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沈絮的心髒猛地墜了下,她目不轉睛地看着周珩,眼睫忍不住地顫抖。
許多情緒從四面八方灌進來,她鼻尖忍不住發酸,開始心疼、開始後悔、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剛才把話說得太重了。
但是周珩沒有給她再次開口的機會,只是垂下視線,很慢地越過她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她甚至能清晰地聽見擦肩而過時布料擦過的聲音,
沈絮心髒一陣鈍痛,她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想要開口說什麽,可喉嚨卻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似的,發不出半點聲音。
她開始安慰自己。
這樣也好,這樣周珩就死心了。
以她對周珩的了解,在還沒有解開從前的心結時,能主動開口說出“一起吃飯”已經是對這段注定沒有結果的感情做出最大的讓步了。
而今天他說出這些話以後,就更不可能再來找她了。
死心了也好。
這樣,她就也能死心了。
沈絮一次又一次這樣安慰着自己,可內心還是有一個聲音在瘋狂地驅使着她。
讓她回頭,讓她叫住周珩,讓她解釋。
就在沈絮搖擺不定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Advertisement
“姐!”
沈絮像是突然走了回頭的理由,她幾乎是在聽到的這一秒就轉過身。
此刻,周珩已經距離她兩米遠,背影依舊颀長挺拔,卻難掩落寞。
她視線停在周珩的背影上,看着他跟沈澤川擦肩而過,然後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
沈絮的心仿佛也随之空了一塊。
“姐?姐?”
沈澤川連着叫了好幾聲,沈絮才回過神來,擡頭:“嗯?怎麽了?”
“還問我怎麽了?”
沈澤川笑:“我還沒問你怎麽了呢,你剛剛看什麽呢?剛才過去的那個人你認識?”
沈絮收回視線,抿了抿唇:“沒什麽,媽和宋叔叔還在等你,我們先進去吧。”
“噢好。”
沈澤川跟在沈絮身後走進包廂,關門前忍不住往走廊盡頭看了一眼。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剛剛擦肩而過的那個男人好像在哪見過。
沈澤川到了今天的飯局也算是正式開始,只不過他不會喝酒,飯桌上陪宋振國和許重晉喝酒的重任就落在了許哲身上。
三人把酒言歡頗有幾分不醉不歸的架勢,剩下的人各自閑聊,特別是沈澤川,嘴甜,一頓飯下來把兩位媽媽哄得合不攏嘴。
只有沈絮,整頓飯下來除了許沅琴和岳璐聊天的時候偶爾提到她的時候,她回禮貌笑着回應幾句,其餘的時間都是低下頭一言不發,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麽。
周珩那邊也沒好到哪去,回去以後飯都沒吃就抓着付溫年去了附近的酒吧,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酒,給付溫年看得一愣一愣的。
眼看着第三瓶威士忌都要見底,付溫年實在忍不住把酒杯從周珩手上搶下來:“這麽喝你他媽不要命了?到底怎麽了,你倒是說啊!”
周珩沒說話,重新拿了只酒杯繼續低頭倒酒。
見狀,付溫年忍不住“草”了一聲。
一頭霧水的看着周珩,這人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就瘋了。
“飯吃一半就給我薅這來,還一個屁都不放,合着你今天叫我出來是看你買醉的?”
周珩擡了擡眼,伸手又拿了只酒杯放在他面前:“那一起。”
語氣冷硬,沒什麽溫度。
“……”
見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付溫年氣得想罵人:“你倒是說句話啊,到底怎麽回事兒?剛才出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不會碰見沈絮了吧?”
周珩沒說話,自顧自又灌了一杯下去。
将近三瓶的威士忌下肚,他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但還沒到爛醉的地步,大腦暫時還是清醒的。
得!付溫年一看他這幅德行就知道,肯定又跟沈絮有關系!
他忍不住開口:“你要是真放不下就去把人追回來,在這買醉有什麽用?”
“沒用了。”
男人低低出聲,今天第一次正面回答付溫年的話:“她……好像已經有結婚對象了。”
付溫年看他這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就來氣:“有結婚對象怎麽了?就算是已經結婚了,只要你說你這輩子就非她不可,兄弟也幫着你把人撬過來!”
話音剛落,付溫年就聽見對面那人很輕地說了句:“是。”
“你說什麽?”付溫年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是!”
周珩像是突然被打開了什麽開關,也不管什麽驕傲什麽面子,咬牙切齒地破罐子破摔:“我他媽這輩子就是非她不可!”
這人向來嘴硬,今天一坦誠倒是給付溫年整不會了,雖然知道就是這麽個事兒,但是能從周珩嘴裏說出來也他媽算個奇跡。
付溫年氣笑了,突然一時不知道該說點啥,憋了半天才說:“行,你牛逼,你情種。”
頓了下,“所以呢?今兒又是鬧的哪一出?”
周珩沒出聲。
付溫年懂了,換了個方法問:“你怎麽知道沈絮有結婚對象了?”
“在走廊裏遇到了。”
頓了下,周珩嗓音淡淡:“是上次在酒吧送她回家的那個人。”
随後,周珩不知道是酒意上了頭,還是什麽将沈絮拒絕他的邀請,今天卻跟許哲一家人一起吃飯的事情,和盤托出。
“……”
付溫年氣得要死:“合着你他媽今天不是請我吃飯,你是想請沈絮吃飯結果被放鴿子了是吧?”
周珩沒出聲,算是默認。
付溫年:“那你怎麽就知道人家是見家長,而不是簡單的兩家人關系好一起聚個餐呢?”
周珩捏着酒杯的手停頓了下,随後嗓音低沉道:“沈絮上次跟我說,他們不熟。”
他當時雖然上了頭,但不是完全沒有思考的能力。沈絮先前跟他說過,她跟許哲并不熟,所以幾乎沒有付溫年說的這個可能。
在這種情況下,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許哲是家裏給沈絮安排的相親或者結婚對象,而沈絮看上去并不排斥。
重要的是,她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
靜了半晌,付溫年重新出聲,但話題明顯比剛剛沉重了,他認真地問:“那從前的事兒呢?你都不計較了?”
半晌,周珩的啞着嗓子出聲:“不計較。”
意料之內的答案,但付溫年還是忍不住罵了句:“沒救了。”
周珩輕嗤了聲,仰頭把杯裏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他早就沒救了。
-
沈絮這邊的飯局一直持續到晚上九點才結束,沈澤川送完宋振國和許沅琴以後,開車送沈絮回家。
從宋家開車到博悅瀾灣路上至少要三十分鐘,沈絮自從上了車就一直靠在座椅上,一言不發地看窗外。
拐過一個路口,沈澤川不知道第一次轉頭去看沈絮,他其實看得出來,沈絮心裏有事,今天一整晚都心不在焉。
直覺告訴他,一定跟今天晚上在走廊裏遇見的那個男人有關。
過了一會兒,沈澤川突然開口:“姐,其實你認識今天在走廊裏遇見的那個人吧?”
沈絮頓了下,擡頭看過去。
沈澤川:“我見過他。”
“什麽?”沈絮沒懂他的意思。
但過了兩秒,她又反應過來,淡淡道:“嗯,你打架進醫院那次在醫院遇到的也是他。”
沈澤川眼睫微垂,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笑了下才說:“也不是,我之前也見過。”
“這兩次見面只覺得眼熟,但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剛才想起來了。”
沈絮頓了下,有些茫然地看過去:“你還什麽時候見過他?”
“你高中的時候。”
沈澤川仔細回憶着:“好像是你高考前幾天,具體是哪天我記不清了,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我站在樓上看見他一直站在我們家樓下。”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路過,後來我刷了兩個小時動漫,天都快黑了,擡頭一看他還在外面站着呢。”
聞言,沈絮心髒像是被人猛地攥了一把。
沈澤川繼續道:“我就好奇這個人為什麽下這麽大的雨既不躲雨也不稱傘,就一直站在樓下,也不知道是在等誰。”
“後來媽叫我去吃飯,等我吃完飯再回去看的時候,他就走了。”
沈澤川轉過頭看着沈絮:“其實他那天是在等你吧?”
沈絮抿了抿唇沒說話。
沈澤川:“我記得你那天吃完飯好像出去了一趟,還淋了一身雨回來,媽還一直說要是不淋那場雨你高考之後也不會大病一場。”
“只不過我那時候不知道他是在等你的,後來的幾次是在你去青州上大學以後,我的房間不是正好能看到樓下麽,每次放寒暑假的時候我都偶爾能看見他站在樓下,也什麽都不幹,一站就是一整天,天黑了才走。”
想到這,沈澤川笑了下:“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我們家被什麽人盯上了,後來見的多了而且他也沒做什麽,我才慢慢放松警惕。”
“姐。”
沈澤川偏頭看了沈絮一眼:“你上次說去參加同學婚禮,他應該也在吧?”
“嗯。”沈絮很低地應了一聲。
她說不出自己聽到沈澤川的這些話以後心裏到底是什麽滋味,只覺得心裏很疼,像是被揉碎了一樣疼,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糊住了,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如果不是在沈澤川的車上,她或許會控制不住自己哭出來。
一直以來堅守的東西,甚至開始有些動搖。
直到回到博悅瀾灣,沈絮也依舊沒能從那種複雜的情緒中走出來,腦海裏浮現出的全是周珩孤零零站在樓下的身影。
悲傷又落寞。
她更難以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只是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胸口像是一塊巨石堵住,壓得她喘不過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将她從過往的情緒中拉了出來。
這麽晚了也不知道是誰。
拉開房門的一瞬間,沈絮愣住了,甚至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周珩黑衣襯衫立在門外,手上拎着晚上穿的那件黑色夾克,頭發有些散亂,臉有些紅,神情也略顯呆滞,看上去有些狼狽。
隔着一米遠的距離,她都聞到了周珩身上濃濃的酒氣。
他這是……去喝酒了?
對視幾秒,沈絮才開口幹巴巴地問:“你……你怎麽來了?”
男人步伐有些踉跄地向前邁了兩步,擡手将她用力攬進懷裏,随後像是渾身都卸了力似的,趴在她身上将頭深深埋進她的頸窩。
呼出的氣體燙得沈絮頭皮發麻。
安靜兩秒,沈絮聽見他聲線喑啞略顯哽咽地說:“我來認輸。”
走廊裏的聲控燈倏地暗了。
沈絮立在原地,一瞬間心上像是被人拿刀捅了個窟窿,汩汩往外流着血。
第二個節點已經到了,明天開始珩哥的态度就會明朗。但是女主有她自己的顧慮,不會那麽快和好。
還是要再強調一次!這本破鏡重圓文主打的就是擰巴,算是我自己的xp,不喜歡這個調調的寶子不要勉強自己
看到評論區有催和好的,我盡量控制在五萬字之內。再一次感謝大家的包容和喜歡(小葉給大家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