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很奇怪

你很奇怪

太陽升起，神殿中瞬時萬丈光芒，初撐着頭，坐在床榻邊，靜靜的注視着藥丸醒來。

藥丸在睡夢中嘟着嘴，扇子般的濃密睫毛，不斷顫抖着，眉頭皺了一皺，初湊了過去，想給他一個早安吻，誰知都要醒來的他，卻将小爪子蓋在臉上，繼續呼呼呼的睡着。

初被他可愛的樣子逗得笑了起來，明明已經醒了卻又掙紮着想繼續睡去的樣子，真是有趣極了。再想到他晚上不肯睡覺的壞習慣，初就忍不住笑着搖頭。

藥丸被笑聲吵醒，他用小爪子揉了揉眼睛，紅色的眼眸迷離地望着初，雪白的衣袍變得淩亂，雙腿之間若隐若現。初吻上他依然嘟着的小嘴，同時也将自己的神力傳給了他，手指扶過他的耳廓，插入他潔白的發間。

好久初才不舍的放開他，在他耳邊低沉的問道：“現在覺得舒服了嗎？”

藥丸揉着被親腫的嘴唇，微紅着臉，點了點頭。

初滿意的笑了，他拉起他，寵溺的為他整理好衣服，克制着自己心中點燃的欲望，然後才不舍的将他變為眯眯眼的樣子，拉着他開始了早巡。

這是日後出巡的第一天，神官們發現，天帝今天的心情格外得好，臉上始終帶着笑意。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某一個夜深人靜的日子，初小心的将藥丸抱在了懷中，帶着睡夢中的他來到凡間。這是一個廖無人煙的山谷，黑夜中分外安靜，只有一輪明月高高的挂在半空，照耀着山谷間盛放的白色花朵。

潔白的花瓣，相擁在一起，組成一朵朵秀雅清麗的模樣，在夜風中楚楚動人地擺動着，散發出誘人的清香。聖潔而奪目，在初心中，世間再也沒有比它們更美的花朵，就如同這懷中的玉人一般。

初布下結界，将藥丸變為原本的樣子，瞬間雪白的長發垂落到地面，碰在一朵花上，花兒輕輕的抖動着。初手指微挑，花兒飛到了他的手中，他輕聲的喚着藥丸。

小兔子醒了過來，看着陌生的環境一時有些發蒙，初笑着将花兒放到他的手中，笑問：“是不是很美？”

小兔子下意識的搖搖頭，四下打量着周圍，喃喃道：“這裏是人界嗎？”

初沒有回答他，而是還沉浸在自己的感動中：“你看這些花，映着月光不是很漂亮嗎？”

小兔子掃了眼一山谷的白色花朵，那是他日夜相對的顏色，并沒有特別的感覺，不由反問道：“白色的花會美嗎？”

初皺上眉，看着一臉莫名的藥丸，最後嘆了口氣：“算了……”

初拉着變回眯眯眼的藥丸，解開結界，緩緩的向天空飛去，藥丸回首看向山谷，像是被抛棄的白色花朵們，轉瞬都凋謝了，夜風卷着白色的花瓣在山谷中飛舞，似乎在訴說着不舍，這到是讓藥丸有了些心動的感覺，他拉了拉初的衣袖。

初停在半空，随着他看向山谷。

“花都是這麽快就謝的嗎？”

“不，只是這種花……”初沒有說完，看着藥丸有些出神，初突然擔心有一天這呆兔子也會如花般凋謝。

“主人……”小兔子輕聲的喚着他。

初清醒了過來，手掌撫上藥丸的臉頰，溫柔地撫摸着：“我是天空之神，衆神之神，萬物之神，我生即是萬物之始，我死即是萬物之亡。從現在開始，我的生命将與你合而為一。”

藥丸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覺得體內突然湧入一股強大的神力，轉瞬便暈了過去。

那是藥丸第一次沒有參加早朝，對于自己身體的變化藥丸并不知曉，初也沒有給他更多的解釋，藥丸只是知道，從那次之後，他便可以感受到主人的所在，似乎和初的距離更近了一些。

不知又過了多少年，亞終于帶着黃泉的一衆鬼将，來到天庭，參加即将開始的大朝會。

對此，初并沒有特別的表示，季卻非常的開心，強烈要求将他們安排到自己的宮中，初也很快同意，畢竟其他的神受不了全身瘴氣的鬼将衆。

“藥丸，你也陪我一起去吧。”季說着就去拉藥丸的手腕。

藥丸轉頭看向初，初微微向他颔首。

季興奮地拉着一臉茫然的初，轉瞬間來到北天門，亞及鬼将衆正在此等待。

這是藥丸第一次真切的見到亞，雖然在出生的前一百年中，已經看到這個紅色的身影無數次。這也是藥丸第一次感受到什麽是美，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絕色容顏。

初和季的身形相似，都很健壯高大，亞則和他們不同，他雖然高大，卻略顯瘦弱，看上去身形更加纖長。亞有一頭火紅的長發，一雙神秘而明亮的紫色雙眸，皮膚雪白剔透，如花瓣一般，微陷的眼窩和挺直的鼻梁，以及一抹帶笑的唇瓣。和初與季比，看上去更加的秀麗，也更加的明豔，尤其在這個充斥着白色的天宮中，如雪中豔麗的花朵般，分外奪目。

季和亞談笑了一陣，季才在亞的疑問中回過頭，看到直勾勾盯着亞發呆的藥丸，因為是眯眯眼，季也并沒有發現他的異樣，他笑着解釋道：“他就是初帶回來的戰神，從來都是呆呆的。”

“哦，他就是那只幽冥兔啊。”亞似乎對他也很感興趣，繞過季，走到藥丸的面前。

藥丸依然盯着他的臉出神，亞随即勾起他的下颚，俯身吻上了他。

“你吻他也沒用，他很呆的。”季說笑着走了過去，他已預見到亞接下來碰一鼻子灰的情景了。

“是嗎？”亞含笑轉過頭，抱着已經癱軟在他懷中的藥丸。

季驚訝地張大了嘴，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木納的藥丸有如此明确的情緒，他不由發出驚嘆聲：“我都不知道，原來你的吻技這麽厲害。”

“我到是覺得他并非你說的那麽純情。”藥丸被初的神力保護，即使是亞也只能略微讀到他的一些信息，亞說着放開手，藥丸整個人跌坐在他的腳邊。

“小兔子，你知道自己的家變成什麽樣了嗎？”亞低頭問着。

藥丸仰頭疑惑的看着他，家？

“你和其他兔子被他帶走後，生物鏈被毀，其他物種很快就滅絕了，你可真是自私。”亞冷酷的訓斥後，又得意的笑道：“不過我能創造它們一次，就能創造第二次。我已經重建了幽冥星，還有你喜歡的蘿蔔。”亞笑着向他伸出手，充滿誘惑的問道：“你想不想再去看看那片綠色的大地？”

家已經滅亡了？你創造的我們？綠色的大地？蘿蔔？藥丸愣愣的聽完後，仔細的想明白其中的意思，立刻握住了他的手。

亞笑着拉起他：“那咱們走吧。”

“唉~？？”季趕忙攔住他們：“你不是來參加大朝會的嗎？你怎麽能這樣把戰神帶走？”

“什麽大朝會？”亞毫不在意地冷笑道：“我是來看他笑話的，不過……現在沒興趣了。”在亞的操縱下，衆鬼怪蠱惑了地上原本善良的人類，使他們變得自私、貪婪，他此次前來便是想看長兄煩惱的樣子，但如今他已經找到了更敢興趣的。亞說着推開季，毫不猶豫的繼續前行。

“哥，別這樣，大哥他會生氣的。”季忙追了上去。

亞終于停住腳步，轉頭冷冽地瞪着他問道：“你就不怕我生氣？”說話間手中已揚起火焰。

季只覺頭皮一陣發麻，趕忙和亞保持距離，真是有苦說不出，他知道要是讓亞就這麽把藥丸帶走，初肯定會大發雷霆……但是亞的脾氣更暴躁，簡直不能惹啊。季鼓起勇氣，做好随時逃命的準備，顫抖的繼續勸阻道：“因……因為是我強拉他出來的……我……”

“讓我去和主人說一聲吧。”之前藥丸只想着要和亞去看看，現在才想起初來。

亞原本冰冷的臉，看向藥丸的瞬間立刻挂上了盈盈笑意：“好啊~”

季長長的出了口氣，只要不是自己把藥丸弄沒的，其他的就不關自己的事了。

“你說要是他聽說自己的小兔子想和我走，會不會氣得吐血？”亞笑着問季，同時緊緊地拉着藥丸的手腕，生怕他跑掉一般。

亞吩咐完衆鬼将在此等候，就跟随季來到書房。

見到亞不懷好意的笑、拉着藥丸的手和季緊張的神情，初就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他擺了擺手，屏退侍從，然後繞過文件堆積如山的辦公桌，向他們走來：“難得你會主動過來……怎麽我的戰神惹到你了嗎？”

亞笑了笑，挑眉道：“如果不是我被你打傷，耽誤了時間，他應該是我的才對。”

“可是他現在是我的，藥丸，過來。”初對已經發生的事，不想多做糾纏，他轉而對藥丸命令道。

藥丸還來不及有所表示，亞就将他拉到了自己懷中，一手環住他，一手撫着他的臉，挑釁道：“就算他曾經是你的，但現在他可是要和我走。”

“藥丸！過來！”初再次命令道，對于藥丸毫不反抗亞的行為，初感到不悅。

“我想和亞去……”藥丸的話還沒說完，亞就一下掐住他的下巴，冰冷的在他的耳邊質問道：“你剛剛叫我什麽？！”

藥丸疼得睫毛上盈滿了淚珠，想辯解也說不出話來。

“這是我的命令，在只有主神時，我要他直呼其名。”原本有些氣憤的初，在看到藥丸的淚光後，立刻就心軟下來，忙幫他解釋。

亞在初說話的同時，就狠狠地将藥丸丢在地上，一個箭步向初沖了過來，不滿道：“你是說區區一只兔妖也配和我們平起平坐嗎？我可是黃泉之君，我是真神！”

“對我而言，藥丸和你們沒有區別。”初回答着亞，目光卻在注視着被季扶起的藥丸。

“你改變了他的容貌，還把自己的生命和他連在一起！”亞怒視着他說道，“你作踐自己沒關系，但不要算上我！一只兔子，他還不配！”

“你想違抗我的命令嗎？”初問着，沉下了臉。

亞狠狠地瞪着他，轉頭向着藥丸說道：“咱們走了。”

藥丸看了看亞，又對初說道：“我想和……他去……”藥丸決定還是不叫他的名字了，當然也不能稱他黃泉之君。

“不許！”初沒等他說完，就立刻回答道。

“哼，難道做你的屬下，連自由都沒有嗎？”亞冷嘲熱諷道：“在您的眼中，想必除了自己，其他都不重要是吧。”

初沒有理他，再次向藥丸命令道：“過來！立刻！”

藥丸委屈的走了過去，他只是想回家看看，雖然狼很可怕……但是好想能再在草地上奔跑。

“這就是天帝對待屬下的方式啊，比較起來，我還真是慈愛得多呢。”亞嘲弄完，對藥丸說道：“幽冥兔，你體內的神力，足夠保護你不被黃泉的瘴氣侵蝕，我随時歡迎你回家。”

“你不要妄想了。”初将走過來的藥丸一把拉到身後，替他回答道。

亞卻得意的輕笑：“咱們走着瞧。”

“這次來這收獲頗豐，我就告辭了。”亞說完轉身往外走：“季和我走，咱們去找舒。”

“好啊。”季聽到說去找舒，就開心的點頭，雖然他也挺喜歡自己的亞哥哥，但如果讓他一個人面對亞，那還真有點可怕。

等他們一走出去，初就不悅的轉頭看向藥丸：“你想和亞走，是嗎？”

“我只是想去幽冥星……亞說他重建了幽冥星。”藥丸說着，眼角還泛着淚光。

初心痛地撫去他的淚水，雖然心中不滿，也不忍心罵他，只是嘆了口氣，耐下性子來解釋道：“對我而言，我的弟弟們和其他人不同，尤其是亞，他與我雙生而出，能力也只是略在我之下。你懂嗎？”

藥丸疑惑地看着他，他們是主神，是雙生子，都很強大，這些他當然知道，但是這又和自己有什麽關系？

“總之，因為他們很重要，所以你和其他人怎麽樣，其他人對你的怎麽樣，我都不在乎，但他們不一樣，我不許你和他們過多的接觸，明白嗎？”對初而言，其他人根本不是威脅，其他人他根本不在乎，但主神不同，尤其是最接近自己的亞，如果說這世上有人能把藥丸搶走，那只有亞。

藥丸點點頭，又問：“季也不行嗎？”

“季沒關系。”初笑着揉揉他的頭，雖然季偶爾會使小性子，還喜歡偷懶，但初相信季是懂得分寸的。

初拉着藥丸一起坐在椅子上，把玩着他的手指，說道：“我們兄弟幾個，脾氣最差的就是亞，他可能上一刻還笑嘻嘻的，下一刻就發起脾氣來。但是他也是最富有想象力的，他創造了世間一切的動物。不過他對舒沒轍，因為舒很死心眼，他認定的事，就絕不會改。舒也是我們之中最執着、最有耐心的，是他創造了大地，他也如大地般溫柔。季是我們的小弟弟，最懶散最自由，從不執着，他對誰都很好，但從不會強人所難。”

藥丸認真聽着，不斷地點頭，然後問道：“那主人呢？”

“我是一切規則的制定者、守護者、執行者，一切規則因我的神力存在，我也可以輕易打破，只是倘若我一旦打破其中某項，那麽這項規則也就不複存在了。因此我必須時刻保持理智，不能受私欲影響，絕對的自制力就是我最自豪的寶物。”

小兔子用力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的主人特別的偉大。

初滿意的笑着抱緊他：“你覺得我是怎樣的呢？”

藥丸思索了一會兒，他腦中閃過很多與初一起的畫面，但說到主人的特質，他最終想道的是：“主人很奇怪。”

“奇怪？”這倒是初意想不到的答案，他的笑了起來，好奇的問道，“怎麽奇怪？”

“喜歡白白的東西。”藥丸更加明确的答道。

“什麽啊。”初只覺藥丸認真的樣子非常可愛，笑得更大聲了：“這樣很奇怪嗎？”

藥丸再次用力點了點頭，雖然眼睛咪咪的，但壓低的眉頭，代表着他的嚴肅。

初漸漸收起笑，再次喃喃道：“這樣，真的很奇怪嗎……”他說完，将藥丸變回原本的樣子，果然那雙紅色的大眼睛中，是滿滿的認真。

“原來喜歡白色是很奇怪啊……”初失落地別過頭，不願再直視這雙覺得自己奇怪的美眸，總是想與自己最珍惜的兔子分享自己喜歡的事物，但原來在兔子的眼中，那全是奇怪啊，因為兔子并不喜歡白色吧，是啊，因為他自己就是那樣的純白無暇。

兔子不喜歡白色，那他喜歡什麽呢？初想着心中一緊，問道：“亞他漂亮嗎？”

初的手指劃過藥丸的臉頰，眼中帶着些許期盼，主神的樣貌是在衆神之上的，而亞則是兄弟中最豔麗的一個，如果小兔子不喜歡白色的話……那他喜歡的會是亞嗎？

藥丸點點頭，小臉蛋上寫滿了興奮：“我第一次見到那麽美的神，他紫色的眼睛好美。”

初只覺瞬間跌入谷底，他覺得自己有些可悲，那我呢？在你眼中我又如何，他想問，但怕這只沒心沒肺的兔子又是搖搖頭，又說主人很奇怪，那恐怕自己最自豪的自制力都要不保了。初不敢問，卻又心有不甘，他轉而問：“那季呢？”

“季？”藥丸皺了皺眉：“他怎麽了？”

果然沒問是對的，是啊，這傻兔子不是很早之前就說過了，根本不懂季的英俊，自己自信的樣貌在他眼中，恐怕也和季無異吧……

初憂傷地吻上他的眼睛，那雙自己最愛的眼眸，以及那雙眼眸中最傷人的純真。

“亞吻過你了？”初感受到藥丸身上屬于亞的神力，問道。難怪他會知道我改變了藥丸的樣貌，還知道和他分享生命的事。

藥丸點點頭，不由得臉頰緋紅。

看到藥丸的神情，初盡量壓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自己對藥丸的好，即使是初次見他的亞都能察覺，為什麽他自己卻一無所知！為什麽要在自己面前稱贊別人！為什麽要對別人露出這樣的神情！

初猛的一腳将書案踢翻，文件撒了一地。

藥丸有些吓到，忙擡頭看他。

“出去！”初一揚手，改變了他的容貌，然後就無力的靠在椅背上，一手擋在臉前，再這樣和藥丸交談下去，初感覺自己随時都會暴走。

藥丸默默地站起身，往外走，又有些擔心的回看主人。

“等等。”初命令道：“以後不許讓任何人吻你，季也不行！”

“是……”藥丸不解初為何突然下這樣的命令，原本他不是一點都不在意嗎？

“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