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娛樂圈11.28
娛樂圈11.28
“死亡伴随我的腳步，
“在晨曦的微光裏，我将化土。”
無可比拟，無可媲美。
沒有人可以在這樣華麗隽永的音色中，繼續皺眉。
南祺瑞心中厭惡稍淡。
歌本身，确實不錯。只聽這一句，也能知道，這是為《獵捕黑夜》的女主角而寫的歌。是非常适合她她唯美死亡的場景的插曲。
但是，即便如此，SN影業的做法，他也不能接受。
随手關了音樂，南祺瑞和團隊成員，拿着合約，繼續和律師一條一條的分析漏洞，為即将發起的、和SN影業之間的公開對壘，尋找操作空間。
只是，整個過程，南祺瑞卻略略有點心不在焉。
等到了午休時間，團隊成員出去用餐，南祺瑞有意落後一步。
他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白晚顧的聲音，太契合他電影中女主角之死，他需要塑造的意境了。
他翻開手機，點開歌。
《致命》。
白晚顧的聲音娓娓響起。但，在直擊他心底的第一句後，歌詞風格卻急轉直下：
“我閉眼，黑暗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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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傾吐，彌天謊言。
“煽動罪惡蒸騰，誘惑世界旋轉。”
南祺瑞眉頭一皺。
這是什麽東西？
他片中女主角，是一個近乎純善純美的化身。男主角和他的敵手，也是為了争奪女主角而決裂。
女主角的形象，是他對女性之美的理想勾畫。
南祺瑞掃一眼擡頭，發現這首歌是白晚顧個人作詞作曲。
所以……她到底在寫些什麽？！
根本不符合劇本中的場景和基調。
“南導？”副手久久等不到人，過來催看。
南祺瑞對他一點頭，又随手有些煩躁地關掉歌。
餘下的一天，所有人都在忙碌的籌備。
深夜，律師方面和公關團隊，已經将反擊步驟訂好。南祺瑞要用個人的人脈，引入其他利益方進場，和SN影業展開博弈。
所有人摩拳擦掌，只等明天的發布會。
南祺瑞也坐在辦公桌前，揉着額角。其他人都已經開始按照既定的策略，各自去做最後的準備了。
“您還不走？”最後離開的，副手看了看神色怠煩的南祺瑞。
“我還要，再想點事情。”南祺瑞對他點點頭，示意他先走。
副手關上會議室的門。
而南祺瑞……他還在想着那首歌。
明明只是聽了一兩句，居然，有點揮之不去。
南祺瑞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最後，他把問題歸結為，是白晚顧的音色太好。
他再一次翻開歌，想看看下面的歌詞。
白晚顧聲音一起，他手卻一頓。
沒有再拖動歌曲，南祺瑞只跟随着旋律，細細品味歌裏的每一個細節。
從第一節華美的質感空靈，到第二節略帶輕挑的玩弄音節。歌曲在主調推高，即将進高潮之際，忽然變調——
“我要嗜血，
“盤踞在痛苦和殺戮的深淵下，
“等待你跌入。”
超出一般、超出他想象的編曲！
這一瞬，南祺瑞甚至根本不知道，她怎麽接上這一段歌裏，極限的轉音。
這不僅僅是對音樂的駕馭、玩弄！
是……沖擊。
“勢不可擋，
“從不遲疑。
“因為我不為輸贏、尊重和銘記，
“只是為了背後的答案。”
絢爛的聲音，在狂亂的編曲中，盡情釋放。
肆無忌憚。
曲調在有序和無序邊緣游走。
在幾近失控的極限點上，又被無比平穩地接回主調，重複。
安撫着已經就快要不知所措的聽衆。
安撫着……已經無法判斷這首歌的他。
又回到一開始，那個直抵人心的奢侈音色，白晚顧微沙的哼唱結尾：
“眼淚在我心底幹涸，
“死亡是我在愉舞。
“我擁抱粉身碎骨，
“我逍遙舊愛不複。”
一曲終了，尾韻卻還在耳邊纏繞。
南祺瑞根本不想否認——他已經被打動了。
在白晚顧極度的掌控和失控之間，在她幾乎瘋狂的編曲和歌聲下，還有什麽……
這裏面，還有些什麽，在更深的層面上，打動了他。
但一時間，南祺瑞又無法确切地指出。
坐在桌前，南祺瑞拿起手機，一遍又一遍，反複地聽。
*
禇文被留在國內，只負責處理一件事：為《獵捕黑夜》和南祺瑞的事情收尾。
這件事，如果一開始是他親自去經手，不可能出這樣大的風波。
但他自恃身價，自恃自己在戚氏裏的地位，不屑于去為了這種不值一提的小事情奔走。
現在，他就要為此，付出代價了。
而這代價，也太難以承受！禇文是真的沒有想到，戚雲中竟然會因為這件事，直接把他手上的一切收回！
也是。
他現在的位置，一撥一劃之間，都是在和世界財團過招搶食。他的籌謀決定，直接左右着國際金融局勢，甚至直接影響一些小國的百年國運。
到了他的位置，錢，已經不過是數字游戲而已。他已經是站在社會金字塔最頂端，參與整個社會規則制定的那一群人！
而這一切，都是戚氏給他的。
這些年，他自诩辦事得到，措置有方，也得了戚雲中器重。
但，想為戚雲中辦事、想為戚氏效力犬馬的人，難道少了？
戚雲中手下助理，哪個不是人中龍鳳？
他身後，有多少人盯着？
他是日子過得太如意！
也太小看了，白晚顧的分量！
如今，他在戚氏半被子的累積，竟然就要因為這一個疏忽，化為烏有！
從國際局勢的幕後操盤手，淪落到現在，要親自上陣，去和南祺瑞撕扯……禇文只能苦笑。
他現在，算是将功贖罪，等待戚雲中發落了吧？
戚雲中直接卸了他的職務，要是再不處理好SN影業的事情，他大概，要被戚雲中調離戚氏的核心體系、直接發配邊疆了。
他才年過而立，他一腔激情抱負，都寄托在戚氏這艘大船上。
怎麽能甘心！
公關團隊，已經開始運作起來。
南祺瑞想要和戚氏扯破臉，很好。
禇文會讓他見識到，任何和資本過不去的人，都是在以卵擊石。
而明明，這件事情，是不會再波及到白晚顧的。
但偏偏，白晚顧自己動了。
白晚顧再被卷進來的那一刻，禇文知道，他完了。
戚雲中大概……會直接送他去養老了。
一時間，禇文全部想法，都煙消雲散。
他表面上，繼續調度公關。南祺瑞要召開發布會，他這邊的應對方案，也繼續有條不紊地推進，準備好了和南祺瑞周旋。
但其實，禇文整個人，已經心灰意冷。
沒有想到，在發布會前夜，南祺瑞那邊，卻已經把直接回複白晚顧的那條評論，删了。
“禇總，事情是不是又有什麽變動？”下面的人上來彙報。
禇文也不甚在意地搖頭。
南祺瑞對白晚顧形象的傷害，已經無可挽回。已經說出去的話，怎麽收回來？
一切都已經晚了。
“繼續按照方案做。”他淡淡地道。
*
已經晨曦。
窗外的光線照進來，提醒南祺瑞，他僵坐了一夜。
這一夜，他一直聽着白晚顧的這首《致命》。
一開始，他想的是《獵捕黑夜》的女主角，這個角色的人物設計。
将已經爛熟于心的劇情，反複推敲後，他又有些疑惑地，開始順着《致命》這首歌，帶給他的靈感，重新構思這個人物。
于是，仿佛開啓了另一道，藏在他故事中，他卻從未真正開啓過的暗門。随着女主角角色定位的變動，整個故事，開始從根基上變形、扭曲。
這個故事，像被釋放的野獸，不受他控制地展開成了一個他從未想過，卻……激動到令他顫抖的形狀。
南祺瑞拿出一支煙，手微微發抖地點燃。
這一夜，他想的是電影、是故事線。
但，不僅僅是如此。
到了夜深，他想到了自己之前所有的電影作品。
他一路走過的創作道路，所有的感悟漂浮。
最後，他想到了他自己。
南祺瑞懂了。
白晚顧這首歌，不是寫給女主角的，是寫給他的。
白晚顧和他，是同一種人。
他們都擁有過人的天賦，在藝術上充滿了敏銳。
雖然表達的形勢不同，但所有藝術形式，最終都是殊途同歸——它提供了靈魂超越□□，彼此連接的通道。
它通過觸動感知，引導靈魂，超越時空，融合升華。
這就是藝術。
他是用電影、用故事，去觸動靈魂。
而她，是用歌曲，用歌聲。
但，她比他走得更遠，看得更清楚。
她這首歌，是在幫他，打破自己的邊界。
過去，他的創作，都是他對自己美學和哲學的表達訴說。他卻也被自己的思維桎梏，限制了自己的天賦。
如果他，放棄自戀式的表達傾訴，去自己固定概念乃至審美體系的邊緣游走。
挑戰自己的藝術理解力，去打破邊界……
他就進入了另一個，充滿未知，但激動到令人神魂發抖的藝術世界！
四周寂靜無聲，但這一刻，南祺瑞卻覺得，全世界都在他周圍爆炸！
直到這一刻，他的來路，蕩氣回腸。
直到這一刻，他的所有作品，堆在他腳下，鋪成臺階。
他，站在自己過去的一切成就上，輕輕伸手，一推——
就叩開藝術殿堂的大門。
登堂入室。
登堂入室！
他渾身發抖着站起來。
《獵捕黑夜》，不再是成就他的最後一步，而是他的成就，真正開啓的那一步！
靈感、頓悟、覺醒……一切的沖擊，像脫軌的列車一樣，直沖他胸膛！
南祺瑞強自鎮定，忍下這一刻，仿佛靈魂出竅一樣的體驗沖擊。
他手指發顫地，想打出電話，取消之前定下的發布會。
但，當他打開手機，指尖一頓，卻打開了社交軟件：
【謝謝。@白晚顧】
這一天，是社交軟件被白晚顧霸屏的一天。
#南導一夜改口# #史上第一真香現場# ……
整個熱搜第一頁，幾乎都被和這次事件相關的條目充斥！
戚雲中開會出來，得到消息，立刻去酒店找人。
卻得到了晚顧已經離開酒店，一個人去附近雪山游玩的消息。
而雪山上面沒有信號，她人已經聯系不上了。
戚雲中立刻動身追過去。
他在路上的時候，雪已經越下越大。等到了雪場，暴雪封路。
這當然攔不住戚雲中。
不顧雪場方面的強烈建議，和安保組的強烈反對，他逆着人群疏散的方向，強行上山。
到了雪場，在滞留山上的游客中，卻依然沒有找到白晚顧。
尋人的廣播放了一遍又一遍，運營方派人在雪場的每個角落搜尋。
戚雲中心中已經開始慌亂。
他親自也到了游客滞留的大廳，一個個的挨個找過去。
臨近日落……晚顧依然下落不明。
“我們已經派出了所有人手，翻遍雪山，一定會找到人的。”運營方的負責人給戚雲中安排了休憩的酒店，親自過來解釋一翻。大雪的天，他愣是憋出了一頭熱汗。
戚雲中微微搖頭。
他看了一眼，黑壓壓的滞留游客，最後，視線落在游客中心牆上的路線示意圖：
“那裏，是什麽？”
雪場負責人抹抹汗，看過去，吶吶道：“那、那是過去，修在雪山頂峰的舊觀景臺，已經有十幾年沒用了，現在路都已經不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