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第一場比賽會在開幕式之後一小時左右開始,上午十點鐘枭谷就要對上本次夏季大會的第一個對手,她們從北海道來,打敗了蟬聯三年地區冠軍的學校,以黑馬姿态沖進了全國,是此前從未聽說過的球隊。

二軍與三軍的替補穿着隊服都在看臺整齊坐好,由負責二軍的經理管理秩序,宮野便和二年級後輩跑前跑後,為已經在板凳邊預備熱身的正選們準備補給,終于得了空閑她擦了擦汗喘了口氣,雖然說年年都是這樣過來的,今年總覺得更是緊張。

原來自己也會在意這種最後一個夏天的說法。

宮野擡起頭看向正在整理發帶的橘利佳,昨天一定休息得很好,她的狀态絕佳,臉上始終挂着笑,整個人姿态輕盈,眼裏有光,這種話是絕對不會讓她聽見的,不過宮野還是要說,無論什麽時候只要有橘在場的話,就會很放心,仿佛什麽事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去。

“別再秀你的新護腕了,綠色的,閃的我眼睛疼。”風間故意嫌棄似的說着。

“那你還戴了一副熒光粉呢,”橘吐了吐舌頭反擊,接着彎腰撿起地上的籃球,順便看了一眼站在板凳旁的澤北,見他點了點頭,她便如同接收到指令一般拍着手讓所有人集中,同時一邊轉着手裏的球一邊說,“老規矩朋友們,接力千萬別斷了。”

冷不丁拿走了她的球,風間搶先做了上籃接力的火車頭,她利落地高手上籃,同時喊着fight,輪到下一個,喬安娜便接着大聲喊on,一個跟着一個,隊伍有秩序且整齊有氣勢。

最後一個是橘利佳,她提前加了段助跑,将櫻庭的傳球當作空接,再一勾手腕,籃球進筐落地,漂亮的收尾。

名不見經傳的北海道代表隊自然并未習慣這樣的場面,也并未習慣來自另一個半場的壓力會從這一刻開始。

澤北微笑起來,勝利的天平一定會選擇女神青睐的一方。

像枭谷這樣的大賽老熟人,所有隊員都清楚比賽并不是從裁判抛球的瞬間開始的,更知道比賽的場地不是局限于這塊長方形的區域之內,觀衆席左側穿着淺藍色訓練服的枭谷全體二三軍在應援上絕不放松,盡管右側的應援席幾乎空了三分之一,而且他們手忙腳亂地也接不住枭谷的喊話。

幾輪下來反倒是将壓力又抛回了場內,對面主将不得不緊握着雙拳盡量保持冷靜地給隊友打氣。

橘見狀便用能夠讓所有人都聽見的聲音開口道:“我們是?”

“枭谷!”風間舉起右手跟着說道,“枭谷是?”

“冠軍!”全體隊員默契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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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裁判吹哨提醒站隊,兩隊都一排站開鼓掌鞠躬,而後喬安娜留在中線跳球,其他人各在其位,等待比賽開始的一刻。

對方主将與橘對位,四目相對間她從她的眼裏讀到,每支隊伍都是這樣成長起來的,沒有天生強大。

不過輕敵是大忌,所以即便賽前将士氣燃得多麽高漲,到了哨聲吹響的時候每個人都只剩下了眼前這一件事需要做——搶過球權,進攻得分,最後拿下比賽。

阿列克斯放了自己徒弟鴿子,畢竟誠凜和福田綜合的比賽下午才開始,開幕式結束的時候火神就發消息說想和師父見一面,但她還是決定先來看看這另一位紅毛小朋友,不知道她能打出什麽令人驚喜的球。

在赤葦的一聲“木兔前輩,剛剛觀衆席第三排的女生舉着你的應援扇”的提醒下,木葉終于反應過來,他們不一會兒就要上場了。

二年級的正二傳不多見,但他倒是最冷靜,一年級的尾長這是第一次大賽首發,他連跑了兩次洗手間,臉色煞白的,雀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放輕松就好。

三年生也不見得多安定,不說那個興奮過頭的貓頭鷹,看着最有安全感的鹫尾彎下腰在邊上重新又系了一次鞋帶,而這已經是他系的第三次了,貌似輕松的小見跟猿杙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冷笑話,幾乎沒有一句是連貫的,木葉本想接着他們的爛梗調侃兩句,發現自己突然有點詞窮。

春天時成型的這支隊伍有着和以往每一屆都相同的野心,或者更甚。

木葉秋紀常常會故意将自己心底這種慢慢浮現出的好勝心壓下去,塑造出一個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訓練那麽辛苦,完成任務就很好了,比賽那麽難打——但我只想贏。

“秋紀,我不想輸。”

每一次當木葉試圖去理解他們“那種”人的心理的時候,他都會發現自己其實在目的上都和所謂“那種”人之間沒有任何差別。

“不要輸得那麽難看的唯一解決辦法難道不是贏了這場比賽嗎?”

他們總有自己的一套邏輯,木葉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和他們的邏輯真正和解的,就像他不會理解木兔,也不會懂橘,不過他相信他們。

開場木兔便和赤葦來了一個默契的配合,一記速攻拿下了節奏,木葉抓準了對手眼裏閃過的一瞬間的遲疑,緊跟着又得一分。

這時女籃首場比賽第二節進行到後半,中鋒小川喬安娜的動線被徹底封鎖住,分差雖然還安全但是場上已經陷入了僵局,看得出對方在想盡辦法在上半場結束前消滅差距。

到現在還沒叫過暫停的澤北直起身,橘立馬回頭對着他搖頭示意不需要,因為風間已經繞過包圍擡手在外線叫球了。

只是橘脫手太早了,這失誤明顯的高傳對身高僅僅一米七零的風間很不友好,她後撤一步跳起兩手緊緊抓住球,盯防她的九號順着便撲上來,風間心想太好了上鈎了。

她看着九號的表情變化,看來是意識到問題不對,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不好意思,四分球我拿下了。”裁判擡手一指,風間笑了。

罰球完畢,風間跑回位置時拍了橘一下:“蠢貨!我要是沒接到不就完了!”

“反正才第二節,就是打逆轉我也無所謂啊。”橘傻笑道。

“打個屁逆轉!”風間差一點就要伸腳踹她了。

“隊長,我們從來沒有逆轉成功過。”櫻庭悠悠跟了一句。

“是嗎?”橘歪了歪頭。

喬安娜依舊被卡在對方的兩人之間,她用眼神和三個前輩求救,結果只得到了正在跑位的吉村的一個眼神鼓勵,意思是——很好,你拖住了兩個人,繼續加油。

站在觀衆席角落的阿列克斯記得先前在錄像帶裏看到的橘身上多少有一點當年澤北的影子,現在倒是看不出來了,她好像在掙脫什麽又好像她本來就是這樣,應該說她是自由還是自我呢。

比如說剛剛在她的位置,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連過兩人單打獨鬥,畢竟這個身量對于日本高校女籃而言,沒有幾個人能扛得住她。

大約是一開始抱了太大的期待,這會兒一看她反倒是覺得離天賦有些距離,意外沒什麽特別的,半場下來更給她驚喜的還是風間的幾次補救。

橘利佳确實比以前更像個隊長了,對桐皇那一戰之後她甚至開始學會統籌了,合宿結束的那天回去的路上,她坐在澤北的旁邊,開玩笑地說着:“我想做點不那麽像我但是更能獲得勝利的事情。”

澤北沉默着看向她。

“阿北,我這一次只想枭谷可以贏。”她沒有再用玩笑的口吻。

“我可以怎麽幫你?”澤北的立場更應該問出怎麽幫你們,而他只是下意識說了心裏的實話。

“你可是我們的監督,”橘擡起手肘碰了碰他,“現在是我拿成績給你看的時候。”

對啊,他就是她們的監督而已。

男排輕松通過第一輪,兩隊互相鞠躬之後,木葉有了一種還真是緊張過度了,他們退回休息區做拉伸,白福一手給木葉遞幹淨毛巾,一手還在刷着手機。

“她們的比賽打得還挺激烈的,我看推特話題翻了好幾頁了。”她說。

“難得啊,平時女籃也沒什麽熱度。”在邊上壓腿的小見湊過來。

“畢竟有澤北選手嘛,還有人拍到了洛杉矶火花的教練,很漂亮的金發美女,”雀田麻利地給每個人都分完了水和毛巾,“這條還說他們大學就認識,關系很不錯。”

“澤北女朋友?”白福追問。

“不愧是美職籃選手啊。”雀田感嘆。

“你們就不能多關心一下男排嗎,比如說我們?”木葉擦完了頭發,在兩位經理眼前揮了揮毛巾。

打開了水壺,兩手奉上,雀田微笑着回答:“這樣夠關心了嗎,樣樣通先生?”

“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不要讓木兔前輩知道今天的話題趨勢全是女籃首日,”理智的赤葦說出了最關鍵的一點,“而且今天應援聲有點小,他可能……”

話還沒說完,趴在地上拉伸的木兔便翻了個身,一絲哀怨從他的眼神中閃過。

衆人在內心大喊一聲——完了。

下半場開始,澤北就将喬安娜換下,明天要對的學校比今天的更需要空中戰的又是,加上對方一定是研究了如何應對她,所以這會兒再把她留在場上用處不大,其他人也都表示理解,做好熱身的綠間理子深呼吸了好幾下,橘攬着她的肩膀,再次給大家打氣。

內線這下總算是活了,整個隊伍也能跑起來,枭谷本來就是打運動戰的好手,比賽沒有跑轟還怎麽搶分。

轉守為攻的一刻,橘交叉步過掉同樣身穿四號隊服的對方主将,那個眼神她太清楚了,她們害怕了,但卻沒有一個人退縮。

隊員在籃下被撞倒,不過動作合理所以裁判沒有吹罰,她們緊急叫了暫停。

“這就想回家了嗎!”

“不想!”

“比賽結束了嗎!”

“沒有!”

女生扯下發帶長舒一口氣,事已至此,她做了每一個主将都會做的事情。

可是節奏既然已經在橘的手裏,她可不是會同情對手的老好人,如果條件允許,風間看向了她的表情,沒錯,她會選擇把對手死死壓到沒有任何逆轉的可能性。

“給我!”這是橘利佳今天第一次要球,擡手穩穩接住,她再次晃倒了四號和一起圍堵她的九號,也吹滅了她們最後一點的希望。

夏季大會第一日,女籃首輪,89比67,第一次出戰的北海道代表隊落敗。

橘低頭親吻了自己的護腕,然後回過身對着大家喊道:“好!我們明天繼續!”

而澤北擡起頭看向了站在看臺的阿列克斯,她對着他緩緩地搖了搖頭,這等同于洛杉矶火花也給出了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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