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看走眼了

第11章 看走眼了

這是一個寧靜的下午。

沒有對內戰争,也沒有外出清剿異獸的特別行動,分部在帝國七大星系、五百多顆星球上的支部軍雌們駐守在各自的地盤上,一邊懶洋洋地吐着煙圈,一邊不着邊際地和身邊的同僚閑聊。

一會兒下班後去哪兒浪呢?

是去後街的酒吧,還是去西城的賭場?

不怪支部的軍雌們沒有上進心。

本部與支部,看起來似乎只是一字之差,實則兩個單位的軍雌無論是實力還是待遇都是天壤之別。每年,除了極少數年輕軍雌中最優秀的一批有機會得到各自長官的推薦,前往位于中央星系的首都星本部深造,絕大多數軍雌一輩子也沒有機會離開所屬的支部。

真正有野心、有天賦的軍雌都集中在了本部首都星,剩下散布在七大星系支部的軍雌,可不都是混日子的兵痞麽?

谷明星,帝國軍部,PX-1支部。

黑灰色的堡壘依山而踞,數百艘制式飛艦安靜地停在半山腰,仿佛一只只雄踞在高處的雄鷹,在日光的照耀下,更顯冰冷、猙獰。再往下,是連綿碩大的高牆單獨圈出的大片大片的訓練場,遠遠望去,只能看到支部軍雌們各自訓練時密麻如蟻的背影。

一刻鐘後,訓練結束。

軍雌們原地解散,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摸魚,吃瓜的吃瓜,追星的追星。

身穿黑色軍裝,肩攜金色流蘇的長官們同樣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神色淡淡地抽着雪茄,對手下軍雌的偷懶耍滑視而不見。

就在所有軍雌以為,今天也會像以往一樣波瀾不驚地結束時,蟲群中不知道是哪位軍雌,冷不丁發出一聲“我靠”的驚叫聲,引來周圍軍雌和不遠處高階軍雌的側目。

距離他最近的軍雌啧了一聲,一把拉住當事蟲,低聲勸阻:“我說兄弟,這還沒下班呢,你就在這看亂七八糟的小電影,你不要命啦?”

支部雖說相較本部要松散得多,那也是建立在上頭的長官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基礎上,軍雌如果上班的時候鬧得太過,也是會有懲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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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好友調侃的軍雌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誰看小電影了,你少冤枉我!”

說話的軍雌表情仍有些興奮,連自家長官略帶警告的目光都沒看到,他壓低聲音:“是本部!中央星系出大事了!就在剛才,上議院的蟲子未經批準就闖入了軍部,沿途阻礙的軍雌攔都攔不住,現在恐怕已經闖進元帥辦公室了!”

這話題太過勁爆,邊上一串的軍雌都沒忍住,紛紛投來了驚奇的目光。

“?真的假的,議院那幫老滑蟲不是一向信奉動口不動手,約他們打個架都支支吾吾推三阻四的嗎?要說陰險歹毒,我承認我們軍雌幹不過他們這幫搞政治的,這真刀實木倉的幹架嘛……他們怎麽敢的啊?”

那可是本部啊!

由帝國軍雌精銳中的精銳,和軍部最高領袖克萊因元帥親自鎮守的本部!

“你在哪看到的?不會是什麽小道新聞吧?”

“什麽小道新聞敢随便登在本部的八卦?這是本部的兄弟自己發的,就在咱們軍雌內部論壇,你用光腦登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聽他這麽一說,在場軍雌紛紛打開光腦手環,直奔內部論壇。

不只是PX-1支部。

中央心系之外的支部多達數百個,如今也不是戰時,多的是軍雌無所事事地在星網上到處閑逛,也有軍雌幹脆打開了內部論壇,想看看今日各支部又有什麽八卦熱鬧,一眼就看到了位于論壇首行的特別資訊。

一傳十,十傳百。

不過十分鐘,帝國幾乎所有在職軍雌都得知了這場在本部的突發事件。

“上議院的蟲子是瘋了嗎?這是準備要和我們撕破臉的節奏?”

“他雌的!打就打,誰怕誰啊!就那幫貴族雌蟲瘦弱不堪的樣子,我能一個打十個!不過是一幫血都沒見過的弱蟲,憑什麽霸占中央星系最好的地盤?早該讓他們從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滾下來了!”

軍雌們或義憤填膺,或不屑冷笑,共同點是眼裏燃着興奮的光。

是的,興奮。

蟲族天性崇尚戰争,熱愛戰争,掠奪與征服是刻在蟲族骨子裏的本能,即使是悠閑度日的支部軍雌,同樣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夠打上中央星系,見識帝國最頂端的風景。

而這一切,只需元帥一聲令下。

“這次肯定要打起來吧?議院蟲的都打上門了!”

這是唯恐天下不亂派的。

“太好了!早就想去中央星系轉轉了,不知道首都星的建築轟起來手感會不會和七大星系的不太一樣?”

這是在本地當夠了地頭蛇,幻想着去中央星系撒野的。

軍雌們摩拳擦掌,期盼之色溢于言表。

部分性急的軍雌們,幹脆找同僚介紹靠譜的機械師,他們現有的機甲多是為了保證日常巡邏維護治安用的,真要上戰場,還得找專門的機械師進一步改造維修才行。

軍雌們讨論得是熱火朝天,蟲還在七大星系,心已經飄到了中央星系的本部。

兵痞們的小差開得太過明顯,上頭的軍官想忽視都不行。

原本還坐在一邊抽煙的軍官掐滅手中的雪茄,沒好氣地訓斥:“差不多行了啊,都給我滾回你們原本的位置上去!打仗?打什麽仗?你們知道今天擅闖本部的大蟲物是誰嗎?”

這個軍雌們還真不知道。

普通軍雌們沒有更高的消息渠道,軍官們卻是有的。

能在支部擔任軍官的軍雌,多是年輕時由長官推薦,去本部進修過的精英。雖然沒能通過本部精英訓練營的留在本部,卻也因此結識了不少本土的老師同窗,消息自然比尋常軍雌靈通些。

這事在校級軍官中也不是秘密,手握一手消息的軍官同樣有一顆八卦的心,他低聲道:“既然不知道這個,那咱們軍部的心腹大患,克萊因元帥的死對頭,你們應該是知道的吧?”

軍官話音落下,軍雌們便是一驚。

随即恍然。

如果是那位的話,這內戰恐怕還真不一定能夠打得起來。

就是支部最孤陋寡聞的軍雌也知道,他們克萊因元帥的死對頭那是出了名的心機深沉、刁滑奸詐,向來不打沒把握的仗,論硬實力,議院一系這邊是遠不及軍部,肯定不會自讨苦吃。

這次大概率又是議院蟲的陰謀詭計,多半是打不起來了。

沒勁。

軍雌們失望地搖搖頭,正要各回各崗,就有軍雌眼前一亮,一邊搖晃着手腕上的光腦手環,一邊大聲道:“勁爆!最新消息!元帥和議院蟲打起來了!聽說還是為了一只雄蟲!”

衆軍雌:!!!

你說這個我們可就不困了!

在帝國,無論是什麽地方,有關雄蟲的話題總是最吸引眼球的,雌蟲為了雄蟲的歸屬起争端也不是稀罕事,但這次涉及的雌蟲是誰啊?那可是站在整個帝國權利頂端的兩位大蟲物!

“議院蟲打上軍部居然是為了一只雄蟲?”

“不愧是克萊因元帥,就連雄蟲也只要最好的,我就說元帥怎麽會一直單身,原來是看上去死對頭的雄主!刺激,太刺激了,這下議院那邊的蟲子豈不是被氣瘋了?”

這樣重量級的八卦一出,就連一直維持秩序的軍官也坐不住了。

來自帝國各星球支部的軍雌們紛紛登錄內部論壇,急不可耐地想要吃上第一手瓜;部分率先吃完瓜的軍雌們則唰的起身,扭頭就要去找自己趁手的武器和戰鬥專用的機甲。

更有甚者,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了一只喇叭,随便找了個高處爬上去,對着衆多的軍雌,當場做起了即興演講:

“兄弟們,你們還記得這些年來以來,克萊因元帥對我們的照顧嗎?”

一句話,成功讓吵吵嚷嚷的全場靜了下來。

他們當然記得。

沒有克萊因元帥,就沒有如今賞罰分明、上升渠道清晰且透明的軍部,不少軍雌正是因為加入軍部,才改變了原本在邊遠星的命運。就連他們日常使用的由雄蟲信息素制成的安撫藥劑、每個月與聖地閣下約會的申請名額,也是由元帥替他們争取到的。

短暫的安靜後,幾乎所有的軍雌都對此給出了熱烈的回應。

“記得!”

“克萊因元帥萬歲!”

“誓死追随克萊因元帥!”

演講的軍雌滿意地點了點頭,再接再厲:“這些年來,克萊因元帥為了我們,一直面對着各方貴族的刁難圍剿,如今元帥好不容易有了心儀的雄蟲,我們該怎麽辦?”

軍雌們回想起這些年來的軍部的變化,又想起自家頂頭上司——

要說他們家元帥如今也一百歲有餘了,同齡的雌蟲大多蟲崽都成年了,唯獨他們元帥還是大齡單身雌,眼下元帥好不容易有了心儀的雄蟲,他們這些常年受他恩惠的軍雌,豈能袖手旁觀?!

可惡。

燃起來了!

熙熙攘攘的蟲群之中,不知道是誰率先吼了一句:“搶過來!”

此話一出,頓時響應的軍雌無數。

“沒錯,搶過來!”

“沖上中央星系,替克萊因元帥搶過來!雄蟲閣下當然是能者居之!”

軍雌們你一言我一語,大有一副馬上就開着機甲沖向中央星系,為他們的克萊因元帥搶回心儀雄蟲的架勢。

還算清醒的高階軍官們默默地擦了一把汗,心說這一幕要是讓中央星系的雄蟲保護協會的看到,估計軍部又要吃警告了,不過他們這種偏遠星系嘛……算了,誰讓對方是元帥大人呢!

這麽想着,軍官也不動聲色地摸了一把自己裝有戰鬥機甲的機甲鈕,心裏居然也湧起些許隐晦的期待。

為了搶死對頭的雄蟲打上中央星系,聽起來好像很刺激的樣子。

正在軍雌們席地而坐,準備進一步溝通內戰的戰術時,那最先邀請衆蟲八卦的軍雌忽然“咦”的一聲,錯愕出聲:“等一下!反轉了!元帥看上的是弗萊明家的雄蟲,但不是弗萊明的雄蟲啊!”

有軍雌沒反應過來:“有什麽區別?”

同樣育有蟲崽的軍雌嘴角抽了抽:“那區別可大着呢,這說明元帥看上的不是死對頭的雄主,而是死對頭的雄子啊!”

話音剛落,上一秒還熱火朝天的支部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寂靜。

啊這。

啊這這。

軍雌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在支部混不吝的兵痞們看來,如果元帥大人看上的是對方的雄主,那麽以此為由掀起一場戰争也未嘗不可,但如果看上的是對方的雄子,而又被作為雌父的死對頭找上門……

這怎麽聽,好像都是家庭矛盾的範疇了吧?

長達一分鐘的沉默後,全帝國的支部軍雌此時都幹了一個同樣的動作——他們默默地将機甲紐挂飾塞回制服,緩緩地坐了回去。

也有蟲不明所以地繼續八卦:“那位也有雄子?怎麽沒聽說過啊?”

站在他旁邊的軍雌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準A級的高等閣下,怕是沒幾歲就被送到聖地保護起來了,你以為烏拉諾斯是什麽地方,還有讓你一個支部軍雌知道的份?”

“能讓克萊因元帥明知道是死對頭的雄子還一見傾心,這位閣下一定長得特別好看吧!”

有蟲浮想聯翩:“不知道比起林意閣下又如何?”

這個名字對在場的軍雌而言都不陌生。

一個月前,塔裏克少将因違背軍規遭受處罰,不得不在十分狼狽的情況下面見與他約會的雄蟲閣下。

誰都知道,雄蟲們對約會的環境,乃至約會雌蟲的着裝風格都極為在意,如塔裏克少将這般落魄地去見雄蟲閣下卻沒有遭到半分嫌棄,反而因一身傷勢得到了閣下的心疼的,簡直屈指可數。

多麽溫柔體貼的雄蟲閣下啊!

有塔裏克這個年輕一代最優秀的高等軍雌背書,加上配圖裏雄蟲柔和好看的面容,“林意”這個名字迅速在年輕的雌蟲間走紅,其熱度一躍超過了帝國所有雄蟲明星。

這年頭,會出來抛頭露面當大明星的多是低級雄蟲,這位名為“林意”的年輕雄蟲,卻是不折不扣的聖地閣下。

兩相比較,雌蟲們自然也就更追捧後者了。

一些對林意極為上頭的雌蟲,更是連#寧做林意雌侍,不做它蟲雌君#的詞條都打出來了。

在場的軍雌們當然也有聽過這位近來在星網上頗有盛名的雄蟲閣下,只是這會兒卻不怎麽買賬了:“這還用說嗎?元帥看上眼的雄蟲閣下,肯定是最好看的!”

“聽說今年才十八歲,二次覺醒都沒過,跟元帥都不是一個輩分的。”

“慘還是年輕一代的高等軍雌慘喽,本來高等閣下就稀少,最漂亮的一個還被元帥提前挖走了!”

也有軍雌壞笑:“最倒黴的難道不是上議院那位大蟲物?小心翼翼捧在手裏養了十幾年的雄子,冷不丁就這麽被元帥拐走了。真不愧是克萊因元帥,這才是最狠的打擊報複吧,想必議院的那位這會兒該氣瘋了!”

支部的軍雌們平日裏大多都缺乏什麽有趣的娛樂,如今猛然得知這麽大一個瓜,頓時一個個吃的津津有味,好一會兒後才有蟲想起他們原本的來意。

“那議院蟲擅闖本部的事就這麽算了?”

說話的軍雌撓了撓頭:“這內戰咱們還打不打?”

“這還打什麽打!”

早已育有蟲崽的軍官咂了咂嘴:“說實話,這波我站議院。養了這麽多年的雄子,說拐走就被拐走了,這事擱你們身上你們能不氣?別說打仗了,元帥要真和那位雄蟲閣下結婚,只怕這帝國的局勢也要跟着變天了。”

有蟲嘀咕:“聽說克萊因元帥今天可是挨了好一頓打呢!”

“傻瓜。”

軍官搖搖頭,擺出一副過來蟲的架勢,語重心長:“往後你就知道了,只要能把雄蟲閣下抱回家,挨一頓打算什麽?這麽年輕漂亮的雄蟲閣下,想必元帥也是不會介意的。”

“行了行了,大家都散了吧,今天這仗肯定時打不起來了。你們要真有心,不如提前準備好份子錢,等着回頭參加克萊因元帥的婚禮吧!”

類似的場景同樣發生在了另外數百個支部。

軍雌們一改開頭的振奮,默默地收回了各自的武器,還真有些實心眼的軍雌聽了長官的戲言,已經開始思考元帥的婚禮該随什麽賀禮了。

……

同一時刻,中央星系,軍雌本部。

夕陽西沉。

阿勒西奧坐在唯一還算完好的椅子上,經過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麓戰,以元帥辦公室為中心的本部建築幾乎被毀壞得不成樣子。他略感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他頭也不擡:“走了?”

副官點了點頭:“是的,我親自送弗萊明議員上了飛艦。”

阿勒西奧沒有說話。

軍部的主蟲就坐在那裏,神情平淡得不像是剛經歷完一場戰鬥。日光穿過殘牆斷壁,投映在他身上,使得軍雌半張側臉沉浸在夕陽的餘晖中,半張臉又沒入灰暗。

弗洛裏無從辨別上司的情緒,只能根據對方身上的零星的傷口,試探着開口:“元帥,需不需要叫軍醫……”

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擺手制止。

阿勒西奧淡聲道:“不用。”

他這身傷看起來狼狽,實則都是些輕淺的皮外傷。術業有專攻,即便弗萊明同為S級雌蟲,可論單兵作戰的實力,也是很難與阿勒西奧這般硬生生從戰場上殺出血路的武鬥派相提并論的。

就阿勒西奧身上這點皮外傷,還是因為他有心想給彼此一個臺階,故意挨的。

真叫軍醫過來,只怕到時候傷勢已經自然痊愈,反倒不好收場。

見副官仍站在原地,阿勒西奧撩起眼皮,簡短地道:“還有事?”

弗洛裏知道這是上司要趕蟲了,他點點頭,随後又搖了搖頭:“……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支部的軍雌們聽說了本部的事,鬧出了不小的動靜,現在都在向我打聽您的的意思,您看這……”

阿勒西奧:“……”

這幫白癡。

不問也知道對方口中的“動靜”大概是個什麽動靜,阿勒西奧的表情像是被什麽哽住了一樣,好一會兒後,他才開口:“該修繕的修繕,具體方案和資金去找財務部,軍部論壇相關的貼子都删了,我不想因為軍部洩露高等閣下的信息又被雄蟲保護協會那幫煩蟲精找上門。”

“至于支部那邊……”

提起那幫令蟲煩心的兵痞,阿勒西奧又開始感到頭疼了:“下個月我會帶隊去一趟塔可族的地盤,你讓他們一個個把皮給我繃緊了,到時候有的是機會給他們發洩多餘的精力。”

“是!”

副官接下命令,又停在原地等了幾秒,見上司沒有別的吩咐,心裏對接下來該如何處理今天這場突發事件也有了成算。

他略一躬身,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周圍再次恢複了平靜。

阿勒西奧微微垂着頭,胳膊肘置于桌面上,雙手交叉虛托着下颚。

他在等。

一秒、兩秒、三秒……

年長的軍雌在心裏慢悠悠地數了十個數,伴随着“十”的落下,被随意擱置在桌面上的光腦手環輕微震動了一下,随即自動跳出一個聊天窗口,浮現在他的跟前。

小玫瑰:【貓貓探頭.jpg】

小玫瑰:【貓貓苦惱.jpg】

小玫瑰:【聽說我雌父去軍部找你麻煩了?阿勒西奧你還好嗎?對不起哦,都怪我這段時間纏着你,給你添麻煩了。】

語氣乖軟溫順,小心翼翼。

阿勒西奧卻仿佛透過弄虛作假的文字,看見了小雄蟲作為既得利益者神采飛揚,卻又故意耷拉着腦袋,佯裝無辜乖巧的樣子。

年長的軍雌眯起眼,嘴角緩慢向上挑起一個笑。

看走眼了。他想。

事到如今,阿勒西奧若是再不明白小雄蟲心裏的那點兒小心思,他也就不配坐在如今這個位置上了。

這哪裏是嬌豔爛漫的玫瑰花?分明是一肚子壞水的小騙子!

這麽想着,阿勒西奧卻并不如何生氣。

他回複:【沒關系。】

【我與閣下之間來往,原本就是閣下吃虧,弗萊明議員也是愛子心切,怎麽也怪不到閣下的身上。】

阿勒西奧打發過很多雄蟲。

自他逐漸掌握軍部,每年多的是野心勃勃的雄蟲看中了他的地位,“纡尊降貴”地貼上來,妄圖借他染指軍部的權柄。類似的高等雄蟲多了,阿勒西奧也深谙與這些漂亮花瓶的相處之道。

不忤逆,不靠近,不接受。

對阿勒西奧而言,只要做出一副溫柔臣服的姿态,說點好聽的謊話,就能在不引起雄蟲、乃至聖地反感的前提下,悄無聲息地勸退所有自命不凡的雄蟲,實在是一筆再劃算不過的買賣。

最多也就損失一點小小的時間和金錢罷了。

對他這樣身居高位的雌蟲而言,那一點金錢根本無足輕重,至于損失的那麽一點時間,權當是應付聖地和議院理應付出的代價了。

唐酒當然也一樣。

……不,也不能這麽說。

饒是阿勒西奧見過無數高等雄蟲,也不得不承認,唐酒長得比他見過的所有雄蟲都要好看,也正因如此,他才在與對方逢場作戲這段時間裏中,比對其他雄蟲更多了一份耐心。

按理說,對方的家長已經找上了門,還是他最厭煩與之打交道的維斯卡斯·弗萊明,阿勒西奧更應該按照他原本設想的計劃,順勢向對方提出結束這段暧昧不清的錯誤關系才對。

但——

他看着通訊上的消息。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壞蛋并不知道軍雌心中此刻流動的複雜情緒,見阿勒西奧言語間縱容依舊,小雄蟲若無其事地發過來一句甜蜜的空話。

小玫瑰:【阿勒西奧最好了~貓貓親親.jpg】

最好……嗎?

軍雌眼眸微暗。

沒有蟲知道。

阿勒西奧心底有一種隐秘的欲望。

在看見唐酒的第一眼,他就想按住雄蟲缺乏鍛煉的柔軟手掌,摩挲他白皙細膩的後頸,順着素雪般的漂亮臉頰一寸寸吻下,看對方被禁锢在懷裏,被迫仰着頭、眼尾泛紅,卻只能乖乖巧巧、低聲嗚咽的模樣。

但他忍住了。

對方不僅是聖地的高等雄蟲,還是他的死對頭弗萊明的雄子,無論如何,都不是他能夠亵玩的存在。

然而此時此刻,看着小騙子佯裝天真無知,在他跟前耀武揚威的樣子,阿勒西奧忽然改變主意了。

——既然對方以身為餌,想必也已經做好了被吞吃入腹的心理準備了吧?

他勾了勾嘴角,指尖微動間,便敲出了預謀已久的話。

阿勒西奧:【正好我們也可以趁這次的機會對外公開關系,為之後的結婚典禮做打算,閣下您認為呢?】

小玫瑰:【?】

小玫瑰:【???等一下,你沒事吧???我什麽時候說過要跟你結婚了??】

透明的玻璃罩被打破,被反将一軍的貓貓原形畢露,當場罵罵咧咧,張牙舞爪起來。

軍雌佯裝不解:【嗯?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半個月前,閣下不是已經向我求過婚了嗎?】

小玫瑰:【……】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阿勒西奧單手扶着額,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小玫瑰:【咳,我的意思是說,我還沒有經過二次覺醒,現在就結婚是不是太早了一點?而且你看,我才追求你幾天啊,你怎麽能這麽快就答應我呢?】

年長的軍雌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端的是不動如山:【如果對象是唐酒閣下您這樣的雄蟲,我想,恐怕全帝國也沒有哪一只雌蟲能夠抵抗閣下的魅力,不在短時間內墜入愛河吧?】

小玫瑰不說話了。

透過空空如也的對話框,阿勒西奧仿佛能夠看見小雄蟲耷拉着腦袋,郁悶煩惱的模樣,年長的軍雌翹了翹嘴角,心情肉眼可見地變得愉悅,他動了動食指,慢條斯理地打出最後一擊:

【還是說,閣下此前的追求和求婚,其實都是騙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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