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奶茶很快做好，程清寧提着袋子出來，轉身就看到從小區方向過來的路嘉音。

對方背着一個白色的雙肩包，頭發随意紮了個馬尾，化了很自然的淡妝。

在對上視線瞬間，露出笑容朝她揮揮手，從上到下洋溢着青春與貴氣的味道。

對時尚品牌頗具了解的程清寧一眼就看出路嘉音身上的褲子是某品牌的，價格在四位數。

而身上背的看似平平無奇裝電腦的包，正品也要個五位數。

可據本人早前很坦然的回答：某寶買的假貨。

所以現在也就見怪不怪了，雖然這假貨質量好到做工和正版分辨不出區別。

大概是路嘉音的個人氣質就很好，皮膚白，因學舞蹈身材優越，穿假貨也不會讓人想到是假的。

“給你買的七分糖。”程清寧把手裏袋子兩杯奶茶一并遞過去。

對方拆開吸管，先把插上吸管的那杯遞給她，看了看她身後，疑惑的表情很明顯。

“朋友臨時有事先走了。”

“啊。”路嘉音作出遺憾的表情，“難得有機會認識姐姐的朋友。”

“不難得。”程清寧拍拍她的腦袋，“她就在這裏上班，既然在這附近兼/職，以後有的是機會。今晚想吃什麽？”

“想吃酸菜魚。”路嘉音回答得很果斷，“就在這附近，我們走路過去不用找車位。”

程清寧最煩到處找車位了，欣然同意。

把包放到車裏，兩人喝着奶茶往那家店走，路上人不多，在過人行道時有只手貼了過來。

程清寧嘬了一口奶茶，直接就牽住對方若即若離的手。

“今天課上得怎麽樣？”她随意找了個話題。

“學生這次月考排名年級前十，進步很大。她本來基礎就打得好，這樣的進步不意外。”路嘉音如是說：“家長請家教就是為了在這次月考提名，現在目标達到，我的家教也結束了。”

“意思就是不用再過來兼/職了？”程清寧問。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竟然有些惆悵，她原本想着路嘉音不用去上班，出來兼個職自己賺點零花錢，也不算荒廢時光，現在兼/職卻也結束了。

“那你接下來怎麽打算？”程清寧問的委婉，雖然當初誇下“海口”不用去上班也沒關系，可作為過來人她還是希望路嘉音有一份穩定的工作，這和自己給她零花錢不沖突。

“下個月空下來就去報康複訓練班，學好了就在家給你按摩。”

程清寧停下腳步，路嘉音也随之停下，轉頭看她。

“嗯，不錯。”富姐姐很滿意，揚了揚唇，既然是“情妹妹”，取悅自己也沒什麽不好的。

“你還要學做菜。”程清寧說着已經考慮到換個方便做菜的房子，以後自己在外面賺錢，回家就有飯吃。

光是想象就覺得美好，難怪電視裏那些富婆都願意包養小白臉。

路嘉音稍用力扣了一下她的手，聲音輕了許多：“姐姐教我。”

年下用這種語氣發出請求，簡直有些要命，明明只是一句很單純的話，總會讓人不由自主腦補到其他的東西。

這小孩…真會啊。

步行五分鐘，走到那家吃魚的連鎖品牌店，就在一樓位置很好找。

她們進門時剛好騰出一桌，再晚幾分鐘就要排隊等位了。

“兩位是嗎？”服務員領着她們走到卡座位置，熟練地用筆寫下桌臺號，又将桌上擺放好的四套餐具，左右邊各收走了一套。“桌上掃碼點餐哈。”

程清寧選了一邊坐下，以雙人的用餐習慣，通常是相對而坐。

路嘉音将對面的餐具挪到她這邊，漂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我想和你坐。”

“來吧。”程清寧往裏面挪了個位置出來，本就是四人位，兩人坐也不擠。

剛坐下，因着相對流通緩慢的空氣，她清晰聞到路嘉音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甜甜的，帶着柑橘尾調的水果香，因着實在太淡了，讓她不由自主靠過去一些去确認是什麽味道。

路嘉音掃碼正在看手機菜單，覺察到她聞香的動作，頸部微微往左偏，點了點自己露出的右頸側皮膚。

頸部通常是香水噴灑擴香的位置，味道會更濃。

“這個味道會喜歡嗎？”路嘉音問。

燈光下程清寧看到她白皙的頸部，以及耳朵的耳骨釘。

“太甜。”程清寧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微涼，笑着說：“我更喜歡你身上有我的香水味。”

“明天早上我試用一下。”

看似在說香水，實際定下明早一起出門，當然能一起出門的前提是留宿。

吃過飯，時間尚早。

眼看着程清寧掃碼結賬，路嘉音看了眼在店外坐着排隊等叫號的食客。

“最近新上映一部電影。要去看電影嗎？”路嘉音問。

“嗯？”程清寧輸入指紋支付，一邊擡眼看她：“什麽電影？”

“哆啦A夢大電影。”

“……”程清寧沒繃住，臉上帶了些驚愕。

從她上小學之後就沒有看過哆啦A夢，從沒有想到三十歲會被人邀請去看動畫片，甚至還是花錢買電影票。

奔三的人跑去看動畫片，會被人笑話的吧。

程清寧下意識的反應是拒絕。

“嗯…如果不感興趣就看別的。”路嘉音避開她的目光，大概是有些難為情，窘迫地摸了摸耳朵。

“你想看嗎？”

“想看。”

程清寧當即就買了票，在樓上的電影院，20分鐘後開場。

手機彈出取票二維碼，她把手機屏幕倒扣在桌面，一只手搭在桌面側身去看路嘉音，臉上是那種無奈中帶着好笑的表情，問：“是不是你身邊同學都不願意看，你才找我看？”

“對。”路嘉音倒也不遮掩，回道：“她們覺得太幼稚了，丢人。”

“我也是第一次在電影院看動畫片，确實是挺難為情的。”

“那……”路嘉音看着程清寧小聲問：“姐姐會覺得丢人嗎？”

“那我就不會買票了。”程清寧捏捏她的臉，“快開場了，上去吧。”

電影院入口就有自助取票機，在等待檢票的入口，有好幾對父母帶着小孩來看動畫片的，放眼望去只有她們兩人是完全成年人的配對。

路嘉音下意識上下打量了一眼程清寧，紅唇、大/波浪、高跟鞋怎麽看怎麽都與背後牆上的哆啦A夢立牌格格不入。

“看什麽？”程清寧故意問。

“沒，只是覺得有些奇妙。”路嘉音很快挪開目光。

“我以為你不會看。”

“确實是沒有什麽興趣。”程清寧頓了頓，環視一圈帶小孩的家長，“這不是帶我家小孩來看麽。”

路嘉音一下被噎住了。

雖然很想否認小孩這個稱呼，可是在看到程清寧眼中不自覺流露出的寵溺，又憋了回去。

誰會不想當被姐姐寵愛的小孩。

電影準點開場，程清寧看到一半，睡了過去。

倒不是劇情無聊，只是今天沒有午休确實是有些累了，電影結束前五分鐘醒來看大結局。

她偏頭看了眼路嘉音，在放映廳的黑暗中，只有大屏幕不時閃白的光打在她臉上，正全神貫注看着電影。

果然還是小孩啊。

程清寧在心裏好笑道。

電影散場，她們走在人群的最後。

“跟我看電影會不會很無聊。”路嘉音主動說，“我應該挑一個有意思的電影。”

“不會，只是我今天太累了。椅子很舒服，坐着就睡着了。”

出口擺放着販賣電影周邊的臨時攤位，哆啦A夢标準藍白配色很顯眼。

前面的小朋友央求要買，家長一問價錢，拉着孩子走了，哇哇哭喊聲音漸行漸遠。

“給你買一個。”程清寧心血來潮，拉着她走過去，“你喜歡哪一個？”

戴着貓耳朵的哆啦A夢手辦，有好幾種表情和顏色，讓路嘉音一時間犯了難。

見她選擇困難，程清寧幹脆都買了，一共十款，小小的手辦竟要幾百塊。

驚訝于唬小孩的“玩具”竟然要這麽貴，可見路嘉音開心的神色，這點錢也不算什麽了。

“明天帶你去玩。”程清寧說。實際上因為項目連軸轉了好一陣，一顆想出去玩耍的心按捺不住。

“可以去遠一點的地方嗎？”路嘉音頓了下，解釋道：“最近京南陰晴不定，要是下雨不好玩。”

“你想去哪裏？”程清寧給出出行方案，“我們可以自駕或者坐高鐵。”

周末有兩天時間，五月份的天氣不冷不熱，很适合去看海。

離她們最近的沿海城市坐高鐵只要兩個小時，并且最近風和日麗，淡季人也不多，絕佳的游玩選擇。

第一次買高鐵票需要乘車人信息，程清寧把手機遞給她，讓她填身份信息。

電梯內的電視放着gg，程清寧對人的姓氏并不敏感，但“路”是生活中非常少遇到的姓氏，電視播放着“路氏集團”，再看着身邊穿着貴氣的路嘉音。

笑着調侃道：“路氏集團是你家的産業吧，沒想到你還是個隐藏的富二代。”

這樣的玩笑，常常是好友之間的會開的玩笑，通常對方會回到“對啊給你打折”。

當然她也清楚路嘉音和路氏集團只是姓氏的巧合，真是大小姐怎麽會為了幾千塊零花錢委屈自己嘛。

路嘉音的反應是笑了一下，把輸入信息的手機遞給她，說：“我應該輪不上富二代吧~”

程清寧也沒有放在心上，接過手機很快準備買票，“明天上午十點，起得來嗎？”

路嘉音探頭過去看屏幕，回道：“可以的。”

她說完，手機通知欄彈出來一條微信消息。

[木]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驗證信息：寧，拜托你加我好嗎？

路嘉音是看到了，程清寧也看到了，手指條件反射上滑，關掉彈窗。

“是誰？”路嘉音不經思索脫口問出。

程清寧少見地沉默了。

路嘉音語氣輕松道：“不會是前女友吧。”

“嗯。”這回程清寧回答得很迅速。

“……”

兩人從電梯出來，相對無言。

直到上了車，路嘉音說：“你有前女友了，我會是個累贅嗎。”

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

程清寧動作先是頓了下，好笑出聲：“小朋友，你是産生危機感了嗎？”

她根本沒想到路嘉音會問對方的身份，在潛意識裏默認她們的關系僅是金錢關系。

側過身看向副駕駛的路嘉音，看到路嘉音略帶苦惱的皺眉，竟覺得還挺可愛。

“前任而已，跟一個“死人”争什麽寵。”程清寧說着，曲起食指輕輕彈了下她的額頭。

“姐姐有很多前任吧。”路嘉音用篤定的口吻說。

程清寧活了三十年，人生信條是“活在當下，享受現在”。

要說感情一片空白完全不可能，更不可能因為某段早就成灰的感情為一個“死人”守寡。

當然在之後的感情裏，成年人也學會了體面分開。

“可給零花錢的只有你一個。”程清寧說，也避開了回答，并不想在沒必要的話題上繼續。

所幸小朋友似乎被哄好了，沒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