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少爺和他霸總爹42

第42章 少爺和他霸總爹42

“我過去一下。”

司若塵想, 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要不要我一起去?”嚴啓航覺得有些奇怪。

舅舅很少有什麽話單獨叫人過去說。

“不用,我很快回來。”司若塵離開不需要準備什麽,只要帶上長生就行了。

“有什麽事就喊一下我, 要是舅舅罵你,你就全推我身上,是我先提議的。”嚴啓航擔憂道。

“不會有事。”司若塵寬慰一聲, 然後在護士帶領下走進司元洲的病房。

司元洲才做過手術,臉色有些蒼白, 見司若塵進來,視線首先去找他的傷處。

司若塵的手臂、脖頸都有被包紮的痕跡, 臉上也有狼牙劃出來的傷口, 因為不深, 只簡單消過毒, 現在傷口邊緣微微泛紅, 還沒結痂, 看起來觸目驚心。

“還有哪些地方受傷了?”司元洲問。

司若塵有些詫異:“沒有了,都是小傷。”

司元洲沉默兩秒, 問:“傷口痛不痛?”

他問過護士, 她們說司若塵特別堅強,處理傷口的時候面不改色,被狼咬了十幾口,還好沒有傷到致命地方,造成大出血。

“已經上過藥了,有一點。”司若塵如實道。

他始終覺得司元洲不會傷害他,對安全問題沒有太擔心, 至少在這一點上他相信直覺。

但現在司元洲的态度讓他有些奇怪,是因為擔心這具身體嗎?

“謝謝你救我回來。”司元洲原本已經徹底失去了求生欲, 或許知道真相後,再死在雪山上是他最好的結局。

他的兒子徹底不在乎他了,不願重來一次,不願再見他一面,對他沒有任何牽念。

他本來也命不久矣,活下去毫無意義可言。

但司若塵背着他走了那麽遠。

他永遠覺得那天的路很長,雪風也冷,而背着他的少年腳步始終很穩,帶他闖出一條生路,從死到生,好像重新活了一次。

“你為什麽不想活着?”司若塵問。

即使雪山上知道他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人,即使生病,更應該探究真相,而不應該想着去死,司元洲并不是個軟弱的人。

“我看到了一些事,我曾經做錯了一件事。”

司元洲第二次昏迷後又看到了新的發展。

醒來後好了很多,現在已經漸漸平和。

他昏迷之後,聽到有人說——

“十六歲還不滿意啊?那就喝奶去吧。”

“重新再長一次,這次總能長聰明點。”

然後看着他的兒子從一副世界毀滅我無所謂、斷情絕欲我不在乎的姿态,縮水成一個在地上爬的嬰兒,一臉茫然。

接着被年輕時候的他從地上抱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再摘下尿不濕看了看。

“林嫂,再拿個新的來!”

即使變成一個嬰兒,司元洲也看出了他的絕望和茫然,還有無所适從的尴尬。

“先生我來換吧。”

“沒事,我給他換,又拉了。”

司元洲看着年輕的自己熟練地給小孩子換尿不濕,而他的孩子一臉崩潰,嬰兒小拳頭死死握着,司元洲終于忍不住笑了。

從手術室醒來時,他竟是在笑的。

大概是因為他兒子的表情太震驚太不可置信,甚至因為太尴尬縮起了腳趾。

如果是長大後的兒子,再去看年幼時的事,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收獲。

司元洲從來沒有不愛他,而他的兒子始終沒有長大。如果有機會能重來一次,能再養一次,他的性情或許會有變化。

“一個事件的不同過程,或一個不同的決定的後續發展,是存在于不同的平行宇宙中的。”

“有些世界你們一家幸福,有些世界你們素不相識。有個平行世界他沒能長大,現在會在那裏再長一次。”

“你是現在的你,他是未來的他。”

“他已經做了選擇,會有自己的未來。”

“你們都有各自的生活,不必囿于過去。”

“人生苦短,如果覺得遺憾,死後還會有再相遇的時候。”

司元洲聽見那個聲音這樣說。

出塵,淡漠,溫和。

讓他想起作為白光時,司若塵平靜淡漠的回應,與司若塵相比,那個聲音更溫和從容,有種歷經歲月的平靜。

像一團大白光,在默默照看着小白光。

或許,眼前這個司若塵也不是沒有親友長輩,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既然不知道,那就是我的了。

他養着小航,再養一個也不嫌多。

病房裏,司若塵注視着司元洲,語氣有幾分不贊同:“生命是很珍貴的,你既然生病了,更應該珍惜當下的每一天。”

“我知道。”司元洲點頭,他已經決定好好活下去。在無數個平行世界裏,他和他的兒子會有許多結局。

然而眼前這個孩子,他們只會在這個世界相遇一次,未來可能永不相逢,他們之間的交集,只剩短短幾年。

“我會帶長生離開,如果你需要,我會定期看望你。”司若塵想,大概司元洲會想看到這具身體好好活着的樣子。

司元洲叫住他:“你不用離開。”

“你要帶長生去什麽地方?”

“你是未成年,帶着一匹馬,都不容易找到住的地方,長生那麽挑食,你舍得讓它吃苦?”

司元洲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要靠一匹馬來留住司若塵,一個同樣也令人操心的孩子。

他的操心之處,不在于他會叛逆不聽話,而是他為別人考慮周全,唯獨沒有屬于自己的喜惡,不在意自己受傷或死亡,像一個淡漠、虛幻的影子,随時可能抽身而出。

“那就再等等。”司若塵的确不願讓長生和他一起吃苦,他想帶長生去看更廣闊的天地,不願辜負它追來的心意。

司元洲問:“你受着傷,還想去什麽地方?”

“不管要去哪裏,先養好傷再說,天熱,傷口容易感染,最近不要往外跑。”

司若塵點頭:“以後我盡量不讓身體受傷。”

司元洲忽然怔住,看着他:

“你們是不同的兩個人,我現在分得出來。”

“我不會将你當成他來看,你就是你。”

“我希望你不要受傷,不要吃苦,痛也不用忍着,什麽都可以和我說。”

“他是我的孩子,你也是我的孩子。”

“他有他選擇的路,等我死後會與他和解。”

“現在我希望我生命最後幾年,仍然這樣生活,你和小航、來來繼續做朋友,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不要白來這裏一趟。”

“你從不欠我什麽,我永遠都不會怪你。”

“不管你怎麽看待我,我都是這樣想的。”

司若塵垂眸,身體都繃緊了些。

這是唯一知道他并非原主,仍然會釋放善意的人。以司元洲對孩子的重視和愛,他早就做好了被排斥的準備,因為越重視,就會對他越排斥。但司元洲沒有……為什麽?

司元洲看着他沉默不語,睫毛輕顫,眼中的光明滅不定,看起來頗受震動,又像在疑惑什麽,于是繼續問:“你讓我珍惜自己的生命,你什麽時候珍惜過你自己?”

“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司元洲想,兩個孩子也有共同之處,不知道養在一起能不能做朋友。至少他們在對待去死這件事上,都很勇敢。

因為這幾天灌輸了太多沉重的記憶,他反而能從中找到一點瑣碎的樂趣,這樣也不至于徹底沉浸在痛苦的情緒中。

剩下這段時間,他只想好好生活,盡可能感受活着的樂趣,這樣不會辜負自己,也不會辜負司若塵。

“我不會死。”司若塵告訴他。

“死亡對我來說,只是新的開始。”

“對你來說是完全無痛體驗?”

“還是說你覺得活着的時候沒有留戀之處,所以随時随地死了都能接受?”司元洲反問。

司若塵沉默,那自然不是。

但一直這樣,他早就習慣了。

“等回去就做個全身體檢,詳細檢查一遍。”

“雖然不是現在病發,但也不排除查出什麽別的問題。”司元洲繼續道。

“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相處,你就當自己有個哥哥,他離家出走了,把你留在這裏,你要繼承他的責任,當好這個家的一員。”

“等我以後走了,你更要好好生活。”

“我比他大。”司若塵站在病床邊,居高臨下看着半躺卧的司元洲。

“好,那就是弟弟離家出走,你是哥哥,更要帶着弟弟那一份,好好生活。”司元洲從善如流改口,然後将心裏反複盤桓的話說出來:“從你到這裏,我從來沒有聽到你叫我一聲爸爸。”

司若塵這一次真有些錯愕了。

原主平時也不會特別親昵去叫爸爸,所以他也不開口,誰都沒有特別注意這件事。

司元洲居然記得這麽清楚?

“我都已經命不久矣了,卻再也聽不到一聲爸爸。”司元洲沉默地看着窗外,向來深沉冷淡的眉目此時黯淡下來,看起來十分悵惘。

司若塵曾經稱呼過別人父親、母親,那時毫無負擔,因為他們完全将他視為親生兒子。

但現在,卻令他有些為難。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我理解你,你不用在意這些,就當我是随口說說而已。”司元洲自嘲般笑了笑,神色落寞。

司若塵看他一眼,遲疑幾秒,正要開口,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