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分離度46%
分離度46%
陸昙話音未落,人便向一邊栽去。
溫盞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燙得有些吓人的身體,腦子裏還在消化着“業火焚身”這四個字。
眼睛看不見,身上還要被無形的火焰燒灼,溫盞深刻地體會到做神仙其實挺不容易的。
“是不是燙到你了?”陸昙半晌沒有感受到身邊人的動作,主動問道。
溫盞搖搖頭,半扶半托着,将陸昙帶去了衣帽間。
淡藍色襯衣的衣扣被一顆一顆解開,露出白皙且線條分明的肩背,陸昙的鎖骨并不是那種十分尖銳突出的,但弧度優雅,寸寸都透露出精致,胸衣包裹住的圓潤大小剛好,精瘦的小腹沒有一點贅肉,不知道上天是不是對神仙有優待,不然眼前的人為什麽能做到處處優越呢?
對自己的顏值有一定自信的溫盞也不得不承認,自從認識陸昙,她終于對“美得不似凡人”這句褒獎有了更準确的認知。
“你是不是沒吃飽?”面前人打斷了溫盞發散的思維。
溫盞在陸昙手裏畫了一個問號。
“我聽到你咽口水了。”看不見的某人耳朵更加靈敏,一點也不扭捏地戳穿溫盞。
溫盞的臉上瞬間漫上紅霞,狠狠地在某人的掌心拍了一下。
陸昙低低地笑出聲,得寸進尺地圈住溫盞的腰身,下巴擱在溫盞的肩頭,厚着臉皮給自己找借口:“阿盞,我有點冷。”
她的話裏還是有兩分真,業火有熄滅的趨勢,如今她身上還是燙,但燒灼感已經降低,又出了不少的汗,就這麽光着确實有點冷。
溫盞盛着老神仙的大半重量,實在是不方便推開,只好拍了拍陸昙的後背示意陸昙退後一點。
冷還圈着自己,不讓自己給她穿居家服?溫盞在心中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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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陸昙裝模作樣地“嘶”了一聲,略顯虛弱地道:“好痛。”
溫盞疑惑地眨眨眼,推着陸昙轉身查看,果然見後背有大片的淤青,延伸到腰線處,看着着實有些觸目驚心。
“背,有傷。”溫盞急急地在陸昙的手裏寫。
本來想借着生病抱抱自家妻子的陸昙感受到溫盞實實在在的關切,趕緊順着溫盞的手臂拿到家居服披上,安撫道:“小磕小碰,看着可怖些罷了,過兩天就會好。”
溫盞瞧着陸昙忽然利落起來的動作,還是不大放心,又在陸昙手上寫了個“骨”字。
“骨頭沒事。”陸昙很快領悟她的意思:“帶你去醫院的時候我也看了醫生,放心。”
溫盞這才稍稍安定。
“但是……”陸昙又将話頭吊起:“你方便的話,能不能幫我上個化瘀的藥?”
陸昙避重就輕,溫盞卻清楚,她今天這一身傷,都是因自己而來。
額頭的傷雖然看不見,想來也不淺,後背還有這麽一大片的青紫,相較于陸昙,自己這個暈過去的人當時卻毫發無損,因着誰,溫盞再清楚不過。
她嘆了口氣,帶着陸昙去了正廳。
“趴好。”她寫道。
陸昙被她按在沙發上,追問:“那你呢?”
溫盞又在她手上寫了個“藥”字。陸昙這才明白,溫盞雖然在剛剛沒有答應她,卻用行動做出妥協。
要是受傷就能挽回愛人,陸昙覺得挺值得。
活血化瘀的藥膏塗在傷處,随着某位姑娘指尖的涼意傳達到陸昙的身上,老神仙趴在沙發上,享受着被自己妻子服務的時刻,心中發出滿足的喟嘆。
當年應該去翻翻師尊私藏的典籍,鑽研一下不讓人察覺的定身術之類的。
可惜,門鈴不僅沒有體諒她,還急促地響了起來,迫使陸昙清醒過來。溫盞忽然想到什麽,急匆匆地跑去開門。
門外,果不其然站着兩個人,表情一個比一個精彩。
“溫盞姐,您是不是故意的……”畢舒城臉色比苦瓜還苦,小聲嘟囔道。
唐籌倒是變現得鎮定許多,直接走進門,對溫盞關心道:“嗓子到底怎麽回事?醫生怎麽說?”
溫盞搖搖頭。
陸昙快速穿好衣服,漫步走了過來,替溫盞道:“醫生說是創傷後的反應,沒有病理性的變化。”
唐籌蹙眉:“創傷?”
溫盞也覺得這個診斷挺不可信的,聳聳肩表示無奈。
“舒城,別幹杵着不出聲,進來給阿盞看看。”陸昙耳朵尖,知道畢舒城在不遠處,直接道。
裝透明的畢舒城本來想趁機先走一步,不曾想被自家師姐戳穿,苦哈哈地道:“來了。”
“你會醫術?”唐籌抱着手臂質疑。
“現代醫療的技術我不會。”畢舒城含混道:“但是我們有自己的辦法。”
“什麽辦法?”唐籌依舊疑心:“不會我們盞盞沒治啞,反倒被你治聾了吧?”
畢舒城扶額,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只好朝陸昙求助:“……師姐,你替我說說話啊……”
“唐經紀請放心,阿盞要是被她治聾了,我把舒城的耳朵揪下來賠給阿盞。”陸昙一本正經地道。
唐籌:“……”
并不想得到別人耳朵的溫盞:“……”
畢舒城抽抽唇角,道:“真狠吶。”
在陸昙的招呼下,原本冷到冰點的氣氛總算好了一些,畢舒城拿出自己的針包,對溫盞道:“溫盞姐,麻煩坐得離我近些。”
溫盞依言照做。
陸昙坐在一旁囑咐道:“她神魂剛被我修補好,你輕一點,要是仗着她失聲弄痛她……”
她威脅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畢舒城截斷:“放心吧師姐,倒是您,業火都燒成這樣了還坐在這若無其事,您還是先關心下自己吧。”
陸昙聽出她語氣裏隐藏的關心,沉默着沒再反駁。
畢舒城和陸昙一樣都是神仙,擅長的法術卻截然不同。譬如當下,同樣是用法術探查靈魂的情況,畢舒城卻比陸昙更溫和,也更細致。
鍉針在溫盞的幾處穴位上迅速刺入,畢舒城雙手結印,在溫盞周身細細地施術。
不同于昨晚幾乎難以忍耐的疼痛,溫盞此時沒有任何感覺,除了有點熱。但因昨晚的疼痛記憶還在,盡管沒有任何痛感,身體還是不自覺地繃緊。
陸昙敏銳地感覺到,話沒經大腦便出口:“你輕點!”
畢舒城翻了個白眼,手上的三根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到陸昙身上。
陸昙動作一僵,将将忍住痛哼,扶着沙發的手青筋都凸出來。
眼瞧着陸昙身上的業火爆發出更加兇猛卻明顯不具備後勁的火勢,伺機報複成功的畢舒城露出得意的神色。
溫盞下意識去查看陸昙的情況,卻被畢舒城按住動彈不得。唐籌看着幾人怪異的動作,雖然疑惑,卻抿着唇沒有急于發聲。
不一會兒,畢舒城便探查結束,她将針從溫盞身上迅速收走放回針包。
托畢舒城的福,陸昙身上的業火也燃得差不多,此時總算恢複了一點點氣力,抖着唇問:“阿盞……阿盞的神魂有沒有事?”
她臉色白得吓人,身上的衣服被汗浸透,僵着的身子不自覺地顫動,像是在承受極大的痛苦。即便如此,神色卻依舊平穩,好像所有痛意都是別人的錯覺似的。
溫盞神色焦急,在畢舒城拔除鍉針的第一時間去查看陸昙的情況,她什麽都說不出,呼吸都有些急促。
陸昙雖然看不見,卻察覺到她的情緒,調整了一下呼吸安慰道:“沒事的。”
她最近總覺得自己時常陷入到矛盾的情緒當中。剛才還認為受點傷引起溫盞的關注很好,如今感覺到妻子無聲的焦急,卻又舍不得她為自己擔心。
“別擔心。”陸昙身上的針還沒拔除,只能緩緩動作,只是她還沒來及去碰溫盞的手,便被自家師妹再次偷襲。
這次她再也沒忍住,在剎那間痛哼出聲,翻湧的氣血徑直從口中噴出,被畢舒城眼疾手快地拿手帕捂住。
溫盞視線觸及手帕上的殷紅,幾乎是喊出聲:“陸華優!”
畢舒城用手帕将陸昙唇角的血跡拭去,又将陸昙身上的長針拔出,自豪地對呆愣在一邊的唐籌道:“你看,一次性治好兩個,現代醫療技術有我這麽厲害嗎?”
唐籌:“……”
陸昙靠在溫盞身上緩了好一會兒,才把氣息喘勻,對溫盞輕聲道:“再喊我一聲,阿盞。”
溫盞知道畢舒城不會害陸昙,但還是不免擔心,如今看陸昙恢複了一點,才摸摸陸昙汗濕的臉頰,道:“我去給你倒水。”
她說完便放開陸昙,蹬蹬地跑得飛快,等進了茶室,才偷偷抹了下自己急出的眼淚。
離婚是一回事,放下是另一回事。這點溫盞很清楚,卻不想讓別人誤會。她稍稍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拍了拍自己的臉,才重新開始動作。
陸昙眼睛看不見,身體也繃到了極限,此時過于疲憊,根本沒發覺溫盞的異常,可畢舒城瞧得清楚,慢慢悠悠地收拾着針包,道:“有的人明明婚姻美滿,卻不知道珍惜,啧啧。”
陸昙被她折騰得夠嗆,實在不想理她,沉默片刻道:“阿盞的嗓子沒問題了嗎?”
“沒問題了,神魂上的損傷也有被師姐用仙力好好修補。”畢舒城将情況說明:“我懷疑,就是因為師姐加諸在溫盞姐身上的仙力太強,才引起的短暫失聲,這不,吓一吓就好了。師姐,仙凡有別,您下次即便着急,也要收斂些。”
陸昙輕輕舒了一口氣:“知曉了。”
“不過……”畢舒城想到方才探查的情況,斟酌着道:“溫盞姐似乎之前靈魂也受過傷。”
陸昙聞言蹙眉道:“什麽時候的事。”
“得有幾百年了。”畢舒城正色道:“現在只剩下淺淺的修補過的痕跡,對溫盞姐的命數沒有什麽影響,師姐放心。”
陸昙想了想,道:“舒城,阿盞身上的馭神印是真的,但又不完全是我當年種在溫清沅手腕的那枚。”
畢舒城點點頭,一擡眸才注意到被自己刻意忽略的唐籌,頓時臉色發黑:“師姐,我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麽啊。”
不曾想,陸昙竟然面不改色地道:“沒忘,唐經紀在,我知道。”
畢舒城:“……”
“唐經紀,相信你看到剛才的情況也能明白,舒城不是個凡人。”陸昙提高了一點聲音。
唐籌懵懵地回應:“所以?”
“你是阿盞的經紀人,我也不瞞你,舒城是神仙。”陸昙停頓一下,繼續道:“靠活得久,而游戲人間,以玩弄人類感情取樂的神仙。”
畢舒城瞪圓了眼:“師姐!您這是恩将仇報!”
她想對唐籌解釋,可是張着口又不知道說什麽,只得逃避道:“沒我事我先走了,您們慢聊。”
“畢荼。”唐籌卻在此時開口:“稍等我一會兒,我們聊聊。”
畢舒城腳底抹油,人轉眼已經朝門口走:“改日吧。”
“聊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唐籌沒有任何阻攔她的動作,只平靜地道:“我不會再打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