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墳場談判

墳場談判

盯着昏迷狀态的蝙蝠俠,白骨精的視線游離,克制着伸出利爪的欲望,忍不住吞咽着口水。這只暗黑救世主,如今他腹部傷口散發誘人的血氣,甜蜜又尖銳,令她垂涎三尺。

此時此刻,這絕對是天賜良機。

她就說,她又漂亮又善良,上天一定會賞賜她一個救世主,滿足一個可憐異鄉女鬼的回家夢。這不,送上門來的飯。

可……趁人之危,不好吧?

聞着救世主散發蠱惑妖心的香氣,白骨精一邊小小地進行內心譴責,一邊及時伸出利爪,視線游離,沿着蝙蝠俠的肌肉線條緩緩劃過,停留在腹部,胸前,脖頸。

直到她的注意力落在了他攥緊的掌心,她終于意識到是什麽地方怪怪的了。

嗯?怎麽味道那麽熟悉?那是她的指骨?

于是她費勁想要扳開他的掌心,但以失敗告終。

在指尖相碰的時刻,那些夜間斷片的畫面開始湧入她的識海。

例如,在昨夜逃出冰山餐廳的禁锢後,她一定要拉着某位黑暗義警在墳頭邊對拜,強行歃血為盟拜把子唱好漢歌的行徑。

呃,有點難評。

與此同時,望着他眉頭緊鎖的模樣,她看見了如今他的夢魇所在。

原來他一直留着她的指骨,所以她才會看見那些不屬于她的諸般幻象。

幽暗街道,那個絕望的小男孩,是他。人生于世,歷盡諸苦。他說:

“我以父母的靈魂起誓,窮盡一生打擊一切犯罪,為他們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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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對這個城市的承諾就像一道詛咒。

要經歷什麽?才會變成一只憤恨的蝙蝠?畢生在黑暗巡邏,別無他法?

很簡單,死亡。賜予他無窮的死亡,諸多他人的死亡。

從自幼雙親的死亡,到後來無數千千萬萬與他有關、又沒關的死亡。最終,在他的夢魇裏,他預見了整個城市的蠶食崩塌。

他要被賜予仁慈的殘忍,溫柔的幸運。

在夜間生涯裏走得太遠,或許他早已分不清驅使他的是正義,還是內在的黑暗,将他推向危險,竭盡所能彌補父母的死。

看到這些,白骨精突然有點心軟。

佛語曾言,受身無間永遠不死,壽長乃無間地獄中之大劫。

如果說唐僧取經是為了逃亡,是為了遠方那個确切目标。那他呢?他是為了什麽?

或許她根本不需要送他去死,因為他已經身處地獄。

他的身上至始至終都纏繞着死亡的氣息,或許這才是招致群魔觊觎的原因。哥譚就是他的囚籠,而他甘之如饴。

沉默地看着落雪飄在他的漆黑面具之上,白骨精搖了搖頭。

她嘆了一口氣,這樣看來,吃掉他,也沒什麽意思。

要怪只能怪,她果然是只絕世好鬼。就憑這菩薩心腸,真不應該入編鬼界,而應該榮升天堂。

于是,她往他額頭上印了個平安兆,便決意離開,另謀他計。

只是世事無常,變故頻發。下一刻,空氣裏傳來一聲清脆。咯吱——

白骨精腳步歪斜,踩進了一個雪坑捕鼠夾裏。與此同時,呃……

她感覺自己好像骨折了。

更要命的是,她才發現,這四周都被下了禁咒。手法與上次如出一轍:

以群魔戾氣作為支撐,提前布局。接着引君入甕,找到所獵魂魄的脆弱點,以血為祭,借機纏繞蠶食。

白骨精扶額長嘯。她突然想起今天出門又忘了看黃歷。

好吧,因為這泛濫的同情心,她再度重蹈覆轍,毫不意外地繼續上鈎,被困在了這片場域內。

但是……誰會那麽了解她的弱點?

蝙蝠俠?

不,只會是多年密友小塔了。

所以她想幹嘛?讓她老老實實入土為安?不是……

那她能不能選一塊好一點的風水寶地?

雖然她總覺得,對方想拿她來養蠱練兵的可能性更大些。惡魔之女,她一向野心十足。

好吧,為了世界和平,她現在只能蹲蹲救世主醒來,然後诓騙他帶着她離開。

她得思考思考,該拿什麽說辭忽悠他。

良久,白骨精擡頭,生無可戀地躺在雪地上滾圈後,望着旁邊依舊昏迷的黑家夥,随口問道:

“喂,為什麽他還沒醒?你們幹的?”

-不,我們還未來得及下手。報喪女妖們說。

沒理由啊?

白骨精坐起身來,疑惑地盯着眼前的天選之子。他的傷口早已愈合,噩夢已然被她驅除。憑借他的意志力,他早應該恢複清醒。

她終于明白,靠,他是裝的。

所以為什麽?難道他和小塔是一夥的?白骨精頓時警惕起來。

放下肚子裏剛打好的柔弱小白花草稿,白骨精捏着邦邦硬的拳頭,她現在只想和他單挑。

比如,找借口咬他。

于是蝙蝠俠再度睜開眼,便看見他的秘書小姐蹲在一旁,笑眯眯地望着他。

她拿着十字架抵在他的喉間,背靠着墓碑,形成了一個完美禁锢。

她的身後燃着幽幽冥火,照亮她蒼白的面孔。

見他醒來,她吹吹指尖,扯起唇角,指了指身後,不急不慢地說道:

“看!這是用來獵捕鬼魂的場域,混進一個凡人,真糟糕。”

“啧啧,被夢魇纏身,惡鬼侵蝕的感覺不好吧?”

“但能離開這裏的,只有鬼,或者,神。蝙蝠,你想要從這裏逃脫嗎?”

蝙蝠俠問道:“你想要什麽?”

白骨精笑了,她就喜歡和利爽的人類打交道。

她将手上的十字架往下移,一點點滑過他的胸腔,停留在心髒處,仿若調情。

松開手,女人恍若無事發生般地,眨了眨無辜的眼睛,緩緩說道:

“你手心裏的東西。”

是她的指骨。

自從上次與那位幽靈小姐交鋒後,每每接觸那枚指骨,布魯斯·韋恩的眼前便開始産生越來越多不屬于自己的幻覺,不分晝夜。

就像是……它妄圖蠱惑他,同化他,說服他,投降于自我的陰暗面。

繼上次夢見教堂內白骨新娘的求救後,他再度回神,随着洞穴內高幅度的聲波振動,顫抖的聲音如鬼魅般凄厲,越來越多破碎的話語從他的耳麥裏傳來。

她問他,要經歷什麽?才能化為一具幽怨的白骨?日夜在凡間游蕩,歸無定所?

死亡。諸多自己的死亡。

所以蝙蝠,你看看,你是多麽地無力?你怎麽能夠苛責我?加入我們吧,加入死亡吧。

他很确信,這不是非人類生物所擁有的身體部位。繼續研究下去,他或許會着魔,但也會收獲更多。

所以要交給她麽?

漆黑的夜色下,一鬼一人,陷入沉默。

他不會相信任何人,恰如她從來都不相信這個世界。

但在那一刻,許是白夜迷情,看着彼此的眼睛,他們短暫地達成了共識。他們決定出賣質疑,選擇相信。

蝙蝠俠攤開了手。

很好,蝙蝠,再見。白骨精收回了她的指骨,滿意地點點頭。

她頗具贊賞地輕握蝙蝠俠的手,軟軟吻上了他的臉側,仿若空氣。

這下子她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不過在離開之前,望着被她的幻術再度迷倒的蝙蝠俠,白骨精想起剛剛短暫讀取到的指骨記憶。

轉過身後,她淡淡地感慨道,牛逼,他居然把家安在布魯斯·韋恩的地盤。

可惡,走之前,她還沒去過那裏打卡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有機會。

她曾經聽西洋女鬼們說,那裏是個挺不錯的躺屍風水寶地。

“哦?是麽?”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白骨精一愣,腳步頓了頓。

靠,大意了。

下一刻,她就被蝙蝠網束縛在地。但這次,顯然是改良版的。無論她如何散發迷惑的幻象,這種黑夜義警都不為所動。

幾分鐘後,被捆在蝙蝠車的後座上,望着窗外呼嘯而過越來越詭異看不清的景色,白骨精開始惴惴不安。

晃了晃指尖,她對他說道:

“喂!你想要把我捉進阿卡姆麽?這可不适合鬼魂。我不是精神病。”

他應該知道自己是只鬼吧?

所以……人進監獄,鬼下地獄。嚴格意義上來說,她就不在他的管轄範圍內。

看着他認真開車,擺出一副“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有的發言都将成為呈堂證供”的強硬态度,對比她的煩躁,他看起來太過鎮定。

此情此景,白骨精忍不住想要激怒他。

她更寧願他們現在打一架,然後她被打散架後慢慢去撿骨頭,也不要如此沉默地等死。

于是她接着說:

“但說起阿卡姆。那裏的人可比你來之前多了幾倍,蝙蝠,你确定不是……你的問題?不要同我說這是你因為你兢兢業業。”

聽罷,蝙蝠俠的臉色有所緊繃。

“其實我們是可以達成合作的。蝙蝠,我們殊途同歸。你追求人們睡夢中的安穩,我負責他們死亡後的安寧。”

她緩緩蠱惑着他,語調溫柔又夢幻。靠近着他的耳側,她感受到他皮衣之下跳動的鮮血,伸出利爪:

“或者……你想要我滾出你的城市嗎?那就……殺了我。對,現在。”

她真受不了這種審判日‘即将’來臨的感覺,快讓她死遁吧——!

布魯斯·韋恩看着邦妮誠摯的眼睛,有所松動。

如果是白日裏,他一定會被她所打動的。如果他們都是個正常人,他也會被她所欺騙。

但蝙蝠俠的行為,和布魯斯·韋恩又有什麽關系?

“唔,不錯的提議。小姐。”

聽罷,蝙蝠俠緩緩說道,像是重新思考着她的說辭。

但下一刻,她的臉上便被貼上了一張茅山道符。白骨精眼珠轉了轉,發現自己不得動彈。

靠!是誰教他用對付僵屍的方法來給鬼魂禁言的啊啊!

半小時後,蝙蝠俠紳士地将她從車裏拎了出來。

她被綁回了蝙蝠洞,生無可戀地坐在一張機械電椅上,被鎖鏈配合地捆住手腳,她已經放棄掙紮了。

蝙蝠俠走到屏幕的另一端,像是要對她做一個什麽激光透視。

幽幽熒光下,白骨精看着洞穴內貼滿一堆古怪的東南亞詛咒混着拉美圖騰,有點無語。這家夥大雜燴的程度比小塔還瘋魔。

你有病吧。白骨精忍不住說道。

喂,蝙蝠,你要不要那麽忌憚,行事極端。

但萬幸,對她有用的東西并不多。

勉為其難的,她也算打卡過風水寶地了。看着屏幕一旁認真鑽研的黑暗義警,她昏昏欲睡。

醒來後,她掐指一算時辰,突然想起,今天就是萬聖節。

百鬼夜行,和布魯斯的約會要遲到了。

好吧,不能再陪這只小蝙蝠玩了。

另一邊,将那份數據詳細的檢測報告發送給盧修斯後,蝙蝠俠眉頭緊鎖。

如今洞穴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椅子,還附着張唇印的符紙。這位鬼魂小姐寫到:

“體驗很好,下次請你來地獄玩。”

“有約在身,先溜為敬。”

布魯斯·韋恩再度陷入沉默。

不久後,蝙蝠俠收到了盧修斯發來的回複訊息:

“布魯斯,你要的鑒證結果出來了。你手上的那塊指骨,來源于幾千年前的一位東方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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