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在你身邊

在你身邊

岑詩臨的腦袋湊過來,問道:“是他嗎哥?”

兩人在衛生間裏嘀嘀咕咕,也不敢大聲,出來後岑詩臨的眼裏似乎在放光。

他決定一會晚點走,因為他哥的男朋友可能要來了!

晚上岑華回家後,只留了鮑揚和岑詩臨在這裏。岑詩臨想問他關于現男友的事,可又想到剛剛在廁所的時候鮑揚警告他不要在病房裏說,他爸能聽見。

所以他現在憋得很難受。

過了五六分鐘,他正忍不住拿出手機來玩,病房門突然被推開了,擡頭看去,一個身形壯碩的短發男子走了進來,手裏還提了花和水果。

這個人好像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見過。

還沒等他說話,鮑揚就突然說道:“你來幹什麽?”

不是男朋友!

岑詩臨放下手機站起來,一臉嚴肅地往前走,堵住程以辛往前走的路。

“你是詩臨吧?”程以辛并不慌,他笑着看向岑詩臨,“以前聽你哥提起過你,我們還見過。”

岑詩臨看向鮑揚,而鮑揚完全不想給他面子,推着他的胳膊往外走,“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哥他誰啊?”岑詩臨看着鮑揚冷漠的表情,心中有了猜測,這也許就是那個傳說中把他哥拉下水的小子,現在他們分手了,那他就應該是前男友了。

鮑揚和岑詩臨都不敢鬧出什麽動靜,程以辛這麽晚來讓他心情很是不好。從離開這裏之後,他從沒想過會再和程以辛有什麽交集,離開的時候也沒想過會再回來。

他想着世界這麽大,總會有一個地方,永遠也遇不到那個不想遇到的人。

可是現在這個場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也不知道程以辛這樣一遍又一遍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裏到底是什麽意圖。

當初都已經鬧得那麽不愉快,現在再次見面,不會覺得奇怪嗎?

他原本都快要忘記那時的事了……

“哥,好像你手機響。”岑詩臨不合時宜地微微回頭道。

鮑揚深吸一口氣,他有點怕是岳宣明的電話,可是拿起手機的那一刻,他臉上的表情凝固了。看到“宣明”兩個字的一瞬間,他心裏很想笑。

還嫌他生活中遇到的狗血不夠多嗎?

岳宣明上飛機前看到鮑揚發來的帶問號的“煎餅果子”後,心情還有些微妙,難道他知道自己要去找他?

下了飛機一路打車前往醫院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後,又專門問了哪裏有煎餅果子的店,最後帶着兩袋東西來到醫院。電話很久都沒有接通,他的心懸着,一直按着地址往前走,來到了八樓。

此時電話才被接通,鮑揚的聲音同時從聽筒和身後傳來。

“你到了?”

他轉過身,看到十米外的鮑揚,兩人中間,隔着在向電梯走着的程以辛。

鮑揚把程以辛推出去後就立馬關上了病房門,接到電話後下意識開門往外看,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修羅場。

岳宣明看到人,這才放下心,他倒是不意外鮑揚會猜到他也趕來醫院,只是手裏的煎餅果子還熱着,想快點來給他個驚喜。

程以辛看着眼前這個身材高挑的男人,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又回頭看向鮑揚,對視的一瞬間他就忽然想了起來。

原來是他,他們竟然……

他又返回,和岳宣明一起朝鮑揚走去。

岳宣明看到了那個人,似乎和鮑揚認識,許是程以辛現在的長相和八年前天差地別,他沒有認出來。

他來到鮑揚身邊問:“他是?”

鮑揚拉住他的手,把他帶進病房,随手把程以辛關在了外面,說道:“不重要。”

岑詩臨看着岳宣明,眼神裏充滿了好奇,相比于前男友來說,這個現男友簡直身材樣貌哪裏都贏了。

他看到兩人站在門口相顧無言,只是兩人臉上都有着明顯的笑意,覺得自己現在有點亮。

鮑揚用餘光正好瞄到他,鮑為師睡着了,他只好小聲叫他過來,對岳宣明道:“這是我舅舅家我弟,岑詩臨。”

岑詩臨馬上道:“姐夫好!”随後就被鮑揚一錘敲到腦袋上,他捂住腦袋,“啊!哥你打我頭!那不叫姐夫那叫什麽啊,叫嫂子嗎?”

鮑揚又擡起手準備揍他,被岳宣明攔住,笑道:“你好,我叫岳宣明,你也叫我哥就行。”

鮑揚接過他手裏的煎餅果子,趁熱吃了起來,沒有問他為什麽這麽遠趕過來。只是見到他,心裏的那些陰霾就仿佛都被驅散開一樣,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見到他吃得這麽急,岑詩臨不禁都懷疑起自己剛剛到底吃沒吃晚飯。

岳宣明看了看屋內的設施環境,這裏是雙人病房,不過另一個床上沒有人,所以還算清靜。鮑揚的行李箱立在牆邊,他應該是一直在醫院陪床,沒回過家。

想到通電話時鮑揚每每用那種輕松的語氣和自己說話,他不由得眉頭微微皺起。

這麽多天都守在這裏,多年未見的家人如今變成這樣,他心裏一定會很難受,只是不願意對任何人表露出來。

而看到床上滿頭華發的老人,他有些動搖,他們的感情,會不會因為從此分隔兩地而最終遺憾收場?

吃剩的小半個煎餅被岑詩臨搶了過去,他實在是被勾起了饞蟲,今天要是鮑揚不給他吃,他就要立刻下樓去買一個嘗嘗。

岳宣明拿出紙巾給鮑揚擦了擦嘴,問:“我可以去看看叔叔嗎?”

鮑揚看着他,想了兩秒,點頭。

他帶着岳宣明來到床邊,鮑為師像是感覺到什麽一樣,這時也悠悠轉醒,睜開眼看着面前的兩個人。

“爸,這是我朋友,來看看你。”鮑揚道。

岳宣明對這個身份并沒有太大的反應,他微微躬身,“叔叔好,我叫岳宣明。我聽鮑揚說您在醫院,在這邊出差,正好過來看望您。這個病養好了恢複很快的,您身體很快就會好起來。”

鮑為師看着他眨了眨眼,這個意思是他聽到了。

又看向鮑揚,鮑揚說道:“人家自己訂了酒店,不用咱們招待,他也已經吃過飯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鮑為師又眨眨眼。

兩人在床邊坐了一會,岳宣明起身,鮑揚跟着他往外走。

“後天就要考試了。”岳宣明說道,他看着鮑揚明顯瘦了下去的臉頰,很是心疼。

鮑揚轉頭看向窗外,樓道裏此時有些嘈雜,正好他們兩人這裏是走廊盡頭,是在喧鬧中的一方靜地。

“我知道,”他頓了頓,“我不去考了。”

岳宣明并不意外,“學了這麽久,去試試吧,叔叔這邊我幫你照顧。”

看着他真摯的眼神,鮑揚不知道怎麽開口說他那懦弱的原因,他不敢告訴他,自己怕被父母嘲笑,怕考不過,也怕自己再沉溺于躲在岳宣明給的保護傘下。

他的手指又攪在了一起,岳宣明很快握住了它們。

“可以和我說說,為什麽不想去嗎?”

鮑揚看向他濃黑如墨的眼睛,走廊燈光昏暗,此刻的岳宣明仿佛用溫暖的氣息将他與外界的黑暗隔絕,他引誘着自己說出心中藏着的許多不堪的想法。

“我……”他把頭低垂下去,搭在岳宣明的肩膀,這樣看不到身邊的一切,他接着說:“我不想讓他們看到,我現在過得失敗的樣子。”

岳宣明一怔,他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在他看來,鮑揚是個努力樂觀,溫柔善良的人,他總是一個人在努力生活着,不論是曾經還是現在,他怎麽會覺得自己失敗呢?

就因為辭職後到現在沒有一分穩定的工作嗎?

“你怎麽會失敗呢?”他在他耳邊輕聲道。

鮑揚閉上眼,眉頭緊皺,語氣都有些急躁,“你不知道!”又像是突然洩了氣一般,說道:“這種失敗,你也許永遠都不可能體會到……”

再次見到程以辛,那些被遺忘的記憶和現實像兩種顏料混合時一樣,不斷翻攪着,将表面看似的純潔打破,帶着厭人的肮髒,顏色變得不倫不類,不堪入目。

他看到那個人笑着,所有的笑容和話語都好像在嘲笑他當初的愚蠢,嘲笑他現在的可悲。

他突然感到有些害怕,既然程以辛和自己父母早就認識,那他會說他們曾經發生的事嗎?就算理智知道不可能,但是此刻他卻還是害怕得發抖。

如果被人知道了,他們會怎麽看他?

程以辛一直都是個愛玩的人,嘴裏也沒有幾句真話,如果他當初騙了自己,曾經參加過那種聚會……

“鮑揚?鮑揚?”

肩膀被人抓住,搖晃了半天,他才回神,看着岳宣明。

岳宣明感覺到他在發抖。

鮑揚擡手想推開岳宣明的手,他像是突然有了潔癖,現在很想去洗個澡。

可哪知對方的力氣這麽大,他用力推了半天,對方的手還是牢牢扣在他的肩上。

“放開……放開我,岳宣明……”鮑揚說話的語氣帶着哭腔,心中隐藏的恐懼和委屈似乎都被放大,他急于逃離這裏,根本再也聽不進對方說的任何話語。

恍惚間,只見岳宣明的臉在他面前逐漸放大,忽然,一個吻落在他的唇上。

鮑揚愣住了,他的掙動被輕而易舉地制止,一只手扣住他的後腦勺,身體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這個吻只是停留在唇畔,帶着屬于對方強勢的力度,卻并沒有被加深,可是似乎帶着讓人安定下來的力量。

許久後,岳宣明離開他的唇,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肩窩,說道:“別怕,我在你身邊呢。”

鮑揚閉上自己不争氣的眼睛,大口喘息着,任淚水浸濕對方肩頭的衣服。

他小時候明明最不愛哭的,從高牆上摔下來,膝蓋上破了個幾乎見骨的大口子,都沒有掉一滴眼淚,怎麽越長大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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