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紅褂子小孩兒
紅褂子小孩兒
陳月瞟了眼蘇琴收拾的整整齊齊的被褥忍不住說道,
“要不...咱們去看看她藏了什麽?”
路漫漫一聽這話立馬來了精神,不過想到剛才那個夢立馬又蔫了,
“我不去了,我媽說遇到邪門的事就要當做沒看見,不然啊,那玩意兒就會一直纏着你。”
陳月視線又挪到了秦桑身上,秦桑故作為難的看着她,
“蘇琴不在,咱們不能亂翻人家東西吧?這樣有點兒不太好啊。”
陳月見兩人都不同意,便點點頭沒再提。
三人默默地收拾着各自的東西,等蘇琴回來時天都已經黑了。
她一手端着這個年代特有的鋁制飯盒,飯盒裏放了兩個粗面饅頭,另一只手則抱着幾本書。
“你們不去吃飯嗎?”
蘇琴将手上的東西放在自己那張桌子上後,扭頭問三人。
“馬上就去,琴姐,你可真用功啊,剛來就去學習。”
陳月翻找着自己的飯盒,順便問道。
蘇琴笑笑,低頭從老舊的桌子抽屜裏拿出一個小罐子打開,用幹淨的筷子夾出一撮鹹菜絲放在飯盒裏。
“我為了考這個大學可費了不少勁呢,不好好學都對不起我自己。”
Advertisement
“那我們三個以後可得向琴姐你學習了,不能讓這大學白上。”
蘇琴又不說話了,只低頭默默吃着飯,桌上是翻開的課本。
陳月招招手示意秦桑和路漫漫一起走,秦桑坐在床上,從包裏拿出村裏嬸子特意為她做的蔥油餅,
“我不去了,家裏嬸子做了不少吃的,天熱,經不住放。”
“那用不用幫你帶什麽?”
“不用了,該買的都買了。”
“成,那我們兩個就先去了。”
說完,“啪叽”一聲門被順手關上。屋頂散發着昏黃光芒的燈泡由于沒有燈罩被風吹的來回晃動,随着它的動作,牆上的影子在兩人之間來回變換。
秦桑拿着蔥油餅坐到蘇琴對面的桌子旁,然後将餅遞了過去,
“琴姐,嘗嘗我嬸子給的蔥油餅。”
蘇琴擡頭朝她禮貌一笑,婉言謝絕,
“我買了饅頭,不吃就要放壞了。”
秦桑沒說什麽,收回餅後在上面咬了一口,
“琴姐,你每個月有十五塊錢的補助呢,幹嘛還這麽省啊?天天饅頭鹹菜會營養不良的。哦,我知道了,是你婆家磋磨你對不對?唉!我們村裏有個跟你特像的小媳婦...”
“不是的,我婆家對我挺好的,你別瞎猜。”
蘇琴表情淡淡,似乎不太想讨論這個話題,然而秦桑卻好像沒看到她的臉色一樣,繼續八卦,
“琴姐,你現在都是大學生了,幹嘛還這麽怕他們啊?等你畢了業,有了工作的時候,完全可以翻身做主,反正咱能掙錢,離了他那是他們家的損失。”
眼看秦桑越說越離譜,仿佛她的婚姻生活多不幸一樣,蘇琴心裏不悅,臉色也更難看了,
“秦桑,我婆家對我不錯,我能來上學也是他們支持的,你不要瞎說。”
“啊,對不起啊。”
秦桑一臉尴尬的道完歉也埋頭吃起來,雞蛋餅配韭花醬,nice啊!
另一邊吃晚飯的路漫漫和陳月回來見宿舍內氣氛不太對,因此也不敢說話,只匆匆洗漱完上床休息。
而蘇琴一人在那裏坐到深夜才合上書,端着盆子出門洗漱。
她一走,路漫漫“騰”的坐起來壓低聲音問秦桑,
“你們兩個什麽情況啊?我怎麽覺得蘇琴好像不太高興?”
另一邊陳月抱着枕頭挪過來,湊近她也是滿臉好奇。
秦桑攤攤手,
“我說了幾句她婆家的壞話,她不高興了。唉!我這破嘴。”
路漫漫一聽,瞬間來了精神,
“我跟你們說啊,蘇琴她那婆家真不是什麽好人,我聽有位學姐說,去年冬天的時候,就因為蘇琴花了五塊錢買了雙棉鞋,她婆婆就追到學校罵,罵完還把鞋子給拿走了。所以去年一整個冬天,蘇琴就穿着一雙單布鞋,那腳都凍爛了。”
“這也太慘了吧!難怪她天天雜糧饅頭配鹹菜,合着上了大學這婆家也不放過她啊。”
陳月有些憐憫她,心裏琢磨着這周回家是不是還多帶些吃的過來分一分。
相較于她的同情,路漫漫倒是看的開,
“蘇琴自己太懦弱了,都已經上了大學了,還被掣肘成這樣,唉!”
她心說,這就是爛泥扶不上牆啊!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秦桑擡手扯過陳月放在邊上的枕頭又扔了回去,
“你方向睡颠倒了,頭重腳輕,會飄的。”
“還有這說法?”
陳月雖不信但還是照做了。
秦桑看了眼路漫漫,後面抹着石灰的白牆上印着她瘦弱的影子,影子和她的動作一樣,都趴在那裏,只是和她本人相比顯得瘦弱許多。
很快蘇琴洗漱完進來,将毛巾晾起後,便徑直關燈上床。
燈滅了,窗簾也拉住了,整個寝室陷入了一片黑暗。屋外蟲鳴鳥叫不絕于耳,屋內因為關上了窗戶,漸漸開始變得悶熱。
秦桑看了眼對面背對着她躺的蘇琴,默默在心底念了幾句,很快整個寝室溫度開始下降,蘇琴的耳後也慢慢顯現出了一個紅色光點。
蘇琴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擡手撫了下頭發将它遮住,只是隐隐約約間還能看到發絲縫隙裏透出的紅光。
秦桑合上眼感受着宿舍逐漸下降的溫度,對頭原本熟睡的陳月開始來回翻身,這讓原本就有些搖晃的床晃得更厲害,“吱呀吱呀”的聲音在靜谧的夜裏格外清晰。
“砰砰砰”隔壁女生敲了兩下牆不耐煩的喊道:
“隔壁幹嘛呢?幾點了還瞎折騰,讓不讓人睡了?”
這年代的牆壁隔音效果極差,明明是在隔壁,可聽着卻像在耳邊炸開驚醒了所有人,陳月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道歉。
路漫漫将擱在腳邊的薄被子拿起蓋在身上,疑惑的嘟囔了句:
“怎麽突然這麽冷了。”
重新睡下後,屋內冷氣漸漸散去,秦桑又瞟了眼依舊背對着她睡的蘇琴,而後的小紅點已經移到了脖子上。
她重新合上眼一夜好眠。
......
第二天的清晨秦桑是在學校的大廣播放的歌聲中醒來的,她睜眼看到上鋪的木板時漸漸緩過神來,一扭頭,對面床鋪已經被收拾的幹幹淨淨的,至于蘇琴,人早就不見了。
秦桑叫醒兩人一起端着盆子去洗漱,洗漱的地方在這層樓的最裏面,總共有十根水管,兩邊各五個,池子則是石頭的,雖然看起來年代有些久遠,但卻被沖刷的很幹淨。後面隔道牆就是公共廁所,然而這麽大的地方卻只各有一個發黃的燈泡吊在那裏。
來時洗漱的人并不多,從洗漱區的窗口望下去,校園裏已經有不少人了,去食堂的去食堂,去教室的去教室,跑步的跑步。
“桑桑,趕緊洗漱吧,咱們得快點 ,不然食堂等下要沒飯了。”
‘“來了。”
秦桑懶懶的應了一聲,拿着東西走到一個正在洗漱的女生旁邊,女生無精打采的低着頭洗了最少5分鐘,翻來覆去用清水沖洗臉,但是那雙眼睛卻依舊半眯着,沒有絲毫要清醒的樣子。
女生另一旁的室友此時已經擦幹了臉,看到她這幅樣子後,忍不住推了一把,
“李小雲,你洗臉洗了五分鐘了,在這而發什麽愣呢?”
“啊?是嗎,那我快點兒。”
李小雲終于停下了洗臉的動作,開始刷牙。
秦桑在一旁開口調侃:
“同學,你這學習也太用功了吧,不過這樣很影響白天的課程呢。”
李小雲扭頭眯着眼睛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沙啞這聲音說:
“書都沒發呢去哪學習啊。我本來睡的挺早的,可誰知道半夜來了個小孩兒,硬是拉着我要我陪他丢沙包。我本來是要拒絕的,可誰知道嘴不聽使喚,直接答應了。于是我就被那小孩兒拉着在操場丢了一晚上沙包。”
她剛說完,室友就笑了,明顯不信,
“我看你是沒睡醒吧,還陪小孩兒丢沙包?你早上睡的死死的,我們幾個在你床邊喊了至少十來分鐘你才醒,要不是看你還有呼吸,我們都要去找老師了。”
李小雲見她不信有些急了,
“不是我,是那小孩兒,他拽着我死活不讓我走,最後還是我答應今天晚上繼續陪他玩他才松手的。”
“我咋瞅着你跟說胡話似的呢?你那麽煩小孩兒會這麽有耐心?趕緊清醒清醒吧,別沉浸在夢裏了。我先回屋換衣裳了,你可快點啊。”
室友走後,李小雲繼續發蒙,秦桑一臉好奇的湊過去問她,
“那小孩兒長什麽樣子啊?”
“三四歲那個樣子,穿了件繡着老虎頭的紅色小褂子,黑褲子,黑布鞋,都挺新,連個補丁都沒有,家裏應該挺富裕的。”
話音剛落,對面正刷牙的路漫漫直接打了個寒戰,臉“刷”的白了。忙問:
“你确定沒看錯?”
“跟他玩了一晚上呢,去哪呢看錯,咋了,你認識啊?”
“呵呵,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