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晚宴結束的時候,外面下着大雨。

一行人站在酒店會場的大廳裏,等着泊車小哥将自己的車,開到酒店大堂門口。

大雨将地上濺得滿地濕漉,空氣也一并變得很黏膩。

雨很大,影響了泊車小哥的行車速度。加之,晚會應酬了一整晚,不免有些疲累,大夥兒都想着趕緊回家。等了好一會兒,車還沒等來,心情不自覺糟糕了幾分。

陳顏提着晚禮服跟着一衆人,有說有笑的走了出來,望了一眼室外:“喲,下雨了。”

“真美呀!”她笑盈盈的說着,随口吟了一首詩:“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陳顏說話的聲音不響,卻也不輕。

伴随着這句浪漫的詩句,大家再将目光投向面前的暴雨。剛才的焦躁感消散了不少,氣氛也緩和了下來。

又聽她在那邊,自顧自的感嘆着說:“低頭看水窪,雨是神的煙花。”

這句話,趙立池沒有聽過,她轉頭看向陳顏問道:“又是哪首詩?”

李思行知道這首詩,于是她接過的話題,替陳顏回答了:“一個網絡博主寫的詩,原話是:下次你撐傘低頭看水窪,就會想起我說雨是神的煙花。”

“對,對!”陳顏一連着說了兩遍,眼中裹着欣喜。

“媽媽……”一個孩子清脆的喊聲。

衆人轉頭看去,只見一個男人抱着一個小女孩,向着人群的方向緩緩走來。

小女孩掙脫了男人的懷抱,直徑沖向了趙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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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立池臉上挂着滿滿的笑意,她俯下身子,張開懷抱一把将小女孩抱了起來。

用臉蹭了蹭小女孩的臉頰,趙立池的聲音柔和,充滿了愛意:“寶貝,真乖。”

不多時,男人走到了趙立池的身邊,直徑為她披上一件外套,問道:“累不累?”

聲音同樣很溫和,看起來是非常溫柔的一個男人。

覃莉用手肘撞了一下陳顏的手臂,壓低了聲音說:“你看,你剛才瞎點鴛鴦譜,這才是人家趙立池的老公。”

“感覺很恩愛呀。”看着面前溫情的一幕,陳顏被這一幕所感染,臉上也不自覺地挂上了笑容。

“是啊。”覃莉沒有反駁,她認真的點了點,繼續說道:“他們是我看過,少有的,共過患難,磕磕絆絆的一路走來,依舊恩愛如初的夫妻。”

陳顏聽出了覃莉的言外之意。

很多夫妻可以共苦,卻很難做到同甘。

往往,他們嘗遍了創業初期的苦楚,共過了患難,一起吃透了苦頭,卻是在創業成功之後,家境稍許富饒以後,便是分道揚镳,各走各的路。

與陳顏打小一起長大的同學和朋友們,有不少人的父母,就是類似的情況。

但不一定非是男人出軌,也有女人出軌。

這件事情,關乎性格,無關性別。

不離婚的話,要麽各玩各的,搞一套開放式關系。

要麽其中一方極度包容着,對于伴侶精神或肉/體上的出走,選擇性的視而不見。就好比,林韋曼。

“顏顏,上車。”林韋曼坐在車內,沖着陳顏的方向喚了一聲。

陳顏循聲轉頭,看到林韋曼已經坐在車內。車門敞開着,家裏的司機正站在車門邊,候着她上車。她不好多做拖延,連忙答應了一聲:“哎,來了,來了。”

說完,陳顏轉身抱了一下覃莉,而後又抱了抱幾個相熟的朋友,親熱的和大家逐一告別。

擁抱了那麽多人之後,她終于抱到了自己真正想抱的那個人,将李思行一把攬入懷中。

今天,李思行在生理期,整個人顯得很虛弱。陳顏心疼,想要陪着她,但是不行。

想對李思行說的話也很多,話到嘴邊,最終也只是變成了一句:“我先回去啦。”

衆目睽睽之下,兩人也不好多說什麽。

短暫的相擁,陳顏轉頭離開了。坐上車,她的視線,始終落在李思行的身上。

李思行側着臉和覃莉小聲交談着些什麽,即便沒有看向陳顏,她依然能感受到,來自不遠處的炙熱目光。

不敢轉頭與陳顏對視,生怕自己的目光,暴露出心中的最深的愛意。

林韋曼坐在陳顏的身後,她不知道陳顏在看什麽。只知道陳顏目不轉睛的望着人群,于是問了一句:“顏顏,看什麽呢?”

陳顏轉過頭,發現林韋曼正在盯着自己看,一臉探究的表情。

于是将話題引向了站在李思行身邊的趙立池,對着林韋曼說道:“你看趙立池和她的老公,他們的感情真好呀。”

聽陳顏這麽說,林韋曼擡眼看向趙立池,而後她收回了視線。

林韋曼的眼神中沒有羨慕,也沒有嫉妒,很平靜的說了一句:“如人飲水。”

……

……

這段時間,陳顏負責的潮牌店由于新開業的關系,加上各種活動加持下,屢屢打破營銷的歷史記錄,創下當日營銷額和周營銷額之最。

得知破紀錄之後,店員也是卯足了勁,每天都像打了雞血似的,整天忙着商整、A整。

把客人弄亂的衣服,重新疊放好,做到這個程度,就可以稱之為A級整理。大家習慣簡稱為A整。

商整則更為嚴格,要求尺碼貼條和中間的拉鏈,還有針織衫的扣子都必須保持在一條直線上,碼齊。包括挂放的服裝,都需要領口對齊,做到整齊劃一。

往往經過一整天的忙碌,等客人們逐漸散場以後,真正的工作才剛剛開始。

所有的衣物,都需要重新進行商整和A整。

店員們忙到淩晨兩三點回家,都快成為常态了。休息不了幾個小時,又是趕在一早開業前來到店裏,繼續一天的工作。

陳顏看不上商整和A整這種事情,她覺得過于機械化操作,又非常繁複冗長,過程相當無趣,更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可言。

用她自己的話來講:“整件事,都顯得非常愚蠢。”

盡管覃莉特意強調過,需要陳顏全程參與。

但閉店之後的整理工作,陳顏是從來都沒參與過,一次都沒有。

幾次下來,徹底惹毛了覃莉。

某次閉店之後,覃莉直徑沖到了廣告公司,在茶水間裏把陳顏抓了個正着。

“覃莉,我手頭還有很多工作,你回去吧。”

得知覃莉的目的後,陳顏沒好氣地說着,下了逐客令。

無視陳顏一臉的不耐煩,覃莉問她:“所有的人都是從基層做起的,包括你爸爸也是從基層做起。憑什麽你覺得自己是個例外?A整的最低要求,一分鐘疊12件衣服,熟練一點的員工可以疊到20件,甚至有人能疊25件,你呢?”

陳顏一臉的不服氣,她揚着腦袋看着覃莉,埂着脖子說:“就算我1分鐘能疊30件,50件,60件又怎麽樣了呢?還不就只是疊衣服嗎?”

覃莉抱着手臂,瞪着陳顏:“說白了,你就是骨子裏看不上這些底層的營業員吧?所以你從來沒想過要去融入他們。”

“真是好笑,我為什麽要去融入他們?工資給到位了,他們把事情做好。那麽簡單的金錢交易,你非要讓我談感情。”

陳顏不在意的事情,真是半點都不在意。看她兩手一攤,一臉的滿不在乎。

這一副輕飄飄的語氣,像極了她爸爸。

覃莉氣不打一處來:“我不管你心裏怎麽想,但是明面上你不可以這麽做!就連劉強東還跟他手下的一幫快遞員們,稱兄道弟呢!你算什麽東西?”

這些話,覃莉說的是一針見血,直接道破了陳顏的小心思。

雖然當下覺得沒面子,但事後還是認同了覃莉的觀點。在那之後,便主動加入店員們的工作。

對于覃莉,陳顏沒有因為她不留情面的斥責,而感到忌恨和不滿。

恰恰相反,反而更為敬重了幾分。

好幾次,陳顏忙完了廣告公司的工作之後,又趕着去潮牌店裏幫忙。回到家,累的她蹲在地上換鞋的功夫,便是坐在玄關處打起了瞌睡。

李思行免不了心疼,說:“陳顏,不如索性把廣告公司的工作辭了吧?想要兩份工作都做好,會很累,也很難。”

雖然誰都沒有言明,但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陳顏終有一天會離開廣告公司,轉而正式去潮牌公司學習接手生意。

這是早晚的事情。因為她舍不得離開,才一直拖到現在。

陳顏連忙站了起來,示意自己一點都不累,她在原地蹦達了兩下:“思行,你想什麽呢?我剛才不是累到了,而是坐着閉目,思考人生而已。”

“噢?那你都思考出了些什麽呀?”李思行挑了挑眉,想要戳破她,卻又于心不忍,看着她笨拙遮掩的模樣,心覺好笑。

李思行早已換上居家服,松軟的頭發披散在肩上的樣子,顯得很小女人,陳顏很是迷戀,想要伸手抱住李思行,又覺得自己穿着外套髒髒的。

想抱又不能,只好沖着李思行笑笑,說:“我在想忙完這一陣,我們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一下?不遠就在周邊。”

“去哪裏呀?”

“嘻嘻。”陳顏小嘴咧了開來。

陳顏告訴李思行,晚宴那晚,已經拜托蘇楠幫忙安排兩晚南京溫泉私湯。

獨門獨棟的小別墅,裏面自帶溫泉,私密性很有保證。

“我們要不要一起去,泡泡溫泉?”陳顏說着說着紅了臉,她擡頭看着李思行,等着她回答。

看着陳顏小臉紅紅的,跟猴子屁股一樣,連脖子都跟着一并紅了起來。

李思行伸手點了點陳顏的眉心,想開口逗逗她,卻不想看她臉上浮現出失望的表情。

最終,李思行湊到了陳顏的耳邊。

發絲劃過陳顏的臉龐,溫熱氣息從耳朵開始蔓延。

那溫熱的感覺,一直蔓到心尖上,聽李思行耳邊輕聲說:“好呀,我的小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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