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規則

第16章 規則

姜珺打量着自家太監，她以前怎麽沒發現，自家小太監身材好，長的好？

外頭安安靜靜的。

一佛修驚悚了下，然後打破平靜：「那個是誰？」

「不認識。」

「他們進浮生若夢時，我看到他們衣服上的宗徽了。」其中一和尚道，「上清宗。」

衆人：「……」

上清宗不想在仙門待了？

還在那棵梅樹下苦苦支撐着夢境的呈元：「……」

原來這個就是當年的秦寶寶？

浮生若夢裏，蘇傅揉了揉眉心：「姜珺。」

刷的一下，一片濃霧襲來，瞬間将他們全部吞噬。

蘇傅一愣，等他再睜眼時，他已經回到了宮道上了，前方姜珺帶着白小蕊跟楊佑在殿前等着。

蘇傅抿着唇，他不能在還是趙木卿的姜珺面前喊她名字。

蘇傅重新走過去，姜珺察覺到什麽般，回頭，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微愣。

蘇傅：「殿下。皇上正在論……」

姜珺問出跟剛剛一模一樣的問題：「小元子，你跟了本宮那麽多年，除了做個總管太監，你還有沒有別的想法？比如，往別的地方爬？」

說完，姜珺頓了下。這話怎麽這麽順嘴？

她不會早就有這想法了吧？

後頭的白小蕊跟楊佑也一塊困惑了下，這話怎麽覺得有點耳熟？

蘇傅：「……」

蘇傅淡漠着：「殿下說笑了，奴才對您忠心耿耿。」

姜珺一聽，仔細想了想，自己這話好像有歧義。

她不是要他去別人那當差啊！

姜珺上前一步：「小元子，你誤會了，本宮不是要趕走你的意思，本宮是想……」

「殿下，您回來了，怎麽也不讓人通傳，陛下哪能讓您在外等着。」殿門打開，一太監走了下來，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姜珺面前。

皇帝身邊的大太監。

姜珺回着：「父皇在忙，兒臣不好打擾。」

大太監：「您對陛下來說，從來不是打擾。殿下，請。」

姜珺扭頭看了眼站着的蘇傅，只好先進去，沒事沒事，等待會出來了再解釋，她不是要讓他去其它地方當差，她是想讓他暖床，到天明的那種。

姜珺踏進承乾殿，幾個大臣正從裏面走出，看到她，行着禮，等她先過。

承乾殿向來都是帝王議事的地方，後宮妃嫔都難以入內，趙木卿卻是從小就可以随意出入玩耍。

「怎麽突然過來了？」皇帝揉了揉肩膀，擡起頭，一臉寵溺的看着自己的小公主。

姜珺小跑過去，站到他身後，連忙幫他錘肩膀，笑着：「想父皇了。」

皇帝無奈了下：「你這是想父皇了，還是有所求？」

姜珺改錘為按：「絕對是想您！」

「楊伸對你不好？」皇帝眼皮擡了下，語氣突然沉沉的。

「倒也不是。」姜珺聽着這語氣道，突然明白了，自己之前可能很愛楊伸，所以處處忍着，不敢鬧起來，深怕父皇問罪。

皇帝沉着臉：「那他今早為何陪那女子游湖？」

姜珺：「游就游吧，您不也三宮六院，一堆人可以輪着游？」

皇帝嘴角扯了下：「那能一樣？」

姜珺用力按着他肩膀道：「差不多吧。」

皇帝：「……」

「你就這麽喜歡楊伸？連他心中有其她人你都可以忍？」皇帝有點疲憊，似乎有點難受還有後悔。

姜珺：「他可以有喜歡的人，兒臣也可以啊。」

皇帝聞言端起茶，喝了口，語氣跟着變了：」你看上了誰？」

姜珺腦中浮現自家小元子，清冷冷的，但他誤會她要把他送走。

「我想養面首，越多越好。」

「啪嗒」一下，皇帝茶杯沒拿穩，差點摔在了案桌上，随即他揉了揉眉心，「卿兒？」

姜珺：「我想先去各家轉轉。」

皇帝深吸了口氣：「還各家轉轉？」

姜珺點頭：「養面首也得挑相貌，品性的。」

皇帝額前青筋跳了跳：「給朕回去閉門思過！女孩子家家的，名聲都不要了，是吧！」

姜珺：「……」

他這個當爹的都可以有這麽多暖床的，她這個當女兒的就不能一天換一個暖嗎？

殿門打開，姜珺又被送了出來，一旁大太監哭笑不得：「殿下，老奴派人送您回楊家。」

姜珺帶上自家宮女，白小蕊跟楊佑，只好先回去，她視線又掃過仍舊等着她的小元子，心情又好了。

「小元子，跟本宮出宮。」姜珺道。

外頭，禪寺的人松了口氣，澤和仙尊終于可以出去了。

蘇傅正打算回話，一陣濃霧猛的襲來。

衆人驚了下。

待濃霧散去，蘇傅依舊站在殿前，這時大殿的門再次開啓，大太監送着姜珺出來。

衆人不解着，剛剛不是就姜珺說話了，她那句話有問題？

蘇傅有個猜測，不太好。

姜珺已經再次走到他身邊道：「小元子，跟本宮出宮。」

随着姜珺話音落下，濃霧再次出現。

衆人驚悚了下，姜珺之前的行為與趙木卿五百年前的大相徑庭，都沒重新開始。

她現在讓呈元出宮卻要重新開始？

為什麽？

蘇傅也發現了，第三次，姜珺出來時，看了眼他：「小元子……」

蘇傅抿了下唇，行着禮：「殿下，您讓照顧的月季花，過兩日即将開花。」

姜珺剛想讓他跟着出宮，聽到這話，卡了下，她以前讓他養花了？

姜珺猶豫着，想想花都快開了，那過兩日再說吧，不急這兩天。

「嗯。兩天後，本宮再來。」

姜珺走了，身後蘇傅目送着她離開，薄唇緊抿着，只能讓她不斷入宮了。

這時，蘇傅眼前一黑，他踉跄了下，随即睜眼，發現自己站在承乾殿，他皺了下眉，自己怎麽來這？

下一瞬，他想起來了，殿下回宮，他過來侍奉，但殿下似乎有想找他做面首的意思。

蘇傅神情微微複雜。

***

姜珺回到楊府，三個人還跪在那，楊府的下人十分貼心的不往那邊湊。

但姜珺回來了，下人們不得不出來迎接，一出來就又看到那三人跪着。

下人們一個個的低着頭，努力假裝沒看到。

姜珺看向那三人，楊伸一個武将，跪個一天，不會怎麽樣，但楊老夫人已經臉色蒼白了，那個尹兒身子一晃一晃的。

楊伸黑着臉：「殿下，臣母親與尹兒的罰，可否由臣受着。」

是個人都聽得出來，楊伸生氣了，楊府的人紛紛看向姜珺，畢竟公主還是喜歡他們将軍的，不然也不會處處忍讓。

姜珺瞥了眼他們：「行吧，老夫人跟尹兒姑娘剩下的時間，驸馬承擔吧。」

說完，她就帶着自家宮女往裏走去。

楊府下去震驚了下，公主居然淡定的進去了？

沒生氣也沒忍讓？

楊伸幾人也明顯錯愕了下，紛紛回頭看向姜珺。

姜珺徑直的走回了自己的院子，明天搬家，雖然父皇不同意她養面首，但他要是責罰她，也不會單純的只是讓她面壁思過。

「我累了，先睡會。」姜珺準備小睡會。

「是。」白小蕊幫她把發髻拆了。

姜珺躺在小塌上，眯一會，晚點還要吃飯的。

一刻鐘後，姜珺睜眼，坐了起來，看着四周的布局。

這裏是浮生若夢？

「殿下，您這麽快醒了？」偏少年音的聲音傳來，姜珺聞聲看過去，只見楊佑穿着宮女服，一臉困惑的看着自己。

姜珺：「……」

小楊？

姜珺不去看楊佑，雖然少年清秀，但穿裙子，也還是怪怪的。

姜珺低頭梳理着現在的處境，他們進了浮生若夢，她成了趙木卿，這裏是趙木卿的過往。

她對浮生若夢了解不多，畢竟這東西禪寺用的也不多。

可見浮生若夢的兇險。

那現在當務之急得就是先把浮生若夢的規則弄清楚。

姜珺想了想，想起來宮中看到的蘇傅，雖然他穿着太監服，但單從氣質來看，他就是蘇傅本人。

姜珺起身，從桌上随便抽了根發帶，頭上一系，道：「我去趟皇宮。」

「殿下，我們不是剛回來嗎？」白小蕊進來，一臉的不解。

姜珺看着兩個還沒清醒的人，想起白天蘇傅說的「小憩」，又想到自己是睡着後清醒過來的，對着二人道：「我自己進宮，你們兩個現在去休息。」

「殿下。」楊佑一身女裝，見她要獨自回宮，不太贊同。

姜珺看着楊佑的裝扮，愛憐的摸了摸他腦袋，醒來後，一定要堅強一點。

「沒事。」

姜珺走了出去，還沒出楊府，又在楊府的道上看到了尹兒，尹兒跪了這麽久，臉色蒼白，我見猶憐。

從趙木卿的記憶以及早上發生的事來看，這個尹兒是楊伸真正的心上人。

姜珺不明白楊伸心裏既然有人，為什麽要去招惹趙木卿？

如果為權，但他自己已經是大将軍，根本不需要驸馬這個身份地位。

「什麽事？」姜珺不覺得自己跟這姑娘是偶遇。

「殿下，将軍已經跪了很久了，他是要上戰場的将領，可不可以……」

姜珺：「跪夠時間了嗎？」

尹兒愣了下，然後搖頭：「沒。」

姜珺立馬離開，沒跪夠找她做什麽？

她現在急着回去見蘇傅。

姜珺出了門，上了馬車，車夫送着她回宮，馬車疾馳着，姜珺打開車窗，望着傍晚的京城。

之前作為趙木卿時，沒有注意到，現在清醒了，能明顯的發現有些店鋪清晰一點，有的模糊成了一團虛影。

這裏是夢境，裏面所有東西存在與否，全看夢境的主人記得多少，以及夢境不可控，事情發展容易與當年發生的出現偏差。

規則很重要。

姜珺入了宮，直奔趙木卿之前的宮殿。

還好，路線趙木卿的記憶裏還有。

「殿下？」幾個即将關上宮門的宮人看到她震驚了下，姜珺擡起手：「別聲張，我就是來找蘇……小元子的。」

她話音剛落，一陣濃霧襲來，姜珺站回了殿門口。

姜珺：「？？？」

因為她多說了一個蘇字？

殿門再次打開，裏頭的宮人再次震驚的看着她：「殿下？」

姜珺一腳剛邁進大門：「本宮來找小元子。」

刷的一下濃霧襲來，姜珺站回了門口。

姜珺：「？？？」

哦，對，公主要見誰，應該把人叫出來，不應該去見他。

大門再次打開，守夜的宮人，正要震驚，姜珺擡腳進去就道：「讓小元子來見本宮。」

一道濃霧撲面而來。

姜珺回到了大門口。

她茫然的站着，看着緊閉的大門。

為什麽？

她哪說錯了？

為什麽不讓她進？

姜珺站着，關門宮人震驚着：「殿下？您怎麽連夜回來了？」

姜珺擡腳進去，不說話，先進來再說。

宮女見她表情不對，又是獨自回來的，身後還沒有帶人，連忙道：「奴婢去知會元公公一聲。」

姜珺兩手背後，望着已經黑了的天空，松了口氣，所以她不能親自叫蘇傅過來，是嗎？

其她宮女圍了上來，端茶，端盆的過來，伺候她洗漱。

「殿下，奴婢讓小廚房給您弄了點吃的。」一宮女火速端着吃的過來。

姜珺看了眼，然後捧着那盅東西，望着門口，蘇傅什麽時候來？

過了會，蘇傅走了進來，行禮：「殿下。」

姜珺安心了，正打算讓其他人退下，她跟蘇傅單獨聊。

蘇傅已經站到了她身後，從宮女手中接過梳子，一下一下輕柔的幫她梳頭發。

姜珺身子僵了下，捧着那盅東西，一動不動的。

「殿下，怎麽了？」蘇傅問着。

姜珺聽着這語氣，反應過來了，現在的是小元子，不是蘇傅。

但還是怪怪的，蘇傅給她梳頭發什麽的。

「那個……」姜珺咳了下，「其她人出去，小元子留下。」

刷的一下，濃霧襲來。

姜珺懵了下，低頭看了眼手裏捧着的那盅東西，剛剛被她吃掉的一顆紅棗又回來了。

她擡頭，蘇傅走了進來，恭敬的行禮：「殿下。」

然後再次走到了她身後，從宮女手中接過梳子，動作輕柔，像在梳什麽珍寶。

姜珺：「……」

身為姜珺的她是不能喊小元子嗎？

她捏緊勺子：「小元子？」

蘇傅停下梳頭發的動作：「殿下，怎麽了？」

姜珺搖頭：「你繼續吧。」

她想着自己剛剛那句話哪裏出錯了。

姜珺有個猜想，比如，她不能開口要求蘇傅跟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你們全部退下，本宮一個人待會。」

「是。」全部宮女包括蘇傅全退了下去。

姜珺：「……」

沒有重新開始。

浮生若夢是禪寺的人弄的，所以是他們不讓她跟蘇傅單獨共處一室？

外頭

一小和尚看着姜珺的表情，對着一旁的師父道：「我覺得姜掌門懷疑是我們不讓她跟澤和仙尊單獨相處。」

衆人：「……」

姜珺想了會，對着空氣喊了聲「蘇傅」，濃霧沒有襲來。

也就是說，別被人看到，她怎樣都可以。

姜珺打開了窗，四下看了看，确定沒人，跳窗出去。

既然她不能喊蘇傅過來，她只好自己過去找他。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又變回趙木卿，只能快點把蘇傅弄回來。

蘇傅回到自己屋內，對着身後小太監道：「殿下那邊晚上多派點人守着點。」

小太監：「是。」

蘇傅：「明日的早膳，準備點清淡的，殿下今晚突然回來估計是心情不好。」

小太監：「是。」

蘇傅進了屋，關上門，回身看着安靜的屋子，走到桌邊，點燃桌上的燭火，準備看書。

一陣風吹來，他放下書，走到窗邊，正準備關上，一人從窗戶跳了進來。

「殿下，您怎麽過來了？」蘇傅看着窗，他其實想問，為什麽從窗戶進來。

姜珺緊閉着嘴巴，她重複怕了，現在她最好都別說話。

姜珺轉身将身後的窗戶關上。

「啪嗒」一下，窗戶關上了，屋內瞬間安靜，只剩燭火晃蕩着。

蘇傅莫名覺得不太自在。

姜珺指了指蘇傅的床，示意他過去躺着，睡覺。

蘇傅瞳孔震了下。

姜珺見他不說話，上前拉着他就要去床上。

蘇傅臉色不太好，連忙就要跪下，姜珺見狀，趕忙雙手抱住他上半身，把他往上拽。

瘋了。

蘇傅沖她下跪，長明仙宗不宰了她？

她趕緊搖頭，別跪，然後臉挪向床，再看向他。

快，去睡覺。

蘇傅抿了下唇，最終艱難道：「殿下，不可。」

姜珺看着他的表情，茫然了瞬，什麽不可？

然後她反應了過來，連忙就要開口解釋，想起什麽又趕緊閉上。

她不知道浮生若是怎麽夢觸發重啓的，但目前為止都是她說話導致的。

姜珺趕緊搖頭，表示自己沒想睡他。

蘇傅看着姜珺，殿下慌張搖頭，示意他不要出聲。

他緊抿了下唇，最終別過頭，走到床上，躺下，寬了件衣服，然後閉上了眼睛。

姜珺：「？？？」

姜珺趕忙過去，兩手把他解開的衣服給扒拉回來，再輕拍了下。

睜眼！

我不是要睡你！

我是讓你自己睡的意思！

蘇傅反而兩手揪床單揪的越發的緊，眼眸緊閉，薄唇顫了下。

姜珺：「！！！」

姜珺小心翼翼的出聲：「我不是要睡你的意思。」

濃霧沒有來，姜珺微微松了口氣。

蘇傅這才睜眼，看着坐在他床邊的女子，在看了看桌上燭火。

姜珺小聲道：「我是讓你自己睡。」

蘇傅：「殿下深更半夜來看奴才睡覺？」

姜珺愣住了，她這頭點還是不點。

但她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變回趙木卿，她只能抓緊時間讓蘇傅醒過來。

「那個我就單純的看着你睡覺，你信嗎？」

蘇傅唇白了下。

姜珺深吸了口氣，叫了聲：「蘇傅！」

濃霧刷的一下來了，姜珺頭一次覺得這霧這麽親切。

姜珺重新站在了蘇傅窗外。

她看着蘇傅還沒關上的窗戶。

她真的只是底發生了什麽，還有浮生若夢的規則而已。

「殿下？」蘇傅正要關窗，看到姜珺錯愕了下。

姜珺心髒麻了下：「我……經過，你信嗎？」

蘇傅神情複雜着。

姜珺麻木着道：「對不起，我的錯，我不應該着急，不應該親自上門，吓壞你，我應該直接讓人去拿迷藥，沒準迷暈你更快！」

蘇傅怔住了。

下一瞬，姜珺道：「蘇傅。」

濃霧襲來，再次重新開始。

姜珺走到窗邊，蘇傅正好過來，神情錯愕，姜珺面無表情的捂住他嘴巴，随即一個手刀下去，把蘇傅劈暈了。

姜珺隔着窗戶，抱住了倒下的蘇傅，等他醒來。

一刻鐘後，懷裏的人動了下，再擡起頭。

姜珺看到的就是蘇傅這張清冷出塵的臉，薄唇緊抿，一雙眸子藏了萬千情緒，最終全下去了。

「進來。」

姜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