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失蹤啦

失蹤啦

此次南下是去赈災,江南之行則安排在赈災後。

安連奚并沒有什麽意見,其實只要能四處走走看看,對他來說都是好的。

“怎麽這麽乖。”薛時野抱着他,調整了一下角度,好叫他躺得更舒服一些。

安連奚半阖着眼哼哼了兩聲,沒有接話。

也不是不想接,只是身體有些難受。馬車很大行駛亦算平穩,但他還是隐隐的不舒服,胸口悶悶的,好像有點喘不過來。

薛時野一手撫在他眼尾,“又難受了?”

安連奚點了下頭,眼睫微垂,想到之前答應過薛時野的話,低低說:“胸口悶。”

聞言,薛時野把人往身前帶了帶,同時伸手覆在他心口,為他順氣。

眉心緊皺。

安連奚靠着他,覺得好受了些,擡眼瞥見他眉間的攏起,揚起手。

微微泛着涼的指尖落在眉前,薛時野眉目舒展,聽到安連奚小聲同他道:“我沒事。”

薛時野把人又攬得緊了些,呼吸漸沉,從喉頭擠壓出一個音節,“嗯。”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

就這麽想讓他心疼。

安連奚想再說幾句,但又實在沒什麽精力,只最後又道了句,“真的沒事……王爺,我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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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時野不知是應了還是沒應,睡着前,他好像聽到了一聲‘小乖’,是薛時野在叫他的小名。

這一覺睡得有點沉,安連奚醒過來的時候車隊已經到了驿館。

他不知道的是,原本車隊應該在下一個驿站休憩,薛時野卻到這裏就讓人停了下來。

此次南下,所有的決策權都在薛時野手裏,縱然有人心生疑惑也俱都不敢忤逆他的決定,于是便全部停了下來。

不過薛時野另遣了一列先鋒部隊率先趕往南境,也算是堵住了悠悠衆口。

但是這麽一來,隊伍抵達南境的時間怕是又要拖上一拖。

薛時野不管旁人如何想,他只做他想做的。

眼下,他只想讓安連奚的身體盡快恢複。

随行的劉太醫抵達驿館就被叫了過去,心中就猜到了王爺為何早早叫停,暗自感嘆了一句王爺待王妃情深便罷,将最近新制的藥送上。

同樣猜到真相的,還有随行的沈玦,他剛過來就碰到了劉太醫,兩人一齊往薛時野所在院落走去。

沈玦硬邦邦道:“劉太醫,你也去見王妃啊。”

劉太醫出口成呵,點頭‘呵呵’兩聲,“是啊。”

沈玦麻了,很不想面對劉太醫,他是真的被記上了啊。

就在沈玦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該如何挽回劉太醫對他的印象時,視野中出現一抹熟悉的聲音,他連忙高呼一聲,“謝景!”

看到謝景後,沈玦總算擺脫了和劉太醫相處的尴尬,眼神感激地看了眼對方,忽而想到謝景過來做什麽。

要說來,這次明康帝特意欽點了在行宮的謝景跟随,連沈玦都只是被薛時野捎帶上的,對方會過來也無是有什麽事。

但沈玦可是知道對方心底的另一層心思的,謝景縱有克制,但他還是有些看不過眼,時刻警惕着。

謝景默然和他對視。

有第三個人在,沈玦沒好直接明說,而是道:“你有事?”

謝景可能是真的有些無語,反問:“沒事過來做什麽?”

還真是為了正事來的,沈玦閉上了嘴,一行三人此時也進了院子,張總管看到他們愣了下,接着朝劉太醫走來。

劉太醫會意,腳步加快幾分,領先沈玦、謝景二人進去。

張總管對着他們點點頭,先就帶着劉太醫進去了。

目送張總管和劉太醫進門,沈玦轉頭,見謝景還盯着看,那張冰塊臉上罕見流露出一絲擔憂。

沈玦啧了聲,也懶得多說什麽,這個人一根筋,聽不懂。

待劉太醫出來,沈玦才擡腳向前,謝景頓了下,跟着進去。

屋內。

安連奚皺着眉看劉太醫留下的一桌子藥瓶,覺得自己好似一個藥罐子,咕嚕嚕往裏面灌着各種藥,只不過現在從藥水變成了藥丸。

其中有治療風寒之症一類的,還有固本培元的,一些滋補身體的藥,據說已經經過多番改進,于身體沒有什麽副作用。

薛時野取出兩粒藥,黑色的藥丸躺在他掌心,喂到了安連奚口中,柔軟濕滑的舌輕輕掃過一瞬,他聲音低啞地輕哄,“吃完就好了。”

苦澀瞬間在嘴裏彌漫開,安連奚擰着眉,“水。”

聲調很輕,即使面對讨厭之物也實在是過于軟和了。

溫木送了水上前,薛時野接過,一點點喂給他,看着他幹燥的唇染上一層潤色,喉結聳動。

“小表哥感覺好些了嗎?”

沈玦站在門邊,等安連奚喝完水才開口。

安連奚擡頭,見到了進門的沈玦,接着是謝景。

薛時野亦看過去,視線掃向謝景,神情淡漠。

“已經好了,”安連奚對着沈玦微微笑了下,“謝謝小表弟關心。”

沈玦不自覺跟着他笑起來。

安連奚看向一旁的謝景,覺出對方正盯着自己,于是也同他點了下頭,“你是來找王爺的嗎?”

說話間,安連奚挪了個窩,自己躺到了榻上,好讓薛時野出去。

“是,有些事要同王爺商議。”謝景應了一聲,同時還解釋了一句,末了看向薛時野。

薛時野伸出手在他發間壓了壓,微低着頭和他淺聲道:“我很快回來。”

安連奚仰着臉,“好。”

模樣看起來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薛時野眸光明滅不定,想把人重新摁回自己胸口,又想做些別的,最終定定看了安連奚幾秒,起身向謝景颔了颔首。

謝景側過身,待薛時野行至近前才跟着人離開了房間,期間未再回頭多看一眼。

沈玦罵了一句:“可真能裝。”

安連奚聽見,有些莫名,“什麽?”

他知道沈玦是在說謝景。

可後者也沒惹他,哪裏就裝了。

“小表哥,你不知道,謝景他、”

話說到一半,沈玦猛地止住,俊逸的臉上浮現出扭曲的神情。

好啊,他還不能說了,非但不能把對方的心思說出來就罷了,還得替他遮掩。

沈玦郁悶了,“沒事……”

安連奚還在看他。

沈玦默默改口:“不裝……”

安連奚不看他了,手裏捏着一塊碧青色的玉佩,是薛時野身上的,應當是剛才被他壓着落下的。

沈玦見慣了夫夫兩個親密的場面,但視線瞥見那塊玉佩時還是禁不住愣了愣。

這塊玉佩……

是姑姑的。

安連奚把玩了一陣玉佩,主要是這樣剔透成色極好的玉佩,他沒見過,稍微摸了摸後想起還有人在。轉過頭,他就看到愣愣的沈玦。

“沈玦?”安連奚連叫了兩聲。

沈玦回過神,“怎麽了?”

安連奚拿着玉佩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剛剛在想什麽,那麽入神?”

如果他沒看錯,應該是沈玦對着這塊玉佩出神。

沈玦表情有些古怪,似欲言又止,最後只說了句:“沒事。”

像是擔心他再問下去,沈玦飛快轉移了話題,“聽說小表哥你要去江南,屆時我能與你們同去嗎?”

這話他要是去跟表哥說,沈玦都不用想,鐵定是沒戲,但只要小表哥同意,他一準能跟着去。

安連奚倒是不介意多一個人,“可以啊。”

沈玦登時一樂,還沒等他再多為自己謀求些什麽福利,那邊薛時野已經和謝景談完了。

沈玦自覺住了口,起身準備離開。

待走到門邊看到謝景時不由瞪他一眼。

沒用的東西。

怎麽這麽快就談完了。

謝景無視他,擡腳就走。

沈玦不敢多留,連忙跟上。

“這麽快就談完了啊。”安連奚對薛時野道。

薛時野走過來,坐到矮榻邊,動作自然地把人撈入懷,“嗯。”

安連奚舉起手,“王爺,你的玉佩掉了。”

薛時野看着勾在他指尖上的玉佩,許久沒有動作。

安連奚:“嗯?”

他轉頭,薛時野表情不變,可安連奚卻莫名察覺到一絲不對。

聯想到方才沈玦也盯着這塊玉佩出神,這玉佩該不會有什麽重要的故事吧,他想。

薛時野很快告訴了他答案:“這是母後所贈。”

安連奚愣了下,接着看向手裏的玉佩。

原來是薛時野母親的留下的,那還真的是很重要了。

安連奚把玉送到薛時野手上,“那你趕快收好。”

還好他剛才沒有把這玉佩怎麽樣,要是不小心摔了……安連奚不敢想。

薛時野瞥見他滿臉緊張,本該沉郁的心情竟首次沒有出現,反而是含着笑意道:“就放在你這吧。”

安連奚搖搖頭,“我怕弄丢了。”

薛時野擡手,用指腹摩挲他面頰,“弄丢了就罰你。”

話落,果然便見安連奚睜大了一雙眸子,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

薛時野不禁輕笑。

“那我更加不能要了。”

安連奚蹙着眉。

雖然不知道薛時野的懲罰是什麽,但安連奚才不想接這玉佩。

一是因為這是薛時野母親的舊物,十分珍貴。二則是……他自己都不信自己能把玉佩收好。

但薛時野并不在乎他的回答,趁他不備就将玉佩接了過去,而後極其迅速地在他回過神前便把玉佩系在了他腰間。

安連奚:“我不要。”

薛時野沒給他動作的機會,直接就把人摟住,繼而往榻上一躺,讓人趴伏在他胸膛處,緊緊箍着。

安連奚連掙紮一下都沒有,因為知道沒用,于是氣鼓鼓道:“你放開我,我不要。”

薛時野不僅沒放開,還笑着把人扣得更緊,“陪我睡一覺,醒來就放開你。”

安連奚:“我不困。”

他之前就已經在馬車上睡夠了,再說……才不要陪薛時野睡,這個人簡直壞透了。

似乎是見他有精神了,薛時野偏要逗他,語氣隐約透着威儀,沉聲道:“不困也要陪本王。”

“你好霸道。”

安連奚動了動,還是試圖掙紮了一下,結局果不其然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遂嘴上繼續反抗,“我才不陪你睡覺。”

薛時野低笑。

安連奚開始在他懷裏亂扭,就算掙紮不出也不能讓薛時野輕易如意。

須臾,不知道側碰到了哪個地方,安連奚忽而聽到一聲悶/哼,輕飄飄鑽/入他耳中。

安連奚驀地一個激靈,不動彈了。

接下來是長久的沉默。

寂靜在房中蔓延,只有兩個人的房間了,好像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安連奚連頭都不敢擡一下。

但他知道,薛時野在看他。

兩人之間是有過一次的,所以安連奚很清楚對方這個反應是怎麽回事。

月退間似正抵着什麽東西。

安連奚腦中似有煙花轟然炸開,他僵住了。

“知道怕了?”

仿若覺察到他的不自然,在一陣靜默後,薛時野啞聲開口了。

安連奚把頭往深了埋。

怕。

怎麽不怕。

當初山洞中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

安連奚不敢回憶。

然而那似烙鐵一般的東西,讓他不得不想起什麽。

安連奚要哭了。

“我要睡覺。”

薛時野好像是笑了一聲,片刻道:“那就這麽睡。”

可安連奚想下去,薛時野說:“不能再動了。”

聞聽此言,安連奚竟也莫名明白了他的意思。

薛時野這話說的不止是他不能再像剛才那樣動。

也是在說……

現在這個狀态,由不得他們再有動作。

安連奚乖乖趴着不動彈了。

他平日裏最是覺多的一個人,加之方才還吃了藥,安連奚以為自己很快就能睡過去的,眼下這個場面他實在不太敢面對。

然而事實上卻是,根本由不得他想睡就睡。

安連奚閉着眼,憋了好半天都沒睡着。

眼前是一片漆黑,其他的感官就變得尤其敏銳。

安連奚是頭一次覺得聽力好并不是一件多麽美妙的時。

正如此事。

薛時野的聲音就尤為清晰地傳進了他的耳朵裏。

帶了些許克制,且更為難/而寸/的低/口亨,伴随着/口耑/息聲絲絲入耳。

安連奚身體似是條件反射地一僵。

薛時野開口了,聲音異常沙/啞,“沒睡?”

安連奚悶着頭沒吭聲,好一會,他想了下才埋頭在他懷裏‘嗯’了聲。

薛時野沒再吓他,“那睡吧。”

帶着安/撫/性的聲音傳來,安連奚漸漸放松了心神,“……好。”

安連奚真的睡了過去。

可能是因為睡多了,他的這一覺睡得并不算久。

薛時野将将平複下來,就察覺到懷裏的人醒了。

安連奚是真的精神了,先前在馬車上出現的症狀減輕了不少。

薛時野的聲音适時響起,“醒了?”

安連奚先是應:“醒了。”

話落,他又想到睡覺之前的經歷,一時咽了下口水,沒敢亂動。

不用他動,薛時野半撐起身,一只手還把人牢牢抱住,整個過程堪稱行雲流水,輕輕松松。

安連奚一下從趴在對方懷裏變成了靠。

他低着頭。

薛時野捧着他的臉,“怎麽了?”

安連奚被迫擡頭看他,雙頰緋紅,目光閃躲,“你……好了嗎?”

薛時野:“嗯?”病的人只有一個。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視線在他紅透了的臉,還有逐漸蔓上一層紅意的耳根上掃,心底的堅冰好似化成了一灘水。

薛時野如實說道:“剛好。”

安連奚被這兩個字驚住。

剛好……是什麽意思。

薛時野不想吓到他,抱着人下床,“睡了那麽久,先用膳,稍後帶你出去走走。”

趕路的事情不用着急,薛時野除去明面上派了一些随行官員先行前往南境,暗地裏也讓影鋒遣了人過去,不會出什麽岔子。

安連奚伸了伸懶腰,小心瞥他,“好。”

張總管不多時也進來了,“啓禀王爺,六皇子那邊派人過來傳話說本地知府想要求見,說是備了晚宴為二位殿下接風。”

聽說本地知府外派至今已有五年,對方打得什麽主意,連張總管都看出來了。

以為一頓飯就能求得一個調令回京的機會,他們王爺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張總管兀自腹诽着。

這位知府大人可算是求錯了人,

果然,只聽薛時野冷淡的聲線響起,“不見。”

“是”,張總管躬了躬身,接着說道,“六皇子那邊已經接下了拜帖。”

這意味着薛雲欽會去見那位知府。

薛時野牽起唇角,似笑非笑道:“那便讓他見。”

話落,他又下令傳膳。

張總管懂了。

這是要陪王妃。

想罷,張總管退了出去,回絕那位知府。

得到這一消息的趙知府如何反應暫且不提。

薛時野把安連奚喂飽了就帶着人出了驿館,同時還有不知從哪得到消息的沈玦也跟溜到他們身後,伴他一側的是謝景。

也不知這兩人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

薛時野掃了他二人一眼。

安連奚這會頭上帶了個幂籬,是水藍色的,和他今日穿的月白輕衫顏色很是相稱。

趕了大半日的路程,加上又折騰了一遭,現已是下午,車隊明日午時才會重新出發。

薛時野拉着人,按照之前說的那樣,帶着他走在大街上。

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十指交扣,并肩而行,黑衣男子高大俊美,身側之人被幂籬遮擋,但見男子時不時溫柔淺笑的模樣,也知他二人的關系。

不時就有人用打量的目光瞥向他們。

在這兩人之後還綴着兩道身影,各站一邊互不搭理。

安連奚中途隔着水藍色的輕紗往後撇了撇,看見二人泾渭分明的距離,一時摸不清他們關系是好是壞。

正想着,手上被人輕輕捏了捏。

安連奚回首,薛時野側目望着他。

都不許他看別人嗎。

安連奚:“小氣。”

聲若蚊蠅,但薛時野聽見了,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他就是小氣。

安連奚不得不重新把目光轉回來。

後方,沈玦嗤了聲:“還看,看什麽看,小表哥看的人是我。”

謝景不懂他是怎麽透過幂籬觀察到安連奚的視線,确定對方是在看自己,沉默不語。

沈玦哼了聲,忽聽街邊有人喊了聲,“小郎君,看這裏。”

他轉頭,是一頭戴紅花,臉上略施粉黛,模樣秀麗的女子。見他回首,便朝他丢出一個荷包。

“接着!”

沈玦目光一凜,下意識彈開。

而後,荷包措不及防落到了他斜後方的謝景身上。

正目視前方的謝景一頓,扭過頭。

沈玦對着他樂了起來,十分好笑道:“這你沒躲開?”

大承民風開放,多有街上相互看對眼的男男女女,女子用荷包砸到心儀的男子,對方若是有意,便會送上自己随身之物,算作定情。

倘若男子有看中的女子,對方則會在女子面前大秀才藝,不拘于是武藝還是文學。若打動女子,女子才會将荷包贈與之,屆時男子也才能贈出貼身物品。

沈玦看到那姑娘揚起手就知道不對勁了,他常年在京中行走,碰上過何止一回,早就身經百戰了。

倒是一直待在軍營的謝景,剛才本就分散了注意,又因為那荷包一開始不是對着他,是被沈玦躲過才落在他身上的,所以沒能反應過來。

被砸中後的謝景更是還有些懵,配上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顯得尤為滑稽。

沈玦忍不住想要捧腹大笑,但他還記得不讓姑娘難堪,于是對着那邊笑了下,想說什麽。

只聽那女子嫣然一笑,對着謝景眨了下眼,“弟弟可以,哥哥也可以。”

她是将沈玦和謝景認成兄弟了,女子原是被那抹颀長的玄色身影吸引過來,想砸一砸荷包,卻在看清對方和身側之人牽着的手時頓住。

本以為計劃落空,不承想後方還有一個,接着就改換了目标,哪成想還被躲了過去。

女子正打算失落,就看到了後面的人,于是說了這樣一句。

沈玦臉色當即就黑了,“誰跟他是兄弟啊!”

女子對他笑笑:“抱歉,是我弄錯、”

剛說到這裏,就聽沈玦吼了聲,“還有,我為什麽是弟弟!”

沈玦不服了,上前去找安連奚評理,“小表哥,你看我哪裏像謝景弟弟!”

安連奚聽了全程,剛才還在為姑娘的大膽感到驚訝,聞言頓了頓。

沈玦還在他耳邊嘀嘀咕咕,“誰是弟弟啊!氣死我了。”

安連奚沉默:“所以……你生氣不是因為被認成了是謝景兄弟,而是因為被認成了弟弟?”

沈玦噎住,腦子迅速轉動,“當然是被認成了兄弟!”

說完,他又回過身去和那姑娘理論了。

那姑娘愣愣聽他說着,幾次欲言又止,沈玦還在喋喋不休。

待他說完一轉頭,其他人已經走了。

姑娘輕聲提醒:“你剛過來他們就走了。”

沈玦:“……”被抛棄了。

安連奚被薛時野拉着朝前走,“不等他嗎?”

薛時野回答得果斷,“不等。”

安連奚:“這不太好吧……”

薛時野:“丢人。”

安連奚一想也是,“那我們快點吧。”

不能讓人看出他們是一夥的。

薛時野一怔,繼而笑出聲來。

走着走着,變成了安連奚帶着他往前。

上一世,安連奚就極少出過門,也盡量避免去人多的地方,因而沒逛過街,更別提眼前古色古香的繁華街道了。

剛穿來那天他都是一直待在馬車上,跑出成衣鋪後又是一路疾馳,根本來不及欣賞周遭的一切。

安連奚看什麽都是新鮮的,幾乎每個攤販都照顧到了。

這次出來薛時野沒有帶其他人,便是溫木也都被安連奚留在了驿館休息。

因而,剛追上來還沒打算訴苦自己被丢下的沈玦轉眼手上就已經抱滿了一堆小玩意,中途他還拿不下了,往謝景身上塞了幾樣。

謝景想了想,接過捧着了。

沈玦這下子終于看他順眼了一點,大家都是跑腿的。

而謝景,堂堂少将軍,不也還是跟他一樣。

安連奚在各大攤販間游走,看見什麽都新奇,卻也沒有什麽都想要。可但凡是他看過一眼的,薛時野都會買下,然後丢給身後的沈玦和謝景。

反觀他自己,手上只端了個小盒子,安連奚買的都是些小挂件之類的東西,根本塞不滿。

沈玦怨念的目光在表哥身上輕掃,還不敢太露骨,想着要不丢給暗衛算了。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張總管解救了他,又幫他分擔了部分。

“多虧你啊。”沈玦松了口氣。

張總管默默苦笑,憶起正事,走近了薛時野,在他身後開口:“王爺。”

薛時野步子微滞,看了眼一側正垂着頭打量攤販手中的小人——據說是用面筋做的,一臉錯愕。末了,才對淡聲道:“何事?”

張總管低低說了什麽。

“出息了。”薛時野嗤了聲,意味不明道。

張總管沒吭聲,“那王爺您回去嗎?”

薛時野正欲否決。

“王爺,你要回去嗎?”安連奚這會眼神終于從面筋人那挪開,慢慢望向薛時野。

薛時野:“不回。”

安連奚抿啓唇,他看到了張總管手上的東西,有幾樣很是眼熟,剛剛他的注意力全被攤販們吸引走了,竟是不知那些東西怎麽會出現在張總管手上。

再往後,餘光中注意到一個……會移動的盒子。

安連奚定睛一看。

原來是會移動的沈玦。

後者連臉都被盒子給遮擋住了,整個人淹沒在一堆物品中。

安連奚細細一掃。

好嘛,全都是他看過一眼的小東西,現下俱都被裝在盒子裏。為了裝下更多,盒蓋大敞着,也方便了他僅一眼就能看清。

安連奚默默偏頭。

薛時野同他對視一秒。

安連奚說:“我們回去吧。”

張總管都找過來了,肯定是有什麽要緊事。

薛時野并不在意,“可以陪你再多逛會。”

安連奚沒說話,眼睛都垂了下去。

俨然是不贊同他,還是要回去。

薛時野卻看出了安連奚還想再逛下去的心思,可縱然如此,也願意中途陪他回去。

怎麽這麽乖。

他不知第幾次在心中感嘆。

“那你在這裏,”薛時野頓了下,“讓沈玦陪你。”

沈玦是有武藝的,加上還有個謝景。再不濟,暗衛亦隐在暗處。

饒是如此,薛時野仍是不放心。

然當他說完這話後,安連奚眼神便亮晶晶朝他看了過來。

薛時野默了默,要把人帶着一起回去的話咽回了腹中。

安連奚送走薛時野,還在心裏小聲說:就一下,他就再逛一下。

順便給薛時野挑幾樣東西,稍後送給他。

安連奚很喜歡這種生活上的小驚喜,以前他待在病房裏,時不時就會收到父母給他送來的驚喜。

有一次父母打包的驚喜裏面不小心混進了小表妹來家裏做客留下的小說,便是從那時起,安連奚的愛好就多了一個——喜歡看小說。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機緣巧合下穿到這本他看過的書裏。

安連奚做好了打算。

沈玦在他再度混入攤販中時湊過來,此時他手上的東西早就交到了張總管手中,樂得一身輕松,語氣都明快不少,“小表哥,你還要挑什麽?”

現在他又可以拿東西了。

安連奚掃了眼各大攤販,試圖搜尋可以用來做禮物的東西。

沈玦陪着他到處逛。

謝景一言不發,但卻是緊跟在兩人後面的。

安連奚還在小聲說:“我想送東西給王爺,你知道王爺喜歡什麽嗎?”

沈玦被問到了。

不知道折磨人算不算。

反正他表哥看起來是挺喜歡的。

沈玦咳了咳,在安連奚的一臉期待下開了口,“我也不知道。”

安連奚:“……”

他有些無語,看沈玦一副深沉的樣子,他還以為對方知道。

安連奚心說算了,他還是自己想吧。

思索間,他在街道上慢走,沈玦跟在他身旁和他并肩而行。在路過一個擺着玉石的攤位時,安連奚忽然想到了午間薛時野放在他身上的那枚玉佩。

薛時野把他的玉佩給了自己。

那自己再還他一枚。

安連奚覺得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于是問沈玦:“我想知道這裏哪裏有玉石鋪子。”

沈玦:“玉石鋪子?小表哥你要賣買石雕?”

安連奚:“……”

說錯了,是玉器鋪子。

不過石雕的話……

那邊沈玦飛快朝路人打聽了一句,得知前方街道一拐走出去,再行一條街道盡頭就有一家,連忙帶着人過去,後方謝景亦步亦趨。

三人很快消失在街角。

人群中,好像有什麽人往這邊掃了眼。

有沈玦問路,安連奚他們很快到得一家玉器鋪子面前,走了進去。

謝景落在最後面,先是站在門口四處看了眼,總覺得有些古怪。

這家玉器鋪子面積不算大,但該有的東西都有,進門之後四面牆都陳列着各種各樣的玉飾。

安連奚的目光在那些博古架上搜尋,沒有看到合眼緣的,好像沒有什麽能配得上薛時野的。

他想給薛時野最好的。

沈玦也在挑挑揀揀,“就這些啊……”

國公府雖然沒落,但他見過的好東西卻不少,這些東西還有些入不了他的眼。

掌櫃的從他們進門起就在一旁招呼着,不大的店面就他一個人在這裏,他看起來年紀也不是很大的樣子,聞言便上前吹噓道:“客官有所不知,我這可是老字號,東西不少也是出自名家之手,連宮中都有我們家的東西。”

沈玦聽到開口還有些興趣,待聞見最後一句,立馬扯起唇角,可真能吹。

安連奚也被這年輕掌櫃吹牛的本事給驚呆,“多老的字號啊?”

掌櫃探出手來回一攤,“十年!”

安連奚:“哦……”

可能是聽到這種無良商販吹多了,起碼三十年起步,安連奚收了驚訝。

掌櫃急道:“你們別不信,我祖上真有宮中禦賜之物!”

沈玦笑嘻嘻,“行啊,要我們信你也可以,那你拿出來看看。”

掌櫃遲疑,“那可是我傳家寶,不能随便動的。”

沈玦:“嘿,還傳家寶,拿出來,本少爺免費幫你品鑒品鑒。”

掌櫃懷疑看他,“就你?品鑒?”

沈玦一下子火氣上來了,“怎麽了!我怎麽就不能品鑒了!”

掌櫃被他噴了一臉,伸手去抹臉,片刻後咬牙道:“那你跟我進來,擺在裏屋呢。”

這小鋪面後面還有個隔間,沈玦聽到他要轉換陣地,回頭去看安連奚,“小表哥,我們一起進去看看?”

安連奚擺手:“你去吧,我再看看。”

他掃向西面牆,上面有個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沈玦不肯去,掌櫃道:“你還去不去啊!不是品鑒那?”

安連奚朝他擺了擺手,“去吧去吧。”

沈玦一步三回頭,叮囑謝景,“那你們在這裏。”

謝景瞥他。

沈玦回瞪,跟着掌櫃就進了裏間。還別說,這掌櫃真是深藏不露,裏面居然真供了禦賜之物,竟是一柄玉如意。

确定真的是禦賜之物後,沈玦出門就準備分享給安連奚和謝景。然而等他出來時,謝景和安連奚雙雙都不見了人影。

沈玦一瞬間猶如晴天霹靂,欲召來暗衛,暗衛卻也沒有響應。

怎麽回事!

沈玦慌了神,出了玉器鋪子就往驿館奔去,後面掌櫃還在大喊,“诶你這人怎麽回事,看了我的傳家寶還不買東西!”

話落,沈玦運起輕功,已是去得遠了。

沈玦回到驿館,直奔薛時野所住院落,張總管正守在門口,“世子爺?您怎麽回來了?”

他探首往沈玦身後看去,“王妃呢?”

沈玦還沒來得及張口,倏然只見房門大開,薛時野立在門邊,神色輕淡看向他,沈玦喉嚨瞬間一緊,“表、表哥……表嫂他、他不見了。”

僅一剎。

沈玦就感覺到周遭的空氣都冷了下來,冰寒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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