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18
源明耀放空的眼裏慢慢凝聚神采，他的瞳孔幅度極小地震顫着，他在思考怎麽回答。
在陳景旭離開的那三年裏，源明耀的生活裏除了少了陳景旭這個人外，似乎沒什麽變化。
每天乖乖上下學，好好學習，成為老師眼裏的好學生，同學眼裏的學霸，父母眼中的乖小孩。
但真的沒有變化嗎
不知道什麽時候打的耳洞，不知道什麽時候學會的抽煙，不知道什麽時候學會面不改色地撒謊。
是桌面上多出來的戒指手鏈，是衣櫃裏多出來的深色衣服，是身上多出來的傷疤，是曾經出現又消失了的淤青。
他不想欺騙陳景旭，但在陳景旭的面前，他希望他還是陳景旭記憶裏的那個源明耀。
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陳景旭。
他都應該是原來的那個源明耀。
“明耀，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沒聽到回答的陳景旭翻了個身，用手肘支撐起身體，本來想要托着下巴趴着的，但那個姿勢會壓到胃，只能放棄。
“明耀？”
源明耀想，我總不能告訴你我是出去打架的吧？
源明耀裝作要睡着的樣子，含糊着問陳景旭說：“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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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景旭看着源明耀半睜不睜的眼睛，打了個呵欠，午飯吃太多了，開始發飯暈了。
“你上午去哪裏了？”
源明耀側身背對着陳景旭，裝作無力地擡起一只手，在半空中推了推，“別吵。”
陳景旭努力地想清醒一點，但飯暈來勢洶洶，只能強忍下好奇心，額頭靠在源明耀的背上，緩緩睡去。
源明耀睜着眼，感受着身後傳來的體溫，感受着陳景旭呼吸間吐在他背上的熱氣，也跟着慢慢睡去。
這個午覺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陳景旭先醒過來。
睜眼就看到了源明耀的睡臉，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的姿勢已經變成了面對面側躺。
無論陳景旭已經看過這張臉多少次，他都還是很喜歡。
顏狗就喜歡美人，無論是男的還是女的，只要好看就是正義。
當然陳顏狗還是有點追求的，人品不行的美人再好看也不是美人。
陳景旭的視線落在源明耀的露出來的耳朵上。
陳景旭小心地湊近源明耀，俯身觀察起源明耀的耳朵來。
源明耀的耳朵不是那種貼着腦袋的，也不是招風耳，飽滿白皙，耳廓上的耳洞排列有序卻又不明顯。
一個兩個三個。
哇，有三個耳洞那麽多！
陳景旭瞪大了那雙小鹿眼，忍不住在心裏感慨。
陳景旭不知不覺間，幾乎已經貼在了源明耀身上。
源明耀在睡夢中動了動，做賊心虛的陳景旭吓得沒扶好自己。
吧唧一下。
陳景旭磕到了源明耀的臉，準确來說是，是磕到了源明耀臉頰和耳朵中間的位置。
陳景旭哀嚎一聲，捂着嘴後退，而源明耀也被突如其來的疼痛從睡夢中驚醒。
源明耀捂着被磕破的位置，眼神迷茫地看向陳景旭。
陳景旭捂着嘴，腦袋埋進了被子裏。
“你剛才、”源明耀遲疑道：“是咬我了？”
陳景旭努力壓下淚意，擡頭對源明耀說：“沒有，不小心撞到了！”
源明耀驚恐地看着陳景旭嘴邊流下的血，顧不上自己還疼着的臉，急切地去掰陳景旭的嘴。
陳景旭推拒兩下，沒拒絕成功，只能閉上眼，認命地配合源明耀的檢查動作。
源明耀先是揪着陳景旭的上嘴唇，觀察了下他的牙和牙龈，又去掰他牙關，讓陳景旭張大嘴。
看了一圈後，才松口氣，“門牙的牙龈有出血，其他的看不出來，你這幾天留意一下吧。”
陳景旭臉丢大了，悄悄睜開一只眼，見源明耀正專注地看他的嘴，第一反應是，自己嘴是不是腫了？
但很快，他就被源明耀臉上的傷口吸引了視線。
陳景旭拉住源明耀，焦急道：“先看看你的臉，先別管我了，我沒事的。”
源明耀眼神微動，嘴角揚起，随即又強壓下眉眼間的雀躍，他說：“有點痛，我不會毀容吧？”
陳景旭震驚道：“不、不會吧？”
“要是毀容了，你可要負責啊~小旭~”
“負責！一定負責！”
陳景旭狠狠點頭，又說：“你先等會，我去拿藥！”
說着，陳景旭就跑去了樓下。
源明耀的可憐巴巴在陳景旭離開房間後就消失無蹤。
他并不在意身體上的傷害 ，只是想霸占陳景旭的注意力。
如果這種方式有效，他願意多來幾次。
源明耀沒有察覺自己對陳景旭過分的占有欲，但這不影響什麽，至少現在還沒影響什麽。
源明耀不在意地摸了摸臉上的傷口，似乎有點像是牙印？
源明耀的滿意地笑了。
陳景旭趁着陳爺爺陳奶奶沒注意的時候，偷偷拿了碘酒棉簽和創可貼上來。
回到房間的時候卻沒見到源明耀，陳景旭愣了下，直接去了浴室。
果然在浴室裏看到了源明耀，他正側着臉照鏡子。
陳景旭走近，探着腦袋去看他，“怎麽出血更多了！快快！”
陳景旭拽着源明耀，手忙腳亂地給他消毒。
源明耀沒有反抗，任由陳景旭動作，只是偶爾會發出忍痛的“嘶嘶”聲，陳景旭的動作就更加小心了。
陳景旭給源明耀貼上創可貼，滿意地點點頭，說：“好了，明耀你看看。”
源明耀轉頭去看鏡子，傷口被處理得很好，如果創可貼沒有粉色小花的圖案就更好了。
源明耀摸了摸創可貼，“家裏只有這個嗎？”
陳景旭也知道這個創可貼的風格和源明耀不搭，但他确實找了，只有這個。
于是陳景旭攤了攤手，回答說：“只有這個了。”
“你沒騙我吧？”
“當然沒有了！”
源明耀又看了看臉上的創可貼，問陳景旭道：“你覺得好看嗎？”
陳景旭很認真的看了看後才回答：“好看的！”
“那就這樣吧。”
得到了源明耀回答的陳景旭将手邊剩下的粉色小花創可貼都塞到了源明耀手裏。
“都給你，這幾天可要注意，不能碰水！”
“對了，還得買點祛疤膏！”
源明耀攔住陳景旭，無所謂道：“沒關系，有疤我也是你心裏最好看的，對嗎？”
陳景旭內疚得紅了眼眶，用力點頭，說：“嗯！不管你什麽樣子，有疤也沒關系，一直是我心裏最好看的！”
源明耀對陳景旭的回答很滿意，而讓源明耀更滿意的是，陳景旭已經完全将他午睡前想要問的問題忘記了。
源明耀：“現在有另外一件需要注意的事情。”
“什麽事？”陳景旭沒想出來是什麽。
源明耀認真地說：“怎麽瞞過爺爺奶奶呢？”
陳景旭石化了。
“怎麽瞞過呢？”
陳景旭試探着說：“晚點我給你打掩護，你悄悄溜出去！”
源明耀帶着陳景旭出了浴室，坐在了陳景旭的床上，拉着陳景旭也一起坐下。
兩人肩靠着肩，大腿貼着大腿。
陳景旭一臉迷茫地看着源明耀，能看出來他确實是滿腦袋問號了。
源明耀沒有看他，而是看向書桌，說：“還記得我們溜上來的時候找的什麽借口嗎？”
陳景旭跟着源明耀向書桌看去，回答道：“學習啊。”
“那你猜，”源明耀說：“奶奶什麽時候會來送下午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