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容忍度20%(三合一)
容忍度20%(三合一)
回家的路上,溫盞坐在副駕駛,頭枕在一邊的車窗上思緒沉沉。
她以為事過情遷,她會忘記幼年的陰影,可是并沒有,再次見到溫暖,她還是會有從心底發顫的感覺。
溫家上一輩有三個孩子,兩個哥哥一個妹妹,分別是溫瑜的父親、溫暖的父親、溫盞的母親。
溫瑜的父親在家中行大,卻是晚婚晚育,所以溫瑜是她這一輩裏最小的。
溫暖倒是和溫盞年歲上差不多,卻又完全不同。
因為溫暖是溫家親生的,而溫盞,是溫媽媽收養的孩子。
這種差異在溫盞這裏,感觸并不深,一個是因為她的媽媽很愛她,母親給的親情并沒有因着血緣而減少,外公外婆兩位老人家健在時也是對她們三位小輩一視同仁。
另一個是,溫瑜從小愛黏着她,同輩之間的情誼,她和溫瑜更深厚些。
倒也不是刻意疏遠溫暖,只是溫暖的世界她們走不進,溫暖也不屑于和她們湊一起,久而久之,溫瑜和她倒相處得如同親姐妹一般。
至于後來……發生了那些事,對于溫暖,溫盞沒什麽親情,只剩下懼怕了。
而溫瑜作為一部分事情的見證和親歷者,自小對溫暖更是有所忌憚。
今晚,溫暖雖然沒有做什麽,卻在陸昙去取車時,說了那句讓溫盞汗毛直立的話。
此外,溫暖盯着陸昙的眼神,也讓溫盞覺得很不舒服,那似乎是一種極強的占有欲,如同一只盯上兔子的獵隼,隐隐透露出勢在必得。
思及此,溫盞疲憊地垂下眼簾。
偏偏,身邊人并不體諒她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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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也是你舅舅的孩子?”陸昙的聲音緩緩傳來,像是随口問問,可那微微試探的語氣還是被此時情緒有些敏感的溫盞聽了出來。
“對,是二舅舅的孩子。”
“以前沒聽你提起過?”
“嗯,她一直在國外。”溫盞一動不動,敷衍道:“因為一些事,我們之間許多年沒什麽聯系。”
“可她和溫瑜不都是你的妹妹……”陸昙繼續道。
“陸華優。”溫盞不耐煩地打斷:“我從沒有這樣打聽過你的親戚朋友吧?”
陸昙微微蹙眉,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車內氣氛詭異的沉默,溫盞話一出口也覺得自己有些沖動。她稍微收起自己的情緒,緩和語氣道:“抱歉,剛剛是我态度不好。”
“沒什麽。”陸昙也意識到溫盞與溫暖之間似乎有些過節,識趣地不再多問。
溫盞深深地吸了口氣,将頭垂得更地低一些,閉着眼休息。
快到家的時候,溫盞接到了溫瑜的電話。
“姐,我爸剛才打電話,說……溫暖回來了,二叔邀請咱們幾個小輩去坐坐,問問你有沒有時間。”
因為當年的事,母親和二舅舅多年都沒有往來,直到溫暖出國,二舅舅主動來求和,關系才在最近幾年有所好轉,但仍存着隔閡,不似與溫瑜一家常常走動。
如今舅舅邀請她們,可能也是本着化解幾個小輩之間心結的想法。
只是……
“我最近有通告要趕,時間上有些拿不準。”溫盞盡量客氣地回絕道。
溫瑜在電話那頭嘆出一口氣:“二叔可能料到了你會拒絕,所以特意通過我那不靠譜的爹轉達,說因為你工作忙,所以時間随你安排,他們都可以調整。”
此時車已經順利停在地下車庫,溫盞打開車門,半晌過後,才回道:“這兩天我都有gg要拍,之後需要跟劇組跑宣傳,只有周六有空,你代我和舅舅說一聲,不用特意遷就我。”
“好,那我先去回複,稍後給你回消息。”
“嗯。”溫盞應了一聲,卻沒立即挂斷電話,而是道:“阿瑜,其實我今天晚上,已經見到溫暖了。”
“溫暖單獨找你了?”溫瑜在電話那頭緊張道。
“不是,恰好遇到而已。”
“她有對你做什麽嗎?”
“沒有。”溫盞瞟了一眼前面按指紋開門的陸昙,道:“華優在。”
電話那頭的溫瑜松了一口氣:“姐,雖說過去很多年,但我想起過去的事還是會後怕。”
溫盞不知道該怎麽對溫瑜形容今天的感覺,只好含混道:“我也有點。”
“姐,要不以我為借口,就說我突然接了工作,我們不要去了好不好?”溫瑜提議道。
溫盞被自己妹妹口中的維護之意暖了心神,她情緒恢複了一點,道:“沒關系,該來的躲不掉,阿瑜,去轉達吧。”
等挂斷溫瑜的電話,溫盞想了想,又給自己的母親發了條彙報的信息。
因着愛人于早年間為救人犧牲,母親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一個人去山中祭奠,不願意受人打擾。
溫盞知曉她的習慣,幾乎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攪母親,但畢竟是事關舅舅,她不能任性。
“媽媽,溫暖回來了,二舅舅剛才邀請我和阿瑜去做客。您覺得我要去嗎?”
不曾想,溫淺的電話很快打了過來。
溫盞此時已經進了屋,特意走到裏間避開陸昙,才接起電話。
“你二舅難為你了?”溫淺的關切,随着電話清晰地傳達到溫盞的耳中。
“沒有的。”溫盞眉目舒展開來,低聲向母親訴說:“我只是……還有點怕她。”
溫盞沒有說是誰,溫淺卻清楚地知道女兒的心思,溫柔地安撫道:“盞盞,當年的事,是你二舅一家有錯在先,原不原諒都是你的權利,不需要考慮媽媽和二舅之間的關系,那是我們之間的事。至于你二舅的邀約,不想去就不要去,媽媽給他打電話說。”
溫盞的心頓時安定下來。
當年的事,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她的母親都無條件地站在她這一邊,并為此幾乎與二舅一家鬧掰,如今才剛剛有所緩和,她不想在此時添麻煩。
只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性卻是另一回事,如今,母親溫柔堅定的支持讓她生出無限的勇氣。
思及此,溫盞開口道:“不用了,媽媽,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二舅也是好心,有些過往,總是要讓它過去的。”
“不要勉強自己,盞盞。你才是媽媽最重要的家人。”
“不勉強。”一抹柔色在溫盞的眼底化開。
溫淺還是不放心:“不行,我現在往回趕,到時和你一起去你舅舅家。”
“沒事的,媽媽。”溫盞聽得出母親話語裏的不安,轉而安慰道:“我自己可以的。”
“如果真要去,讓陸昙陪你。”溫淺叮囑道。
溫盞想起溫暖的表情和陸昙盯着溫暖發怔的模樣,情緒又低落下去。
“怎麽?”溫淺敏銳地感知到女兒的心情:“陸昙欺負你了?”
“怎麽會。”溫盞趕忙回應,不願意母親誤會陸昙:“我只是忽然想起以前的事,和陸昙沒關系。”
“盞盞。”溫淺的聲音裏藏着無盡的耐心,承諾道:“有什麽事随時給媽媽打電話,在你這裏,媽媽永遠不會失聯。”
溫盞眼眶一熱,輕輕吸了口氣,才軟着聲應道:“我知道了,媽媽。您在山上照顧好自己,注意安全……”
和母親通完電話,溫盞的情緒已經恢複不少。溫瑜的信息也很快回過來,将具體的家庭聚會時間都發了過來。
“姐,二叔說讓咱們把愛人也一并帶上,權當去他家吃個家常便飯。”
溫盞盯着溫瑜的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很快打出一行字:“為什麽要帶愛人?”
“溫暖在國外談過幾段感情,但都不了了之,二叔二嬸都希望她收收心,可能是想借着咱們的婚姻說教她。”
“知道了。”溫盞沒有完全應承下來。
她走到衣帽間,正巧碰上剛換好衣服的陸昙。
“華優。”溫盞叫住陸昙,道:“這周六,溫暖的父母請我們去家裏做客,算是為溫暖接風洗塵,你要去嗎?”
她的話中沒有表達強烈的要帶上陸昙的意願,卻也沒有不讓陸昙去的意思。可她的心底卻期盼陸昙給出否定的答案。
可惜,陸昙思索片刻,道:“我陪你去。”
溫盞的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怎麽了嗎?”陸昙察覺到她情緒的波動,去牽她的手。
溫盞沒躲開,斟酌了一下言語,道:“溫暖雖然也是我的表妹,卻和溫瑜不同,我和她存着生死相關的矛盾,沒辦法像對待妹妹那樣對她,想來,她也不需要。”
陸昙盯着她鄭重的神色沒有多言,耐心地等着下文。
“我不知道你對她是什麽想法,但作為我的愛人,我希望你離她越遠越好。”溫盞吐出一口濁氣,繼續道:“我不喜歡她,從小到大都無法喜歡,如果你對她存在過多的好感,我會很困擾。”
她說得明确又直白。
陸昙盯了她許久,微微低下頭湊近溫盞:“瞎想什麽呢?”
“想你為什麽會對溫暖好奇。”溫盞與她對視,直言不諱道。
陸昙按了按溫盞不自覺壓下的唇角,有些好笑:“吃醋?”
溫盞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感覺,搖搖頭又點點頭。
對于從前,她答應過舅舅和舅媽不再提起,便不願再舊事重提,只将自己的感受如實地告訴陸昙:“我不喜歡她這個人,也有些懼怕她。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問緣由,只選擇站在我這邊?”
陸昙露出猶疑,她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年溫清沅也曾這樣,一邊不告知她緣由,一邊要求她無條件的支持。
“對錯也不論嗎?”她端詳溫盞的表情,想探尋些什麽。
溫盞被她的态度刺到,眸中是無論是如何都掩飾不掉的倦色。
“算了。”溫盞後退一步,與陸昙徹底拉開距離。
“阿盞……”陸昙看出她的冷淡,意識到自己可能在言語上有失妥當,可她還沒說出什麽便被溫盞打斷。
“陸華優,我不想再繼續與你聊這個話題了。”溫盞長睫低垂,滿面的抗拒。
陸昙的心情也随着她低落下來。
阿盞此時情緒不佳,并不想聽她解釋。
“好。”她退讓道:“明天幾點的飛機?我送你。”
“不用,司機會來接。你安心上班就好,不用管我。”溫盞側身走進衣帽間:“我先換衣服了。”
溫盞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回到很小的年紀,那個年紀還不會因為三觀而選擇朋友,只有常常在一起的玩伴。原本溫盞有許多玩伴,可不知怎的,逐漸都離她而去。
他們疏遠她、孤立她、嘲諷她,甚至抱團欺負她。
溫盞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找那些小夥伴問理由,才知道是溫暖在背後搬弄是非,說她不是她媽媽的親生女兒,而是撿來的垃圾,是溫家的累贅。
她跑去找溫暖理論,卻被溫暖用手指着她的臉,輕蔑地說:“你以什麽資格站在這裏指責我?溫盞,你都不是溫家人,只是你母親那個爛好心的女人撿來的雜種,你甚至不配姓溫!”
她氣不過想要拍開溫暖的手,卻被溫暖一把推進泳池。
那時候她不會游泳,小小的身形被池水瞬間淹沒,她掙紮着嗆了好幾口水,卻不見溫暖有任何動作。
後來還是時刻關注着她的母親從屋內走出來救了她。
而溫暖,蹲在她身邊哭得梨花帶雨,眼底卻盡是沒将她淹死的遺憾之色。
夢境一轉,她已經長大一點,溫暖變本加厲,她的玩伴,她珍惜的玩具,甚至是她喜歡的小寵物,都逃不過溫暖的毒手。
她的玩伴還會有一些聽信溫暖的一面之詞離她而去,她的玩具被溫暖以各種方式毀壞,她定期喂養的流浪貓被溫暖用有毒的貓糧害死……
她忍無可忍,再次與溫暖吵起來,卻也再一次,被溫暖推到生死邊緣,只是這一回,有溫瑜的親眼見證。
最後,舅舅舅媽親自到家裏賠罪,替溫暖求情,以溫暖被強制送出國為代價來平息母親的怒火。
其實這些,都是她親身經歷的事,溫盞在夢中冷眼瞧着有關自己的過往,更像是一個看客,除了在夢中依舊感到恐懼和窒息外,并沒有更多的感觸。
可下一秒,卻令她大吃一驚。
那是溫暖與陸昙十指相扣的場景。
“華優!”她在夢中喊着,想要将陸昙拉到自己身邊,卻被陸昙輕巧避開。
“別碰我。”陸昙看她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陸華優,你回來,她不是好人!”溫盞急得快要哭出來,眼眶憋得發緊。
“阿盞,我喜歡溫暖,不追緣由,不論對錯。”陸昙神色冷漠,說出的話鋒利如刀,将溫盞的心割得皮開肉綻。
“溫盞,我說過,你喜歡的我都會奪走或者毀掉。”溫暖緩緩勾着唇角,面露譏笑:“你看,我說到做到。”
陸昙最終還是随溫暖離開,她和溫暖手牽着手,分明走得很慢很慢,可溫盞卻拉不住她。
“陸華優,別……別跟她走……”溫盞終于痛哭出聲。
“阿盞,醒醒。”
陸昙的聲音将她喚醒,溫盞猛地睜開眼,對上陸昙含着關切的眸子,一時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做噩夢了嗎?”陸昙一手支在溫盞身旁,另一只手撫上溫盞的眉心,将她皺起的山巒輕輕揉開。
溫盞卻在此時啞了聲,她眼角還有餘淚,在眨眼間順着眼尾滑入耳側。難以言喻的悲傷籠罩在心頭,耳朵裏一遍遍地在回響着昨天溫暖對她說的話。
“溫盞,你覺得,這一次你喜歡的,能在你身邊多久?”
能多久呢?在昨天,她問陸昙能不能站在她這邊之前,溫盞覺得是永遠,可問過之後,溫盞反而沒有任何底氣。
“阿盞?”身邊人輕聲喚她。
與此同時,鬧鈴也響了起來,将溫盞徹底帶回現實。
溫盞坐起身,沉了一會兒,才道:“華優,你昨天問我的話,我現在回答你。”
陸昙:“什麽?”
“對錯也不論嗎?”溫盞重複陸昙昨天的問句,輕笑一聲,而後道:“我作為受害者,憑什麽要去與加害者争是非對錯?”
陸昙一愣,等再反應過來時,溫盞已經利落地掀開被子下了床。
陸昙覺得,這兩天溫盞在生她的氣。
從前出差,一定會以各種談天說地的形式向她報平安,可如今只是一條簡單的“我安全落地了,放心”。
原本這是她夢寐以求的,與溫盞的相敬如賓的相處方式,可如今她卻沒有什麽舒心的感覺。
溫盞的小脾氣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多時候都是主動和她說明,或者要求她做一些嘗試,像這種不願意溝通的,幾乎不曾出現過。
陸昙思來想去還是沒有找到自己的問題,凡人的情緒都這麽難以捉摸麽?
“Z市今天的天氣怎麽樣?”她難得主動發信息問:“我看天氣說有陣雨,會影響拍攝嗎?”
溫盞可能在忙,過了許久才回:“天氣還好,在攝影棚拍,不影響。”
往日裏因着她随口一問就打開話匣子的姑娘,今天竟是一句多餘的都沒有說。
陸昙盯着手機等了半晌,只得再次主動道:“什麽時候回來?我去接你。”
平常溫盞都會主動告訴她,她只要回答能不能有空接她即可。
可今天,陸昙卻破天荒地收到:“不用,有司機接,你去忙你的就好。”
陸昙将将嘆出的一口氣頓時不上不下的。
她想将語音撥過去,卻被敲門的助手打斷,等解決好手頭的工作。陸昙再看手機時,溫盞已經再次發過兩條信息來。
“工作行程有變,周六我會直接去舅舅家,地址我稍後發給你,在舅舅家彙合。”
“你對溫暖有任何好奇的點,可以直接去問她。”
陸昙為後面那句話,不可抑制地擰緊眉頭。
溫盞看出來了,她的确對溫暖心存好奇。
那晚,溫暖頸間的佩飾她看得不甚清晰,卻同她當年送給溫清沅的那塊很像,況且溫暖的腕間……似乎也有标記。
可這怎麽可能呢?
那标記是用她的仙力打造,刻在靈魂之中,世間僅此一枚。她在溫盞熟睡時反複确認過,那溫暖手上的那枚是怎麽回事?
佩飾、标記,這才是陸昙對溫暖好奇的理由,也是她要去再見到溫暖的原因,但這些卻無法對阿盞言明。
況且溫盞也沒誤會什麽,她的确是要親自去試探溫暖的底細的。
只是……她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被溫盞的情緒影響得很厲害。溫盞開心,她便不由自主地跟着開心,溫盞難過,她的頭上,也如同頂着一片陰雲似的。
周六傍晚,陸昙依照溫盞發來的定位,如約來到了溫盞的舅舅家裏。
溫瑜和陸謹懷已經先一步到達,正在被溫盞的舅媽招呼着。
“小姑姑。”陸謹懷也是第一次受邀來到溫瑜的舅舅家,難免有些拘謹,此時見到被引進屋內的陸昙,竟生出難得的依靠感。
陸昙淡淡地應了聲,側身對溫盞的舅舅解釋道:“小懷是我侄女。”
“啊。”男人收起疑惑,露出略顯憨厚的笑容:“你們幾個小輩還真是有緣。”
陸昙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沒再接話。
“她們三個小輩,就剩我們沅沅還沒有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小陸要是有合适的對象,記得給我們沅沅介紹啊。”男人依舊笑呵呵的。
“沅沅?”陸昙敏銳地捕捉到男人的稱呼,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問,便被從廚房出來的溫暖打斷。
“爸爸,跟人家陸小姐聊什麽呢?”
“哎呀就随便聊聊。”溫暖的父親擺擺手,心虛道。
溫暖沒理父親,用紙巾擦擦手,對陸昙道:“陸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你們認識?”溫暖的父親疑惑道。
“之前和阿盞出去吃飯,碰巧與溫小姐見過一面。”陸昙緩緩地解釋。
誰知道男人卻有些慌張,快步走過去拉着溫暖道:“你見過盞盞了?怎麽沒和我們說?”
“她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打個照面而已,有什麽需要和你們報告的必要?”溫暖不以為然。
“怎麽說話呢!”溫暖父親語氣變得嚴肅一些:“她是你姐姐。”
“呵……”溫暖冷笑一聲,“她也配?”
“溫暖!”溫瑜耳朵尖,和溫暖母親聊天的時候已經分心聽到溫暖的話,頓時火冒三丈:“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溫盞姐不配做你姐姐,還是你不配當人家妹妹?”
“阿瑜!”陸謹懷趕緊拉住溫瑜,阻止道:“少說兩句。”
畢竟來別人家做客,吵起來對誰都不好。
“老溫。”溫暖的母親此時開口轉移話題:“盞盞是不是快到了?你快出門迎迎去!”
男人原本想教育女兒,但看到妻子遞過來的眼色,才意識到當着別人的面訓女兒不好,他嘆了口氣,轉身朝門外走去。
“二叔,我同您一起。”溫瑜被陸謹懷拉着,強行壓下火氣,只是餘光瞥見事不關己一般的陸昙,火氣又騰地一下直沖腦頂。
陸謹懷察覺到自己的老婆呼吸起伏的胸口,暗道不妙,趕緊接話道:“我陪你。”
“你們兩個剛進門,就別去啦。”溫暖的母親攔住她們,又對溫暖道:“傻站在那裏做什麽,招呼陸小姐過來,你們幾個難得聚在一起,坐在一起聊聊天。我去給你們切水果。”
溫暖這次沒反駁,引着陸昙和溫瑜陸謹懷湊在一處。
只是溫瑜不主動,她也不去找話題,反而逮着陸昙問個不停。
陸昙确實有意試探她,所以對于她的問題知無不言,也算是有來有回。
“陸小姐在哪裏工作?”
“總局。”
“哦?那我日後可有許多仰仗陸小姐的地方。”
“是嗎?不知道溫小姐從事哪方面的工作?”
“我是歌手,之前一直在國外發展,最近才将工作重心遷到了國內。所以……陸小姐可能對我沒什麽印象。”
“不會,溫小姐的音色音調很……令人熟悉,辨識度很高,總覺得在哪裏聽過。”
“是嗎,也許是上輩子聽過,就留在記憶裏也說不定?”
“或許吧。”陸昙露出淺笑,不置可否。
“那不知道陸小姐有沒有興趣,來聽我的演唱會?”溫暖提議。
陸昙眸光一閃,倒是沒急着應承,她的身份并不适合公開去誰的演唱會,想來溫暖在圈內也是清楚的,卻還是對自己提出邀請,看來是将利用二字擺在了臺面上。
不過才見過兩面,溫暖就可以借着所謂親戚的機會接近自己。可溫盞……那傻姑娘卻在七年的時間裏都不曾有公開的想法。
思及此,眼底的溫柔便不由自主地溢了出來。
溫瑜見到兩人聊得這麽歡快,陸昙還露出那樣的笑意,眸中的火都快把房頂燒穿。
陸謹懷也不知道自家小姑姑是什麽情況,疑惑地皺起眉。這局面……小姑媽再不來,怕是控制不住了。
她一轉頭,見溫暖的母親端了一大盤水果,趕忙拉着溫瑜上前,趁着幫忙的功夫眼不見為淨。
陸昙見狀,也止住話頭,禮貌地站起身。
“不用不用,你們坐着聊。”溫暖母親與陸謹懷和溫瑜一起将果盤放在桌上,熱情地道。
“二嬸,您別忙了。”溫瑜瞧着女人額角的細汗,嘆口氣,都是成年人,她們幾個小輩的恩怨,不該牽扯長輩操心的。
“不忙不忙,剩下的交給家裏的阿姨就好了。”溫暖母親笑笑回應,她看着陸謹懷和溫瑜之間同進同出的默契,羨慕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們沅沅才能找到屬于自己的另一半?”
“媽,有些事并不急,我……”溫暖朝陸昙瞟了一眼:“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還相信自己的眼光?這些年也沒見你對誰上心。”溫暖母親質疑道,轉而又對溫瑜說:“阿瑜,你和你們家小懷要是有合适的對象,幫我們沅沅留一留心,緣分這種事,還是要主動一點才更容易把握,沅沅就是太不上心了……”
“媽,你怎麽知道我不上心?也許,我只是在等一個機會呢?”溫暖再次反駁,目光時不時在陸昙身上打轉。
陸昙再次聽到溫暖的小名,微微抿了抿唇,心中疑惑更甚,并沒有注意到溫暖的眼色。
溫瑜卻是将溫暖昭然若揭的心思看了個透徹,壓了又壓的火氣此時已經完全控制不住,她冷笑一聲,道:“是啊,況且我們找的也配不上溫暖的眼光。”
溫暖朝溫瑜投來意味深長的神色:“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溫瑜頓時覺得自己坐在這裏就是個錯誤,她猛地起身,又被陸謹懷和溫暖母親雙雙拉住。
“阿瑜!”陸謹懷擔心溫瑜沖動離開,低聲提點道:“我們還得等小姑媽不是麽?”
溫瑜聽懂了陸謹懷的潛臺詞,知道她現在離場反而令稍後趕來的溫盞難辦。
況且……溫瑜又瞥了一眼狀況外的陸昙,只覺得自己若是走了,留陸昙和溫暖單獨相處,自家姐姐這綠帽子怕是要戴得更加穩?
她攥緊拳頭,繃着臉重新坐下。
溫暖母親露出尴尬的表情,一邊拍拍安撫明顯動怒的溫瑜,一邊反問溫暖道:“你這幾年眼高于頂的,對誰上過心?別人配不上你是吧?行,那你倒是說說,誰能配得上你?”
“感情就像是一塊玉佩,好不好不僅要看品相,還要看戴的人是誰。戴在不該戴的人身上,便永遠都不知道什麽是般配。”溫暖意有所指,将話題抛給陸昙:“陸小姐認為呢?”
陸昙沒什麽想法,她的注意力僅在玉佩上,聞言幾乎是随意道:“溫小姐說得在理。”
溫暖的眼底閃着精光,唇角揚着一抹得意的微笑。
“那不該戴的人是誰?!”溫瑜聽出溫暖語氣裏的諷刺,聯想到溫暖與陸昙的互動,直接質問道。
溫暖也沒急着答話,目光向門口投望,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溫盞……”
她好像是意有所指,刻意停頓了下,才道:“你來了啊?”
陸昙聽到熟悉的名字,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回了神,扭頭朝門口望去,卻見兩日不肯與她好好說話的姑娘,此時正盯着她們,長睫低垂在眼底壓出一片陰影,像是隔着一層濃重的霧,連神色都讓人辨不分明。
阿盞……
她想開口,卻被那緩步走過來的姑娘搶了先:“舅媽,抱歉,飛機有些延誤,我來遲了。”
“不遲不遲。這兩天忙壞了吧?我去廚房看看,你們聊。”溫暖的母親趕忙道,她就算再維護自家女兒,也意識到溫暖的問題,趕緊拉着溫暖嚴肅道:“跟我去廚房。”
溫暖沒忤逆母親,站起身來時又想起什麽,湊近陸昙道:“陸小姐稍坐,一會兒再與陸小姐敘……舊……”
被拖長的兩個字,準确無誤地送達到幾人的耳朵裏,何況被她刻意盯着的溫盞。
“溫暖,你沒完沒了了是吧!?”溫瑜再也忍不住,厲聲道。
“我也忍你很久了溫瑜。”溫暖語氣輕蔑地道:“我與別人的事,輪得到你在我家大呼小叫的?給你臉了?!”
“的确。”溫盞拍拍想要反擊的溫瑜的手臂,“我和阿瑜本來也是受舅舅和舅媽邀請為你接風,不好意思推拒,反倒忽視了你這位女主人的意願。
她說得心平氣和,面上連一絲波動的表情都沒有,人卻利落地拉着溫瑜朝門外走去:“舅舅,舅媽,那我和阿瑜就不打擾了。”
“盞盞!”男人想要留人,卻不知道該如何做,只能無力地解釋道:“溫暖不是這個意思。”
“那不妨讓溫暖自己來說。”溫盞語氣依舊輕緩,氣勢也不強,好像只是在陳述事實:“我是那個不般配的人,無論是對溫家,還是對陸昙。今天溫暖之所以願意坐在這裏,不是因為我這個樣樣配不上她身份的姐姐,更不是為了大呼小叫的阿瑜,歸根結底,是因為她和陸昙有舊要敘。溫暖,我說錯了嗎?”
“不錯……”溫暖冷眼相待,絲毫不遮掩自己的态度。
“溫暖!”溫暖母親打斷道:“你今天怎麽答應我和你爸爸的?”
“媽,人家都問到我都頭上來了,我總不好敷衍欺騙人家。”溫暖露出個随意的笑:“再說了,你們這麽遷就她做什麽?當年的事,都過去這麽久,她就算想要告我,有證據嗎?”
“你終于承認了?!”溫瑜怒不可遏。
“是啊,我承認。”溫暖毫不在意地道:“你能拿我如何啊?”
“不會拿你如何的,公道自在人心。”溫盞沒理會溫暖言語的挑釁,轉頭對臉色不好的二位長輩道:“讓舅舅和舅媽費心了,您二位依舊是我尊敬的長輩,但我們幾個小輩的事,還是由我們自己來解決比較好。”
溫盞的言辭委婉,但在場的知道當年的事的人都聽出她的态度。
她這是把她和溫暖之間虛假的姐妹關系,徹底撕開了。
這兩天,溫盞雖然在工作,心裏卻想了很多。
她想到當年她幾次差點被溫暖害死,卻因為顧及着親戚關系,所以一次又一次在受委屈之後選擇退讓。哪怕她的家人都無條件支持她,她還是畏縮。她不想因為她自己将事情鬧大。
可如今,她扪心自問,假如溫暖對她的愛人勢在必得,那她會如何呢?
這一步,她無論如何都退不了了。
“姐。”溫瑜沒再說什麽多餘的話,卻堅定地站在她身側。
而陸謹懷推推眼鏡,絲毫不猶豫地站到溫瑜的身邊。
溫盞眸中有暖意一閃而逝,轉眼卻見那被她真心相待七年的人……此時僅蹙了蹙眉,沒有任何要跟她站在一起的意思。
溫盞不禁想起她出差前那晚,陸昙問她的那句“對錯也不論嗎”,心頓時像揣了一捧冰雪,涼飕飕的。
陸華優,到底是怎麽看待她的啊……
不正經的場外。
小作者:陸瞎瞎,你完了陸瞎瞎。
陸部長嘴硬:本來就只是報恩而已。
潇灑的溫盞:你說得對。
陸部長:……
小作者:好的,這一局火葬場,您是跑不了了。
【入V啦!陸瞎瞎還需要一些時間領悟感情和恩情~先謝謝小可愛們的支持!開始日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