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少年期

少年期

小姑娘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他。

李秉竹黑沉着臉，不動聲色地按壓着手指，嗓音低啞而動聽：“我覺得不行。”

我才不要你覺得呢。

宋歆心裏腹诽，卻故意偏着頭笑：“我覺得很可愛啊，多适合你啊。”

他可愛？

李秉竹嘲諷一笑，她是眼瞎嗎，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和事物都可以被稱為可愛，獨獨除了他。

李秉竹道：“你覺得很好玩嗎？”

他面色冷淡平靜，看着宋歆好似對着一個任性貪玩的孩子。他是成熟冷靜的，而宋歆卻是無理取鬧的。

宋歆癟了癟嘴，有點氣。

什麽嘛，他這個人真是一點情趣都沒有。他到底懂不懂她只是在和他聊天，在故意開玩笑逗他啊？

一點面子也不給的。

宋歆往後一仰，盯着他說：“你也太無聊了吧。”

李秉竹驀地攥緊手指。

他抿了下嘴唇，心情因為她這一句而糟糕。

但他的确是不夠有趣，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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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小就枯燥又乏味，從來不懂玩樂。

李秉竹突然起身站起來，俯視了她一眼：“那你去和有趣的人玩吧。”

他說完就轉身走了。

宋歆又懵在當場。

旁邊有女生小聲說：“他怎麽走了？是不是生氣了啊？”

“不會吧，除了開學那會兒，也沒見過他發脾氣啊。”

身旁的小姑娘們意有所指，偷偷看向宋歆。

然而宋歆捏着手指，擡頭盯着他的身影。

少年走到另一邊的沙發上。那邊沒幾個人，見他過來了，還專門起身到另一邊去，給他讓位置。

李秉竹一個人坐在那邊。

燈光從他頭頂灑下來，為他的墨發添彩，卻讓他的臉隐藏在燈光之下，看不清臉上神情。

但就是讓人覺得他不太高興。

宋歆垂下頭來，給別人發消息。

陳輕宇不知道怎麽知道她在外面的，正在問她在哪兒。她随便簡單回了下，就把手機扔在一邊。

她偷偷地瞥着李秉竹，心情有些煩躁。

難道就因為她剛剛說的那句話，他就生氣了嗎？那他未必也太小氣了吧。

她也會生氣的啊。

“小氣鬼”李秉竹現在正在想事情。

他長相有種淩厲感，本來看上去就不好相處，此時陰沉着臉，渾身冰冷，更是沒人敢靠近他。

袁飛本來一直盯着這兩個人，見狀跑過來，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麽又過來了，不是剛剛還在和宋歆說話的嗎？”

李秉竹輕擡眼皮，沒有說話。

但眉頭輕皺，有些煩躁。

袁飛很想繼續問什麽，但又怕自己随口說話會惹到這位大爺，嘆了口氣剛轉身想走，就聽到低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很無趣？”

袁飛：“……”

袁飛愣了一下，盯着一臉嚴肅的李秉竹，有些不太敢相信，“……不是，這誰說的啊？”

居然這麽直接。

李秉竹乜了他一眼。

袁飛收斂了下自己的驚訝。他用自己轉的不快的腦子想了想，就知道這句話大概是誰說的了。

還能是誰，宋歆呗。

袁飛有些好奇了，這附中校花有點意思啊。雖然他們大多都覺得李秉竹性冷淡，無趣又冷漠，但平時沒人沖面前去說啊。

他坐下來，确認道，“宋歆說的啊？”

李秉竹反而不理他了。

他覺得自己是瘋了，居然會為了宋歆一句随口的話，去糾結自己的情緒，甚至還頭腦發昏地去向袁飛提問。

他就這麽在乎她的想法嗎？

袁飛還在問，“哥，你能給我說一下嗎？你和宋歆怎麽認識的，到底啥關系啊？”

他一臉八卦，以為這兩人肯定有什麽。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湊在一起總是會讓人浮想聯翩。

然而李秉竹不會告訴他任何事情。

那是獨屬于他的心事，犯不着與任何一個人說。

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資格知道。

李秉竹最後還是又向宋歆走過去。

他已經穩定了情緒，也只是想帶着宋歆回去而已。

女孩子在外面待久了并不安全。他最初也只是想讓宋歆自己離開而已，卻沒想到她一路跟着他，說什麽也不肯走。

李秉竹不想去思考宋歆行動的原因。

他想，無論背後原因是什麽，他們的結局都是一樣的。既然這樣，不如讓他們離遠一些。

李秉竹抱着這樣的念頭，一步步走向宋歆。

然而一走到宋歆旁邊，他站在那兒，什麽動作也沒有了。

她睡着了。

小姑娘以坐着的姿勢，頭靠在背後的墊子，抱着一個軟枕，就這樣歪着頭睡着了。

旁邊的方筱小聲說：“我剛剛叫她別睡，她說只是想閉一下眼，然後就睡着了。”

李秉竹“嗯”了聲，站在那兒沒動。

“不是說要走了嗎？”

袁飛大大咧咧地跑過來。

李秉竹冷眼飛過去，帶着濃濃的警告。

袁飛立馬明白，說着“對不起對不起”。他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想要看一下宋歆，但卻立馬被人擋住。

少年眉眼清冷銳利，看人時讓人忍不住心生寒意。

袁飛打了個顫，做了個認輸的姿勢，轉身離開。

李秉竹又斂下眼，輕輕看了眼宋歆。

宋歆睡着時很是乖巧，小臉瑩潤白皙，五官精致漂亮。她微歪着頭，臉上有一種純潔的天真感，很惹人憐愛。

李秉竹轉身走出去，很快又回來，手裏拿了條小毛毯，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披在宋歆身上。

毛毯落在身上，宋歆動了一下。

李秉竹瞬間僵住，抿着嘴唇，有些緊張地盯着她。

小姑娘只動了下，卻沒有醒過來。

李秉竹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緩緩地收回手。

也不知怎麽的，一縷發絲從宋歆肩上滑落，輕輕地落在他手上。

又輕又癢。

宋歆的頭發又細又軟，以前總被人說像才小孩子的頭發。因為細軟，她梳頭總是又慢又輕，唯恐攪在一起，把自己弄疼了。

李秉竹愣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将手收回來。

他輕擡着手，細細摩挲着手指，企圖再次感受少女發絲的觸感。

他擡眼，視線第一次完完整整地落在她身上。

目光眷戀而缱绻，一直被隐藏的情感終于得以流出一二來。

方筱一直坐在旁邊，也将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她蹙眉，按壓着手指，心緒複雜。

即将結束的高二上學期，她注意了李秉竹整整半年。

她知道少年性格冷淡孤僻，不愛和人說話，常常都是獨自一個人。

他剛來時，幾乎所有人都看不慣他。實在是太不合群了。然而當班上其他人找借口教訓他時，卻被這個看似清瘦的少年按到在地。

當時少年明明眉眼疏懶清冷，卻俯身看着地下的人，嘴角輕勾，輕蔑味十足。

又清又欲。

卻一拳又一拳打得人頭破血流。

之後，名叫李秉竹的少年一戰成名。

在四班沒人敢惹他。

不是沒有女孩子想去追求他，但李秉竹冰冷銳利，整個人看起來性冷淡十足，看女生和看男生沒什麽區別。

其他人想，他這樣的人，大概是不會喜歡上別人吧。

方筱也以為是這樣的。

直到她現在看到，李秉竹動作笨拙卻溫柔地照顧着熟睡中的少女。

嫉妒。

但卻又覺得有些理所當然。

原來他并非與世間隔絕。

他早就心有所屬，只是從未在他人面前顯露出來而已。

“你就是李秉竹？”

陳輕宇皺着眉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今年也才十七，高高瘦瘦的，帶着少年人特有的孱弱氣。然而他面容清冷，眼神銳利得不像話。

這是個很出挑的少年。

即使驕傲如陳輕宇，也不可否認李秉竹好看的皮囊。

但讓陳輕宇注意的，是少年過分淩厲的氣息。

他根本無法輕視他。

然而……

“宋歆呢？”他問。

他偏頭往裏面看，想要找到宋歆在哪兒。

他剛剛聽到司機說，看到宋歆跟着一個男孩子來到了這裏，他不放心，叫司機先盯着，然後自己跑過來找人。

即使這邊的俱樂部風評很好，也沒有鬧出過什麽事情，但陳輕宇依舊不放心。

宋歆太小了，又是花朵一般的年紀。外面的世界太過黑暗，很容易出什麽事情。

李秉竹也打量着他，冷聲問：“你是誰？”

李秉竹不認識陳輕宇，但包間裏的其他人認識。

有人指着陳輕宇，大喊：“啊，你是宋歆男朋友對吧！”

李秉竹怔了下，又擡眼向陳輕宇。

他攥緊拳頭，臉色沉得可怕。

他顯然記起來，之前被傳得沸沸揚揚的宋歆和她的高富帥男友。

反倒是陳輕宇皺眉，不滿地說了句“什麽亂七八糟的”就往裏面走。

他一眼就看見坐在角落裏，偏着頭閉眼睡覺的宋歆，臉一黑，就要上前去叫醒她，但卻被人用力拉住。

李秉竹擋在宋歆的面前，壓低聲音說：“她睡着了。”

陳輕宇揚眉對上他。

作為宋歆的男閨蜜，陳輕宇從宋歆那裏知道了很多關于李秉竹的事情。

當宋歆還懵懵懂懂的時候，陳輕宇就敏銳地覺察出不對出來。

宋歆喜歡這個少年。

陳輕宇之前就一直想來會會他，想知道宋歆喜歡的男孩子究竟是什麽樣的。

而這一天，他終于見到了。

陳輕宇偏頭看向窩在沙發上的少女，在看到小姑娘微微顫抖的睫毛時，輕輕嗤笑了一聲。

小混.蛋，真是長能耐了。

居然還敢裝睡。

為了追男人也是使出手段了啊。

陳輕宇又看向李秉竹，眯眼道：“我現在要把她帶回去。”

李秉竹并不讓開，只是警惕而固執地盯着他，低聲說，“我會送她回去的。”

陳輕宇笑了，“他們說我是她男朋友。”

李秉竹抿嘴，眼眸黑沉如墨。

“這樣你也要攔着嗎？你以什麽身份？”陳輕宇邊說，邊去看宋歆的反應。

宋歆也是沉得住氣，居然還是一動不動的。

他又去看李秉竹，少年指尖被捏得發白，本就蒼白的臉色露出一抹慘淡的笑容來。

李秉竹搖頭說：“你不是的。”

陳輕宇挑眉。

少年又重複了一遍，“你不是。”

場面一度安靜下來。

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宋歆突然緩緩睜眼，看着面前的人，疑惑道：“陳輕宇？你怎麽來了。”

陳輕宇乜了她一眼。

你裝，你就給老子裝吧。

宋歆盯了一眼身上的毯子，然後站起來，走向兩人。

李秉竹平靜地看着她。

宋歆也看向他，眨了眨眼睛，很是無辜，“我剛剛不小心睡着了。”

李秉竹“嗯”了聲。

陳輕宇看他們兩的互動，簡直快忍不住笑了出來。他低頭看了看腕上的表，然後對宋歆說，“都九點了，快跟我一路回去。”

宋歆點頭“哦”了聲，又看向李秉竹，眼眸中藏着些期待，“那我走了哦。”

李秉竹擡眼，盯着她。

他眼眸黑沉，裏面似乎藏着很多情緒。

他盯着宋歆，幾乎讓宋歆以為他會對她說出什麽來。但最後，他卻只是緩緩點了個頭。

“那……拜拜？”宋歆有些失望。

李秉竹只是平靜地望着她，沒有說話。

宋歆洩氣，轉身和陳輕宇走了。

然而他們走後，袁飛看着一直站在那兒，臉色異常難看的李秉竹，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那個，他們已經走了。”

李秉竹垂着眼眸，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袁飛突然很想開口勸他，但才張口，就被人輕輕推開。

李秉竹沉默地走出去。

後面有人問袁飛：“你說，他怎麽知道人家不是宋歆的男友啊？”

還那麽肯定。

袁飛愣了下，“這我哪兒知道啊？”

李秉竹來到洗手間，打開水龍頭，将刺骨的冷水撲到臉上。

冷靜下來。

他這樣對自己說。

他盯着鏡子裏的自己。

鏡子裏的少年五官清俊，臉部線條流暢而尖銳，和鋒利的眉眼共同賦予他生人勿近的氣場。

然而眼眸中充斥着的紅血絲，卻說明了少年現在的不正常。

怎麽能夠不知道呢？

他僅僅只用一個眼神，就能夠看出來陳輕宇和宋歆的關系。

當真正喜歡一個人時，眼神才不會是那樣的。

他攤開手掌，上面全是指甲按下去的紅痕，有些甚至冒出了血泡。

李秉竹看了一眼，就面無表情将手伸進水中。

冰涼刺骨。

連手心處的刺痛也被冰凍所覆蓋。

半響，他嗤笑了聲。

他無法言說，當看到她和別人走時，心裏的鈍痛。

他差點就控制不了想要追上去的自己。

李秉竹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對自己說得冠冕堂皇，張口閉口都是控制自己，不讓自己去靠近她。

然而當看到她和別人稍微走近一些時，他依舊嫉妒得要死，恨不得什麽也不管不顧地，去把她從別人手裏搶奪回來。

他僅僅只是看到一點點親近，就受不了。

那等她真正和別人在一起，會和戀人打情罵俏時，他豈不是要被逼瘋？

等他們走出去後，陳輕宇才笑着說，“他怎麽看起來，好像不怎麽喜歡你啊？”

宋歆癟嘴，有點不想回他。

“嘁，蠢得很，追人還這麽含含蓄蓄。”陳輕宇把車門打開，讓宋歆坐進去，自己去了駕駛位。

晚上司機下班了，但陳輕宇自己之前就考了駕照的。

“你小心點，別讓我出車禍了。”宋歆嗡聲道。

“死小鬼，能不能說點好聽的？”陳輕宇暗罵了聲。

也只有別人認為宋歆乖巧可愛了，作為閨蜜來說，宋歆曾幾次差點氣死他。

冬季的夜裏沒什麽人，偶爾有人路過也是緊裹着大衣棉襖，快馬加鞭地往家走。

錦色俱樂部的光牌是橙白色的，照亮了一段路口。

宋歆恹恹地坐在後座，視線盯着車窗外。

她還蠻失望的。李秉竹好像真的不喜歡她，即使她走了，也沒有一點動作，連再見都不說一下的。

她剛剛确實睡着了。

但在李秉竹給她披毛毯時，就已經醒了。她一直在糾結自己要不要睜眼，直到少年的手輕輕觸摸上她的發絲。

于是她開始了裝睡。

她當時想，李秉竹面對她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然而當面對睡着時的她時，會不會有一點點改變呢？

書上總說，有些人的喜歡是偷偷的，靜悄悄的。

于是宋歆想，如果李秉竹也有那麽一點喜歡她，應該會有一些和平常不一樣的舉動吧。

然而除了披毛毯和摸頭發這兩個動作，李秉竹竟然什麽都沒做。

宋歆也說不上心裏什麽感受。

該說他克己守禮呢，還是真的對她沒有一點想法呢？

宋歆嘆了口氣。

歆歆：追男人好難：）

不好意思搞忘了，感謝What^^if小可愛的投雷！！愛你麽麽噠！

我今天寫了七千五的更新，原本想發，但讀了幾遍，發現不太好，就算了。

這次字數沒達到榜單要求就算了，我也不想為了填字數在那兒亂寫劇情，這樣沒意思。

最近天天寫更新，都沒時間捉蟲了π_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