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趕火車
第65章 趕火車
十二月末, 北方已經到了寒冬臘月。
這時候出門,滴水成冰,說話時的哈氣都是白霧, 可以說是非常非常非常的冷。
田嬌是一個有點怕冷的人。這時候的火車不帶暖氣,她出門的時候,就穿的特別的厚。
秋衣秋褲, 毛衣毛褲, 棉衣棉褲, 還有軍大衣,棉帽子,棉手套,大棉鞋, 以及長圍巾, 田嬌一層一層的, 把她自己裹的生生胖了好幾圈。
幸虧田嬌不是一個個子矮的人, 也不是一個很胖的人,不然她穿這麽厚, 會把她襯的很挫。田嬌高挑又苗條,她這麽穿, 大家看見她的第一感覺就是好暖和。
大冬天的誰不想穿厚點?
田嬌捂的這麽嚴實,還有大高個冷霄在她身邊給她保駕護航, 為她領路護航, 大家看着‘胖胖’的田嬌,就覺得她真幸福。
這麽冷的天, 她們也想把眼睛都捂上再出門!可惜, 別的女人身邊沒有那麽體貼的冷霄, 就只能羨慕的看着田嬌。
田嬌是真的誇張的武裝到了眼睛, 但這麽穿超級暖和,田嬌不要吹冷風,就這麽搞了。
田嬌和冷霄就去北市一周,冬天又不像夏天容易出汗,需要勤換衣服,她們就只帶了貼身的小衣服,洗漱用品,以及田嬌寫的論文,收拾成一個小包袱,輕裝上路。
她們帶的那點東西,冷霄的大衣口袋都能裝下,和火車站那些拎着大包小裹的趕路人相比,田嬌和冷霄就太輕松了。
冷霄是抗凍的。他天生火力壯,一點不怕冷。同樣是過冬,田嬌恨不得出門裹棉被,他卻只需要穿秋衣秋褲和棉衣棉褲就行。軍大衣是田嬌為了拿東西,硬給冷霄穿的。
冷霄穿的沒有田嬌多,個子又高,沒什麽版型的軍大衣穿在他身上,就像風衣似的,格外的好看。
玉樹臨風的冷霄,領着一個嬌嬌的‘胖’媳婦,大家就時不時往這邊看一眼,想看看田嬌摘了圍巾長什麽樣子。
都說好漢無好妻,賴漢娶花枝。冷霄這麽好看,他媳婦應該是個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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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田嬌給人的感覺又不像是一個醜的。雖然她捂的太厚,眼睛都看不見。但大家就是神奇的覺得,她應該是個好看的女人。
那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氣質。只看田嬌這臃腫的背影,大家都覺得這個女人,肯定不醜。
為了驗證心中的猜想,大家都盯着田嬌,期待田嬌摘了圍巾,他們好一睹芳容。但田嬌一直沒有摘圍巾的意思。
這麽冷的天,冷風刀子一樣吹在臉上,能疼死個人,所以田嬌才不會摘圍巾。
看不見路也不摘。
反正有冷霄呢。有冷霄在,田嬌不怕走路撞到人。而且田嬌還有精神力呢。有需要看路地方,田嬌可以用精神力掃描。
火車站人流量非常的大。
這裏魚龍混雜,是一個容易遇見小偷和人販子的地方。以前田嬌剛有精神力的時候,還在這邊用精神力賺過拯救值。
那次收獲還不錯,之後有空,田嬌就會用精神力過來這邊巡邏。經過田嬌這麽長時間,锲而不舍的努力,青市的火車站就很幹淨。
一個騙子、小偷都沒有不可能,但相比全國各地的火車站,青市的火車站絕對算得上是最最最幹淨的地方,沒有之一。
火車站這裏沒啥壞人,那種冷霄在火車站抓小偷,抓人販子的劇情就沒出現。
在人來人往的候車大廳等了半個多小時,冷霄就護着田嬌,順利的上了火車。
擠火車的人太多,田嬌擠不過那些生猛的大哥大姐,也幹不出爬窗戶上火車的事,她就幾乎是被冷霄掐着腋下,給舉進車廂的。
幸虧冷霄夠高,不然一般人都舉不起田嬌。上了火車,依舊是寸步難行。
這時候的交通工具不多,這會又是年底,有不少人趕着回家過元旦,火車上的人就非常非常非常的多。
硬座上都坐滿了人不說,火車的過道上,也像裝豆包一樣,擠了很多的人和許多大包行李卷。幸虧現在天冷,味道淡,不然這麽多人擠在一起,田嬌肯定受不了那個味。
車廂裏人多,沒有暖氣,就也比候車大廳暖和很多。一上車,田嬌就感覺到她圍巾上,被她的哈氣弄出來的白霜,有點冰臉。但這邊人太多了,田嬌穿的厚還不方便行動,她就忍着難受,依舊沒摘圍巾。
未免冰碴子冰人,田嬌故意哈氣,企圖人工提供暖空氣,把她圍巾上的冰茬都融化掉。可惜田嬌在外邊呆太久了,她的圍巾上全是冷空氣,她人工呼出的那點哈氣,就沒啥大用。
但實際上有沒有用不重要,重要的是田嬌心裏覺得它有用。這麽弄完田嬌舒服了很多,她就乖乖的被冷霄領着,沒有亂動。
冷霄也知道田嬌力氣不夠大,聲音還軟,擠不過別人。所以上車後,未免田嬌被地上的東西絆倒,他就把田嬌護在身後,他自己去開路。
冷霄開路是很好用的。當他把他的大魔王氣質稍微往外放一放,擋了冷霄路的人,就會自動縮腿縮腳,下意識的給他讓路。這時候,大家畏懼于冷霄的氣場,幾乎沒人覺得擠。
等冷霄領着田嬌走了過去,被冷霄放冷氣的人,才難受的你推我搡,一邊大口呼吸新鮮空氣,一邊喊着:“哎呀,你往那邊點,快別往這邊擠了!再擠就把我擠死了!”
“哎呦……我的腳,別快踩了!”
“哎呦……哪個臭不要臉的摸我?!你要死啊!”
……
吵吵嚷嚷的,車廂裏瞬間又擠成一鍋粘豆包,沒有一絲的縫隙。後邊的人想要過去,只能拼命的喊“借過”,再使勁兒的往前沖。
一路上‘別擠了!’、‘你踩到我了!’、‘你瞎啊!’的抱怨聲,更是不絕于耳,一直沒停。
跟在冷霄身後借光過去的人,看見他們身後的擁堵,更加堅定的跟緊了冷霄。不過,冷霄一看就不好說話,怕惹惱了他,他們也不敢跟的太近。尤其田嬌身邊,幾乎沒人敢擠她。
就沖冷霄緊張田嬌的這個勁兒,誰敢去碰田嬌,惹怒冷霄?
靠在冷霄的保護,田嬌一路還算舒服的,走到了卧鋪車廂。
田嬌坐的這趟車,沒有軟卧,也沒有小包廂。這邊的卧鋪不但全是硬卧,還是像硬座那邊一樣,一整個的大車廂。車廂裏一邊放着卧鋪的鐵架子床,一邊是一條一米寬的過道。
過道靠窗的位置,放着長條的座椅,可以給大家吃飯休息用。不過用它吃飯的人不多,它幾乎是大家用來放行李的區域。
卧鋪這邊,兩個相鄰的鐵架床之間,豎着一個直接能頂到車頂的鐵板,這樣大家的床位就都是獨立的,不會相互幹擾。
兩個遙遙相對的兩個鐵架子床,還會形成了一個相對私密的小空間。這樣六個床位,加上中間窄窄的過道,和不靠窗那邊床頭挂着的厚布簾子,就形成了一個還算封閉的六人小車廂。還算是不錯。
是的,私人‘小車廂’有六個床位。
這輛火車的卧鋪分上、中、下三中種,最舒服的是下鋪最貴,最憋屈的中卧最便宜。
田嬌不喜歡別人坐她的床,也不想碰見霸坐的老太太被迫讓座,她就和冷霄都選了上鋪。上鋪需要爬鐵架子,一般老人腿腳不方便爬不上去,就可以減少很多的麻煩。
果然,雖然青市不是這輛車的始發站,因為上鋪不好上,田嬌和冷霄找到她們的卧鋪車廂時,她們的床上也沒有人。不過雖然沒人,她們的卧鋪上也不是空的。
行李卷,衣服包還有各種小壇子,把田嬌和冷霄的卧鋪堆的滿滿登登。
這樣的小空間裏,田嬌和冷霄卧鋪上的東西,肯定是她們下鋪、中鋪的人放上去的。果然,見冷霄和田嬌找過來,坐在下鋪上唠嗑的兩夥人,就同時起身拿東西。
“不好意思,你們等會哈。”其中一個比較斯文的女同志,一邊說一邊把屬于她的東西,從田嬌那邊拿下來,放回了她自己的中鋪上。
這位斯文女同志的東西不多,拿的就非常痛快,其中有人東西多,就磨磨蹭蹭的,不太想往下拿。
火車上行李架的空間,是永遠不夠用的。外邊的行李架上,已經堆滿了行李,再沒有空間了。不把東西堆冷霄和田嬌這邊,他們就得把東西都堆到他們自己的床上。
床上的空間就那麽大,這倆夥東西多人還都是多人共用一個床位的。他們本就人多擠的沒辦法好好睡覺,再加上這些行李,他們的床肯定連坐都沒地方坐。
而不把東西放床上,床底下又已經堆滿了,他們就只能把東西放外邊的過道上。外邊的過道一來不準放行李影響通行,二來那邊人來人往的,特容易丢東西。
見冷霄和田嬌沒帶行李,其中一個下鋪的老大娘,就轉着眼珠,對田嬌開口賣慘了。
“好姑娘,你看我腿腳不好,我兒子帶我出門不容易,你就幫幫忙,讓我把我的東西,在你腳底下放一放吧。放心,我不嫌你腳臭,你把我東西踩壞了我也不怪你。你就當行行好,反正腳底下那塊地方你也用不到。”
田嬌一看就被保護的很好,大娘以為她求一求,田嬌就會不好意思的答應她。
“………不行。”正在摘圍巾的田嬌,不客氣的嬌聲回答。
這老太太當她傻呀?還不嫌棄?不怪罪?田嬌好好的睡上鋪,輪得到她嫌棄怪罪嗎?
“快把你的東西拿走。”田嬌在老大娘震驚的目光中,再次不客氣的開口。
冷霄适時氣場全開,給了其他人一個‘不聽話你們就試試’的眼神。
冷霄可不是氣質無害的田嬌。
他一個冷眼過去,被田嬌容貌驚豔的男士,還有想看熱鬧的女人,以及想霸占田嬌床位的老大娘,全都渾身一激靈,不敢再磨蹭,不敢再說話,也不敢再多看田嬌。
搬,搬,搬,他們這就搬!大不了就放外邊的過道上。反正想放總不會沒有地方的。
冷霄吓完人,滿意的看到大家的識趣。他就溫柔的低頭,去幫田嬌拿她的軍大衣。那一前一後的反差,可以說是非常的判若兩人,看的車廂裏的女人,都對田嬌起了一點羨慕。
能被這麽強大的男人保護真好!
動作最快的斯文女人表現的最明顯,她友好的對田嬌笑笑,說:“你對象對你真好。”
“嗯。”田嬌說着,回了她一個笑臉,就繼續去搓她圍巾上的冰碴子。
田嬌這一笑,如春花盛開,斯文女人被晃了一下神,這個小空間裏的其他人,也如同被陽光照耀了一樣,心裏瞬間暖了很多。
田嬌就像是裹在冷霄身上的陽光,綜合了冷霄那吓人的氣場。讓這個小空間裏被冷霄制造出來的緊張氣氛,瞬間消失了一半。
剛剛被冷霄吓得大氣都不敢喘的人,終于恢複了正常的呼吸,大家自在的同時,也都加快了搬東西的速度。那個和田嬌說話的老大娘,就是欺軟怕硬的主,田嬌不買她的賬,她就沒有試圖再去和田嬌搭話,說些有的沒的。
老太太消停了,其他人更不會沒事找事。
田嬌和冷霄這個小車廂,算上她們,一共有九個人。上鋪是田嬌和冷霄,中鋪是斯文女人和一個穿着藍色工人裝,看着有些愁苦的中年男人。下鋪是挑釁田嬌的母子,以及一個逃難似的一家三口。
母子組合,兒子二十多歲,人看着有些賊眉鼠眼,體虛無力。一家三口組合,孩子用破棉被包着,看着就是個奶娃,頂多幾個月大。
這九個人裏,田嬌和冷霄的氣色以及穿着都是最好的。其他人包括比較活躍的斯文女人,看着都有些灰頭土臉,有氣無力。
斯文女人和工裝男人,穿的都比較體面。他們的衣服雖然洗的有些舊了,但沒有補丁。看着就知道日子過得還可以。母子組合和一家三口組合,穿的就差很多。一看就知道,她們是非常正宗的窮苦人家。
尤其一家三口組合,他們家的包孩子的小被子上,都打了很多補丁。他們的衣服,補丁厚的,好像是用碎布片,拼了一件衣服一樣。
那一家人全都面黃肌瘦,瞅着就知道日子過得很差。那個抱孩子的女人,看着更好像是病了一樣,整個人瘦的好像被吸幹了精氣,看着非常的吓人。不過那一家人都還算幹淨。
他們的衣服雖破,卻不髒。那個包孩子被子上的補丁,還是繡上去的小老虎。雖然可能是線不夠,老虎的顏色不是黃白相間的,但它看着讓人很舒心。他們的衣服補的也很有水平,不會讓人看着難受。
同樣的,他們的東西也挺多。
田嬌床鋪上的行李卷、衣服包,全是她們的。因為不髒,田嬌心裏的隔應勁兒就不重。
冷霄那邊就不行了。他床上堆的是母子組合的東西。
那母子二人是不講衛生的,尤其那個兒子。二十多歲的人了,他好像還不會洗頭一樣,頭發又長又油,隐隐約約的,好像還能看見虱子在他腦袋上爬,他還會用袖頭擦鼻涕,就……嘔……田嬌掃到一眼,心裏直犯惡心。
還有他們帶的那個小壇子,裏邊不知道是裝的什麽東西。那個味……嘔……田嬌差點被熏吐。
感謝現在是冬天。寒冷的空氣,阻礙的味道的蔓延,田嬌把臉埋在她的圍巾上,深吸幾口新鮮空氣,才終于緩了過來。
冷霄知道田嬌受不了那對埋汰母子,就讓田嬌住一家三口這邊,離埋汰母子遠點。至于冷霄,他沒事。未免被那對母子傳染了虱子,冷霄還卷了床上的鋪蓋,去過道裏抖了一下。
等冷霄抖完,重新給他和田嬌鋪好床,田嬌爬到上鋪去歇着,冷霄收了他的大魔王氣質,整個小空間才徹底恢複正常。
“你們是去北市嗎?”依舊是斯文女人,率先開口和田嬌聊天。她這會也在她的中鋪上躺着。她是冷霄那邊的,和田嬌說話就比較方便。
田嬌客氣的回答:“是啊,你也是嗎?”
上鋪的空間不夠大,田嬌坐着要貓腰,還容易磕腦袋,她就側躺在床上,和對方聊天。
斯文女人也是側躺着,她見田嬌沒不理她,立刻高興的說:“是啊。嘿嘿,我是去北市喝喜酒的。我外甥寫信跟我說他要結婚了,嘿嘿,我是過去參加婚禮的。”
斯文女人喜氣洋洋的說着。
之後斯文女人又告訴田嬌,她叫江丹丹,是她們村的婦女主任。她外甥是她親妹妹的孩子。在她外甥兩歲時,她妹妹就病死了。之後他妹夫再婚,跟着二婚的妻子一起搬家來了北市,她就沒見過她外甥。
“唉,也不知道那孩子現在長成什麽樣了?小時候他長的可好看了。我妹要是能看見她兒子娶媳生子,一定會非常的高興!”
田嬌順嘴安慰她:“節哀。你替你妹妹看她兒子成親,也是很好的。”
江丹丹立刻說:“對對對。我就是因為這,才大老遠過來的。唉,這麽多年過去,也不知道那孩子過的好不好?如今他結婚,我作為她母親那邊的親人,肯定要過去看看。”
江丹丹是個愛說話的,別看她外表斯斯文文,瞅着好像十分的腼腆,但她口才一絕,相當的能說會道。
六個床位上的九個人,除了冷霄和奶娃,她和誰都能說的上話。有江丹丹在中間調和,田嬌她們這個‘小車廂’的氣氛,越來越融洽。
通過江丹丹,田嬌也知道了,她們小車廂裏的九個人,除了一家三口是投奔親戚,中途下車的,她們其他六個全是去北市的。
包括剛剛那對母子,他們也是去北市。更加巧的是,他們也是去辦喜事的。新郎官就是那個埋汰男人包國良。新娘子是他小時候定的娃娃親。據說女方也是因為親媽再婚,才從他們老家搬家的去北市。
這些年按理她們應該常聯系的,但因為她們老家離北市太遠,對方又是寡婦再嫁,不方便和前夫那邊的人多聯系,包國良和他的娃娃親對象,就斷聯系很久了。
包老太說,她就是怕對方賴賬,才堅持要跟着包國良一起去北市的。她鋪蓋卷和吃的用的都帶了,到時候如果對方敢賴賬,她就住女方家門口,不回家了。
反正不論如何,她是一定要娶個兒媳婦,才能回家的。女方家除非是不想做人了,不讓包老太一定能得償所願。
田嬌看着眼神輕浮,時不時色咪、咪偷看她的包國良,再看看包老太的野蠻做派,聽着包老太太滿嘴的髒話,她只覺得包家的那個娃娃親對象,攤上包國良這麽一個人,可真的是太倒黴了。
田嬌在心裏為那個姑娘祈禱,希望她已經有對象結婚了!不然被這種人纏住,那可太慘了!包國良母子也應該祈禱,祈禱下車後別再遇見田嬌,不然呵呵,田嬌會讓他們後悔的。
可能是感覺到了田嬌的不快,和冷霄的不善,在冷霄說出那句‘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之前,包國良終于收斂了他的眼神,不看田嬌了。他跑出去看別人打牌了。
離開之前,他還伸手不耐煩的對他老娘說:“老不死給我一塊錢。”
腿腳不方便的老大娘,不太想給錢,就小心的哄他說:“兒啊,這錢是給你娶媳婦的。咱手裏……”說着,老太太警惕的看了田嬌他們一眼,咽下她手裏還有多少錢的話,繼續叮囑包國良說:“可不能再賭了。不然都輸光了,你這婚就結不成了。你……”
老大娘說的苦口婆心,可包國良已經不耐煩聽了。他瞪了老太太一眼,沒好氣的說:“趕緊給錢,別廢話!”
老大娘被訓的低眉臊眼,卻還是背着身子,去她的內衣裏找錢。
不知道從哪摳出來兩個皺巴巴的一毛錢,她滿臉堆笑的交給包國良,讨好的對包國良道:“兒啊,你先拿兩毛錢過去看看。萬一一會兒你贏了呢!”
這話包國良愛聽。他接過老太太給他的錢,就揣着手,兩眼放光的跑了。
包國良走後,老大娘生怕別人知道她有錢,惦記她的錢,她就防賊一樣,盯着同車廂裏的所有人,沒有再開口說話。
田嬌她們本來就煩她,老太太這麽搞,大家就更加懶得搭理她。這裏除了江丹丹誰都能聊,沒人會和老太太說話。
江丹丹是真的能說,她把車廂裏的人全聊了一遍,又回頭去和田嬌說話。這些人裏,她最喜歡和田嬌聊天。看着田嬌這嬌俏甜美的模樣,她就覺得心情很好。
聽聞田嬌和冷霄剛結婚,還沒有孩子,她還熱心腸的跟田嬌分享她家的生子偏方。
“真的,我這偏方可好用了!”
“我媽,我三個姨,我妹還有我,我們都生了兒子。田嬌你照着我跟你說的做,姐保證你能一胎得男!”江丹丹驕傲的說道。
“…………”田嬌越聽越無語。
江丹丹不是婦女主任嗎?誰家婦女主任會跟陌生人傳授生子偏方?
“呵呵。”田嬌瞬間失去了和江丹丹說話的興趣,她回了她一個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說:“呵呵,不用了,我和冷霄閨女兒子都喜歡,用不上這個,呵呵。”
江丹丹聞言一臉不贊同的看着田嬌。
“兒子和閨女哪能一樣呢?在我們村,沒兒子的人,兩口子死了連祖墳都進不去。”
“我們那也是。生閨女和沒生孩子一樣。”
“幸虧我生的是兒子。不然,唉……”
提到這個話題,連抱着孩子的瘦弱女人都開口了。大家一致認為,田嬌那生兒生女都一樣的說法,就是瞎扯淡。
閨女以後都是別人家的,哪裏能和兒子一樣?田嬌拒絕的生子偏方,同車廂的其他人都喜歡的不行。一直緊張不吱聲的包老太太,都沒忍住好奇的問江丹丹:“真的假的?你說的那個生子偏方真的能保生兒子?”
快要娶兒媳婦的人,包老太最在意這個。
“真的!”江丹丹自信的回答。“我大小也是個國家幹部,糊弄人的假話我不會說。”
“………”田嬌又被江丹丹無語到了。
還國家幹部,就沖江丹丹這話,她這個幹部就當的不合格!田嬌懶的再看江丹丹,閉上眼睛,開始使用掃描标黑功能。
自從出了于招娣的事情,田嬌就不會把掃描标黑功能當擺設了。每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她都會花點時間,掃描一下。
比較幸運的是,之後田嬌都沒有遇見被标黑的惡人。田嬌這邊正掃描着,江丹丹和包老太已經熱火朝天的聊了起來。
包老太太和江丹丹說到興起,老太太還邀請江丹丹下來和她細聊。
江丹丹也不嫌棄包老太埋汰,對方一邀請,她就從中鋪下來,坐在包老太的下鋪上,跟她一頓嘀嘀咕咕一頓說。期間,估計是為了讓田嬌順便也聽聽,江丹丹說話時,還給田嬌使了一個眼神。
田嬌閉着眼睛,不接受她的暗示,她就越看田嬌越覺得田嬌傻。什麽閨女兒子都一樣?男人的話哪能當真!江丹丹看田嬌挺合眼緣,不想田嬌以後因為生不出兒子,被婆家為難。她就借着跟其他人說話的機會,把她的生子偏方,又特意大聲的給田嬌講了一遍。
聽的田嬌越發的無語。
被這個莫名其妙的江丹丹搞的有點暴躁,田嬌在空間裏對冷霄說:“霄霄寶貝,咱們去抓車上的壞人賺拯救值吧!”
“好。”冷霄寵溺的回答。
冷霄不但去抓了壞人,他還在江丹丹起身試圖巴拉田嬌時,冷冷的對她說:“你的生子偏方都是騙人的,你能生兒子,只是你運氣好。”
“啊?”江丹丹傻眼的看着冷霄。
江丹丹沒想到冷霄會和她說話,更沒想到,冷霄會跟她說這個。她傻眼了一會兒,才急眼的反駁冷霄說:“不可能!我家這個偏方用了多少年了,它不可能是騙人的!我是幹部,我從來不騙人!”
冷霄聞言,繼續不急不緩的淡淡說:“它就是騙人的,醫學研究表明,生兒生女取決于男性,你吃的偏方根本沒用。”
“啊?!”
車廂裏的人都震驚了!
她們吃驚的看着冷霄,仿佛冷霄在說什麽天方夜譚一樣。
這怎麽可能?!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情,生不生兒子,和男的有啥關系?!
冷霄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給大家講了一段生物知識。
“人類的性別是由染色體決定的。其中有22對與性別無關的常染色體,和一對與性別有關的性染色體。男性的性染色體組成是XY,女性的性染色體組成是XX。”
“男性在配子發生時,可以産生兩種精、子,分別是Y精、子,和X精、子。只有男性的Y精、子和女性卵子形成了受精卵,女人才是男孩。所以,孩子是什麽性別,不關女人的事。”
“……?”
“………?!?”
“………?”
江丹丹她們不明所以的聽着。什麽染色體?什麽精、子、卵子、受精卵?冷霄到底再說什麽玩意?!
江丹丹她們聽暈了。
如果這話不是冷霄說的,大家這時候肯定覺得是說話的人不懂,讓他閉嘴。但冷霄說這個話,大家就不明所以的看着彼此,覺得可能是她們無知,而不是冷霄不懂。
冷霄看着就好像什麽都知道的樣子。這麽厲害的人,應該不會說瞎話蒙她們。
可冷霄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為什麽這些話都是普通話,她們卻一句也聽不懂?!
冷霄也不管他們能不能聽懂,把從葉霜那裏學來的醫學知識,和江丹丹她們說了一遍,讓江丹丹不要再用她的生子偏方去煩田嬌,冷霄就又不理人了。
田嬌不爽,冷霄還要去抓壞人哄她開心呢。他可沒空和江丹丹她們說廢話。
江丹丹她們有心再和冷霄打聽打聽,可冷霄太難接近了。冷霄不理人,她們對視了一下,決定不煩別人,換個話題繼續聊。
反正她們要用生子偏方,又不需要冷霄批準。冷霄愛說什麽說什麽吧,她們不需要懂。只是在心裏,她們卻都把冷霄的話給記住了。
原來生兒生女取決于男人嗎?雖然不懂,但她們決定以後回去,一定要把這事跟認識的人好好說說!
車廂裏的人默契的不去招惹冷霄和田嬌。冷霄抓壞人就抓得很順利。
首先倒黴的,被冷霄團滅的壞人,是那夥在火車上聚賭騙錢的。
現在火車車速慢,出門一趟不容易,為了打發無聊的旅途時光,是有一些人會帶着撲克牌上車來打牌。正常情況下,這就是個打發時間的消遣娛樂,是不應該帶賭的。
火車上也不允許賭錢。但騙子是會鑽空子的。乘警過來時,他們肯定不會賭錢,并且保證只是玩玩,不會鬧事。等乘警走後,他們就會對釣過來的冤大頭們下手。等騙到錢,騙子們會在乘警來抓人前,跑下火車。到時候天高海闊,就沒誰能抓到他們了。
冷霄抓到的這個詐騙團夥一共有三個人。
其中兩個卧底騙子先用玩兩把為借口,把喜歡玩牌的人聚攏過來,第三個騙子托,就會開始嚷嚷着幹玩好沒意思,他想賭兩把。
這時,兩個卧底騙子,一個會說賭錢不好,假意退縮,一個會說偶爾玩兩把小牌沒事,小賭怡情。然後他會開始配合騙子托打夥牌,讓騙子托贏錢。
一開始他們不會玩的特別大,一把最多幾分錢、一毛錢的輸贏。但為了刺、激看熱鬧的賭徒,一直留守的騙子,會裝大款,直接往桌子上,拍兩張十塊錢的大票。
看見錢,賭徒們肯定會貪。
這時,為了讓猶豫不決的賭徒們入場,在騙子托再次贏錢後,先頭離開的理中客騙子會假裝後悔,再次回來打牌。
這次三個騙子,會合夥給理中客騙子喂牌,讓他多多的贏錢。這個理中客騙子,在贏錢後,會再次假裝理智說小賭怡情,然後謹慎的下桌,帶着他贏的錢潇灑離開。
等他安全離開,看熱鬧的賭徒們,就該眼紅的坐不住了。
賭徒們是貪婪,看不得別人贏錢的。這會讓他們有種他們上,他們也行的錯覺。
見一直守攤的騙子人傻錢多,賭徒們還會主動加大賭注,和騙子們開豪賭。做美夢的以為,他們會贏好多好多錢。殊不知他們這些上鈎的賭徒,才是等着被宰的大肥羊。
托冷霄的福,這趟車上的賭徒都有福了。
趕在騙子下車之前,冷霄找車上的乘警舉報,把三個騙子都給揪了出來。
騙子們被抓的及時,像包國良這種被騙錢的賭徒,就也不算太倒黴。
雖然因為聚衆賭博,他們輸錢了,但騙子沒跑掉,乘警也算是給他們報仇了。雖然輸掉的錢作為賭資被乘警沒收了,但包國良因為玩的小,只被乘警警告了幾句,就被放了回來,也算是逃過了一劫。
可不用交罰款,不用寫檢讨,包國良回來時還是很不開心。
輸錢和被乘警訓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包國良還沒玩過瘾!賭瘾上來的賭徒,不能盡情的玩牌,就像瘾君子犯病,自然看啥都不順眼。
他陰沉着臉,渾身寫滿了不高興。
包老太太見狀,下意識的關心了他一句怎麽了?就被他指着鼻子罵了一頓。
“問問問,一天天的你就知道問?!你個老不死的,我今天不順,都是你害的!你這個*×……”包國良越罵越難聽。
他雙目赤紅,激動的仿佛下一秒,就會暴起傷人。他對面一家三口裏的瘦弱女人,吓得抱着孩子趕緊縮在她的床鋪裏邊,生怕包國良發瘋,會傷到她的孩子。
江丹丹也跑回了她的中鋪。這樣失去理智的包國良,車廂裏的人都害怕的不敢惹。
最終受不了的田嬌,掀開被子,一臉怒容的大聲呵斥道:“閉嘴!你吵死了!”
包國良被田嬌吼的懵了一下。
那一瞬間,如果不是他眼睛沒壞,他差點以為,他是被冷霄給罵了。包國良先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但在确定是田嬌罵他,冷霄還不在這裏之後,他就更怒了。
“臭……”
砰!
抓騙子回來的冷霄,一巴掌拍在包國良的肩膀上,直接把包國良給拍跪下了。
這回,世界終于清淨了。
冷霄把他灌回來的熱水袋,交給田嬌讓她暖手,才轉頭問包國良:“你剛剛要說什麽?”
對上冷霄冷冰冰的眼神,暴躁的賭徒終于恢複了清醒。他心虛的看着冷霄,趕緊顫音回答:“沒有,剛剛我什麽都不想說。”
“是嗎?”冷霄說着,在包國良另一邊的肩膀上,也狠狠地拍了一巴掌。疼得包國良直接趴在了地方。
“是……嘶……是的!”包國良哆哆嗦嗦的回答。
包國良慫成這個樣,冷霄不能把人拍死,只能大發慈悲的放他一碼。
“下回記得有話好好說。”冷霄警告道。
“是,是!”包國良趴在地方,谄媚小心的回答。
可包國良老實了。包老太太又不高興了。
在包老太太眼裏,她兒子千好萬好哪哪都好。冷霄這樣教訓包國良,她就不能接受。
老太太有心和冷霄理論幾句,可冷霄那眼神實在是吓人。最終老太太沒勇氣惹冷霄,她就只能費勁的把她自己挪到角落裏,讓從地上爬起來的包國良,好好的躺下睡覺。
包家母子這樣,別人也沒說什麽。
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真不需要太多好心。
因為冷霄訓斥了包國良,車廂裏的其他人,看着睡着的田嬌,再說話時,都克制了很多,沒有再發出太大的聲音。
但大人知道害怕,懂的克制。小奶娃卻不管那個,他餓了就哭,吃飽了就拉。稍微不舒服一些,他就能扯着嗓子,哭的沒完沒了。
孩子的父母見他這樣,一直很不好意思的跟大家道歉。
“不好意思,娃不懂事,吵着大家了,真抱歉。我馬上就喂他吃奶。”
說完,三口之家裏的男人,就熟練的拿出一個舊床單,圍成一個小圈,把他的老婆孩子圈在裏邊,讓孩子的媽媽解開衣服,奶孩子。
小孩子剛開始,确實被哄的哭聲弱下去了一點兒,可等他裹半天也吃不飽,他就又開始扯着嗓子哭。
這次孩子的父母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哄了。
這家人就是因為窮的在老家活不下去,才出來投奔親戚的。小孩子還能時不時吃一口奶,孩子的父母已經喝了兩天涼水,沒吃一口飯了。孩子的媽媽不吃飯,自然沒有奶水,喂不飽孩子。
最後是冷霄看不下去,給了那家人一塊奶糖,讓他們用熱水化開了,給孩子喝糖水。
小孩子喝了一碗奶香味十足的糖水,終于吃飽不鬧了。然後剛消停一小會兒,還不等包老太太裝可憐,來找冷霄要糖。
剛吃飽的小不點又拉了。
幾天沒好好吃飯,小孩子估計是有點上火了。他的這泡黃金屎,就格外的臭。
田嬌本就是一個不太能受得了異味的人,這奇臭無比的味道一出來,她瞬間難受的,午飯晚飯都不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