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誰比誰高貴
誰比誰高貴
零點幾虐心值的花費不但小賺一筆、阻止了衛南星繼續為難玄景的舉動,還輕而易舉的化解了幾人之間的矛盾。
唯一的損耗,大概是被風風火火的葉初瑩一把扯回來的原本打算出去閑逛的程天機。
當程天機擦了擦額頭的汗,看着床榻上陷入淺眠,呼吸卻格外粗重的元初君時,罕見的露出了有些苦手的表情。
他抿了抿唇,轉身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房間。
轉身關門的同時,乖乖等在門外的幾人不約而同的湊上來,用各異但同樣在意的神情看着程天機。
程天機轉頭時,臉上無奈的表情進入每個人的眼中。
他默不作聲的看了一眼房內,向前走兩步,幾人也跟着他遠離了幾步房間。
“……長寧公主最近毒素入體的程度越來越重了。”思考時的程天機臉上玩味的笑消失了,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卻想起來忘記帶扇子出來。
“看她最近越來越短的昏迷間歇就知道了。”程天機擡眼,對上三雙沉沉的眸子,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還是那句話,除了……那老家夥,我無計可施。”
衛南星單眉挑起。
他詢問似的看向身邊的玄景,卻看到後者皺眉思索的表情,顯然沒有為自己解惑的意思。
“老家夥……指的是何人?”
身後遠遠的聲音提出了衛南星的疑問。
幾人沒有轉頭,眉頭緊鎖的玄景身上不善的氣息看出,他似乎對身後那兩個跟屁蟲一樣的家夥十分不爽了。
程天機無奈的擡眼,在玄景動手之前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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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二人怎麽還在這裏?”
藏在花卉後方的徐八拉着還自認為躲藏的很好的郭瑜尴尬的走了出來。
面對着程天機的問話,徐八輕咳一聲,有些羞赧的摸着自己的後腦勺:“請不要誤會……我們只是想着有沒有什麽能幫上忙的。”
“顧指揮使和銀簪大盜的事,真的多謝你們了。”他身後的郭瑜忽然探頭開口,吐出來的話十分誠懇。
程天機聳了聳肩,用眼神示意玄景,似乎在說:(不管他們事不想繼續欠人情,還是單純為了長寧公主好,只是兩個小孩而已。)
激不起多大的波瀾來。
“……”玄景始終保持沉默雙手抱臂。
郭瑜偷偷看他,見他沒有表現出明顯的驅逐情感,順坡下驢的拉着徐八硬生生插.入他們的對話之中,壓抑不住好奇追問着:
“程大俠,你剛剛說的那位、老家夥,指的到底是誰啊?”
“他的醫術比你還高強嗎?”
第一次被人用“大俠”稱呼的程天機不自在的輕咳一聲,摸了摸鼻子,似乎在确認它沒有變長一般,故作淡定的開口道:
“當然。承認這件事對我來說沒什麽難的,畢竟我并非主修醫術。”
“我口中的那位,不知你是否聽過。”
程天機笑了笑,說出這人的名字時下巴不由自主的輕輕一擡:
“程蘇子。”
徐八茫然的眨眨眼,郭瑜卻是瞬間驚訝的瞪圓了眼睛:
“程蘇子?!”
來不及顧忌徐八追問的目光,郭瑜只是自顧自的訝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程天機的袖子,在後者不甚在意的注視下興奮追問着:
“就是那位,傳說能妙手回春、醫活死人的絕世神醫,程蘇子?!”
程天機眼角抽動一下。
……老頭子什麽時候有這麽響亮的名號的……真可惡。
徐八聞言驚訝的張大了嘴,他身邊一直微笑聽着的衛南星唇角笑容一頓,随後擴大。
他包含深意的看向有些不自然躲避他目光的程天機。
比起這兩個愣頭青一樣的小輩,衛南星極為敏感的感知到了“程”這個姓氏。
原來,眼前這位是江湖第一神醫的後代,怪不得。
他擅作主張的将元初君在杭越手下活下來的事歸功于程天機,殊不知現在的對方也滿心的疑問等待詢問程蘇子。
就在郭瑜因為程蘇子的事情大呼小叫的時候,一陣含笑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這位,錦衣衛。”
郭瑜和徐八表情一空,當郭瑜轉過頭來時,看到的就是笑的重新變回了不懷好意模樣的衛南星。
她柳眉一豎,立刻警惕的握緊了手裏的繡春刀,後者後退一步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別緊張,我只是稍微有些好奇,閣下的姓名。”
郭瑜眨了眨眼,反手指向自己,環顧周圍的幾人。
意識到此時的衛南星似乎不知為何成為了他們的同伴,郭瑜雖然還對于後者殺手的身份有些抵觸,但還是冷靜的颔首:
“我叫郭瑜。”
衛南星單眉挑起:“可是郭太師的家人?”
郭瑜表情一下子難看下來,她嘀咕了兩聲,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衛南星半眯着的眼睛閃過一抹幽光,見郭瑜不願意談及這方面的話題,索性聳了聳肩轉過身來。
只是內心的思量只有他自己知道。
葉初瑩雙手抱胸,雙髻上的發飾叮鈴作響,似乎對于眼前幾人繼續站在這裏閑聊的行為十分不滿:
“既然如此,還在這裏閑聊什麽。”
“程天機,你負責立刻去尋你爹,玄景去處理衛南星的破事,我去照顧長寧公主。”
“至于你們兩個錦衣衛……”葉初瑩從未掩飾過自己對錦衣衛的嫌棄,随手趕了趕:
“哪兒涼快往哪兒去。”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一直莽撞笑嘻嘻的郭瑜這次反倒沒有迎火氣而上,她軟了軟聲音:
“我覺得這兒就挺涼快的。”
徐八愕然的看向她,看到她“多姿多彩”的眼神後,又死魚眼轉過頭去。
葉初瑩則是一臉嫌棄的看着讨好的郭瑜,無語的“啧”了一聲,似乎也懶得繼續管她,轉身大步朝着庭院之外的小路走去。
程天機眨了眨眼,“門派的師兄弟們已經先行回山門了,我的确聯系了老家……程蘇子,只是最近還沒收到回信。”
“他整天神出鬼沒的,我也很難找到他啊。前些日子又從江湖上消失了,根本沒人知道他去哪兒了吧……”程天機頭痛的摸着額頭嘀咕着。
“程蘇子前幾天在北方聖殿。”
玄景平靜的嗓音讓程天機表情一滞,随後不敢置信的轉頭看向他。
你怎麽知道的?!
看着玄景面無表情的臉,程天機也說不出質疑的話來,只能讷讷點頭:“哦、哦…那應該待不了多久的。”
“他很怕冷。”不知回想起了什麽,程天機單手叉腰,臉上挂起一抹嗤笑,篤定的開口:
“既然這樣,估計他不久就能收到我的傳信了。”
“在這幾天我會盡量用藥穩定住長寧公主的毒素的。”他忽然想起了什麽,這次上前一步,在玄景面無表情和衛南星稍稍後仰的動作下,舉起兩根手指在兩人中間比量了一下:
“切記!這段時間裏,不但不能再讓長寧公主奔波遇襲,也要讓她的身邊盡量清淨些!”
“……”
兩人面面相觑。
相比玄景不爽的表情,衛南星僵住的神情微變,他熟練的露出溫和的笑容,對着一臉狐疑的程天機說出“絕不會影響長寧公主安寧”的保證。
彎着眼睛看着程天機半信半疑的轉身去熬藥的背影,衛南星維持着發誓的動作,笑容不變。
在對方拐入拐角,錦衣衛二人組吵吵鬧鬧的追上去幫忙後,衛南星臉上的笑容倏然間收了起來。
他恢複本來的随意表情,發誓的手松懈垂落,轉身擡眼輕描淡寫的掃視了一眼依舊将目光凝在長寧公主所處房間的玄景,順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随後嗤笑一聲。
“雖然剛剛被葉初瑩打斷了,但是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的吧?”
衛南星的聲音笑意變得冷清,他斜睨向身側的玄景。
在這個昨晚要不是及時躲開,那一刀會将自己直接腰斬的男人面前,衛南星絲毫沒有繼續掩飾自己性格的意思。
于是,鬼使神差的,原本要數年後才見面劍拔弩張的兩人,竟将對彼此的敵意提前到了數年前的今天。
還是一一種表面聯合的詭異狀态。
玄景始終沒給衛南星一個多餘的眼神:
“你的意思是,你要大都朝。”
冷硬的聲音吐出的一瞬間,衛南星表情不可控制的一空。
他猛地轉頭,看向那在所有人眼中似乎什麽也不在意,除卻長寧公主以外從不思考的黑衣刀客。
他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直接這麽明目張膽的說出了連自己都尚未确定的野心。
被衛南星用驚訝的眼神注視,玄景依舊繃着臉,那在元初君,面前從未吝啬過的本能軟言此時冷硬無比:
“如你昨日所說,大都朝對于殿下現在是個威脅。”
他繼續語出驚人,在衛南星怔然的注視下,緩緩轉身看向對方,憑借着高大健壯的身材,他居高臨下的俯視着被一口說破心思臉色難看的衛南星:
“你對殿下存在龌龊的心思。”
“你罪該萬死。”
衛南星眉毛緩緩抽動着。
他想開口反駁,可話到了嘴邊又抿了回去。
半晌沉默在兩人之間彌漫,周圍只剩下植物被風吹動的莎莎聲。
片刻後,一聲帶着笑意呼吸有幾分不暢的聲音吐出:
“對。”
衛南星的坦誠應聲讓玄景眉眼一凜,他狠厲的看向對方,身上的殺氣傾瀉而出!
頂着玄景的殺氣,衛南星唇角揚起了一個弧度。
一個讓玄景此時不知為何殺意蓬勃的笑容。
像是蔑視一般,衛南星明明自己的聲音都帶着若有若無的顫抖,可他如此坦然的看着玄景,甚至帶着一絲不知何處來的高高在上:
“我該死。”
“……怎麽,這話不是你說的嗎。我承認了,用得着這麽生氣嗎?”
衛南星雙眼彎成月牙狀,他的聲音漸漸平穩下來,戲谑的看着玄景緊握手裏黑刀顫抖壓抑的動作。
心思玲珑的衛南星這是明白了什麽,因而他憐憫的看着玄景,嘴上依舊不饒人的嘲諷着對方:
“我知道,我不配喜歡長寧公主,然後呢?”
他笑着步步緊逼,看着明明殺氣騰騰,卻還是因為“那一位”的命令無法對自己拔刀的玄景,知道自己下對了一步棋的他原本以為自己會因為承認心意心髒狂跳。
可他沒有。
他只是在慶幸。看着玄景占據最有利的位置卻還認不清自己的模樣,嘲諷的勾了勾唇角。
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