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半夏小說獨發

“阿姨我真的不用了,我快吃飽了。”

祁珍碗裏面不知不覺堆得就快跟小山一樣,白枭仍然停不住想給她夾菜。

“阿姨也多吃一點,我幫您剝山芋皮呀。”

“阿姨不行,阿姨糖尿病,不能吃這些高糖食物的。”

拆臺小能手慕宸風上線了:“幹媽,你不是低血壓嗎?就是吃得太挑,米飯要多吃,中等糖份。”

白枭用筷子敲了敲慕宸風的手背:“你也別吃那麽多螃蟹,過敏的時候別找我哭。”

祁珍默默扒拉米飯,已經習慣了這對幹母子的相處方式。好像終于有個人能制服萬惡的慕宸風,祁珍對白枭阿姨的敬愛和崇拜又多了一層。

慕宸風老老實實地擦擦手,轉頭一看旁邊祁珍幸災樂禍的樣子,臉色更加一層。

“吃飯的時候別看珍珍。”

白枭又敲了一下慕宸風的手背。

“媽!”

“幹媽,別套近乎。”

噗嗤……笑完祁珍就向慕宸風舉手:“我錯了。”

慕宸風抿了下唇,扔掉擦手紙的紙巾,把那小盤的蟹肉推了過去。

什麽意思?

祁珍望着一點點向她移動過來的蟹腿肉,動都不敢動,更不敢去看白枭現在會是什麽神色。

羞死到地洞裏面算了。

祁珍撐起一個胳膊,假裝沒看見吧。

“都是蟹肉,你先吃,我再剝蟹黃。”

白枭:“哈哈哈哈,吃吧吃吧,他一片愛心。”

祁珍的臉色頓時紅的跟螃蟹差不多,突然發現白枭有時候拆臺能力也是爐火純青呀。

再一轉頭,祁珍發現一件更驚悚的事情。

慕宸風的臉也變成螃蟹了。

“什麽啊,你買了一套度假山莊,才花了一百萬!”

祁珍把電話移開了一點,小枚的尖叫聲依舊能傳來。

“有多大,是不是我跟泰康過去住都沒問題。”

小枚哈哈笑道:“啊啊啊,買玩笑啦,姐妹我就是覺得我眼光真不錯呀。”

“啊?你的眼光。”

“對呀,你看我選了泰康這麽有錢的男人做男朋友,現在連閨蜜都發達了。珍珍,你就說我這個命格,要是穿越回古代,是不是當家做主母的命。”

小枚的命格她算不好,祁珍怎麽掐指感覺她自己命格不怎麽樣呢。

“小枚啊,”祁珍盡量放低語速,想平息一點對方的癫狂感,“我就是想問問,你覺得這個房産公司會不會是騙子?”

“騙子?”

“對啊,”祁珍抱着手機說出了疑慮,“哪有避暑山莊買一百萬就成交的,還幸運大抽獎,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那還你還買啊,你付錢了?”

“我……”祁珍轉頭一想又不對,“我沒付錢。”

“那不就得了,合着空歡喜一場啊。”

“不是,我沒付錢,但是慕宸風付錢了。”

“一百萬?”

“一百萬。”

“那不就得了。”

祁珍把手機抱得更緊了,恨不得鑽到裏面去才能問清楚:“什麽意思呀。”

“騙不騙都是慕宸風花的錢,你擔心什麽。明天不是說交房産證嗎?你帶個律師過去,如果文件合同都沒有問題,你再把一百萬還給慕宸風。如果有貓膩,當場拆穿,損失慕宸風自己擔着,也就沒你啥事了。”

“這樣啊。”

“當然這樣啊,你不是說,房子本來就是慕宸風诓你買的嗎?出了問題關你什麽事情。別告訴我你還要聖母白蓮花去同情慕宸風吧。”

“那倒不至于,”祁珍心裏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我從來不會同情他。”

端着水果盤面帶春風笑容的慕宸風剛好走到門邊,春風微笑化成流水。

從來不知道關緊門縫的祁珍還拍了拍胸口,加了一句:“我都懷疑他跟那個房産總裁是傳統的。”

“是啊,他上個廁所回來,房産工作人員換了一批。”

“感覺被他洗成內鬼了。”

慕宸風心跳咯噔咯噔毫無規律,差點心率異常猝死。

一個zfb賬號密碼大聲朗讀給別人的姑娘忽然成了推理專家,真是太可怕了。

咳咳!

慕宸風對着門縫隙幹咳兩聲。

屋裏面換了一個人心跳驟停,屏住呼吸,甚至琢磨是否拿一件防衛兵器。

“客房服務,你親愛的男朋友慕宸風送水果來了。”

這個音量已經完全沒有必要提前咳嗽提示的。

小枚在電話那邊也快魂飛魄散即将羽化了:“珍珍你們忙,我我我泰康哭着喊我喂奶呢。”

祁珍:“……”

“幹媽吩咐的給你送點水果,快開門。”

那個門已經被慕宸風推開三分之一,祁珍坐在那裏能看清楚他整個人。

“門已經開了。”

“并沒有。”

慕宸風固執地站在門口哀嚎:“給我開門啊。”

“別這麽大聲。”

祁珍吓得把剩下那點門縫扒開,生怕讓白枭發現他們兩個這麽晚了還在一個房間。

“我媽讓我來的。”

慕宸風擦身擠了進去,像進了自己卧室一樣自由,直接坐在了祁珍的床上,還有進一步躺下來的趨勢。

“唉唉唉,”祁珍眼疾手快推着慕宸風坐直,“女生的房間不能随便進,女生的床更不能随便做,這是禮貌問題,舉止修養。”

慕宸風輕哼帶笑,錯開了一個角度還是躺了下去,單手撐着太陽穴,唇角微微勾起:“這句話我聽着很熟悉,你覺得呢。”

祁珍連忙捂着嘴巴,怎麽一不小心就說了不該說的話。

女追男麽,當然應該主動一些。于是當年的祁珍十分主動,不僅多次主動進入慕宸風的宿舍,還總是喜歡主動躺在他的床上聞着那股屬于他的特有清香。

對于當年那個天真單純的小女孩,這是她最幸福的事情。

這句原話其實是男主對調。

每當這個時候,少年總會疏遠地站在一邊,給他自己倒一杯淡而無味的白開水,絲毫看不見姑娘額角滲出的汗水。

他總會冷冷地看一眼笑顏如花的小女孩,然後雙手插在口袋裏面,蹙着眉頭冷淡地道:“珍珍,男生的房間不能随便進,男生的床更不能随便做,這是禮貌問題,舉止修養。”

小女孩擺動着纖長的小腿,還是會笑:“我喜歡。”

我喜歡你。

她說了多少遍?

直到分手,他都沒有說過一遍吧。

回憶裏面的小姑娘模式了視線,招招手又飛走了。祁珍看着她天真無邪的笑容很羨慕,如果換成現在的她,有男人這樣對她說話,她肯定笑不出來。

祁珍剛回過神,忽然覺得耳朵邊癢癢的,是慕宸風在撩她的耳垂。她頭一偏,躲了過去,剛剛松口氣,腦袋卻撞到了慕宸風懷裏。

祁珍暈頭轉向地,怎麽都逃不出來,兩個耳朵都是慕宸風爽朗的壞笑。

慕宸風咬着她的耳朵壞笑:“你別動,不動我就松開你。”

他環在腰間的力道拿捏得游刃有餘,看起來軟綿綿地搭在她身上,可是祁珍怎麽都掙脫不掉。

祁珍不動了,慕宸風倒也遵守信用。

遵守了一秒鐘不到,慕宸風又咬住了她的小耳垂。

“疼。”她嘶了一聲。

他果真是用了一點力氣,也知道她會有點疼,可是齒間碰觸到那潤軟的小肉墜的時候,原本的挑逗戲谑之意全部被強烈的占有欲望吞噬。

他想咬下去,更恨不得能一口吞下去,用這種簡單的方式可以永不分離,也可以省卻費盡心機的守候。

“珍珍,我好喜歡你。”

他說完之後才換了位置,放開了潤軟的小耳墜,卻含住了那兩瓣紅嘤嘤的小唇。

很甜啊,比他剛剛偷吃的草莓還甜。

“珍珍,你很甜呢。”

他松開口又立刻咬住,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直到自己歡喜了才放過她。

永遠是這麽霸道強勢的男人,他沒有變。

祁珍捂着唇,從他的懷裏面出來,低着頭一動不動。

慕宸風的聲音卻是難得的溫柔:“想什麽呢?”

祁珍拿起紙巾擦了一下唇角,皺着眉頭道:“想你真壞,怎麽才能跟你分手。”

“哈哈。”慕宸風笑了幾聲,插了一個草莓喂進去。

她緊閉小嘴不肯動。

“張嘴,比比你跟草莓哪個甜。”

祁珍搖頭:“太晚了。”

“吃草莓跟多晚沒有關系。”

搖頭搖頭搖頭……

“不聽話是有懲罰的。”

慕宸風抱住祁珍,含了一半在自己嘴裏的草莓聽話地滾落在她的小口裏。

那麽小的一張嘴,塞下去半個草莓剛剛好。

“甜嗎?”

她咬了一口,果汁沁入舌尖刺激了味蕾,其實有點酸。

“沒有你甜,珍珍。”慕宸風忽然直直地望着她,“全世界都沒有你甜。”

祁珍怔怔地,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像慕宸風這樣的男人,也會說着星辰不及大海的話。

第二天一早,祁珍早早地起來了,收拾好了行李。

無論如何,今天就算房子沒有拿到手,住在旅館裏面也不能再打擾白阿姨。

祁珍知道,今天慕宸風也起得很早。她收拾東西的時候,他就一直在,卻假裝沒起來。可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綠茶香出賣了他。

那是他喜歡的沐浴液味道。每日起床,他都會沐浴。

“早啊,”慕宸風搭着眼皮,還佯裝打了一個哈欠,十分意外地看着祁珍的行李,“哎呀,搬家啊。”

幼稚又可笑的演技。

“我跟白阿姨說過了。”

“哦?跟我媽說過了,怎麽不跟我說一下呢?”

你又不是這個家的主人。

祁珍暗暗腹诽,準備再道個別就走了。

慕宸風落在行李上的目光頗顯黯淡,見祁珍望過來,又打了一個哈欠掩飾。

“你很困嗎?”

可能是起早了。

畢竟也在她沒有房子住的幾天幫了很多忙,一句謝謝祁珍也并不是吝啬說。

慕宸風的懶腰伸了一半,尴尬地收回來,眉眼一挑抿唇道:“當然,家裏面莫名其妙地住了一個女人,叫我怎麽睡得着。”

祁珍:“……”

就吝啬了,就吝啬!!!

慕宸風前腳停穩車身,祁珍後腳就飛一般地解開安全帶開車門,只是發根突然一痛,她整個人就被掙了回來。

慕宸風勾着根小手指,拎着祁珍的小辮子,慢條斯理地熄火解開安全帶,唇角含着若有似無的痞笑。

“想逃哪裏去呀,小辮子?”

祁珍甩了甩頭發,救出小辮子,反手擰開了車門,迎面卻又撞上一個人。

“祁小姐吧,您好我是郁律師。”

律師都習慣貼在車門口站着的嗎?

祁珍暗暗蹙了下眉頭,立刻發覺她錯怪了人家律師。跟着還沒反應過來,後腦勺再次吃痛,小辮子又被慕宸風揪在手裏拖了過去,一直到靠在他身邊,他才放手。

郁律師全程眼神直視自己的腳尖,十分有禮貌休養。

應該很靠譜,小枚介紹的祁珍本來就放心。

慕宸風依舊是那副不分場合宣誓主權的模樣,單手扣着祁珍的胳膊,睇了眼郁律師神情寡淡又疏離,什麽都沒說目光又回到祁珍一個人身上。

祁珍尴尬地笑了笑,原以為慕宸風會說兩句寒暄,她才一直等着,沒想到他直接把人晾一邊去了。

“郁律師嗎?您好,我就是祁珍。”

“好的好的,祁小姐。”郁律師熱情地伸出手要握手。

祁珍也很自然地伸出手,手背冷不丁地被人拍了一下,慕宸風跨前一步擋在中間。

他單手遮着額頭,居然還眯了眯眼睛,嘆氣唏噓道:“太陽曬得都睜不開眼了,幹嘛非得在外面說話。”

郁律師立刻道歉:“不好意思,是我絮叨,耽誤二位的時間了。我們這就進公司詳談吧。”

“嗯,進去談。”慕宸風放下遮陽的手掌點點頭,又退回一步重新挽着祁珍,眉梢還挑了一下。

郁律師一時尴尬地站在原地。

祁珍後背也冒冷汗,找句客氣話說吧:“郁律師這麽熱的天趕過來一趟真是辛苦了。”

慕宸風揚了揚頭:“他領工資的。”

祁珍:“……”

“嗯對的,不辛苦,我的工作本職。”本來還算淡定優雅的郁律師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掏出一塊汗巾出來。

祁珍剛想擡腳向前走,後衣襟卻慕宸風拽着。

他掃了一眼郁律師,唇角的弧線驟然消失了,陰郁感倍增。

郁律師立刻觸電般地向後倒退兩步:“我帶路,帶路,呵呵。”

慕宸風還慢條斯理地嗯了一聲,祁珍側頭看着他耍臉色耍得超自然的模樣,十分佩服。

這得多厚的臉皮才能做得出來這麽不要臉皮的事情。

郁律師很快消失在售樓部大門口,帶路帶出了一股逃竄感。

“人家郁律師得罪你了?”祁珍冷着聲音問。

慕宸風居然憋着嘴點點頭。

祁珍簡直驚訝了:“哪裏得罪你的?”

從下車到尴尬癌現場的對話總共不超過五分鐘吧,慕宸風也太容易被得罪了。

慕宸風望了一眼前方,又回到祁珍身上,眼皮耷拉下來,聲音也弱弱地:“他要抓你的手。”

“他是握手,基本禮貌慕總。”

“握你的手就是沒有禮貌。”

“慕總,我真的不相信以你現在的身份,堂堂CJ集團的總裁,你平時應酬什麽的不跟人握手?”

慕宸風低頭想了想,好像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嗯。”他回答。

“那不就行了。”祁珍無奈極了。

“我只跟男的握手。”

“女的,我一般看不見她有手。”

慕宸風忽然挽着祁珍的胳膊,抓着她的手背貼在唇間吻了一口:“珍珍,我眼裏只有你的手。”

祁珍從手背麻到腳後跟,脖頸窩一陣寒風吹過,只感覺陰森沉沉的。

“走吧親愛的,”慕宸風頭靠着祁珍的側頸,沒骨頭一樣半個身子像她這邊倒,“去跟你的房産證握手吧,再不進去,我都要被熱化了。”

“慕、慕宸風,”祁珍一邊努力地推他,一邊帶着這麽大的傻大個向前艱難地移動,“你堅強一點。”

“不行了不行了,中暑了,暈了暈了。”

慕宸風捂着心髒,臉色真的紅紅的。

祁珍咬着牙撐着慕宸風的重量:“慕宸風你是棉花做的嗎?”

“不是……”他半閉着眼睛,拖着尾音在她耳畔間輕聲呼氣,“小傻子,你家的棉花能曬化了嗎?”

“我是冰淇淋做的。”

“我……”

“祁小姐,這是您的房産證,請您收好。”

祁珍結果那個神聖的棗紅色本子,打開看了一下,業主姓名一欄:祁珍。

怪不得拼死拼活打工賺錢都想買個房子,一本在手的感覺真的酷斃了。祁珍覺得她後背都比剛才進來的時候挺得住,腳跟也能站得穩了。

底氣這個東西蹭蹭蹭地向上蹿,臉上的笑容也禁不住地綻放。

直到看見那個交易價格:四千九百八十八……萬!?

祁珍趴近了一點,是大寫的漢字,沒有數錯零的可能。

Why?

“咳咳。”慕宸風咳了幾下。

祁珍充耳不聞,完全沉浸在四千萬的沉重打擊當中。

慕宸風直直地看着郁律師,那律師已經僵化了,只知道看自己的鞋尖。

慕宸風決定即使最後給這個什麽魚律師付全款,也要從泰康的中間費中扣掉一半。

太不激靈了。

“咳咳咳咳咳咳……”慕宸風咳得‘死去活來’。

祁珍終于看了他一眼,平淡無奇地問:“桌上有水,喝口壓壓。”

慕宸風傷情地看着祁珍,一動不動,像中了一把利劍捂着胸口。

祁珍已經重新埋頭在四千萬的噩夢裏。

“啊,慕總,這裏有熱水。”僵化的郁律師總算複活了。

慕宸風迅速皺了下眉頭,遞交眼色,努了把嘴,又眯了下眼睛,顯然已經快氣壞了。

郁律師終于反應過來:“祁小姐,您是不是對成交價方面有疑問。”

祁珍使勁地點頭。

“是這樣的,根據我們國家房産法的規定……”郁律師談起自己的專長,總算脫離僵屍感,底氣這個東西也是蹭蹭蹭往上竄。

祁珍表示很理解,畢竟是唯一一樣能在慕宸風面前顯勝一籌的資本了。

但素,郁律師您說了半天房産法,跟她的房子是一百萬還是四千萬有什麽關系啊。

慕宸風水喝完了,放杯子的聲音有那麽一點大。

幾個洽談室的人全都停下手頭的工作,向他們這邊望了一眼,其中包括滔滔不絕沉浸于自我的郁律師。

迅速交換眼色中,郁律師輕咳一聲總結:“祁小姐您放心,你的房子只需要一百萬購買價,而您已經支付完畢,絕對沒有任何後續隐匿消費。只是因為法律程序,我們必須在房産證上登記該商品房的市場價,這個并不影響您後續的正常使用,以及對房屋的實際占有權。”

祁珍腦子裏面好像清晰一點了,可是還有一點不放心:“那這些差額?”

“差額房産公司的人會墊付,畢竟是他們搞出來的幸運大抽獎活動嗎。”郁律師邊解釋邊望了慕宸風一眼。

慕宸風輕輕地閉了下眼睛,微微颔首。

郁律師一顆心髒總算放回肚子裏面。

“哦,這樣啊……可是……”祁珍覺得自己似乎還有問題,正在努力梳理思路。

慕宸風打斷道:“鑰匙呢?交房給鑰匙吧。”

祁珍好不容易拎起來的思路,被慕宸風一聲鑰匙咔嚓剪斷。

售樓方給出鑰匙:“祁小姐一共五把鑰匙。”

“好的。”祁珍伸手去接。

手沒有慕宸風的長,五把鑰匙盡歸他手。

“行了,沒有你們的事情了,忙你們的去吧。”慕宸風豪爽地下散客令。

一群人像得了赦免令一樣,嗖地一下沒人了。

祁珍這個買房的人:“……”

“好了,寶貝,我們現在去房子裏面歇歇去。”慕宸風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祁珍覺得他談起去房間,突然間變得生龍活虎,沒有半點剛才中暑了,暈了,咳得快死了的虛弱感。

“你的中暑好了?”

“中暑?怎麽可能?我腹肌你沒看過嗎?我中暑,開玩笑。”

“快點跟上,”慕宸風邊走邊搖搖手裏的鑰匙,“來遲了我不給你開門。”

慕宸風啊啊啊,祁珍內心暴風哭泣啊,到底是誰的房子啊。

祁珍的步子哪能追的上慕宸風兩條大長腿。

他邊走邊晃着鑰匙,唇角勾起的戲谑不言而喻:“再快點,小短腿,我數十秒鐘再追不上的話,我就……”

慕宸風含住話不說,祁珍拼命跑。

“10、9/8……”

祁珍想起那天她倒計時讓慕宸風穿衣服,否則發他果照的情景。

“54321”

他一連串報了出來。

“慕宸風你賴皮。”祁珍氣喘籲籲地。

慕宸風忽然反向跑向祁珍,攔腰把她抱了起來,湊着唇邊深深一吻,很久才松開,眼光閃爍像亮晶晶的星星。

他繼續說完剛才斷了的話:“數十秒鐘再追不上的話我就抱你,為了能抱抱你,賴什麽不能賴。”

他的小心思,只花給手心裏的姑娘。

慕宸風抱着祁珍步子輕松,完全看不住負重的樣子,臉上的神情像是得了媽媽一塊糖的小男孩。

祁珍呆在他懷裏面出奇得老實,只是頭是低着的,只看着地面,灰色的水泥地在慕宸風的大步流星下簌簌後退。

慕宸風望着懷裏面緊張的小人,捏了下她的臉蛋忍不住逗她:“今天這麽乖?”

別亂動,再動就親你。

祁珍幾乎第一時間條件反射出這句話,她偏過頭去不想看他,老實點算了,不老實怎麽樣?等着被親嗎?

某個人不就是仗着他有一張嘴嗎?

等等,某人的唇怎麽說貼上來就上來了呢?

慕宸風微弓着被低頭在她唇角輕嘬了一口,并沒有深吻,然後就輕輕地放下她。

“你這麽乖,不獎勵一下怎麽行?”

他又掐了下她水嫩的臉,深吸一口氣才克制住那水蜜桃一樣的小臉攢在掌心裏面揉一揉的沖動。

祁珍頂着赤紅的臉蛋耷拉着腦袋。

“到了,回家了。”他揚了揚鑰匙。

祁珍摸着唇角那抹殘留的溫度,悄悄地擡眼看他,一不小心卻正好撞到他回望的視線。

慕宸風笑了一下,開門而入,腳步聲漸漸遠去。

她這個房間的主人卻還留在外面。

“還不來?抱你進來嗎?”

可惡的……祁珍攥了下小拳頭,擡腳跨國門檻,突然有點後悔,買了一個這麽大的房子,該不是這輩子都賺不到專修的錢了吧。

祁珍走進來,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這間房子跟那天看的內部結構一模一樣,可是那天看的是一個簡單毛坯,今天這個已經可以拎包入住了啊。

慕宸風不僅已經熟練地打開冷氣,還找出來兩雙拖鞋?

屋子裏面大到冰箱電視一切電器家具,小到茶幾下面放置的零食和雜質都已經一應俱全,就差主人沒有倒好熱茶等着他們。

思緒飛落,慕宸風端了一杯熱茶過來:“加了蜂蜜,試試?”

“我們是不是走錯了?”

慕宸風揚了揚手裏面的鑰匙。

對呀,走錯房間鑰匙怎麽能打開呢?

“給你一把鑰匙,女主人。”慕宸風挑出一把放在祁珍的小包裏面,自己理所當然地收起剩下四把。

女主人?

祁珍指了指剩下四把:“你留着?”

“嗯,當然。”

“合适嗎?”

“男主人身上怎麽能沒有一點鑰匙。”

果然,在這裏套她呢。

祁珍直直地望着慕宸風伸出手:“鑰匙交出來,還有我是主人,不是女主人,這裏也沒有什麽男主人。”

“你不想結婚的話,我們可以談戀愛,談多久都可以,談到天荒,談到地老。”

祁珍不為所動,堅持伸着手,掌心向上勾着。

“要什麽?”

“鑰匙。”

慕宸風神色有點哀傷,阖上眼睑長睫毛鋪了下來,像一排淺褐色的小羽毛,不一會兒羽毛打濕了,羽毛圈也紅紅的。

……至于嗎?

一個男人,情緒這麽敏感。

祁珍蹙了蹙眉,嘗試着安慰一下:“慕宸風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慕宸風仍然閉着眼睛,有晶瑩從眼眶中奪出,他伸出手摸索了一下,抓住祁珍的小手放在他的臉上。

祁珍剛想向後回縮,一滴小水珠砸到手背上,她吓得動也不敢動。

慕宸風忽然睜開眼睛向着祁珍的掌心吻去:“要鑰匙幹什麽呢?要我不好嗎?我比鑰匙可愛多了。”

要不是親眼見證了全過程,祁珍一定認為他剛剛滴了眼藥水。

祁珍嗖地抽回手,心緒已經平複:“慕總,奧斯卡影帝都不一定能拼得過你的高超技巧。”

慕宸風居然還能淡定地繼續送過來蜂蜜水,老掉牙的話說到嘴裏面也絲毫不覺得無恥:“快喝,再不喝我喂你呀。”

祁珍剛剛到公司,就發現小枚已經等在那裏。

“珍珍,我把泰康趕走了,這幾天你就住在我那吧,等你房子裝修好。”

“哦,我……”祁珍艱難地擠出一絲微笑,“已經裝修好了。”

小枚:“……”

祁珍:“……”

雪雪也來了:“嗨,你倆幹嘛呢,一個比一個臉色難看。對了珍珍,我剛換了一個公寓,現在還沒找到合租的人,正好你去我那裏去住吧。”

小枚直接搖了搖頭:“人家房子已經裝修好了。”

雪雪:“……不是昨天去拿的房産證?”

“是這樣是,”祁珍覺得這事情恐怕也解釋不了,“總之,慕宸風參與過是事情一直會往比較神奇的方向發展,你們還沒習慣嗎?”

“慕宸風?”雪雪快暈過去了,“你說的是同名同姓,還還是我們慕慕慕慕總?”

“還有人能跟我這麽特色的名字重名嗎?”

忽然身後一陣陰森氣流飄過,雪雪一轉身,整個人向下滑倒,被小枚拼命地提溜起來。

慕宸風揚了揚唇角,拿起手上的卷宗煞有其事地看了下手表:“8:35分上班五分鐘了,二組的組長還在帶頭閑聊,到我辦公室裏面解釋一下。”

祁珍:“……”

命苦能苦過她嗎?

窦娥比她冤嗎?窦娥還能六月下雪,祁珍能九月飛霜嗎?

眼看着祁珍就這樣邁着小可憐的步子,纖弱瘦小的身子跟在身材颀長的慕總向前走,雪雪急得快口吃了:“完了完了,珍珍被慕總逮到會不會受到什麽嚴懲,都說慕總苛責起來不是人啊。”

“拉到吧,”小枚捂住雪雪的嘴把她往工位上帶,“姐告訴你一個世紀八卦,你聽完以後要震驚。”

雪雪巴巴地點頭。

“人家小兩口,昨天剛買的房。”

雪雪:“……”

慕宸風站在辦公室門口,臉色寒得像蓋了一層霜。他的辦公室位置是陳涵特意留出來的,在南區最裏處,整個一個大區都沒有安排辦公的格子工位,給了他的隐私空間留得非常足。

又沒有攝像頭,沒必要到這裏還裝吧。

祁珍都不想裝了。

“開門。”慕宸風雙手抱胸,口袋裏面裝的什麽鼓鼓的東西就顯出來了。

祁珍無動于衷,全部的心思被那團鼓鼓的勾過去,慕宸風挑了下眉神色更加冷峻。

祁珍望着他的小口袋笑了。

慕宸風臉色一沉,自己打開辦公室的門,關上窗戶打開冷氣,祁珍還站在門口。

“怎麽不進來?”

祁珍也恢複了神色,規矩地站在門口:“慕總訓話,我站在門口聽就可以了。”

慕宸風長腿微邁,含着臉色走過來:“胡鬧。”

他自己關上門,把祁珍‘請’了進來,推到他的辦公椅子上坐着。祁珍全程冷漠地看着慕宸風認真上演他的每日精神分裂戲碼。

慕宸風雙手撐在桌子上沖着祁珍微微一笑,說不出的得意。

這笑得祁珍頭發發麻,下意識地雙腿收緊,随時奪門而出的跑路狀态。

慕宸風從鼓鼓的小袋鼠兜裏面掏出了一堆糖放在桌子上:“珍珍你看。”

水晶棒棒糖,祁珍的眼神果然一亮,從來都對透明的高顏值糖果沒有什麽抵抗力。祁珍的手已經不經意地擡了起來,感受到慕宸風滿臉狐貍騙烏鴉肉吃的表情,她又把手收起來,目光也從棒棒糖堆上移開,盡可能平靜地道:“慕總還是先訓話吧。”

“早飯吃了嗎?”

祁珍淡淡地笑,繼續看他演戲。

開場白的确有點尴尬,連慕宸風都感覺到了。

祁珍剛準備站起來,慕宸風拍了怕她的腿。自從遇見慕宸風之後,祁珍收起了所有的一步短裙,整個剩下褲裝度過。

她臉色不變,幹脆雙腿交疊,大有女王的氣勢:“慕總不訓斥的話,那我們兩個能不能都以設計組長的身份,談一談工作?”

慕宸風點了下頭,卻根本還在漫不經心地弄桌子上對水晶紙包的棒棒糖。

“我覺得慕總平時日理萬機在……”祁珍頓了頓,“在戲弄我的事情上廢了不少功夫,根本沒有時間管設計組的雜事。”

“胡說,我怎麽沒管?”慕宸風挑眉抗議,“從來沒有人在工作上質疑過我。”

祁珍咳咳兩聲,心道這恐怕是他唯一的自信吧,臉和工作壓倒式的自信。

“可是事實上呢,”祁珍撂出事實說話,“瑰愛的項目組快癱瘓了。”

“哦,為什麽?”

“因為慕總你一個初版審核了一周還沒定好啊。”

“我審核的嗎?”

慕宸風終于理好了那堆棒棒糖,鋪在桌子上一堆雜亂無章的糖果此時在他手中卻被擺成了一束花的樣子。

祁珍認真嚴肅地道:“慕總,我非常珍惜現在的工作。我很認真對待設計二組組長這個職務。也許,這個職務在你看來只不過是芝麻綠豆的官。”

“怎麽會呢,做設計組長可是天大的官啊。”

“慕總你開玩笑呢。”

慕宸風望着祁珍笑,笑着笑着點點頭:“開玩笑的。”

“說正事之前,先開個玩笑緩和氣氛麽。”

“慕……”

“祁珍,嫁給我吧!”慕宸風忽然捧着那束“花”單膝跪地,“既然你願意吃掉我的心意,就讓我把心捧着你吧!”

“慕……”祁珍望了一眼慕宸風風擠了擠眼色。

慕宸風黑漆漆的瞳孔睜得大大的,閃出一絲疑惑。

祁珍幹脆站好,沖着門口已經僵化的陳涵鞠了一個躬,又把慕宸風扶了起來:“慕總我剛剛就是想說,陳總來了。”

慕宸風死灰色的臉上醞釀着煞氣:“……”

陳涵臉色好看不到哪去,轉身砰地關上門:“慕總檢讨一會兒發你郵箱。”

辦公室裏面死一般地沉寂,祁珍挪了挪腳步,慕宸風好像望着窗外沒有發現。

祁珍又挪了一點,慕宸風沒有動靜。

再挪一點。

得寸進尺就是這樣演繹的。

祁珍邁開小腳準備呲溜蹿到門口的時候被慕宸風拎了回去。

“花抱好,回去考慮一下,回複我郵件。”

慕宸風開門把人放了出去,背靠着門站着深呼吸,一抹額頭全是冷汗。

祁珍抱着那束‘花’回到工位,打開郵箱輸入标題之後,整個人都很憂傷。

正文标題:關于慕總求婚事件的回複。

1、事件概要……

1.1 細節

“組長,你在幹什麽?”

“寫論文。”

12:30分午餐時間,麥兜的小豬終于重新更博。

麥麥來啦,大家還記得我嗎?晚上六點來我家唠嗑呀。

微博迅速更評破千:麥麥恢複固定直播了嗎?

還是就這一次啊。

嗚嗚,今天要加班,只能看回放了。

祁珍刷着評論,唇角帶着淺淺的笑,想着晚上直播什麽,忽然餐桌前閃過一個人影,她頓時心中一沉。

“光吃素怎麽行,晚上直播都要瘦了。”

慕宸風把餐盤放下,在祁珍對面的位置猶豫了一下,最後卻又上前一步坐在她旁邊。

“慕總。”祁珍幾乎語塞。

慕宸風聳肩揮手,拿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秘書陪老板進餐,再正常不過,你不是還需要聽我對‘瑰愛’的指導意見嗎?”

“快吃吧。”慕宸風一邊把肉菜夾到祁珍碗裏,一邊催促,“再不吃就瘦了。”

“慕總,”祁珍做賊似的觀察着四周情況,壓着聲音咬牙道,“常識告訴我們一頓飯不吃也不會立刻變瘦。”

慕宸風唇角微勾,樣子看起來極其斯文紳士,薄唇輕啓卻道了一句讓祁珍瞠目結舌的話:“常識算個狗屁,慕宸風才是真理。”

望着他痞壞的笑,還有得意上揚的眉角,祁珍險些覺得并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

他是慕宸風嗎?

除了依舊高大颀長的身材,俊秀的顏,還有那一雙沉如星海的眼睛,就這麽面對面的坐着,祁珍仍然覺得他熟悉卻陌生。

好像第一次相識,她想靠近那個總是一個人在圖書館固定角落出現的少年,卻感覺他周身自帶一層拒人千裏的屏障。

然而年少輕狂,她還是躍過了千刃冰障,拉着少年的手問他我們可以在一起嗎?少年當時眉眼微挑,從來冷峻的面容居然對她笑了一下。

他問她的第一句話不是你是誰?你叫什麽名字?而是你不怕我?

他似乎習慣了讓別人怕他,喜歡存在于疏離人群的角落,一個人譜奏他淩駕于人的絕世才曲。他是整個央美的設計神話,幾乎人人誇口,連好幾個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提到曾經教過慕宸風臉上都會浮現出驕傲的神情。

這就是衆目之中的慕宸風,他是全校的慕神。

可是祁珍只是覺得,那是一個孤獨的少年,他空冷的眼神讓她看一眼就忘不了。她覺得他是自卑的,極度自卑帶來的自傲讓他疏于人群,對自己刻薄,對別人霸道。

慕宸風的聲音打斷了她淩亂的思緒:“你在看什麽?”

祁珍趕忙低頭掩飾,扒了兩口飯到嘴裏,兩頰都攀上紅暈。

慕宸風端着一個碗湊到她唇邊,噓聲吹了一下試了溫涼又道:“別吃太快,喝點湯。”

祁珍詫異地擡起頭,不禁問:“慕宸風?你還是慕宸風嗎?”

他低聲淺笑,帶着一絲不羁和嘲弄:“覺得我變了嗎?”

她張了張口說不出心裏複雜的感受。

可是慕宸風卻清楚的看到一張櫻紅濕潤的小口在他眼前動了一動,勾起心中隐匿多年的潮火。

他只身湊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清晰的鼻息氣流。

祁珍猝然站起來,轉身就逃。

慕宸風怔了一下,一抓之下卻沒有揪住她的一片衣角,雪白的小裙擺轉了幾轉消失在安全通道的門口。

祁珍捂着撲通撲通的心口,幾乎是奪路而逃,無法面對他的眼睛,那裏面像是有熊熊的浴火在燒,她不敢片刻停留。

只是稍微停頓緩和一下粗喘的氣息,慕宸風已經追了上來,祁珍退後兩步腳跟抵到牆角,直直地望着他。

他眼底的火褪去了,蒙了一層霜,叫人看不清的霧掩着他真實的心。

祁珍忍不住問:“你怎麽了?”

他沒有說話,一言不發地向前挪了兩步就把她抵到了牆角按住,深深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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