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容忍度11%

容忍度11%

溫盞怎麽想陸昙并不清楚,她當時心思全在玉佩和溫暖的小名上,連溫暖說了什麽都沒聽清,附和,僅僅是與人交流的禮貌而已。

至于誰更重要……陸昙的理智告訴她,誰是與她連在一本恩怨簿上的溫清沅,自然誰更重要。

原本她堅信溫盞就是溫清沅,所以将溫盞的需求放在首位。可如今懷疑就像一顆種子,在幾日內破土而出,生根發芽。

溫暖的玉佩,腕間若隐若現的标記,昵稱,以及那一聲“華優”,都在暗示陸昙,她知道些什麽,此外溫暖的為人處事也更有這些年溫清沅的做派。

直覺随着反複地推斷先一步有了定論,可陸昙心中卻仍抱有一些懷疑。

溫盞手腕上的标記是怎麽回事?那天對畫中場景的回答,僅僅是巧合嗎?這些陸昙都不能找到很好的解答。

此外,因陸昙心思不自覺地跟着溫盞走,方才竟下意識選擇出來找溫盞,如今想來,卻有些後悔,她應該留在那裏,再多對溫暖試探一番的。

只是……倘若溫盞真的不是溫清沅。那她和溫盞這一場七年的婚姻該如何收場呢?

許是她面上的掙紮和迷茫過于明顯,被身旁的陸謹懷敏銳地感知到。

陸謹懷覺得,她的脾氣被她那火爆的老婆傳染了,不然為什麽看到小姑姑這副呆愣的模樣,竟有火冒三丈的感覺?

最後,她實在沒忍住,問道:“小姑姑,您到底愛不愛小姑媽啊?”

愛?

陸昙眼底的茫然更甚。

不同于畢舒城和韓敬雪,愛情在她看來,是最無足輕重的東西。

做神仙的,有自己的位置和責任,與凡人談一世情愛,除了遺憾,還能獲得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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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百年後,會将這一世的過往忘得一幹二淨,而神仙,卻要獨自守着記憶繼續過活,無人可知,無人可訴。

哪怕放下這段感情去找別人,但回憶本身不會消逝,一段又一段深切投入後的傷痛,除去麻木了的離別,還能換來什麽?

從前,她沒遇到,也不理解。幾百年間,她都不曾嘗試情愛,與溫清沅牽扯不清的恩怨,已經足夠令她煩心。

這一世,她也沒打算去投入感情,如果……不是遇到溫盞。

溫盞從一開始就用感情強勢地介入了她的生活,她念及與溫清沅糾纏幾世的恩怨,并沒有拒絕溫盞的付出和主動。如果一點感情,可以解決她們之間的舊怨,那她當然肯給。

只是事到如今,怕是誰都收不回來。

可這一切,都是在溫盞是溫清沅的前提下,倘若,溫盞不是呢?

她該怎麽對待無辜被卷進來的溫盞?

思及此,陸昙心煩意亂。

陸昙回到家時,溫盞還沒回來,她來到書房,将有關于标記的疑惑用特殊的信紙寫好,召來小仙使吩咐道:“将這封信轉交給盛琅仙君。”

“謹遵仙君吩咐。”小仙使行了個禮,雙手将信接過後,才道:“盛琅仙君近日在閉關,可能需要過兩日再給您回信,還請仙君耐心等等。”

“好。”陸昙應聲,手腕一番,将幾顆煉制好的仙丹遞出去:“麻煩仙使。”

“不麻煩,本職所在。”小仙使收下後更加恭敬,躬着身消失在雲霧裏。

與此同時,家門口傳來開鎖的聲音。

陸昙想起她和溫盞之間這幾日壓抑的氣氛,輕輕嘆了口氣才下樓。

腕間的标記已經托了盛琅去查,她現在卻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與溫盞相處。

誰知,進門來的卻不止溫盞一人。

“你怎麽來了,敬雪呢?”陸昙問道。

“敬雪回蓬……呃,咱們老家了。”畢舒城并不知道陸昙已經對溫盞坦白自己的身份,顧及着溫盞還在,只得隐晦道。

溫盞倒是沒在意她的避諱,人也走得利落。

“蓬山?”陸昙對着溫盞的背影沉默片刻,才道:“她最近有劫數?”

“也可能是天罰,畢竟她之前的行為,終歸有些違逆天命。”畢舒城解釋:“不過蓬山有師尊庇佑,想來小師妹也不會出什麽問題。”

陸昙點點頭,轉而又疑惑地望向畢舒城:“那你來這裏做什麽?”

畢舒城雙手合十,可憐兮兮地道:“師姐可以收留我幾日嗎?”

“理由。”

“還需要理由?”畢舒城撇嘴,随便找了個借口:“想和師姐敘敘舊?”

陸昙現在一聽到敘舊二字就覺得頭痛,擡手指向自家家門:“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畢舒城無法,只好交代:“唐籌可能發現了我的身份,最近一直在找我,我得躲着她。”

“那你可以找個酒店臨時住幾晚。”陸昙朝溫盞離開的方向瞥了一眼。

“我之前以不同的面容約她,都是在酒店。”畢舒城摸摸鼻子。

“那就自己租個房子。”陸昙不為所動。

“師姐……”畢舒城無奈。

陸昙的視線又飄到溫盞離開的方向,拆穿道:“你既想躲着她,又想知道她的近況。”

“是啊。”畢舒城見遮掩不成,只得承認,目光随着陸昙也朝遠處望:“師姐在看什麽?”

“沒事。”陸昙收回視線。

沒一會兒,溫盞便端了個茶盤出來,放在陸昙和畢舒城面前:“你們聊,我去收拾行李。”

畢舒城簡單道謝後,問道:“溫盞姐要出遠門?”

溫盞如實道:“對,明天要去各個城市跑路演。”

“那經紀人……”畢舒城追問:“和助理也會陪您去嗎?”

溫盞不曉得畢舒城為什麽會突然關注她的事,但還是回應道:“助理會,經紀人看具體情況。舒城對娛樂圈感興趣?”

“啊?”畢舒城見溫盞有些誤會,也不解釋,順勢道:“有一點,想考慮在娛樂圈發展一下。”

“一會兒我經紀人要來,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問問她。”溫盞熱心道。

誰知畢舒城瞪大雙眼,趕忙擺手:“唐籌要來?!不用不用,突然就沒什麽興趣了……”

溫盞面露疑惑,但也不再多問,轉身離開了客廳。

從始至終,她都沒和陸昙有任何交流。

畢舒城後知後覺地察覺不對勁:“師姐……您是不是和溫盞姐鬧別扭了?”

“沒有。”陸昙否認。

“那就是您當方面惹溫盞姐生氣了。”畢舒城了然道。

陸昙給了她一個“你很閑”的表情。

畢舒城沒計較陸昙的不領情,仍是熱心道:“情感糾紛調節員畢老師在此,這位學員有什麽心結,可以跟老師說說看~”

“你連你自己的事都解決不好,還敢自稱老師?”陸昙狹長的眼尾微挑:“誤人子弟。”

“此言差矣。”畢舒城伸出食指晃了晃,道:“您和溫盞姐是妻妻共同體,講究就是和諧二字,與我和唐籌可不一樣,我十年之後就要閉關了,若是和唐籌生出久處的情誼來,會傷害她的。”

“知道會傷害人家還與人家糾纏不清?”陸昙一針見血。

畢舒城面露尬色:“那……喜歡和理智本來就不沖突啊。”

陸昙不知聯想到什麽,竟是沉默下來。

畢舒城沒注意,繼續道:“喜歡就是想靠近,想了解,想占有,可是理智告訴我,我該離她遠一點的。”

陸昙細細品着畢舒城話中的含義,良久,才開口道:“我和阿盞,不是因為喜歡而結合。”

“哦不喜歡啊,那沒關系……嗯……啊?!”畢舒城話說一半,面色驟變,震驚道:“師姐不……不喜歡?!”

“結巴什麽。”陸昙蹙眉,有些嫌棄地道。

“你們是協議結婚?”畢舒城問。

“不是。”

“那溫盞姐呢,她也不喜歡?”

“沒有,她是真心的。”陸昙沒什麽猶豫。

畢舒城沒想到她師姐會這麽随性地對待婚姻,抽了抽唇角,道:“師姐……您是怎麽看待婚姻的啊?”

如何看待婚姻?陸昙曾經将婚姻當滿足溫盞要求的媒介,如今……卻成為她和溫盞之間的枷鎖。

如果溫盞不是溫清沅,那她們之間不該有這麽多牽扯的。

“敬雪是遇人不淑,但她自開始便沒有将感情當作玩鬧。我和唐籌……如果不是預知到自己的劫數,我大概會跟她好好在一起,結婚,過日子,哪怕她只能陪我不到百年。”畢舒城鄭重其事地道:“師姐,或許因為我們是神仙,所以在生死離別上,總要比凡人承受更多的苦痛。但,這不應該成為我們玩弄感情的借口。”

“我沒有想要玩弄阿盞的感情,我只是……”陸昙被畢舒城說得更加煩躁,她重重地捏着自己的額角,斟酌着開口:“七百年前我應劫,一位凡人姑娘碰巧将我救起,我和她因此關聯在一本恩怨簿上。這幾百年,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将我與她的恩怨了結。”

畢舒城很快便領悟了陸昙的意思:“所以,溫盞姐是您恩人的轉世,您和溫盞姐結婚只是為了報恩?!”

“婚姻于我而言無關緊要,成全她沒什麽不可以。況且,當初我問過她,婚姻是不是她想要的,她給了我肯定的答案,所以我順勢答應她的求婚,也算是各得其所。”陸昙阖着眸,遲疑道:“可現在……我忽然有些不确定。”

“不确定什麽?”

“不确定,阿盞是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陸昙揉着自己的額角,聲音裏夾雜着沉沉的嘆息。

畢舒城倒吸一口涼氣,半晌都沒出聲,過了許久才幽幽地開口道:“那你要找的人……是誰?”

陸昙心很亂,腦子裏一時間蹦出這些年溫清沅在不斷轉生中變換的面容,一時間又蹦出這七年來溫盞那張花容月貌,明豔秀麗的臉。

她多希望,她要找的人就是溫盞,可理智拉扯着她給出回應:“溫清沅。我要找的人,叫溫清沅。”

“溫……清……沅。”身旁的人似乎随着她慢慢重複了一遍,随後竟輕笑出聲:“原來,你說的‘情緣’,是這個意思。”

陸昙猛地睜開眼,發現不知何時,溫盞站在她的面前,她手裏握着手機,指尖已有些泛白。

都怪她沉入自己的思緒,竟沒注意到溫盞去而複返。

電話裏,唐籌的聲音未停:“盞盞?喂?能聽到我說話嗎?”

而坐在一旁的畢舒城,不知是怕唐籌聽見,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麽,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房間裏的呼吸聲清晰可聞,可三人卻像定格一般,誰都沒有先開口。

良久,溫盞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指節,她舉起電話機械地回:“我知道了,籌姐,我明天一早去工作室找你。”

唐籌似乎聽出她的不對勁,體貼地沒再追問,只道:“好,明天見。”而後,便挂斷電話。

溫盞脫力般地垂下手,忍了許久,終于苦笑着輕聲道:“陸華優,你把我當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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