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久不見

第6章 好久不見

碧空如洗,日光澄澈。

迎着大好秋光,唐酒伸了個懶腰,決定回家享受私蟲周末。

收到約會申請的雄蟲們相繼被邀約的雌蟲接走,負責統籌工作的雌蟲也在收拾完現場後離開,偌大的烏拉諾斯瞬間淪為了一座空城。唐酒漫步在生長茂盛的世界樹下,看着巨大的透明泡泡從枝桠間鑽出,晃晃悠悠地飄向天空。

四周萬籁俱靜,偶爾夾雜一聲鳥鳴,仿佛童話中的幻境。

唐酒的居所就在這場幻境的盡頭。

由于雄蟲稀少,聖地又僅接納基因等級為C級及以上的雄蟲。在烏拉諾斯,每一位雄蟲閣下都能分到足有一所軍校那麽大的私蟲領地,其中一應設施應有盡有,确保雄蟲足不出戶,也能滿足一切日常需求。

放在以往,唐酒早該乘坐飛行器,直接飛回去了。

但他今天心情好,又攜帶了數量衆多的“戰利品”,稱得上是凱旋,這麽多的好東西在身上,哪有不炫耀的道理?

反正也不用他自己拖着。

抱着這樣的想法,唐酒也懶得再喊聖地的公用飛行器,索性一邊在心裏和系統聊天,一邊慢慢悠悠地晃了回去。

一進門。

大廳內,整齊站成兩排的侍蟲們齊刷刷問好:“唐酒閣下日安!”

“唐酒閣下日安!”

唐酒略微颔首,算是回應。

神色冷淡,透着雄蟲特有的矜持與倨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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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點頭就像是一種無聲的命令,不等唐酒吩咐,問候完畢的侍蟲們便自行散開:有的去了廚房,熟練地報出唐酒偏好的菜單;有的接過工作蟲護送回來一應物件,迅速将其整理入庫;有的轉頭去了露天溫泉,俯身小心翼翼地測試水溫、潑灑花瓣。

不過一瞬間。

上一秒還站直等待命令的侍蟲們迅速行動了起來,就像是蟻穴裏兢兢業業的工蟻,無需蟲主開口吩咐,他們便自然通曉了各自的使命,井然有序地開啓了每天的日常工作。

僅剩的兩只侍蟲則一個拿着拖鞋,一個捧着浴袍迎了上來。

唐酒習以為常地擡起腳,讓侍蟲替換上白色拖鞋。浴袍同樣是好看的珠光白,質地絲滑柔軟,觸手極為舒适。他拿過浴袍,揮退侍蟲,自己走到露天溫泉旁換上,随即讓自己整只蟲都沒入了溫泉之中。

上午離林意那個晦氣蟲太近了,他得好好洗洗,去去髒東西。

半小時後。

沐浴完畢的雄蟲懶洋洋地窩進沙發,一副不想動彈的模樣。侍蟲則站在一邊,垂首仔細地擦拭着主蟲漂亮的鉑金色頭發,柔軟的毛巾軟綿綿地自他的發頂擦至頸間,露出白玉如雪的一片。

侍蟲無聲地垂下頭,自知不配直視聖地閣下的容顏。

系統就沒有這個顧忌了。

它看着自家宿主漂亮的臉蛋,再一次由衷地發出贊嘆:【多麽偉大的一張臉啊。】

系統有過很多宿主。

能夠被【炮灰逆襲系統】綁定的宿主,可以不聰明,可以運氣差,卻絕不可能不好看。三千世界,十個世界十個世界看臉,對于被氣運之子打壓的笨蛋炮灰們來說,秒殺一切的美貌就是他們逆襲的一大利器。

饒是見過無數高顏值宿主的系統,也不得不承認,唐酒是真的很好看。

這種漂亮,和主角攻林意這樣的溫柔款又不太一樣。

林意的好看,是親近的、柔和的、觸手可及的。

唐酒的漂亮,卻裹挾一股讓尋常蟲不敢直視的攻擊性。他的五官比朝陽還要明豔,素白的肌膚比将化的雪還要柔軟,只有最頂級的絲綢才能穿在他的身上不烙下半點紅痕。

他的漂亮是傲慢的、鋒利的、高不可攀的。

這樣嬌生慣養的雄蟲,就連一根細小的頭發絲,都透着它蟲一生都難以企及的昂貴。

這個昂貴甚至并非一種誇張的修辭,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名詞:就在唐酒洗浴的時間裏,系統順便在星網上搜索了雄蟲洗浴用品的價目表,單是那瓶對方用來護養頭發的日用品,其價格就是普通蟲生活十年的開銷不止。

所有無權無勢的雌蟲在看見他的一瞬間,就應該清楚地意識到——

這不是他們能夠配得上的雄蟲。

養得起的雌蟲守不住,位高權重到能确保自己的寶藏不被它蟲觊觎的雌蟲,卻未必能夠滿足雄蟲的物質需求,讓雄蟲的生活消費水平不至于因婚姻而降級。唯有最強悍的雌蟲才有資格将這樣的雄蟲擁入懷中,任他無憂無慮,永遠高傲地擡着下巴,自上而下地俯視所有。

最漂亮與最強大,最任性與最包容,最能花錢的和最能賺錢的……

怎麽不算是絕配呢?

系統越想越上頭,甚至替宿主和反派想好了他們未來蟲崽的名字,它興致勃勃地問:【宿主,你想好怎麽攻略反派了嗎?我們什麽時候開始行動?】

頭發已經擦幹。

雄蟲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整只蟲團成玉雪可愛的一小團,迷迷糊糊地就往蓬松的沙發裏窩,邊上的侍蟲很有眼色的遞來一張薄薄的毛毯,唐酒在毯子下翻了個身,軟綿綿的聲音裏透着将睡未睡的困意。

“嗯?哦,你說這個呀。”可愛的尾音稍微拉長,又很快變成理直氣壯:“今天太累了,明天再說吧。”

系統想想,說的也是。

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宿主和原主角攻、反派也有了初步交集,就算想在反派那裏刷刷好感度,也不急于一時,短時間內多次偶遇,反倒會讓對方産生懷疑,适得其反。

那就依照宿主說的,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戰!

打定主意,系統也跟着進入了休眠模式。

第二天。

旭日東升,系統同樣準時啓動,精神抖擻地開始了新的一天。

【宿主,我們去偶遇反派吧!】

床上鼓起的一團動也沒動,只能聽到雄蟲無精打采的聲音從被子裏傳來:

“今天雄蟲保護協會應該會來找我回訪,詢問關于昨天塔裏克的事情,等我和雄保會打完交道,今天份的社交營業餘額也肯定不夠了,明天再出門吧。”

系統隐約感到好像哪裏不對,但具體是哪裏不對,它又說不上來。

聽宿主說得有理有據,又想到昨天他們才接觸過反派,今天又來個特意偶遇,多少顯得有些過于刻意了,想了又想,還是決定聽從宿主的,暫時作罷。

第三天。

系統仔細檢查了一遍自家宿主的行程。

不是約會日,不用和雄蟲保護協會打交道,沒有額外社交,可以去找反派了!

它興沖沖地準備喊自家宿主起床出發,就見唐酒正兒八經地坐在沙發上,茶幾上則擺放着他喜愛的果汁零食,值得一提的是,眼前的食物不是一份,而是份額完全相同的兩份。

難道家裏來了客人?

仿佛聽到了系統內心的疑惑,唐酒低頭啓動光腦手環,心情不錯地道:“對啊,我約了利埃爾,今天要一起打《雙蟲成行》,你看,我連今天的快樂水都準備好了!”

利埃爾就是那天第一個站出來和唐酒交易,嘲諷林意“不值錢”的雄蟲。

系統:……

它懷疑它被宿主放了鴿子,而且它有證據QAQ。

第四天。

天剛灰蒙蒙的亮,系統就自行啓動,開始考察敵情了。

社交?沒有。

邀約?沒有。

很好,今天宿主總算能和它出門偶遇反派了吧?

然而——

年輕的雄蟲窩在床上,任系統發出百般鬧鈴聲,也屹然不動,被吵煩了還随手抄起一只枕頭,朝外丢了出去,一面迷迷糊糊地道:“你走開!不要打擾我睡覺!”

昨天打游戲上頭,一不小心通宵了,今天不好好補個覺怎麽行?

眼看着飛出來的枕頭撞上牆面,發出沉重的聲響,系統識趣地閉上了嘴。

第五天。

“今天太陽太大了,我會被曬黑的,明天吧。”

可惡啊。

宿主這是演都不演了是吧!

見唐酒不管它怎麽說,都死活不肯往外踏出一步,唯恐秋天的烈日灼傷了他嬌嫩的肌膚,系統只好敗下陣來,咬着不存在的賽博手帕,獨自地縮回到角落,一只統默默地生蘑菇。

第六天。

“怎麽好端端地突然下起雨了,啊,好大的雨!今天出門的話,褲腳肯定會沾上泥巴,這件衣服可是雌父親手為我做的……不行不行,明天再出門!”

第七天。

系統……系統已經麻了。

在連續六天被唐酒以這樣那樣的理由放鴿子後,它終于意識到了一個事實:它的宿主擁有着傲視群雄的美貌不假,可他也是原作親自蓋章、超級無敵驕縱任性大作精啊!

虛假的攻略:與攻略對象制造偶遇,打聽攻略對象的喜好,送攻略對象喜歡的禮物,一點一點刷高好感度,讓攻略對象淪陷。

真實的攻略:吃飯,睡覺,打游戲。

攻略對象?下次一定。

等他什麽時候心情好、又願意出門再說吧。

系統以頭搶地,後悔莫及。

到底是什麽給了它唐酒會認真攻略反派的錯覺?

他可是作精啊!

如果說聖地的雄蟲都是作精,那麽唐酒就是他們的王,堪稱作精中的戰鬥精。什麽攻略反派,在作精的邏輯裏,恐怕要全世界都圍着他轉才是最合理的。

這麽想着,系統默默躺在系統空間裏,安靜如雞,對于請動自家宿主已經不抱希望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它聽見卧房裏傳來了雄蟲含糊不清的聲音——

“唔,今天好像天氣不錯诶,游戲也有點玩膩了,要不要去找阿勒西奧的麻煩呢?”

系統:!!!

它選擇性地無視了唐酒話中倒數第二、三個字,整只統精神一振,炯炯有神地盯着正坐在床上,張開手臂,好讓侍蟲替他穿上外套的自家宿主。

系統欣喜若狂,系統受寵若驚。

夭壽啦,它家小作精終于願意走主線了!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系統甚至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仿佛是在過去幾天連續不斷的放鴿子之旅中被唐酒Pua了一般,面對大發慈悲的宿主,它表現得就像是含辛茹苦的管家,下意識體貼道:

“真的嗎?宿主你昨晚好像睡得有點晚,現在就動身會不會太早了?要不然您再睡一會?”

然而唐酒是那種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蟲嗎?

當然不。

面對系統的殷切讨好,唐酒歪頭想了想,認為它說得十分有道理,當場縮回了跨出去一半的左腳,沉吟道:“說得也是,要不我們……”

系統吓得差點沒當場給自家宿主跪下。

不等對方把那句“明天再去”的魔咒說出口,系統急忙調轉話頭:“我的意思是說,起都起來了,再換衣服回去睡也太麻煩了,回籠覺也容易做噩夢,還是趕緊出門活動一下,晚上再睡吧?”

在系統的再三勸說下,唐酒最終還是答應了出門的要求。

他這些天一直窩在家裏,多少有些無聊,也是該出來尋找新樂子了。

沒有預約,沒有通訊,唐酒叫來聖地雄蟲專用的飛行器,直奔烏拉諾斯之下,首都星的元帥府。

一路上系統都在念叨:【宿主,你确定我們不用提前跟反派預約一下嗎?這樣直接上門會不會不太禮貌啊?萬一撞上反派做什麽違法犯罪的事怎麽辦?你不會被殺蟲滅口吧?】

唐酒:“吵死了,閉嘴。”

系統:【……哦。】

出乎一人一蟲意料的是,阿勒西奧·克萊因還真就在元帥府內。

面對不請自來的聖地閣下,年長的軍雌先是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很快就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露出了了然的輕笑。

“唐酒閣下,好久不見。”

又頓了頓。

“您是來找塔裏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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