可能了。”護士的話很冷。

“保孩子。”男人想都不想,直接下了決定。

李纭桦瞪大眼睛:“為什麽?孩子就那麽重要?”

男人反手就是一個耳光:“閉嘴!”

李纭桦在手術室外,因為質問他,被甩了好幾個耳光,幾個小時後,手術結束。

四十多歲的高齡産婦,孩子也有先天缺陷,手指是連着的,耳朵也聽不見。

最後男人連點悲傷情緒都沒有,抱回去以後,悄悄地掐死了。

而李纭桦的養母呢?從手術室推出來的時候已經不行了,最後一口氣吊着。

她看都沒看那個她陪了一生的男人,只是拉着李纭桦的手,悄悄和她說櫃子下面有一個夾層,裏面有錢。

都是她偷偷存起來的,因為那個男人總會把家裏所有的錢都拿走,做什麽她也不知道,所以一直偷偷存錢,她也沒地兒花,到現在也有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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