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江知野遲疑地問:“是剛才我付的那三塊錢?”
“嗯。”席十八用力地點了點頭。
“……”江知野有一些無話可說, 他不知道該評價些什麽。
該說別人反詐意識比較強,還是該說他沒什麽防騙意識。
所以,他下午為什麽要算那個命, 為什麽要花三塊錢。
“大侄子,你就說下午舅舅給你算得準不準?”席十八問他。
江知野被他這麽一問,動作一僵,慢吞吞地說:“…準。”
見席十八還有意糾纏于這個話題, 他當機立斷, 立刻把話題繞了回去。
“舅舅, 那個稚稚的救命恩人現在怎麽樣了?”
“他人倒是沒什麽事。”
聽這句話的意思, 莫非是裏面還有一些隐情?
“有別的情況嗎?”江知野問。
“他一直一個人住,沒錢就沒辦法治病,所以他把山下的那塊地賣了。”
江知野沉默不語。
“要去看看他嗎?”席十八思考片刻, 向他提議。
……
小山村。
席十八在前面帶路, 邊走邊跟後面抱着江稚稚的江知淮說:“小侄子,你累不累,要不讓稚稚下來再跑一會兒?”
江稚稚聽到他這句話, 兩只小胳膊瞬間摟緊了江知淮, 把頭埋在他的連上,甕聲甕氣地說:“不跑,不跑。”
“不跑。”江知淮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安撫她道。
“嗯。”江稚稚用頭蹭了蹭他, 然後轉過頭奶乎乎地對席十八說,“不跑,稚稚愛舅舅。”
席十八聞言, 沉默了一會兒。
“…不跑就不跑吧。”
江知野輕輕笑了笑。
靠近夜晚的山路帶着些寒氣,微風吹過, 又帶來一陣山間特有的氣息。
“快到了。”
席十八說完這句話,大概又往上走了七八十來步。
半山腰上出現一個簡陋的草房子,一盞破舊的燈在它的屋檐下挂着,發出昏黃的光。
“老程。”
席十八一喊。
沒過很久,草屋裏走出來一個人,瘦弱的男人手裏舉着一根蠟燭。
江稚稚看到他,眼睛亮了亮。
“席…十八。”程思遠舉起蠟燭,驚訝地看着他。
“老程,給你帶回來幾個客人。”席十八揮揮手,示意江知野江知淮帶着人上前。
程思遠看着江知淮懷裏的小女孩清澈的眼眸,回憶一下子跳到了五十多天之前。
在那個雨夜,鶴鳴山的樹林裏。
“叔叔你好。”江知淮先一步上前,跟程思遠打了招呼。
他懷裏的江稚稚也伸出了小手,跟程思遠打招呼。
“叔叔好。”
軟乎乎的小奶音。
程思遠急忙把蠟燭換到了另一只手,用衣擺擦了擦手,才伸出和江稚稚軟嫩嫩的小手握到了一起。
“小姑娘你好啊。”
江稚稚聽到他的聲音,露出小奶牙,朝他一笑。
程思遠也跟着樂呵呵地笑了笑。
江知野看着一大一小握了手,才走上前跟他打招呼:“程叔你好。”
程思遠聽到聲音,擡頭去看他。
這一看,确實讓他又驚訝了下巴,小山村裏哪裏見過長得這麽帥的人。
可以這麽說。
如果說席十八是一種雄雌莫辨的美,江知淮是一種少年初長成的帥,那麽江知野則是一種介于兩者精致的帥。
程思遠的驚訝在這樣一連串的情況下,最後變成了疑惑。
“十八,這些人是…”他轉頭看着席十八,希望得到他的解釋。
“你還記得之前在鶴鳴山上救了一只小狐貍嗎?”席十八給他了一個提示。
小狐貍。
程思遠當然記得。
他點了點頭。
“這幾個人就是養那只小白狐的家人。”席十八稍微遮掩了一二,沒把話說得特別明白,“他們想要過來感謝一下你。”
聽到這話,程思遠立刻擺了擺手。
“沒什麽要感謝的,那只小狐貍也救了我,要不是它,我也活不下來。”
他的語氣十分誠懇。
“也別在外面站着了,不如進去坐一坐。”程思遠說。
一行人跟着他進到了屋裏。
江知淮将江稚稚放了下來,讓程思遠牽着她的手。
“叔叔,給你。”
站定以後,江稚稚攤開了手,裏面是一塊糖果。
席十八看到這一幕,眉毛動了動。
“叔叔不要,留着你吃吧。”程思遠笑着拒絕。
“給叔叔吃。”江稚稚看着他,再次把糖往他那邊伸了伸。
程思遠看她眼神認真,心裏一軟,伸手接過了糖。
“那叔叔謝謝你了。”
“不客氣。”江稚稚甜甜地一笑。
江知野聽到他們兩個人的對話,輕輕笑了笑。
“老程,我跟你說,我找到了我侄子侄女,我就要走了。”席十八跟他說。
“找到了?”程思遠有些驚訝。
“嗯。”席十八指着江知野江知淮說,“他們就是我的侄子。”
程思遠驚訝得程度更深了。
他沒想過還有這麽巧的事情。
“程叔,多謝你照顧我舅舅了,還有小狐貍的救命之恩。”江知野開口。
“沒關系,沒關系。”
“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江知野拿出一個信封,放在桌上。
程思遠看到這個信封,立刻搖了搖頭。
“這個我不能要。”
“怎麽不能要。”席十八拿起信封往他懷裏一拍,“我在你家呆這麽久,還有稚……只一點點的東西,給你的你就拿着。”
塞完以後,站了起來,招呼他們走。
“別出來送。”席十八跟程思遠說。
江知野一把抱起了江稚稚,跟江知淮一并跟在席十八的後面。
席十八伸出手拍了拍程思遠的肩膀,對他說:“有緣再見。”
說完,帶着人走。
“程叔,有事聯系這個號碼。”江知野經過他的時候,遞過來一張名片。
名片是邢川的。
程思遠的手裏又被塞了一張名片。
“叔叔,謝謝你,救了…小狐貍。”江知淮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快速地感謝了他一聲。
江稚稚趴在江知野的肩上,舉起小胳膊,跟他揮揮手。
山路上,幾個人的身影逐漸走遠,直至消失。
程思遠舉着蠟燭,遠遠眺望了一會,低頭拆開了手裏的那封信。
裏面是一張土地轉讓協議,一張紙,以及沓厚厚的的錢。
紙上沒有字,但是有一個爪子印。
*
越野車就停在山腳。
江知野開車,江知淮坐了副駕駛座上。
“稚稚的爪子也變胖了。”席十八随手撈起了安全座椅上江稚稚的手。
“不胖。”江稚稚氣鼓鼓地反駁他,“舅舅胖。”
“……舅舅怎麽可能會胖。”席十八委屈巴巴地說,“我今天才吃了一頓飽飯。”
“反正稚稚不胖。”
席十八擡起頭看前面兩個人:“胖的,不信你問問我大侄子跟二侄子。”
前面兩人聞言。
“舅舅,我開車。”
“舅舅,我寫作業。”
席十八:“……”
江稚稚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地強調:“不胖。”
席十八又看了前面兩個人一眼,無奈妥協:“……不胖不胖。”
江稚稚呵呵一笑。
江知野從後視鏡看到兩個人迥然不同的表情,勾了勾唇角,踩下油門,越野車在夜色中向北城方向駛去。
晚上十點,才到北城。
奔波一整日,疲憊不已,三個大人一個小孩都累得不行。
幾個人擠擠,勉強躺下。
月光入戶,一室安眠。
翌日一早。
邢川帶着早餐過來,先敲敲門,然後輸入密碼開門。
結果,門一開。
看到的不是江知野,而是……
“……野…”
“爺?”席十八指指自己,然後皺着眉頭,看着他的臉,閉上眼睛,掐指一算,而後睜開眼對他說,“我好像不是你爺爺。”
邢川:?
誰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