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友與生日(修)
第六章
房間裏的人,吹着空調蓋着空調被,好不惬意。
只是深色遮光窗簾顯然沒有拉好,清晨的陽光透過縫隙照射進來。金黃的光束剛好落在床上人的臉上。
還在睡夢中的人,被明亮的光刺到,感到不适,本能的翻轉個身,繼續會見周公。
這時,一只紅色羽毛的鹦鹉,悄無聲息地跳到床上,又一晃一跳地落在俞若言的枕頭邊上。一邊蹭着她的腦袋,一邊叫着:“懶屁股,起床啦!懶屁股,起床啦!”
俞若言又扯過被子罩在頭上,翻了個身,又繼續。
沒看到人後,鹦鹉歪着頭,盯着被子仔細研究,停了十幾秒,又接着锲而不舍的叫:“懶屁股,懶屁股,起床啦!起床啦!”
門外也适時的響起俞媽的聲音:“小言,快起床,等一下去接你吳伯伯,快點啊!”
聽聞,她才把頭伸出來,望着天花板上的海報出神,腦海裏一邊回響着剛才俞媽媽的話,才意識到,她現在在S市,而且明天是爺爺生日,所以吳伯伯今天的飛機,回國為爺爺慶生。
撓了撓頭發,又狠狠地戳了戳鹦鹉的頭,“給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學爺爺說話,不要叫我懶屁股!”
土豆最愛學俞爺爺講話,聽什麽,學什麽。
“懶屁股!懶屁股!”仿佛跟她對着幹一樣,頗為高興地又叫了幾聲。
俞若言恨鐵不成鋼,心裏郁悶,要說它記性好吧,教了多少次也沒記住。
這只鹦鹉是她畢業後,聽家裏安排回S市,在以前的高中學校當老師得來的第一筆工資買來,送給俞爺爺的。
因為它唯愛煮熟的土豆,所以得名土豆。
“你沒得土豆吃了!”俞若言最後只能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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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土豆!”土豆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不理它,俞若言活動筋骨,然後起床洗漱。
她回來已經有四天的時間了。這幾天,不是忙着打聽西點師培訓機構,就是見見老同學,以及以前學校的一些同事。
去學校時,還順道給她弟帶了點吃穿用的東西,她回來的那幾天,剛好他學校有一個什麽一周訓,走讀生也要住在學校裏。
只有一個多月就高考了,學校還弄這些,俞若言表示非常同情,可憐的高三狗!
一回來就腳不沾地的,最後都忙得差不多了,才有時間給最好的兩個閨蜜打電話,出去聚了聚。
幾個人,因為工作的原因,一個在國外,一個在S市,而她又在首都。這好不容易都碰上,自然是天南海北的聊,根本停不下來。
最後,她回家就十二點半了。才出現今天起晚的情況。
收拾好後,俞若言從房間出來,俞爺爺也晨練回來了,一家人坐在偏廳吃飯。
土豆也乖巧坐在它專屬的地方,吃着愛吃的土豆。
“爺爺,以後別讓土豆叫我起床了,也別讓它那樣叫我。”
“它不是又翻你窗戶了吧?”俞爺爺擡頭好笑道。
“怎麽不是,睡得好好的,就開始撓我。”
她家的鹦鹉很聰明!
以前當老師的時候,周一到周五,工作量大,一到周末,早上就會多睡一會兒。
有時候太晚了,俞爺爺就會來叫人,土豆見樣學樣。只要一過那個時間點,只要她還在房間,土豆就會學俞爺爺的樣子,叫她起床。
你說門關上,只要沒人開門,它就進不來。但是人家聰明着吶!門關上了,可以走窗戶!
有一次,門關得好好的,土豆居然還是進來了,當時,全家都還納悶兒。後來,俞若言親眼看到它從窗戶外爬進來,才明白過來。
俞若言喜歡開窗,就算拉上窗簾也會把窗戶透個縫。這幾天剛回來,一時忘了還有這麽個事,就讓土豆有機可乘了。
“它這是喜歡你,以後早起,晚上記得關窗就行了。”俞爺爺笑了起來。
也只能這樣了。
俞若言無意中瞥見牆上的複古大鐘,疑惑道:“才八點,這麽早去機場,也要等一個多小時吧!”
“今早上才看到消息,說改簽了,你吳伯伯會提前到。”俞爸說道。
俞爺爺砸吧着嘴,“這個老東西,越活越沒耐性,這都等不了,果然是老了。”
“吳叔是念舊的人,畢竟在國外呆了那麽多年。”俞爸感嘆道。
俞爺爺嘆了口氣,“是啊!這一晃都六年了。”
俞若言看着俞爺爺,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開始渙散無光。眼睛轉了轉,又笑着對俞爺爺說:“不是說回來就定居在這裏了嗎?以後不是天天都能看到吳伯伯。”
聽聞,俞爺爺精神一震,知道孫女是擔心自己,雖然心裏高興,嘴上卻說:“天天見着,指不定有多煩!”頓了頓,接着說:“那外面哪有祖國好,還是老家呆着舒服!早就該回來了!”
俞爸俞媽聽了也只是笑着,老爺子就是嘴硬心軟!誰不知道,這幾年,每每見了年輕時候的老友後,都會念叨幾句還在國外的人。
還常說起兩人小時候的事情,一起長到大,好得跟穿一條褲子似的,還說沒有對方的照顧,自己活不到現在。
吃完早飯後,一家人就去了機場,原本想着俞爺爺年紀大了,這樣來回折騰不好,可根本勸不住,最後全家出動。
機場裏人潮湧動,在外守候的人都望着出口的方向,在出來的人群裏尋找自己熟識的親人或朋友。
雖然幾年沒見,但俞爺爺一眼就看到了,被一男一女扶着的老人,頭發斑白。
俞爺爺咬着牙,硬生生的才忍住要湧出了眼淚,等人走進,才顫抖着說了句:“回來了,回來了就好。”
便沒了話!然後一群人往機場外走去。
俞若言想着剛才的老人,和記憶中沒什麽變化,總是笑眯眯的一雙眼睛讓人覺得和藹可親,只是那幾年要操心太多事情,已經蒼老了不少,但精神頭卻十足,那雙眼裏是抑制不住的激動。
俞若言又看了看右前方的吳謙,變化很大,面容沉穩,冷漠,除了剛出通道口時,眼裏一閃而過的激動外,看不到一絲情緒波動。
任誰看了也不會聯想到以前那個陽光愛笑的大男孩,更看不出他才二十四歲。她雖然也聽爺爺說過,剛出國那幾年,吳家要面臨的難處有多大。而出事那年,吳謙才十八歲,卻不得不扛起整個家族,六年時間,可以把一個人改得面目全非。
又看向吳悅,從十二歲變成十八歲,臉上只能依稀看到小時候的影子。
觸及到她的目光,吳悅開心地走過來拉着她的手,笑着臉,喏喏地喊到:“小言姐!”
俞若言笑着:“歡迎悅悅回來!”
俞媽聽到兩人說話的聲音,轉過身來,捏着對方的臉:“真是女大十八變,小悅悅都長成大美女了。”
後者聽了落了個大紅臉。
因為吳家這次回國,是打算定居S市,所以在他們回國前,俞爺爺就已經幫忙安排好了住的地方。
兩家在一個小區,所以車子直接去了吳家的別墅。
到了之後,一路無言的兩位老人去了樓上的書房裏。近一個小時後,才出來。雖然兩位老人都掩飾的很好,但還是讓人能夠清楚的看到他們的動容,和相隔多年的情義。
次日,俞家人一早就來到安易居,飯店的六樓整層都被特意空下來,不對外開放。
雖然今年俞老爺的生日不是大慶,但是俞家是S市土生土養的人,朋友多,自己兄弟姐妹又多,聚起來,還是坐了近十桌。
今天來這裏的,不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就是熟識多年的交心老友,人人笑容滿面,場面熱鬧和諧。
臨近主桌的地方,氣氛卻有點微妙,這桌都是俞若言這一輩的。為了照顧年輕人,專門為他們設訂了一桌。
俞若言面不露色,似是早就猜到會有這樣的情景。
看了眼右手邊,雖然面無表情,一臉冷漠,眼眸裏卻藏着些微緊張的吳謙,又看了看左手邊的兩個閨蜜。
挨着她的蔣璇,臉色發白,并不怎麽好看,再往旁邊的肖可直接面露苦澀,恨不得刮了俞若言右邊的人。
其他人表情更是面面相觑,只能大眼瞪小眼,拼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更不敢輕易開口,以免被打成馬蜂窩。
在坐的人都是從小一起摸爬滾打長大的,見證了其他人所以的成長和黑歷史,有些說不定比當事人還清楚。
在他們圈子裏,蔣璇就是女王,俞若言和肖可就是她後宮中最受寵的寵妃。
不能惹,還得護着,寵着!
當年吳謙與蔣璇的事之後,大家都是知道也裝不清楚,盡量避開,不敢當面提起。畢竟當初鬧得不愉快。
而吳謙是這裏面最小的一個,卻也是最愛追着蔣璇跑的一個,被壓榨被掠奪,也上趕着去。
曾經,大家一度認為他是個受虐狂。後來,當兩人在一起時,才反應過來。當初大家根本就沒往那處想,畢竟相差了四歲,可以說,蔣璇是看着吳謙長大的。
其實,連蔣璇也從來沒多想過。但後來,随着對方窮追不舍,又真心相待,才慢慢的接受了。
可是他們在一起還沒到一個月,吳家就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更是不告而別,并主動斷了兩人之間的所有聯系。
從此他們便再也沒有任何關系!
氣氛冰冷到低點,身為閨蜜和主人的俞若言站出來,事是她惹出來的,不得不打着圓場。
“這都是俞氏的招聘菜,不能因為你們平時吃慣了,今天就不賞光!”
肖可搶着說道:“我可是好幾年沒吃過了,剛回來時,想念天字間的味道,打算過來嘗嘗,居然說我沒提前預定。”頓了頓,又佯裝生氣道:“小言,你今天得把話說清楚,我來你家吃飯,還要提前預定?”
肖可長得伶俐動人,說話的樣子俏皮又可愛,幾句話,氣氛就得以緩解。
另一個帥氣十足的男人,爽朗的笑了起來:“若不是小可被我撿到,指不定吃了個閉門羹!”
“應該是安易居新招的經理,前幾次來時,看着挺眼生。”又一個人說道。
俞若言無奈了:“你知道,我也是才回來,說不定,哪次我來,也會被擋在外面!不讓進!”
一聽,大家哄然大笑。
之後,桌上的氣氛開始活躍起來,蔣璇臉上也好了點。
見狀,吳謙偷偷松了口氣。
生日會結束後,蔣璇面無表情,一刻不停留地,拖着俞若言和肖可就走了。
被人一把推進車裏,然後又被死死壓住,俞若言看着兇神惡煞的兩人,主動交代:“我也是前天知道的,想告訴你,但不是看你心情好嗎!就沒說。而且,你也說都過去了,難道蔣女王怕了嗎?”
肖可給她使眼色,提道:“那你要提起打個招呼嘛!不能因為擔心阿璇就不說啊!這樣是會吓出心髒病的!”
“好了,好了,下次不會了!”
“你還有下次!”
看着說話的兩人,蔣璇卻慢慢平靜下來,現在回想也沒什麽,那些已經過去了不是嗎?為什麽要怕!
看到她越來越堅定的眼神,俞若言心中卻不由為吳謙祈禱。
有感情波動說明還能挽回,現在看蔣璇的表情,看了他未來的攻克之路很難走啊!
當初,吳謙不告而別,還沉默式的分手,雖然很對不起蔣璇,但是俞若言還是很看好這個人。
畢竟,這麽多年來也沒見蔣大美再為誰真正的動容過,快樂過。
壞事的反面又含納着好事,也許他回來就是件好事吶!誰說得準!
不試試怎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