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颠沛流離(04)

這讓我下定了決心,即使是死也要把那轉瞬即逝的光亮重新點燃,保護好這個受盡傷害和委屈的女孩。我說,“阿星,我們走吧。”

身邊的沫沫因為我的決定而顫動,我因為沫沫的欣慰而高興。阿星緩緩站了起來,“腦子不卡真舒坦,我們現在就離開村子。”他伸展着疲憊已久的身體。

畜生們看着鳥作獸散而有所躁動,争先恐後的搶奪着為剩不多的錢幣,來村子時再多的錢也是廢紙,如今的争搶,證實了錢依然是決定一切的籌碼。

劉子易在離開之前,捧了一把黃土輕灑在大鍋上,遮去了紅色的鏽跡,也遮住了發生在這裏的故事,無論如何都将離開。

我和阿星沒有帶走村裏的任何東西,也不想再回憶起在這裏待過的日子。我伸手握住沫沫的手,她不僅沒有逃避,而且緊緊地握着我的手。熟悉的觸感卻有了些粗糙,冰冷的手心像是泥濘的小路,手背上有指甲刮傷的口子,結痂又裂開,再次結了痂。

我不會去問這些傷口的緣由,也不想去問,随緣才是最好的生活,不是世界選擇了人,而是人選擇了這個世界,既然沒有淨土不如靜心,既然沒有如願不如釋然,離開這裏就好了,離開了這裏,一切都會成為不再疼痛的傷疤。

阿星下意識的摸着兜,掏出一個壓癟的煙盒,一根煙也沒有了,他摩挲着打火機,燃起的火花點燃了煙盒,然後随手扔在了地上。

天知道我有多讨厭眼前那個神氣的大官,“走吧,是死是活誰知道呢。”

我忽然熱血沸騰,這句話不知道會給這些人帶來怎樣的命運,更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怎樣,為了沫沫我得走,得離開這個令人厭惡又讓我們依賴的肮髒地。

我拉着沫沫向村口走去,留下的只是一個決絕的背影。四周靜悄悄的,只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甚至沒有顧及到阿星在我身後罵娘的聲音。

我們走着忽視了天和地,忽視了過去和未來,只是盯着自己的腳步,踏上未知的路途。

很久以前我跟阿星說過,“如果看不清自己,不妨看看身邊的人,你會發現他們只不過是襯托你的事物。”其實我錯了,現在我身邊的是一個對生活迷茫的女人,另一個是活在生死之間掙紮的男人,而我像是兩種性格結合的變異體,我沒絕望,也沒掙紮,這樣的對比反而多餘的人是我。

不知道走了多久,腳下越來越沉重,喉頭越來越疼痛,每一步越來越艱難,身體的負荷支撐不住了卻還在往前走着,也許有了沫沫的信念,我腳下的每一步才讓自己更加堅定。

阿星也是凡人,透支着體力咒了幾句也沒有停留,而沫沫始終沒說一句話,我問他們倆,“該怎麽走?”眼前的分叉路讓我有些躊躇。

阿星說,“當然是一起走。”我懂阿星的意思,他不想帶着沫沫,在他眼裏女人是拖油瓶。

我不這麽認為,倘若沒有沫沫的話,我早就成了一堆臭泥。沫沫說,“往前一直走就行了。”眼前的小徑在我眼前不停地晃蕩,沫沫對這條路最熟悉。

稀落的房屋倒是還有,沒有的只是人煙,要命的是天空被一層烏雲籠罩着,灰蒙蒙的,雖然讓人的心情會更壓抑,但對我們來說這是別無選擇的福音。

漂泊大雨瞬間砸下,聲勢浩大,泌透人心,沖刷着泥濘的路面,沖刷着所有的污穢。我貪婪的張開嘴,盡量讓雨水滴進我的口中,帶着潮土味流進身體,解救了我幹涸的喉嚨。

阿星跟我一樣緊閉着雙眼,但他開放的性格脫去上衣,光着膀子張開大嘴,仰望着大雨,邊笑邊喊,“無根水啊,好喝啊。”雨聲把阿星的聲音切得支離破碎,我只能聽得斷斷續續。

這場大雨來得及時,去得也及時,阿星索性光着腳丫子把褲腿兒挽起來,這樣走起來更舒服,他像狗一樣抖擻着身子,甩得我們一身雨水。本想幫沫沫擰幹褲角,卻不想被被她躲開了,她尴尬的垂下了頭。

路旁的野花被雨水沖刷後顯得格外嬌豔,沫沫瞥了兩眼。我伸手為她摘下一朵,趁她不注意別在她的發間,這次她沒有躲開。

打濕的頭發緊貼在沫沫的臉上,沫沫顯得消瘦了很多,皮膚也顯得暗黃無光,濕衣服緊籠在她身上看起來有些狼狽,但是她發間的野花卻讓我覺得有種莫名的魅力,這大雨把黑暗與污穢刷新了一遍。

沫沫失神片刻,她說,“我的命運如同這朵花一樣,雖然在風雨中存活了下來,但最後還是卑賤的上不得臺面。

這如同一記耳光重重的甩在我臉上,我想要說些什麽,卻又如同芒刺在口說不出來,最怕的就是什麽都計較卻又都抓不牢,失去的風景,走散的人,等不來的渴望,全都住在緣分的盡頭,也許是因為太執着,該來的自然來,會走的留不住。

阿星就他媽的不穿上衣服,只在一旁叨叨的催促着,“你們這些知識分子啊,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這花花草草情啊愛的,有什麽話出去再說。”

這個提醒讓我也意識到天黑下來會找不到方向,于是我們加快了腳步。阿星的大嗓門蓋過了雨聲,“這是命啊,老天爺給我們的警告,最終還是逃不過的劫。”

沫沫聽了臉色蒼白,我聽了有些惱怒,“你什麽時候信命了,天不怕地不怕就是你特立的标簽。”

阿星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打着噴嚏回應着,“我在意的是那些人還在不在那兒,我總是心軟可憐別人,可我被壓的喘不過氣來的時候,誰他媽來可憐我。”

走過村口,發現外面緊挨着治安隊的集市,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喧嚣熱鬧,賣水果的小販吆喝着蘋果又大又甜,賣豬肉的大姐身上,那油膩的圍裙在豬肉案板上蹭來蹭去,臨街的面攤冒着熱氣,油潑辣子的香味在空氣中萦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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