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次日傍晚時分。按照計劃的那樣，陳顏收拾好了包包和資料，準備前往約定地點與葉笙碰面。
“陳顏……”剛是起身離開，聽到身後傳來李思行的聲音。
陳顏頓住身形，循聲望去。
剛結束一個高層會議的李思行，站在不遠處看着陳顏。在一衆高管的簇擁中，她顯得氣勢十足，自信滿滿。
一般來說，李思行有事需要安排，要麽就在工作群裏知會一聲，要麽讓負責助理傳話，要不然就走到對方的工位直接交流。
換句話說，李思行很少會像這樣，隔着距離開口叫人。于是乎，一衆人的目光瞬間焦距到了陳顏的身上。
看清了陳顏的妝容以後，大家只覺眼前一亮。
那天陳顏穿了一件長款灰色大衣，裏面一件薄款寶藍色高領毛衣，配上黑色修身西褲，加上一雙黑色高跟鞋，微卷的長發披在肩上，臉上畫着淡淡的妝，頗為得體正式。想來是為了晚上和葉笙的聚餐，特意如此穿戴打扮。
陳顏站在原地沒動，看着李思行踢踏着高跟鞋，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走了過來。擲地有聲，铿锵有力，每一下都踩在了陳顏的心上。
本以為李思行還有什麽想要吩咐的，卻不想李思行說要同去。
陳顏反倒是有些猶豫了：“你也去嗎？需要勞煩總經理親自出馬的地步，我怕葉笙看輕我們。”
“我覺得剛好相反，對方會覺得我們相當重視，态度上足夠誠懇。說不定最終促成續約，靠的就是這些細枝末節上的小事情。”李思行說的很認真，而後笑了笑：“等我五分鐘，好吧？”
那麽多同僚在邊上看着呢，陳顏不好再多說些什麽，乖乖的點了點頭：“好的，李經理。”
公司安排的小巴車上。李思行坐在窗口的位置，陳顏坐在她身邊。
“都準備好了嗎？”李思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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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商務部的同事讨論了很久，訂了一版條件優渥的續簽協議。較之以往任何一期的力度都要大，足以證明我們的态度，希望能夠打動葉笙吧。”
做法非常規矩，辦事效率也出奇得高，想來陳顏是用心了的。李思行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話。
不多久，小巴車駛入了一條長長黑黑的隧道。
照明燈的光影交錯，黑與白不斷交織的光，打在李思行的臉上，美得令人咋舌，陳顏舍不得挪開視線，便是直直的望着。
……
……
陳顏踏入包房的那一瞬間便是當場愣住，因為她看到了林韋曼。僵硬了幾秒，才調整好自己的狀态，沒事人一樣的走進了包房。
看到李思行的那一刻，葉笙的眼睛都看直了。陳顏心裏知道，葉笙震驚于李思行的美。
但葉笙看李思行時候的表情，讓陳顏心裏很不是滋味。像是獵人盯着獵物的凝視，一種雄性荷爾蒙分泌下，志在必得的感覺。
在場的人，陳顏都認識。于是便自告奮勇的承擔起了互相介紹的重任，也打斷了葉笙的注視。
先是對着李思行分別介紹了林韋曼和葉笙，然後又将李思行介紹給了林韋曼和葉笙。幾人客客氣氣的打了招呼，而後各自落座。陳顏和葉笙面對面坐着，李思行坐在陳顏身側，對面坐着林韋曼。
林韋曼笑着表示自己只是旁觀來的，李思行笑着說自己也是同一個目的。于是兩人默契的不再開口，只是喝着茶，饒有興致的看着身邊的陳顏和葉笙。
壓力一下子來到了陳顏這裏，她手裏拿着茶杯，沒有急于入口，而是在手中把玩了片刻，方才開了口：“葉總監，我比較好奇，為什麽始終不願意參與我們的儲值卡活動？儲值卡最高返利将近八五折，優惠力度，不可謂小了。”
面對陳顏提出的疑惑，葉笙也沒有賣關子，而是直接給出了正面的回答：
“雖然同為一個體系，但是片區與片區之間，互為競争關系。如果我松口參與了你們商城的活動，等同于宣布加入價格戰。
今天你們能夠給到我們八五折的力度，明天隔壁片區就敢叫板八折。長此以往，品牌的整體檔次和形象會受損。儲值卡的八五折活動确實很誘人，但價格戰是不被允許的。”
“我明白了。”陳顏點頭表示理解，而後拿出條件優渥的續簽協議，打算對着葉笙講解。
葉笙看出了陳顏的意圖，他言語中的壓迫感很強，絲毫不給陳顏思考的空間，直接揮了揮手說道：“不要和我提你們商城可以提供多少資源。同樣的資源，新大陸一樣可以提供，他們甚至已經放話出來，你們東星能給的，他們願意加倍。”
葉笙的話一出口，坐在身邊不動聲色的李思行和林韋曼，兩人臉上不由露出意外之色，想來誰都沒預料到葉笙會如此開口。便是不約而同的轉頭，将視線投向了葉笙。
葉笙語氣裏裹着幾分不耐煩，話裏話外都是刺。陳顏猜測他心中早已經有了決斷，只是礙于林韋曼的面子，才答應出來見一面。
陳顏無言以對，忽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她敢斷言如果按照常規的方式來游說葉笙續簽，一定會被斷然拒絕。
陳顏知道，葉笙把握着面談的節奏，如果順着他的節奏來，自己必敗無疑。無措中，陳顏撇了一眼葉笙放在餐桌上的香煙盒，她有了些想法。
起身将煙灰缸遞到了葉笙面前，陳顏開口說道：“葉總監，老實說，你這一招可真是不按常理出牌，算是把我問懵了。但你總得容許我組織一下語言吧，來，你先抽根煙。”
陳顏一邊說着，一邊拿起葉笙桌上放着的香煙和火機，自顧自的把火機點燃。
陳顏主動幫自己點煙，讓葉笙不禁有些意外。他手裏拿着一根未燃的香煙，詢問般的看向林韋曼和李思行。兩人都微微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不介意煙草味。
于是，葉笙湊了上去接了火，重重的吸了一口，說道：“行吧，給你一支煙的功夫。然後你得告訴我，和你們簽約的理由。應該說是非你們不可的理由！”
陳顏臉上始終挂着笑，笑吟吟的看着葉笙不停地吞雲吐霧。随着葉笙手中的香煙一點點縮短，陳顏不免開始緊張了起來。
她知道林韋曼給自己帶來的機會，有且只有這一次，一旦錯過便再也沒有彌補的可能性了。
本想借着葉笙抽煙的片刻功夫，給自己贏取一點短暫的時間思考。眼看着香煙将要燃到煙蒂處，陳顏依舊沒有任何想法，大腦一片空白，手心開始控制不住的潮濕起來。
在煙蒂燃盡的那一刻，陳顏腦海中閃現了一個想法，卻又一瞬間的怯場，她擔心做法過于莽撞。猶豫了幾秒，陳顏心中有了決斷。
面對葉笙詢問的表情，陳顏攤了攤手，沒什麽情緒的說道：“就算新大陸給你全年免租金又如何？給你大屏二十四小時滾動播出廣告又如何？我們手裏有的資源，新大陸再過幾年也未必能有。”
葉笙心覺好笑，帶點不屑的說道：“你倒是說說，什麽資源是新大陸拿不出來的？”
“我們手裏有短視頻的資源，目前粉絲量級已經超千萬了。而新大陸依葫蘆畫瓢，跟着我們做短視頻，他們目前不過十幾萬粉絲，這就是我們的優勢！”
葉笙愣了一下，說：“我知道你們短視頻做得不錯，但這和我們嬌蘭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我們完全可以利用短視頻搞線上銷售。舉個例子，客戶一次性正價購買萬元商品，那我們商城就配發百分之十金額的商品，作為小樣免費送給客戶。”
葉笙臉上的輕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認真的思索。
陳顏連忙趁熱打鐵說道：“說白了，這就是變相的儲值卡活動。但你們是正價出售商品，因此不存在你說的打折促銷，更不存在所謂的價格戰。流水走的是商城平臺，資金池對商城來講，是有利的。明顯的雙贏局面。”
說完這些陳顏的手心已經被汗水完全浸透，她目不轉睛的盯着葉笙，等待着他決定。
餘光一掃，見到坐在斜對面的林韋曼拿着茶杯，對着自己微不可查的笑了笑。一瞬間，陳顏心中的石頭落了地，她知道這事八/九不離十能辦下來了。
……
……
喝了點小酒，陳顏有些暈暈乎乎。暈眩中，她跟着李思行的步子，走進了公司的小巴車，聽到李思行對着司機小聲囑咐了一句。
直到在窗口的位置上坐定，陳顏才反應過來，剛才李思行說的是：“師傅，把車開得慢些，這個小孩喝了點酒。”
随着車的發動，陳顏把身子縮成了一小團，像只小貓一樣窩在座位上。李思行想換個座位，給陳顏留出空間，方便她好好休息。
心思被陳顏看透，伸手輕輕扯了扯李思行的衣袖，想讓她留下。力氣不大，李思行便這麽留了下來，坐在座位上由着陳顏将頭枕在腿上。
陳顏不勝酒力，多喝了幾杯便是一臉的慘白，她蹙着眉頭。
李思行低頭看着，伸手揉了揉陳顏的眉心，又理了理陳顏額前的碎發，輕輕柔柔的一句：“累了吧？”
陳顏笑着搖了搖頭，擡頭望着面前的李思行，說：“累倒不累，就是被吓得不輕。讓葉笙抽煙，純粹是我給自己找補了點時間。那時候我大腦一片空白。”
李思行笑了：“我知道你在拖延時間。但我知道你可以想出辦法的，這一點我從不懷疑。”
“這麽信得過我？”
“和你去郊外看星星的那次，我就知道你是個有急才的人。小飯館裏有人出上聯，我讓你當場對一個下聯。你面紅耳赤，但還是對出了下聯。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
陳顏沒有再說話，看起來情緒并不高漲，全然沒有談成續簽的興奮感。
李思行伸手摸了摸陳顏的長發，也不再多言。
不多時，車子再次駛入了那條長長的隧道中。一片漆黑中，只有兩側交替閃爍的照明燈，擦過窗戶帶來忽明忽暗的光亮。
陳顏伸出一只手，勾住了李思行的脖頸。李思行愣了一下，而後會意，低頭湊近了身形。
随着陳顏的呼吸，陣陣酒氣傳來，溫熱的鼻息時不時地撲灑在李思行的臉上，她輕輕吻上了陳顏的唇，緩緩加深了這個吻。
當兩人的唇舌交纏在一起的時候，陳顏聽到李思行情難自禁的輕嘆一聲。于是，陳顏的呼吸也跟着紊亂起來。
在小巴車将要駛出隧道之前，兩人結束了這個短暫的吻。陳顏坐正了身形，将腦袋靠在車窗玻璃上，怔怔的望着車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前面一扇窗沒有關緊，冷冽的風從窗口漏了進來，陳顏沒有動，任由風将長發吹得淩亂。
李思行伸手将前窗關緊，如此一來，便是縮短了與陳顏之間的距離。李思行身上的好聞香水味，也随之傳遞到了陳顏的鼻尖。
看着李思行的側臉，陳顏再次被她清秀的容貌所打動。一時間，陳顏有了一種比醉酒更甚的迷離感。
她湊到了李思行耳邊，聲音中帶着幾分不快活，低落的說道：“思行，我讨厭葉笙，讨厭他看你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