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妲朗月理智告訴自己要克制，她也認為成熟的人不能，至少不應該總黏在一起。

南曌第一次蹲下被灌木擋住的時候，妲朗月想，我只是不适應一個昏迷的人突然自我行動。

南曌越走越遠看不清表情的時候，妲朗月想，沒事，她很安全很開心。

南曌繞過水塘被樹木徹底隐去蹤跡後，妲朗月想，這些工作也沒有很重要，我可以晚一點解決。

紅發女人面無表情，随意的把手上的電子板扔到咖啡桌上，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現在就站起來去抓人。

妲朗月不是什麽愛為難自己的人，她決定給自己一個底線，倒數五分鐘靜靜心。

五分鐘後你不出現就等我逮你吧女人！

靜了，沒真的靜。

家政機器人什麽也不懂，将冰完全融化的咖啡收走，又送過來一杯新的。

五分鐘怎麽這麽慢，妲朗月又把電子板拿到手上，假正經的給秘書發消息。

南曌站在樹木之間的林間小路上，滿足的吸氣。她想，也該回去了，後面的風光她在主卧陽臺上俯瞰過一遍了。

于是，在五分鐘時限剛剛結束，妲朗月人都站起來了，就從遠處看見女人探了個小腦袋瓜，回來了。

自然氛圍十足的地方，聲音層次也逐漸遞進。

妲朗月仿佛能聽見草地下壓又回彈的聲音，紅發女人又坐下了，她戰術性喝咖啡，低頭故作正經的拿起電子板。

南曌沒有繼續在花園中散步的意思，她一路走回來，坐在草坪邊緣被太陽曬得暖暖的大理石磚上，用手輕輕拂去腳底的草葉，穿上拖鞋坐在妲朗月的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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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隔着咖啡桌，南曌抿着嘴微笑：“妲朗月，你真棒。”

随後她微微起身，腦袋湊過去，紅唇蜻蜓點水般在紅發女人的發絲間掠過。

妲朗月垂眸，停頓片刻，別扭的，讓別人聽到都會感到意外的，說了一聲：“謝謝。”

南曌歪着頭，盯着面前女人，揣摩不出這個詞。她想了一會兒，選擇複述一遍。

“妲朗月，謝謝。”

這開心來的有點蠢，妲朗月想，但她實在無法強迫自己繼續盯着電子板。

“嗯。”半天，妲朗月只給出一個音節。

不等她收拾好心情，南曌又有了動作。

吃過飯血糖升高，加上剛才的那陣放松身心的散步，她有些困了。她還挺喜歡現在這種和妲朗月打啞謎的相處模式，于是她雙手先是于胸口掌心相貼，然後歪着頭，合攏的雙手放到臉與肩膀形成的銳角之中。

啊，有點可愛。

妲朗月可恥的捂住了臉，點點頭。

“了解，你想睡覺。”

南曌只是與她打個招呼，卧室的路線她記得，見妲朗月懂了自己的意思，她便點點頭，熟門熟路的去午睡了。

妲朗月看着對方的背影，又覺得對方過于聰明也不是十全十美。比如對方的語言記憶，一字不差，若是能像小孩子一樣，因為記不住發音而疊字說話會是什麽樣子呢？

妲朗月腦補了一下，女人慵懶甚至有些冷淡的擡起頭，語調柔和緩慢：“餓餓，飯飯，困困，覺覺。”

妲朗月又捂住了臉，算了算了，倒也不必。

......

趁着南曌睡覺，妲朗月把社交和工作積攢都處理了一圈兒，等南曌迷迷糊糊的醒來時，妲朗月換了身衣服，手裏握着寫着文字标有圖畫的卡片電子板。

“來吧，我的時薪可是很貴的，以後記得發揮你的餘光餘熱補給我。”妲朗月知道南曌從語調表情中揣度自己的意思，于是此刻表現的正義淩然。“讓我愉悅是你的職責。”

南曌完全沒有察覺出來，意識到又要開始學習模式，十分真誠的點點頭，不知道自己答應了什麽不平等條約。

畢竟也不是專業老師，妲朗月對于語序該如何教給南曌使用還是一頭霧水。沒辦法，只好找了些教學視頻扔給南曌的光腦。

南曌對學習交流的興致很高，從卡片電子板學了不少名詞後還握住了妲朗月的掌心輕輕用指尖滑動，乖巧寫給對方看。

當然，第一個寫的就是妲朗月的名字，她的落筆順序不是很準确，妲朗月還手把手帶着她又寫了幾遍。

兩個人寫着寫着，妲朗月又克制不住，漸漸與南曌呼吸相貼。

南曌沒有拒絕，妲朗月沒有猜她為什麽不再拒絕，自己順應心意得到了想得到的，這就已經足夠了。反正兩個人屬于百分百契合基因，挑到最優秀最合适的，自己很滿意，對方也應如此。

南曌半眯着眼，在心底悄悄記小本本。

是記什麽內容還不一定，總之先記上。

當然，她也不是完全縱容，适當的時候她也會平靜的打斷。她已經意識到了信息素的成.瘾效果，适當緩解對雙方都是愉悅的狀态。

學習時間過得很快，晚餐時間南曌把教學視頻中的兒童動畫當做下飯菜，妲朗月也不覺得煩，興致勃勃的同她一起看。

“小神童不喜歡蘆筍嗎？”

“不。”南曌叉起一塊放進嘴裏嚼嚼，眉宇間都寫着勉勉強強，嘴上還是客氣的說，“一般。”

妲朗月只是笑，懶得幹涉，自顧自的用手指沾沾醬汁吮吸品嘗，“不錯，多吃一點。”

飯後二人在花園中看了會兒星星，妲朗月無傷大雅的小酌了兩杯。看似兩個人之間熟悉又陌生的保留着社交距離，只有南曌心裏知道，對方那惱人的信息素無色無形環繞四周，恨不得把自己從上到下吞吃入肚。

好的，我記下了。

在南曌被壞心眼的女人用信息素反複調戲了一個小時後，終于慢吞吞的回到了卧室。

妲朗月靠在門邊，仔細的為南曌演示了一遍浴室的使用方式，随後聲音低啞的道別，率先一步離開這暧昧又灼熱的氛圍之中。

說實話，南曌松了一口氣，雖然不清楚這種奇怪氛圍是怎麽回事，但是在信息素的作用下，她覺得自己身上某一個還不熟悉的小姐妹有點不安分的想要出來透透氣。

倒也不是排斥，就是如果突然跑出來敬禮也怪尴尬的。

南曌面色微紅，整個人埋在注滿水的寬大浴缸中小口小口的吐泡泡。

水面上咕嘟咕嘟了一會兒浴室又恢複了安靜，南曌從水中鑽出來，面無表情的盯着小姐妹，僵持了好一會才驅散了信息素帶來的小小別扭。

感受到自己的小姐妹縮回體內，南曌松了口氣，吹幹了頭發換了睡裙走出去。

妲朗月已經靠着枕頭等候多時，無主燈的側邊光線與天花板吊頂上的浮雕交相呼應，明暗交界線伴随着女人的動作映襯出了意.亂.情迷的滋味。女人的紅發自然下垂，她随手撩至耳後，南曌從這小小舉動中感受到了幾分風情萬種的魅惑感。

她邁開步，從一個色調進入了另一個色調場景之中。

她指指醫療艙，試圖換個位置睡覺。

妲朗月紅唇勾起，拍拍旁邊的床鋪，她可不是什麽嬌滴滴的柔弱姑娘，魔女本人有的是手段和力氣。

南曌放棄掙紮，鑽進被窩了，裏面香香軟軟的，她表情平靜，情緒過渡的十分自然。

妲朗月倒也沒那麽不幹人事，手指近距離掐住南曌微涼的耳垂，漫不經心道：“你欠我，兩次。”

随後，呼吸平穩，一夜好眠。

接下來□□日，也如此風平浪靜，兩個人維持在一種黏膩暧昧又故作自持的氛圍中，直至妲朗月帶南曌去看望媽媽們。

南曌真的很強，妲朗月看着面前雖然話少但已經對話流利的女人在心中驚嘆。

“身體雖然弱了些，但腦瓜靈光，補上了。”妲朗月自言自語，眼看着妲亞媽媽又要上手捏捏南曌的臉蛋，急忙走過去從自家媽媽們手裏把可憐無助的南曌救出來。

哦，可憐無助只是她覺得，南曌自我感覺良好。她不是喜歡社交的人，但是猛學了這麽久語言總得有檢驗學習成果的時候。什麽？你說為什麽不跟妲朗月檢查？算了吧，這女人不教什麽正經話。

“這個霸道性子！我摸摸、我摸摸怎麽了！”妲亞跟自己愛人告狀。

殷恕媽咪也很喜歡女兒帶來的這個孩子，她就說這麽長一段時間妲朗月怎麽都有些消極怠工，原來是有桃花在身。聽說還是因為自家閨女促進了她的二次分化，沒有姐妹母親孤身一人，若女兒與她最後沒成，自己都想領養這個大孩子了。

是的，雙方願意的情況下，成年了也可以被領養。畢竟對比她們如今漫長的壽命，區區二十出頭只是身體發育成熟，其他方面在長輩眼裏還是需要呵護大孩子。

南曌像個挂件一樣站在妲朗月身側，她的身體已經完全恢複好，甚至這兩天已經被妲朗月拉着在運動房做力量訓練。此刻身姿挺拔與妲朗月立在一處，佳偶天成好一對親密愛侶，畫面感足足的。

“我們家人口簡單。”妲朗月指指牆上的電子相冊，“我姐姐，妲霁風，你見過的。”

“從誰的肚子裏出來就随誰的姓。”妲朗月就地取材，為南曌普及常識。“我們家孩子算少的，殷恕媽咪只做了輔助生育者，而妲亞媽媽只生了我們兩個。因為壽命增長的緣故，現在五代同堂四代同堂是很平常的事情，往上數我們還有很多長輩婆婆。”

“因為現在向外走的聲音也很多，蠻多人也會在一定年紀後選擇進入先探隊入伍，或者選擇已經考核完的星球度假。在地球呆膩了，去外面溜達溜達也好。”妲朗月的手停留在一張照片上，美麗的星球植株是南曌從未見過的，一群穿着輕便防護服帶着透明頭盔的女人活潑的圍在一起合影。

南曌通過标志性的紅發一下子就認出了好幾位妲朗月家的長輩。

“太陽系以內沒什麽可逛的，臨近星系倒是有幾個不錯的觀光點。”

妲朗月聳肩，三十歲以內是不允許進行太空旅游與太空探索的，就算南曌感興趣也得等等了，因為硬性條件不允許，對于神秘宇宙的旅行的科普妲朗月只是淺淺帶過。

“喏，往下數的話，我姐家目前也就這一只小猴子，我姐作為輔助生育姚如拭作為母親主體生的。”妲朗月指指照片上金發的小姑娘，“大名姚岚曲，小名眠眠，等她再大一點，我姐她們還會有下一個孩子的計劃，到時候就看她倆自己安排由誰生育了。”

“我們的社會尊重女性，每一位女性都有自己的選擇權。”

南曌對于這樣家庭形式接受良好，一想到這樣的模式和觀念在這個社會司空見慣，她的心中竟沒由來的生出一股感慨。

女性自由獨立，單純為了自己的意願而去孕育，認同自己的存在且高度尊重其他的家庭成員，沒有惡臭的性別偏好。勇敢的做任何事情，即使是充滿危險的探索宇宙。

太美好了，南曌想，像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