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白淩兮腦海裏繃着的理智之弦瞬間斷了。

不知道為什麽，廖竹清總是針對她。白淩兮從剛開始的“忍忍吧”，到後來的“我真特麽服了”，到現在的“你又在狗叫什麽？”，她只是想安靜地過自己的生活。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反正你跟我呼吸相同空氣，毀滅了也是一起。

“廖竹清。”白淩兮叫她，如果她們離得近，白淩兮可能會一拳直接砸在她臉上。

“一開始，我以為你只是單純的濫情。現在我發現了，你不僅濫情，你還嘴賤，你不僅嘴賤，你不僅嘴賤，人品更是奇差無比。”

“還有你，樊纖纖。”白淩兮的目光掃過廖竹清，落在樊纖纖身上。“一開始我也是相信你的措辭的，你說欣賞廖竹清的才華，我就認為你只是欣賞她的才華。現在我明白了，你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沒一個好東西。”

白淩兮快步走到桌前，直接将桌子掀翻，上面的資料落了一地，她揚起手直接就給了廖竹清一巴掌。打完一巴掌不解氣，白淩兮掐住對方的下颌看着自己。

“反正也待不下去了，那你跟我就都別想好過。你是個什麽東西，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就等着營銷號頭條見吧。你總覺得別人對你有虧欠，其實你才是那個最差勁，最惡心的東西。”

什麽是兔子急了還咬人，這就是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白淩兮不是一只兔子。

“不要再吵了，你們不要再吵了！”白靈兒見狀，連忙阻攔在兩人之間。嬌小的身軀擋在那，顯得無助而可憐。白靈兒臉上都是焦急的神色，一張精致的小臉也皺成了一團。

“你也趕緊閉嘴吧！”白淩兮雙眼布滿了血絲，積攢的委屈終于爆發，潔白耳垂上的小珍珠流蘇也映出半點血紅。白淩兮盯着白靈兒，一字一頓地說。“末日來臨，先殺聖母！”

白淩兮從未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但都到了這一步，索性她也不顧及後果了，她後退一步。

“看看你們幾個人吧，哪個不是娛樂圈裏的中流砥柱。但是你們光鮮亮麗的外殼底下真是爛得透了，驕奢淫逸、趨炎附勢、虛與委蛇，你們真是占得齊了。以前遇到那些帶着有色眼鏡看娛樂圈的人，我還會跟他們辯駁，現在看來不用了！沒有任何一個有腦子的年輕人想要加入這個大垃圾堆！遲早有一天，你們光鮮亮麗的外表也會跟着你們的內心一樣腐朽潰爛！”

白淩兮站在幾人之前，手上并沒有多餘的動作。她的表情似是痛惜，似是聲讨，在一堆淩亂的物品與神色各異的人之中，她就好像一個憤怒而又驕傲的天神。

無所謂了，一切就這樣吧，雖然自己很喜歡拍戲，但是如果跟這樣的人共事，那麽還是算了吧！她厭惡這樣趨炎附勢虛與委蛇的群體！

正在此時，門咔地打開了。

一個紮着小辮子的粉色短袖小胖子走了進來，看見面前淩亂的局勢，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框架眼鏡，他的目光掃過面前神色各異的人，最終落在白淩兮身上。

突然笑了。不僅笑了，還激動地鼓了鼓掌。

“終于見着一個試戲真豁得出去的演員了，剛我在門口聽了半截，你對于臺詞的把控，和語言中的爆發力，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

他的目光又落在狼藉的桌面上，給了白淩兮和廖竹清一個肯定的眼神。“身為影後和金牌編劇，為了讓學生試戲，把面前所有的物品都給學生當道具，真的很不錯！”

顯然他根本沒有把事情往不好的方面想，就這麽簡簡單單幾句話，反而緩和了剛才一觸即發的氣氛。

白淩兮不知道他是從哪一句開始聽到的，但一定不是從一開始聽的，不然也不會産生這樣的誤解。

白淩兮：“……”

白淩兮：“不是……”

白淩兮正想開口說點什麽，粉色的小胖子便開始認真地搓搓手，并認真地自我介紹。“我是導演王蔥，今天說來跟纖纖看看有沒有什麽好苗子，果然，學校裏也還是有狠人的！”

看着王蔥憨态可掬地往那一坐，白淩兮突然福至心靈。

王蔥？這就是導演王蔥？王蔥、何琦炜、張晗樂這三個人，被稱為文藝片界三大導演。雖然王蔥是其中知名度最小的，但是他的電影卻金句頻出，令人印象深刻。

文藝片是所有演員的夢想，文藝片不同于商業片，商業片就是掙個快錢，搞個投資，但是文藝片多數是要去各大文藝節拿獎的。

文藝片導演相較于其他導演，性格也會溫順孤僻許多，沒那麽多爾虞我詐的壞心眼子。

王蔥這麽突如其來的一下子，突然敲開了白淩兮心裏的某個房間門，讓她豁然開朗。

是啊，自己為什麽要走，娛樂圈裏又不是只有這幾個人！難道自己還走不了自己的路了？！

王蔥往那兒一杵，像個小指揮家。

“靈兒，你沒什麽事的話，把桌子上掉下去的東西重新給擺整齊吧。小廖，你剛看見這個同學的表演，知道張揚憤怒的人設怎麽寫了吧？劇情別總那麽平。還有纖纖，來，坐我邊上，咱倆一塊審審試鏡。”

白淩兮：……

好嘛，還是大導演說話好使。

王蔥這麽一說，幾個人意外地平靜下來。

樊纖纖一直神色波動不大，這個女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白淩兮認為自己說她說得并不冤，畢竟廖竹清針對自己，一定是樊纖纖告訴了廖竹清。

白靈兒一臉委屈樣地收拾桌子，她顯然不知道白淩兮剛才為什麽要那麽對自己，自己明明是好心啊，這些年根本沒有人對自己這麽說過話。

廖竹清的心情顯然不怎麽好，畢竟剛剛才挨了一巴掌，但是她這種性格确實不少挨巴掌，所以也沒有那麽委屈，比起委屈而言還是工作重要，于是低頭就開始改稿子。

莫名解氣。

王蔥遞給白淩兮一篇稿子：“你對着這一段，再來一遍，就像你剛才那樣的感覺就行。”

白淩兮低頭看了一眼稿子，傻了。這不就跟剛剛自己說的沒差幾個字麽？！怪不得王蔥以為自己在試鏡，原來稿子裏真有這一段？？

管不了那麽多，白淩兮豁出去了。她後退一步，深吸一口氣，臉上的表情恢複到剛才那種麻木的不屑，開口就是充滿爆發力的技術：

“看看你們幾個人吧，哪個擔得上後宮表率？你們光鮮亮麗的外殼底下真是爛得透了，驕奢淫逸、趨炎附勢、虛與委蛇，你們真是占得齊了！以前遇到那些年輕姑娘說後宮吃人，我還會跟她們辯駁，現在看來不用了！沒有任何蕙質蘭心的年輕姑娘會想加入這個大垃圾堆，哪怕皇上給她們錦衣玉食、榮華富貴！遲早有一天，你們光鮮亮麗的外表也會跟着你們的內心一樣腐朽潰爛！”

白淩兮說完大段的詞，一個揮袖的動作，整個人側過身去。她的下颌略微擡起，下颌線連着脖頸的線條，流暢得好似天鵝脖頸。眼皮微微打下來，透過睫毛的陰影看人，顯得更加睥睨。這一段戲演得尤其好，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個深明大義的皇後形象。

白淩兮冷笑了一聲：“咱就等着看吧。”

“好！”王蔥連連鼓掌。“這就是我想要的感覺！演員的憤怒，是應該更有力地給予到角色身上！咱們這系列短片是同時籌備的，學分問題你不用考慮，到時候我直接聯系你！”

“謝謝導演。”白淩兮不卑不亢地說道，她剛才的表演所有人有目共睹，幾乎确實是挑不出什麽毛病來。這樣的演技，一定不會再落得別人嘲諷的語氣。

“對了，你之前是有過什麽表演經驗的嗎？”

“沒有什麽經驗。”白淩兮實話實說。“就是特別喜歡，有喜歡的角色或者片段，就自己在家學幾遍。”她的目光有些飄忽，突然想起自己在家自學的時候，不小心打翻的玻璃杯和茶壺若幹。“後來想着應該好好學一下，就來了學校。”

“是個好苗子，是個好苗子。”王蔥連連稱贊。“你加上我微信，不要亂接戲，等我通知啊乖乖。”

大約是白淩兮長的小，又是大青衣臉，王蔥顯得格外親切。

白淩兮加上王蔥的微信，心裏是莫名的舒适。今天人也罵了，心境也打開了，還合作到了厲害的導演，一整個就是美滋滋。

離開教室的時候，一道微涼的視線落在白淩兮身上，白淩兮根本看都沒看，直接走了出去。

出了教室門，杜詩雨正在那等她。一看見白淩兮出來了，杜詩雨就連忙上前給她遞水，悄悄拉過對方的袖子。

“怎麽了你？支支吾吾的。”白淩兮問她。“你已經試過戲了是嗎？”

“是啊。咱倆去別的地方說。”

白淩兮點點頭。

她耽擱的時間實在是有點久，後面等着進教室的學生們神色各異。白淩兮也不理她們，跟着杜詩雨就走了出去。

不知道為什麽，白淩兮對圖書館前面的樓梯很有好感。大概是原本的世界裏，大一的她過得太慘，沒有防曬和護膚霜，頂着烈日做兼職，整個人曬得就像小花貓。

但是圖書館長長的階梯上，卻總有學長學姐坐在那休息，拿着冰棒，打着小傘，俯瞰着樓梯下來來往往的人。

天氣很好，是那種剛剛下過雨式的涼爽。樓梯上是幹的，只是有一絲微微返潮，一層綠油油的青苔，有點滑腳。

倆人坐在樓梯上，杜詩雨試探性地問。“你剛剛在裏面，不會吵架了吧？”

白淩兮頓了一下，絲毫不遮掩。“我罵她們了。”

“誰？”

“都罵了。”白淩兮掰着指頭。“廖竹清，白靈兒，樊纖纖，她仨。”

看着杜詩雨一臉擔心的神色，白淩兮安慰她。“沒事，她們再厲害，還能讓我沒有活路了嗎？倒也沒有到那種只手遮天的程度。”

杜詩雨顯然還在淩亂中，她有些不解地問。“啊？因為什麽呀？”

“我剛一進去，廖竹清就各種諷刺我，說我從樊纖纖課上摔門出去本事大了。白靈兒又在那突然裝聖母，跟她有什麽關系？？不想叫我試戲直接叫我走就行了呗，整這一出不就等我罵呢嗎？”白淩兮越想越氣。“我都感覺我剛罵得輕了。”

杜詩雨撓了撓頭。“啊？那樊老師怎麽了？”

“她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要不是她告訴廖竹清，說我上她課的時候跑出去了，廖竹清能這麽嘲諷我？？”

杜詩雨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應該……不會是樊老師說的吧，畢竟學校論壇裏，她還維護你來着。”

杜詩雨拿出手機，随意操作了幾個界面，打開了學校粉紅色的論壇，她點開給白淩兮看。

那論壇裏好幾個帖子，說的都是白淩兮不尊重老師，裏面的圖片像是偷拍的課上的照片。這都好幾天了，都還挂在第一頁。

白淩兮哪兒知道學校還有論壇，看着裏面荒涼的樣子好像也沒什麽管理。怪不得最近白淩兮感覺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原來是有人上論壇挂她了。

白淩兮接着往下看，除了水樓的，罵她不尊重老師的，說要碰碰自己的，每一條相關帖子最下面還有一條回複。

是一個身份認證，名字是樊纖纖：

不知全貌，不予置評。請不要随意中傷我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