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極致演繹
極致演繹
……瘋子。
聽到素娘子的話,南知意的腦中率先出現的念頭便是如此。
這般詭谲的身法和天真無邪的嗓音,像是刻意夾出來的童音和喜悅一般,其間殘忍的話語只讓人毛骨悚然。
可南知意并不是尋常之輩。
正因如此,她雖然內心提起了十二萬分精神,面上依舊強行鎮定下來,無視震顫的瞳仁,擡眼看向眼前的素娘子:
“你的目标并不是我,不是嗎?”
此言一出,面紗女子臉上的笑容一頓,随後露出一抹可以交流的思索神色,昂着下巴示意她繼續說。
南知意深吸一口氣,不退反進,順着素娘子手中抵在她脖頸上的碎片而動,擡手輕輕的抵在鋒利處,不用力緩緩推開:
“既然你我并非敵人,為什麽要平白樹敵呢?”
“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南知意那張清秀的臉上揚起一抹有幾分生疏的讨好笑容。
可在非常擅長在這種事的元初君眼前簡直假到了極致。
她饒有興致的任由她動作,歪頭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知道,你是第一殺手、血公子的弟子。”南知意笑笑,“既然你也是個殺手的話,想必不希望自己的任務出現差錯影響了名聲。”
“放心,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我今晚什麽都沒看到。”南知意一臉乖巧,那張平平無常的臉倒真的表現的無害,“如果你願意放我離開的話,我願意為你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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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初君單眉挑起,戲谑的笑意在眼底傳出:
“你?”
她毫不掩飾的上下打量的目光讓同樣習慣了靠計謀和武功被捧着的南知意眼角緩緩抽動着,卻因為對方身上顯露出的顯然比自己強大的氣息不敢發作。
她是個識時務的人。
可這樣一向無往不利的裝弱戲碼,對于江湖武林的俠客十分有用,可到了同樣陰險狡詐的元初君這邊,顯然毫無作用。
都是千年的狐貍,元初君倒是不介意和她演這一出聊齋。
“南師姐,你既然已經離開了武當,現在的你又能幫我什麽呢?”元初君半眯着眼睛,眼底的嫌棄顯而易見,讓南知意放在身側的拳頭緊了緊,她耐着性子笑着:
“你又知道我為何離開武當嗎?”
如此高深莫測的說着,南知意內心則是快速思考着: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說明她只是恰巧知道我的長相而已,并不知道其間的內情。
如此一想,認為兩人之間的情報存在信息差的南知意不由自主的再次挺直了腰板,原本惴惴不安的內心此刻也在不經意間變得有了底氣。
她甚至開始交易起來:
“素娘子,要知道這天下如今想和我合作的人可是數不勝數。”她輕輕昂頭,示意窗外,“要知道我能做的可不少。”
“我擅長的不只是武功而已。”
元初君一臉坦誠:“你并不擅長武功啊。”
南知意剛剛升起的笑容猛然一僵,腳步險些一個踉跄制造出聲音來。
寄人籬下,我忍!
“……是。我的意思是,我很擅長把握男人的心思。”南知意對着元初君眨了眨眼,對着門外的方向擡了擡下巴,“相信有了我的幫助,你以後有難以解決的任務都可以從另一個角度輕易完成。”
“要我為你表演一下嗎?”
“……”原本笑意盎然的元初君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思考着的南知意沒注意到身後俯視着自己的女子眼底的漠然。
“哦,這麽厲害。”話中的笑意消失了,像是敷衍的捧哏一樣,南知意下意識擡眼看了她一眼,忽而又笑了。
“你是不相信我?”南知意輕蔑的笑着,臉上的自信顯而易見。
元初君這次選擇用沉默來回答。
她看着眼前的低配版自己,一時間竟有些失語。
元初君不禁有些懷疑,自己前世接調查任務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也這麽欠揍嗎?
念頭升起的一瞬間就被元初君立刻否決。
不對,我沒有這樣白癡的念頭,也不會說出這麽荒唐的話來的。不用說這種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傲然的屬性,便說自己在那些女友面前說輕而易舉就能讓她們的男友表現出色心和出軌的心思,都會讓這一單生意立刻黃了。
面無表情的元初君腦海中胡思亂想着。
在她沉默的這段時間裏,她的不發一言被南知意認為是不信任的興致缺缺,如此一來,她對着門外的方向露出勢在必得的表情:
“既然娘子不相信我,那就讓我來為你展示一下如何做到吧。”
啊,果然還是殺了她吧。
元初君居高臨下的垂眸看着臉上帶着輕蔑笑容的南知意。
真是、不爽。
不是因為這家夥抱有惡意玩弄感情,是因為其他的事情。
元初君雙眼緩緩眯起,凝視着一步步朝着門口的方向走去的南知意,輕輕“啧”了一聲。
果然,因為此時外面的人是玄景吧。
因為前幾日的那件事,包括在原作中看到的他身邊的那群紅顏們……雖然原作的他對任何人都沒有溫言軟語過,但是。
他現在,是我的東西。
就算他很可能和其他男人有着相同的屬性,有着人本能的色心會對女人動心,但是果然啊。
我還是自私到了極點的家夥。
這點從前世到現在都不曾改變過。
如此想着,看着南知意的背影,元初君面無表情的擡手,一把拔下自己頭頂的銀簪,墨發瞬間傾灑而下。
*
南知意一步步的朝着門口蹑手蹑腳的走着,想着腦海中自己編好的劇本,臉上帶着勢在必得的笑容。
……說起來,進來前遙遙看過一眼,門口的那個刀客相貌似乎十分出衆的樣子啊。
這樣好了,雖然是為了從素娘子身邊脫身,但是能得到這樣一個合作夥伴也不錯,至于這個男人,玩一段時間再丢開吧……
“咳、咳咳!”
忽然,一陣痛苦的咳嗽聲響起,原本悄悄朝着門口走去的南知意陡然間僵住了!
她甚至來不及回頭,眼前的大門就被外面的人猛然間一腳踹開!
一門迎面而來重重打在毫無防備的南知意的臉上,生理性淚水瞬間奪目而出,她甚至來不及痛呼,迎面而來的刀光瞬間讓她大驚失色!
好、好強的殺氣!
南知意狼狽的一個翻滾後退,她猛地回頭,卻愕然的發現原本和自己一起站在桌邊的素娘子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柔弱倒在床榻上的、同樣一身白衣的絕世女子!
是、長寧公主?!!
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向來習慣用大腦運轉一切的南知意幾乎是本能開始了快速的思考!
腦海中浮現出憑空出現的素娘子那臉上始終挂着的興致盎然的惡劣笑容,她的思緒霍然間通暢了!
不是長寧公主率先被人擄走她和素娘子跑空了,而是擄走長寧公主的人就是素娘子本人!!
她在自己進來之前就将長寧公主綁起來捂住了嘴,在發覺自己的到來後,惡劣的她帶着玩弄自己的思想露了面!
怪不得她會那麽輕易的放任自己離開她的桎梏,原來她早就準備好陷害自己了!
咬牙切齒的南知意狼狽不堪的躲避着玄景的刀,這個男人的武功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強大。
咬緊牙關躲避的南知意也無從躲藏。
伴随着“嗤”的聲音,玄景一刀砍在南知意的肩頭,她冷汗瞬間流淌而下,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感受着肩膀上的劇痛,此時正面面對玄景那張俊逸硬朗的臉龐時,南知意只覺得對方如同惡鬼一樣可怕!
——不,他和素娘子,都是魔鬼!
滔天的求生意志讓南知意紅了眼睛,在對方毫不留情的用力想要拔出刀下一次斬向自己頭顱的時候,她不退反進,任由那刀刺入自己的手臂!
鋒利的黑刀瞬間斬下了南知意的一條手臂!
血光瞬間在房內炸開,玄景眯了眯眼睛,他冷漠的雙眼帶着不爽。
盯着掉落在地面上的手臂,他絲毫沒有在意慘叫出聲的南知意,下意識的擡眼看向床榻上的女子——
讓殿下看到這樣血腥的畫面了。
該死的。
南知意不知道玄景就算斬首也不會當着元初君的面,這一臂全然是被玄景身上的殺氣誤導。
斷臂後的南知意在玄景停頓的這片刻內,毫不猶豫的連滾帶爬踩着桌子就這麽沖出窗戶!
伴随着雜音,踉跄着拼命逃跑的南知意離開了房間。
玄景上前一步,毫不猶豫的一腳踢開了地面上的手臂,将其踢入元初君看不見的桌下,快步來到元初君的床榻邊,一臉擔憂自責的單膝跪地:
“殿下!”
“你怎麽樣,都是屬下無能。”
“咳咳、咳咳咳!”伏在床邊的元初君劇烈的咳嗽着,她滿頭的黑發此時披散下來,襯得那張蒼白的臉和嘴角的血跡更為分明。
玄景冷凝的雙眼瞬間融化下來,滿眼憂色的靠在床邊,供元初君倒在自己的懷裏,瞬間軟下來的神色是原作中前所未有的。
可惜此時的元初君沒有擡頭,她只是專心的完成自己的整個表演。
咬緊牙關強行壓制下心頭的殺意的玄景順着元初君顫抖的手指望去——
地面上滿地的血水和湯藥混雜之間,一枚素銀簪染血,靜靜的躺在那裏。
“銀簪……?”
“杭越!”
玄景眉眼一凜,殺意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