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本王和薛姑娘

第63章 本王和薛姑娘

宣王這般大方,倒叫薛清茵不好意思了起來。

她嬌聲道:“其實前兒個我就借了殿下的名頭了,不然我爹生着氣,指不準還要動手揍我呢。”

“他打你?”宣王的目光微動。

感情他就從這句話中提煉出了這麽三個字。

薛清茵懶聲道:“這不還沒來得及打我就溜了麽?”

杜鴻雪在外頭都忍俊不禁:“溜得好!”

薛清茵問:“咱們是要去哪裏見柳修遠?”

宣王動了動唇:“靈馐閣。”

“這名字聽着有些耳熟。”

杜鴻雪在外頭插聲:“能不耳熟嗎?這是薛家的産業,薛姑娘不記得?”

薛清茵一笑:“原來是去照顧我們家的買賣呢。”

杜鴻雪道:“肥水不流外人田。”

薛清茵一頓。

心道我方才糊弄下人說“外人”也就罷了,你怎麽也跟着這樣說?

問過了要去哪裏,薛清茵便又開始想另一個問題:“出來匆忙,幕離也沒帶,仆從更是一個也沒帶。若是旁人瞧見,只怕要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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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鴻雪再度接聲:“沒有仆從無妨,今日我等可作姑娘的仆從。”

薛清茵聞聲,趴住車窗笑道:“那我便厚顏相承了。”确實是一點也不客氣。

杜鴻雪等人往日多在軍中,偏偏也正喜好這樣爽快的人。

他又笑道:“幕離不帶也無妨。”

薛清茵:“嗯?”

宣王信手打開了腳邊一個矮箱子。

薛清茵還以為那玩意兒是用來墊腳的。

箱子一開,便立即露出了裏頭的東西。

正是一頂幕離。

下面懸挂玉色輕紗,是常見的款式。

但薛清茵俯身拿起來之後,只聽得叮當玉石之音。

這會兒仔細再看幕離的全貌。

原來除卻輕紗,上頭還用金線串起了珠玉。

珍珠圓潤,光華照人。

玉石通透,白如截脂。

頓顯奢靡而不輕浮。

薛清茵都不由道一聲絕了!

“宣王殿下府上的人想得實在周到。”薛清茵一邊道,一邊抓起幕離戴到了自己的頭上。

“怎麽是府上的人想得周到呢?”杜鴻雪問。

薛清茵歪頭:“難道是殿下親自準備的?”

這樣的小事,不大合理。

不過轉瞬又一想……這樣一頂覆滿珠玉,價值昂貴的幕離,若無宣王示意,好像真無人敢準備這樣的。

沒等杜鴻雪再開口,薛清茵便先輕嘆了口氣道:“如今欠殿下的是越來越多了。”

說罷,她飛快地道:“今日我請殿下吃泡油糕。”

“姑娘在自家店裏請客怎麽能算是請呢?”杜鴻雪又道。

“那可不是在自家店裏。”薛清茵打起簾子。

馬車此時正往東市走,沿路便見不少食肆小鋪。

“就在這裏停下。”薛清茵道。

馬車依聲停住。

薛清茵心道宣王府上的馬車夫倒還聽她的話。

這時候她摸了摸自己随身帶的錢袋子。

從裏頭拿出幾個散錢,再從窗口遞出:“兩個泡油糕。”

攤子上的人驚恐地盯着杜鴻雪的打扮,咽了下口水,這才撿起兩個泡油糕包好遞出去。

“貴人小心燙。”他說着,垂首看了一眼伸來的那只手。

雪白,晃眼。

他不敢多看,小心翼翼擡起眼來,只見女子頭戴着的幕離,上頭的金線隐隐泛着光華。

而她身側端坐的,隐隐只能瞥見側臉。

這讓攤子老板恍惚憶起,曾見過宣王殿下得勝還朝那日……

這位是……宣王?!

老板恍惚不定地想。

只見女子接過泡油糕後,很快便分了一個給身側的“宣王”。

“外殼酥松,裏頭甜軟。殿下且嘗一嘗。”薛清茵道。

宣王低頭,還真咬了一口。

他問:“這便是謝禮了?”

買了兩個,薛家姑娘都自個兒還要分走一個。

“嗯。”薛清茵問:“甜嗎?”

宣王:“……甜。”

他不喜吃甜。

薛清茵道:“殿下缺什麽呢?什麽也不缺。我拿什麽來做謝禮都不過是錦上添花,實在寡淡。”

這便是她前幾次都只送花的借口嗎?

宣王不動聲色地挑了下眉尾。

“但這一口甜卻是獨特的,我便将這口甜贈給殿下。願殿下此後每日都如飲蜜糖,沒有半分煩憂。”薛清茵說起話來,那是一點也不臉紅。

她說着,還自己低頭咬了一口泡油糕,心道,真好吃,改日将這個老板挖到莊子上去。

于是又探頭出去道:“明日我派人來請老板到府上一敘。”

老板瞪大眼,不可置信地連聲答應,然後才目送着他們遠去。

杜鴻雪問:“姑娘與這人敘什麽?”

“敘一敘要多少銀子才能請他到莊子上去做這道泡油糕啊。”薛清茵頓了頓,問他:“你們在府中吃過這個嗎?”

“沒有。”杜鴻雪搖頭。

宣王似是看出了薛清茵的想法,便道:“皇宮中也沒有。”

“那便好了。”薛清茵滿意地眯眼笑起來。

杜鴻雪反應過來:“原來薛姑娘這一順手将生意也做了?”

薛清茵問:“不行嗎?”

“自然是行的。”只是……杜鴻雪心道,他從沒見過哪個女子和宣王殿下在一處,還有心思去想這些的。

所以說薛姑娘才與她們不同呢。

杜鴻雪心底頗為感嘆。

“我方才便是借了殿下的名頭,多謝殿下。”薛清茵的聲音再響起。

“哪裏借了?”杜鴻雪納悶。

薛清茵道:“那攤子上的人見你的打扮,再隐約見到馬車裏坐的人,自然會猜出身份非富即貴,我再邀他,他自然沒有半點推辭。”

杜鴻雪明白了。

但這個借名頭借得實在輕飄飄,被借的人絕不會有半點的不快,反而只會覺得她聰穎又讨喜。

這其中分寸……真是拿捏得恰到好處。

馬車繼續向前行。

薛清茵沿途又買了些吃食。

大都是買兩份,再分一份給宣王。

宣王一一品嘗,也不會說好不好吃。

杜鴻雪看着倒是有點眼饞,禁不住道:“薛姑娘怎麽知道這麽多好吃的東西?”

薛清茵心道,自然是因為上回,讓賀松寧那個冤大頭沿途給她買了一路。

下回去西市,也得想個借口讓冤大頭賀松寧跟着一塊兒去。

她自個兒出錢太虧,還是薅賀松寧來得舒坦。

心頭這麽想,她嘴上卻是道:“哦,我那兄長喜歡給我買這些東西,吃得多了,自然就知道哪裏最好吃了。”

杜鴻雪卻納悶。

是嗎?這聽着兄妹感情倒是挺好的。但上回方成冢說在莊子上,還撞見薛姑娘和兄長劍拔弩張呢。

薛清茵心道我才不在外頭留把柄給賀松寧呢。

賀松寧這人太記仇。

當他面罵他都行,在別人那裏罵他風險太大。

這廂吃吃喝喝間,總算是到了靈馐閣。

薛清茵當先跳下馬車,還禁不住輕輕打了個嗝。

宣王還沒下來呢,他們便都聽見了一聲呵斥。

“滾!”

靈馐閣內,走出來兩個膀大腰圓的夥計。

在他們的推搡之下,一個身材瘦弱,蓬發垢面的人摔到了門檻外。

“好說歹說都不聽,此地是你該來的地方嗎?”夥計罵道。

那人站起身,卻顯得背脊筆直:“我早與你們說了,我與人有約在此,為何不放我進去?”

“好了,何苦再與他廢話?一會兒主家的人就要到了。在門口撞見這些個事,晦氣不晦氣?”一個掌櫃模樣的人拉着臉走出來道。

“我怎麽不知主家派了人來?”薛清茵插聲。

掌櫃認不出她,便道:“敢問這位貴人是?”

沒等薛清茵回答。

那廂又一架馬車近了,駕馬車的是個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面熟得很。

這不是薛家的管家嗎?

薛清茵挑眉心道。

薛管家跳下車來,掌櫃當然也瞧見了,當即面色一變,沉聲道:“快,快收拾幹淨,主家的人到了!”

只見那廂薛管家打起車簾,裏頭鑽出來個年輕姑娘。

“這是咱們薛二姑娘。”薛管家說着才轉過身。

父親特地派了管家給她撐場面,薛清荷心中的緊張消散了許多,就連頭也不疼了。

只是等她下來,一眼卻是先瞧見了……薛清茵!

這時候管家自然也發現了,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語氣怪異:“……大、大姑娘怎麽也在這裏?”

“也?”薛清茵歪頭 ,“這個詞用得極好。”

她說着,卻不再看他們。

而是目光一轉,看向那個形容狼狽的,被驅趕出來的人,客客氣氣一拱手問道:“閣下可是柳先生?”

“在下柳修遠,姑娘認得我?”那人驚詫道,還擡手撥了撥臉上的頭發。

柳修遠。

好熟悉的名字。掌櫃心想。

薛清荷平日讀書多,一下反應過來:“書聖柳修遠?”

聽她如此尊稱,那人卻反而一下冷了臉色道:“什麽書聖?”

見他敢對着主人家如此态度,掌櫃也臉一冷道:“二姑娘,你仔細瞧瞧,他像是您口中什麽什麽書聖嗎?像叫花子還差不多。”

薛清茵看了一眼掌櫃,道:“我與柳先生有約。”

掌櫃與薛管家的表情卻一瞬古怪起來。

薛清茵無語。哦,倒是忘了,眼下女子可不能單獨與男子相約着見面。那叫私會。

此時她身後的馬車上。

男人伸出手,緩緩卷起車簾,語氣冷淡:“是本王和薛姑娘與之有約。”

車簾是靛藍色的錦緞。

男人手指屈起,勾住車簾的指骨有力且矜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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