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是壞睫毛-

-他是壞睫毛-

陳涵看出祁珍對慕宸風的相貌感興趣，哈哈笑道：“小姑娘果然都喜歡長得帥的帥哥，不過可惜只有這一張還不怎麽高清的證件照。這位慕總雖然年輕有為行事卻非常低調，沒有在任何媒體面前曝光過。所以這是網上流傳出的唯一一張正面照。”

“的确英俊逼人啊，”陳涵拖着下巴感慨，忽然看着祁珍眼光微微一亮：“小珍，你不也是央美畢業的？按界次算的話，慕總大四的時候你大一吧？沒有見過他真人？”

祁珍像被打了一根強心針一般立刻否決：“啊，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她反應過于強烈，讓陳涵愣了一下。

“哦……”祁珍反應也快，意識到剛才神态失常立刻解釋，“我是太意外了，慕宸、慕總這樣的大人物怎麽會看上我的作品。”

陳涵戀戀不舍地關掉百度百科，像是跟祁珍分享一個小秘密一樣道：“我本人非常崇拜慕總呢。”

祁珍瞬間感覺嗓眼冒煙說不出話，只好啞口無言，幹巴巴地笑了笑。

“所以才說你能被慕總欣賞，是多麽前途無量啊。”陳涵拍拍祁珍的肩，“花年怎麽能舍得讓你辭職！”

“可是陳總……”

陳涵擺擺手，把工作牌還到祁珍手上。

“但是陳總，”祁珍誠實地道，“我雖然沒有抄襲，但是交給麗姐的設計稿卻是有我朋友幫我修改過的地方。”

“我知道。”

“您知道？”

陳涵打開電腦，好像在發送郵件。

祁珍不便觀看，自覺地向後退了退。

祁珍的動作陳涵又看在眼裏。

“大師修改的筆鋒，我怎麽能看不出來呢？”

說到這裏陳涵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既然修改的筆鋒他能看出來，于麗沒道理看不出來。看來咬定祁珍抄襲這件事，要說于麗是一時沒看清楚就太牽強了。

陳涵眯着眼睛樂呵呵地道：“祁珍，你的那份設計稿非常出色啊。雖然只是改了幾個細節，但是畫龍點睛微妙至極啊。”

祁珍的設計稿落筆幹脆利落，人體比例結構清晰線條分明。

然而原稿之所以差強人意，是因為有幾處修飾着筆太刻意，本意是想提升作品格調，但是卻打破了創作平衡點，反而讓整體設計風格走向不明。

但是這些缺點最後統統被一個十分老練的筆鋒巧妙掩飾，終稿作品呈現的百褶短裙随意且優雅，完全切合輕熟少女風的主題。

陳涵不禁啧啧稱贊：“小珍，你這個朋友厲害，是業界哪位設計大師呀？”

祁珍笑道：“沒有的，我朋友說他只是業餘愛好。”

陳涵只當是祁珍不願意透露，也不好再追問。

但是服裝界厲害的設計大師都有自己獨特的個人風格，他們的運筆畫風大多可以一眼看出特色，但是久而久之也變得難以掩飾。

可幫祁珍的這位雖然一眼就能看出是大師級別，卻把自己的身份隐藏得極好。

陳涵無從猜起，但是好奇心也被撩到極致，心窩挺癢的。

“陳總，離……”

祁珍剛開口，陳涵立刻接過話鋒：“本公司慎重決定，提前給你轉正。”

“啊……可是我已經決定離……”

陳涵擺手：“咱能不能別老提離離離的。”

祁珍臉一紅，猜想陳涵估計并不知道他那句話通常人理解都是離婚。

陳涵拍了下鍵盤：“大功告成，發完了。”

祁珍微微一怔：“什麽發完了。”

祁珍的手機跟着響起新郵件提示聲。

陳涵哈哈一笑，把工作牌好好地給祁珍挂好：“現在全公司都知道你轉正的了，不介意接受下大家的祝賀吧。”

*

【茲特批設計一組見習助理設計師祁珍提前一個月正式轉正】

于麗坐在辦公室正喝着咖啡，收到這份郵件的時候，手一滑大半杯熱咖啡灑了滿裙。

什麽情況！

于麗趕緊抽濕面巾擦裙子，可惜今天穿的還是條淺色的一布窄裙，咖啡漬不偏不倚灑在腿檔之處，現在擦幹了留下的印跡卻非常尴尬。

企業微信群裏面的消息又發了過來。

陳：設計一組、二組全體成員南區大場集合，臨時表彰大會。

于麗情急之下又向咖啡漬上倒了一點白開水想洗一洗，誰知道這下污漬瞬間暈開，弄得她更加手忙腳亂。

滴滴，滴滴——微信群的消息接連響起。

陳：設計一組組長于麗呢？

陳：收到消息速來南區大場。

于麗準備撒個謊稱有重要緊急事務耽誤幾分鐘，讓他們先開。哪知道慌亂之下輸入框的字只打了兩個，剩下半杯咖啡徹底也被她掀翻了，再次灑在裙子上。

于麗雙手并用把整包面巾按在裙子上使勁擦啊……

她剛才打了兩個字沒繼續輸入，在陳涵的對話框就一直顯示于麗正在輸入中。

陳涵眉心微蹙，既然人在電腦旁卻遲遲不來，這麽久沒打出句子怕是在想搪塞的原因吧。陳涵久經職場，一顆心九曲十八彎，突然想明白祁珍一個沒有什麽背景的小見習生為什麽處處受于麗為難。

原來正主要示威的人是他這裏，想當初祁珍不也是他一手招進來的嗎？趕走祁珍是要側面給他下馬威，這次他幫祁珍撐腰給她轉正，于麗就連全員大會都明着不來。

陳涵臉色一黑宣布：“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們就開始今天的表彰。”

“陳總，于姐還沒來呢。”

突然有人出聲提醒，陳涵臉色又是一沉，再一看果然是于麗經常在他面前三番五次表揚的見習生小季。

小季是跟祁珍一起入職的一批見習生，向來喜歡拍于麗馬屁，團隊裏面的人緣極差，現在又急哄哄地幫于麗說話，更加讨人厭了。

小枚不高興地翻了個白眼：“做事情的時候沒見到你這麽積極。”

設計一組的成員誰都知道他們老大還沒來，陳涵卻說是‘人到齊了’，有腦子的人都轉出來是怎麽回事。

小季也才反應過來，陳總不可能沒看出來缺了個設計組長。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這下馬屁拍到馬腿上。

果然，陳涵目光沉沉地落在小季身上意味深長地誇贊：“小姑娘很維護組長啊。”

小季吓得頭一縮小聲道：“不是，不是的。”

她縮頭縮腦的模樣跟平常于麗向他彙報的，見習設計師王小季工作積極，活潑大膽的說辭更加大相徑庭。

反而是被于麗不止一次說成膽小懶散目無紀律的祁珍，剛才在辦公室不卑不亢城市淳樸的表現讓陳涵格外滿意。

一番對比，陳涵心裏自然更有了數。

“今天我要表彰的是設計一組的祁珍，大家可能還不知道，我們的見習設計師為我們公司争光了！”

說着，陳涵不僅幫忙澄清證明祁珍絕對沒有任何抄襲，還拿出了省級舉辦方寄來獎狀公開朗讀，連着把競買方最終用一百萬成交價競拍祁珍作品的始末都說了出來。

頓時全場嘩然，大家都用看仙女下凡一樣的眼神望着祁珍，稱贊聲一片。

“也太了不起了吧。”

“神仙妹妹啊，有人花一百萬買她的作品。要是有人花一萬買我的設計稿，我做夢都能笑醒。”

陳涵擡手示意安靜：“所以，我代表本公司特別決定，破格減少祁珍的見習期，從今天開始轉正！”

小枚激動地喊：“陳總威武！”

祁珍平時就受大家歡迎，剛才以為她真的要離職，好幾個同事郁悶得幹活都無精打采。現在突然聽到這個好消息全都高興極了，連設計二組的人都拍手祝賀。

設計二組的肖組長也稱贊道：“應該的應該的，得了省級比賽第一名還不能在我們花年轉正。那我們公司也太暗箱操作了。”

肖組長話中有話，大家彼此眼神交流，心照不宣。

所有人的微表情，無一逃過陳涵的眼睛。

*

一杯咖啡徹底毀了于麗裙子也徹底毀了她的筆記本電腦。

于麗再怎麽敲鍵盤，電腦都死氣沉沉一面黑屏對着她。氣得于麗把咖啡杯摔個粉碎，腰間系了一個襯衫擋住咖啡漬，匆匆忙忙地才往南區趕。

于麗邊走邊盤算她的損失，公司配備的筆記本她看不上，肯定要重新買個蘋果牌的，又得花大幾千。

南大廳那邊的陳涵的聲音隐約傳來，于麗硬着頭皮推開拉門，祁珍手上捧着的一臺又輕又薄的銀色筆記本映入眼簾。

陳涵宣布道：“這款筆記本電腦，也是CJ大賽主辦方特別贈送給我們祁珍的獲獎禮物。”

鼓掌聲嘩嘩響亮。

“哇，珍珍你太酷了。”

“這款是MacBookPro吧。”

“MacBookPro是什麽，是不是很貴。”

“五位數，還是大五位！”

“哇……”

于麗一不留神手邊一滑，玻璃推拉門回打出一聲滋啦的響。

“噓，于姐來啦。”

然而大家一看于麗的裝扮，全都強行忍住笑。

于麗的臉色同她灑在裙子上的咖啡漬一樣難看，看了一眼祁珍手裏面的獎狀，還有一派和諧的氣氛，看來轉正的事情真的鐵板釘釘了。

陳涵也很不高興，沒想到于麗公然遲到，遲到之後連一點道歉的意思都沒有，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于麗臉色死灰冷冰冰地道：“既然能讓陳總親自宣布你提前轉正，那麽恭喜你了。”

于麗的話音沉得任誰都能聽出她哪裏是恭喜，分明的諷刺挖苦還內涵祁珍跟陳總之間……

祁珍落落大方地點頭微笑：“謝謝于姐。”

陳涵更滿意祁珍如此識大體，目光往人群裏面一掃，便沖肖宇道：“小肖，給你們組放一員大将過去，歡不歡迎祁珍？”

陳涵一句話，肖宇驚喜交加：“當然歡迎，簡直不敢相信。祁珍這樣的活力新鮮血液來我們二組，我是求之不得啊。”

他們二組人才平平，一直比不過于麗的一組，肖宇在高管中也始終低了于麗一個氣勢。這下有了個陳總親自看中的人加入團隊，肖宇怎麽能不高興。

“祁珍，那你的意思呢？”

祁珍知道是陳涵特意幫助她，感激地道：“我……也願意。”

“那于組長呢？”

于麗臉色難看至極：“陳總安排就好了。”

整個南區興奮得像在辦什麽聯歡會似的，于麗冷冷地掃過衆人道：“既然重要事情都安排好了，那我先回去了，還有重要事務要處理。”

于麗一走，議論聲鵲起。

“麗姐剛才是什麽新造型，格子襯衫紮小細腰嗎？”

“媽呀你能看到她的腰啊。”

“可真夠拽，陳總還在這裏給恭喜我們珍珍呢，她一個設計組長卻說有重要事務。”

“別管她，她嫉妒我們珍珍。”

……

祁珍也非常意外，不僅沒有離職，從此之後還能離開一組，簡直像做夢一樣開心。

祁珍剛準備再好好感謝一下陳總，陳涵卻拍拍祁珍的肩膀：“好好幹，以後別再提離離離的。”

祁珍一肚子的話全咽了回去：“……”

一回頭看見肖宇一臉戲谑地望着她，原來這個新組長是聽得懂畫外音的知己哈。

*

祁珍下班就興沖沖地把舊電腦上的資料往新電腦遷移，不出意外中途又卡了兩次。終于搞定一切，祁珍感慨地看着這臺陪着她度過整個大學的舊電腦。

想當初還是他給她買的——說是經濟實用款。經濟是經濟，實用也實用，用了五年了才終于下崗。

祁珍洗幹淨臉，簡單地做了一個基礎護膚，連素顏霜都沒塗。她早早地把美妝工具準備好，看了下時間才17:45。

想做個面膜是來不及了，祁珍打開攝像頭試燈光，電腦忽然提示是否啓動自帶設備。

祁珍好奇地點了确定，屏幕上很快呈現出她光滑透亮的臉孔。

想不到筆記本自帶攝像頭居然會這麽清晰，祁珍對着鏡頭像照鏡子一樣地照了照。

買第一個電腦的時候她就想買一個帶攝像頭的，大學時期流行□□視頻，每次她進群之後的界面都是一片黑屏，非常羨慕別的同學可以視頻。

可是他不讓，他說視頻耽誤學習，玩物喪志。他還說筆記本自帶的攝像頭模糊無用，等于買了一個廢的功能，于是自作主張給她選了當年那個專業學習款電腦。

簡單的說就是沒有攝像頭，內核小得帶不動任何游戲，2999特價款，送黑色電腦包一枚。

“我送你，作為生日禮物。”少年自以為很帥地遞過去一張限額購物卡。

他居然不僅說得理直氣壯，還堂而皇之地把生日禮物也給省了。

最可氣的是，祁珍曾經私下發現他自己用的一根鋼筆就四位數。

那真是一個可怕的人，他叫慕宸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