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馬車都快到沈府大門了。
裴璟昱還在第一百零八次重複念叨：“他不會把我那段話同王爺說吧？”
雖然他剛有補救，但總覺得是在掩飾。
蕭恪寧安慰他：“不會的，阿勇不是那種多話之人。”
裴璟昱：“嗚嗚嗚，我不該那麽說的，王爺待我這麽好，我還背地裏說他的馬車招搖，旁人聽了會不會覺得我是在影射什麽？”
蕭恪寧耐心安撫：“你不是那個意思，沒關系的，沒人會這麽認為。”
裴璟昱輕嘆了一口氣。
從他上馬車開始，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多少遍唉聲嘆氣了，可見給孩子吓的。
【至于嗎？瞧你慫包樣，王爺這麽喜愛你，能同你計較這些？】
裴璟昱：嗚嗚。
蕭恪寧：“別想那麽多，就算二叔知道了，也不會和你計較的，他這麽喜愛你，肯定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
裴璟昱：“王爺寬宏氣量，雍容大度，海納百川，不會同我計較。”
嗚嗚。
裴璟昱搓了搓臉蛋，收拾好心情，“我晚上回去再主動和王爺賠禮道歉吧，不想了，一會就該見重延了，可不能愁眉苦臉。”
蕭恪寧摸摸他的腦袋，“二叔不會責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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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很快在沈府大門前停下，蕭恪寧報完姓名，門口的守衛就說小少爺早有吩咐，便由下人一路引至沈重延的院內。
沈重延顯然還在睡覺，聽到他倆來了，急忙從床上爬起來，被丫鬟伺候着穿上衣袍，高高興興從內室出來，親熱地拉二人的手，“用早膳了沒？哎呀，來就來了怎麽還帶禮物的。”
蕭恪寧另一只手提了個錦緞包裝的禮盒，笑道：“我和阿昱已經吃過了，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就是我自己做的小玩意。”
沈重延本來是要叫丫鬟接過去，聞言高興道：“自己做的？那我可要先打開瞧瞧是什麽了！”
裴璟昱也跟着好奇起來，湊到跟前看：“什麽呀？”
沈重延打開盒子，是一塊木雕，雕刻的一匹威風凜凜的馬，每一根毛發都栩栩如生，表面打磨得光滑水亮，很是精巧。
“恪寧兄，你這禮物我也太喜歡了！這也太逼真了吧！”
沈重延驚喜極了，寶貝得不得了，對着木雕猛親了兩口，左看右看瞧不夠，最後才交代丫鬟擺在他床頭好生擦拭。
蕭恪寧之前有學過，為了鍛煉耐心和手指的靈活度，不過剛開始雕的都一般，花了好些功夫，才有現在的技藝，今日過來做客，想着沈重延不缺瓷器珍寶，這個應當會感興趣，便包好帶了過來，見他喜歡，自己也挺開心的。
沈重延樂得都要找不到北了，“你們快坐着歇歇，我先去洗漱一番。”
裴璟昱幽怨地看着蕭恪寧。
蕭恪寧見狀湊他耳邊，小聲哄道：“別醋，有你的，只不過我還沒做好，這個是之前就雕刻好的。”
裴璟昱哪裏見識過這些，他連那個陶泥小貓都很喜歡，自然眼饞這些小玩意，在一旁看着沈重延對着木雕大親特親，別提多羨慕想要，“真的嗎？”
蕭恪寧：“當然，我幾時騙過你？”
裴璟昱這才眉開眼笑，一臉崇拜道：“你真厲害！”
蕭恪寧謙遜道：“我就雕着玩，和大師比差得遠了。”
裴璟昱：“那也厲害！”
蕭恪寧唇角矜持上揚。
裴璟昱左右無事，便支着下巴瞧着沈重延在丫鬟的伺候下，刷牙漱口洗臉，最後是梳發，當真是一副富家公子哥的做派。
都是手腳麻利的丫鬟，約莫半炷香的時間，沈重延就坐到了裴璟昱的身邊，“三哥呢？怎麽沒來？”
他昨日還特地邀請，叫他一定要過來。
蕭恪寧這次沒再開口發表意見，搖搖頭。
裴璟昱：“可能有事耽擱了吧？他知道你府上地址，跑不了的。”
沈重延：“說的是，一會吃完我帶你們去我後院玩。”
裴璟昱點點頭：“我這也得了個玩意，不過先說好，就是給你看看，不是送你的哈。”
沈重延故意嘁了一聲，“小氣勁，叫我瞧瞧是什麽好玩意。”
裴璟昱哼哼，掏出了那顆夜明珠，攤開掌心伸到他眼前。
沈重延不以為意，沒瞧見什麽特別，“這寶石雖大，哥哥我這也不是沒有這麽大的，一會叫你開開眼。”
裴璟昱瞧他和自己一樣不識貨，樂開了花：“這是夜明珠，會發光的！我昨晚起夜就是拿它照明的。”
沈重延這才從他手裏扒拉過來，這青天白日，沒法看照明，沈重延又想看看怎麽發光的，拉着裴璟昱進了內室，爬上床，解下厚重的床幔，扯開被子。
兩人在被窩裏觀察。
沈重延奇道：“還真的發光！”
裴璟昱眉梢透着得意：“我還能忽悠你不成？你那屋裏頭的寶石有比這大的，那有沒有比它亮的？”
沈重延拿頭頂了他一下，“瞧你顯擺那勁，這麽稀罕的玩意哪來的？”
裴璟昱嘚瑟：“王爺送的。”
沈重延拖長了聲音哦了一聲，“那确實是稀罕玩意。”
蕭恪寧無奈地站在床邊，瞧着他倆蒙頭撅着屁.股在被窩裏拱來拱去，跟個小孩子似。
打打鬧鬧了一會兒，總算消停了，沈重延吃了幾口早膳，便擱了筷子，要帶他們去後院玩。
一大片茂盛的竹林，鮮翠欲滴的竹葉，很詩情畫意。
裴璟昱看到一只雄雞正在竹林間昂首闊步，天知道他怎麽在一只雞身上瞧出了帥氣和傲慢。
沈重延命令道：“快把我的寶貝牽過來！”
雞腳處纏了細繩，專門飼養它的下人輕柔地把雞抱了過來，“小少爺。”
沈重延摸了摸雞冠，對自己這鬥雞滿意不得了，瞧這油光水亮的毛發，這威風壯闊的雞架，還有這不可一世的小眼豆，“如何？”
裴璟昱咽了一下口水：“好肥碩的雞啊。”
沈重延：“？？？”
蕭恪寧笑出了聲。
裴璟昱一不小心說了實話，趕緊改口誇道：“哈哈，開個玩笑，這真是一只英俊威風的大公雞！乃雞中仙品！”
這還差不多，沈重延這雄雞至今還沒找到敵手，他那些朋友都不願意叫他的雞參賽，好久沒鬥雞了，不過也知道蕭恪寧不喜這些博戲，帶着他二人去小池塘捕魚去了。
後院挖得有一方小池塘，裏面撒了不少魚苗，經常有下人喂養，魚長得确實肥，不過沈重延釣魚技術實在爛，就沒獻醜，而是叫下人準備好捕魚的網兜，美其曰感受一下撈魚的樂趣。
裴璟昱以前病着，哪裏玩過這些，本就是少年玩心，和沈重延比賽說撈魚，叫蕭恪寧做裁判。
不讓蕭恪寧加入的原因，是覺得他會武功，動作迅猛，結果那肯定是毫無懸念。
蕭恪寧就在岸邊，閑适地喝着茶，嗑着瓜子瞧他二人一通瞎忙活。
折騰了一上午，累得吭哧吭哧，也沒捕上來一條，裴璟昱額頭都出汗了，吐槽道：“你這池裏的魚也太滑頭了吧？”
沈重延體力明顯比他還差，累得一屁.股癱在了下人準備的躺椅上。
裴璟昱放下撈網，喝了幾口水潤了潤嗓子，蕭恪寧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要不——”
裴璟昱重整旗鼓，制止他：“ 沒有要不，我今日還不信了。”
沈重延是一點不願意動了，下人正在給他捏肩揉腿，聞言一旁說着風涼話，“別折騰了，反正也捕不上來，快來歇會吧。”
裴璟昱不聽他的，站在岸邊瞧着池子裏的魚，然後凝神屏氣，伸出左右手往空氣中各虛抓了一把，心裏念叨魚來魚來，給自己打氣，然後才拿起捕魚網兜，剛把網兜放水裏，就有個不長眼的鲫魚擺着身子鑽了進來。
“捉住了！！！”
裴璟昱興奮極了，手忙腳亂差點把魚給吓跑了。
沈重延從椅子上起來，瞧他整個人都透着神氣勁，要是有尾巴鐵定能上天，這就捉到了？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自己的失敗固然難受，好友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裴璟昱小心翼翼把魚放到了水桶裏。
“我就說我一定可以！”
蕭恪寧也過來了，很是捧場：“阿昱真厲害，這魚狡猾，不好捉的。”
裴璟昱被誇更是嘚瑟得找不到北了，“诶呀，雖然不好捉，但掌握了技巧就好，我也是多次試驗，熟能生巧罷了。”
沈重延聽他大言不慚，一條都吹噓成這樣了，這要是再捉兩條，那不得了了，“這麽肥，一會交給後廚處理，煲湯喝吧。”
裴璟昱蹲下護住桶，“诶呀，這條魚我有用處，就不煲湯了。”
沈重延納悶：“什麽用處？你不是想吃魚嗎？好不容易捉上來一條，不想嘗嘗味？”
裴璟昱不好意思說實話，只能撒謊：“這是我捉得第一條魚，意義重大，我想養着。”
沈重延：“……”
蕭恪寧：“那要在這桶裏放些水。”
沈重延還是頭一次見養鲫魚的，不過好兄弟都說養了，他就叫下人往桶裏加了水。
裴璟昱捉了條魚，贏了沈重延一塊水頭極好的翡翠，直接大氣系在了蕭恪寧的腰間，“借花獻佛喽。”
然後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歇息，最後還是蕭恪寧出手撈了小半桶魚，成功贏得兩個小迷弟各種吹捧。
衆人如願吃了一頓全魚宴，油炸，清蒸，炖湯，還手打了魚丸。
不過直到傍晚兩人離開，祁遂也沒來，沈重延好一陣念叨。
裴璟昱撈得那條魚被下人連桶帶水搬到了馬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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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王府，慶忠本來要提着水桶送去裴璟昱院裏，就聽到裴公子開口道：“好慶忠，幫我提去王爺院裏吧。”
慶忠：“好嘞。”
蕭恪寧了然，“還惦記着給二叔賠禮呢？”
裴璟昱：“要是不主動認錯，我估計以後都沒臉去王爺院裏了。”
蕭恪寧瞧他說得那麽嚴重，“用不用我陪你去——”
裴璟昱：“你快回去歇着吧，你在旁邊影響我發揮。”
蕭恪寧只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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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遠铖這邊院子更是雅靜，院裏采青正在侍弄花草，瞧他過來，笑着過來問道：“裴公子，可是有事來找王爺？”
裴璟昱：“采青姐姐，王爺回來了嗎？”
采青：“王爺在書房裏，奴婢幫您通傳一聲。”
裴璟昱：“不用不用，我也沒事，就是過來轉轉。”
慶忠将水桶找了個空地放在了院裏。
裴璟昱：“慶忠，真是辛苦你啦。”
慶忠擺擺手：“沒事，應該的，那小的先回去了。”
裴璟昱點點頭。
采青：“裴公子要不要喝奶茶？”
裴璟昱舌忝舌忝唇，“采青姐姐，你這一說，是有點渴了。”
采青掩嘴笑起來，“那奴婢去給您盛一碗來。”
裴璟昱不好意思道：“麻煩姐姐了。”
蕭遠铖在書房裏，就聽到院裏的動靜，出來見裴璟昱背對着蹲在地上不知看什麽。
蕭遠铖走近開口道：“怎麽不進來坐？”
裴璟昱聽到動靜頓時起立，轉身道：“王爺！”
蕭遠铖手指點了一下耳朵，無奈：“不知道的還以為本王七老八十耳背需得你這麽大聲。”
裴璟昱：“哪裏！王爺正值風華正茂，龍精虎猛，精強力壯！誰說王爺老？我第一個不願意。”
蕭遠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